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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龙庭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远书

    老妇人口中哼唱的曲调没有停过,几乎是走到哪儿唱到哪儿,直到累了才喝口水,润润嗓子。

    屋外忽然传来一位年轻男子的叫喊声“大娘,大娘在家吗”

    听到这个声音,老妇人连忙将放在水中洗菜的手抽了出来,在身上抹了抹走出门,喜笑颜开“徐小子,咋今儿又想吃大娘炒的咸菜腊肉啦”

    “大娘的这一手绝活没得挑,更是来听大娘唱曲儿,曲儿好听。”外头男子油腔滑调道。

    “就你会说话。”莫离大娘笑骂徘徊在门口的俊朗公子哥,这俊朗公子哥模样自然是没得说,虽说比那位在她心头的男子还是差了几分,但也可以说的上是个俊俏小伙,小伙对她极好,说是镇上官宦子弟因为喜欢听莫离唱曲,隔三差五的就带鱼带肉登门拜访,一来二去把月时间,两人就熟了。这年头,喜欢听戏听曲的年轻人不多,因而莫离对这徐小子也是喜欢得很。

    莫离走到院门处,打开栏杆。满头白发,一身白袍的俊俏公子哥笑脸嘻嘻,竖起大拇指对她就是称赞道“莫离大娘,这唱曲的本事,数这个”

    “你个油话头,就不要调笑大娘这一把岁数的人了。”莫离伸出手指轻点公子哥额头,后者假装吃疼捂了捂,惹得莫离是开怀而笑。

    不去细想为何徐小子这么喜欢她唱曲,就单凭这讨人喜欢的本事,不知道有多少莺莺燕燕,国色佳人要倒在徐小子手上,她笑骂,有意无意地说道“徐小子,你这生的俊朗又说话也讨人喜欢,以后若有姑娘喜欢你,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姑娘,就一定得直说出来,明不明白万万不能做哪些猪油蒙心的负心汉。”

    “遇到不喜欢的说出来了,姑娘虽是一时伤心,可总好在让姑娘总是提心吊胆,不知道你是喜欢她还是不喜她的好,你莫大娘我呀,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明白了。这爱对了人,那就是一辈子,爱错了人,也是一辈子。”

    忽然这位老妇人神情落莫,自顾自道“你莫大娘我呀,就是爱错了人。”

    白发白袍的男子端茶动作微微一滞,自然逃不过莫离的察觉,她开玩笑道“怎么了是大娘这煮的茶不好喝啦”

    “没有没有。”白发男子摇手,浅笑回她。

    莫离伸出手指又点了点白发男子,“你们男人呀,就是喜欢不说真话。”

    “徐小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大娘呀”

    徐扶苏面对莫离的认真询问,一时难说出口。

    “莫不是那负心汉的事情。”心思敏感的莫离试探道。

    徐扶苏望向那副已饱受岁月磨砺的慈祥脸庞,他终于还是吐出浊气,沉声道“徐晃他死了。”

    “哦”莫离淡淡的应了声后,继续道“死的好呀,负心汉死的好。”,脚步蹒跚地要走向屋中,她忽然停下,偏头看向徐扶苏道“他有没有教过你唱戏。唱两句听听。”

    满头白发的徐扶苏没有拒绝,用徐晃教他的戏腔轻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丫,又香又白人人夸”

    莫离听着笑了,没哭,那人说过不喜欢看娘们哭哭啼啼的,她就不再喜欢哭了。

    老妇人在笑,笑那位长安名伶,笑她自己。

    故人笑比庭中树,一日秋风一日疏,人间已别久,人不在少年。




第六十二章 我寄人间雪白头
    就在徐扶苏打算起身离开时,屋内传来莫离大娘的吼声“徐小子,还吃不吃饭了”

    徐扶苏连忙回应“大娘,我吃”

    不一会,莫大娘就做好了饭菜。

    徐扶苏坐在桌前,山竹搭成的木桌上摆好了几样简单的小菜。徐扶苏手中捧着瓷碗,扒拉碗里的饭菜。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坐在徐扶苏对面的莫大娘已经不见有任何难过神色,一脸笑意地看着徐扶苏吃饭。莫大娘笑的合不拢嘴,忙劝徐扶苏慢些点吃。徐扶苏没有顾上,边吃边夸赞莫大娘的手艺,最后竟然连碟盘里的酱汁都没有放过,一股脑地又打了些米饭拌上酱汁,继续吃,吃得满嘴是油。

    徐扶苏心满意足地吞下最后一口,莫大娘见他已经吃饱了,就拉着他唠叨。说是隔壁村有个大户人家,家里祖上也是在北梁当官的,闺女生的是如花似玉。

    这让刚吃饱饭的徐扶苏神色一惊,看向莫大娘说道“大娘,你不会是想给我当媒人吧”

    莫离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瞧瞧这话说的,你现在到了年纪,该娶媳妇了。免得老来空留恨。”

    莫离一番话吓的徐扶苏是连忙回拒,讪笑“不不不,不用了大娘,扶苏谢过大娘。”急忙起身告辞,扯着嗓子喊道“大娘我有事儿,我下次再来看你。”

    没等莫离反应过来呢,徐扶苏就已经跑的没影了。

    站在门外等候的白易见到徐扶苏一副狼狈模样逃窜出来,他是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世子,那莫大娘心善人还算不错,怎么看你像是见到老虎。”

    徐扶苏悻悻然和白易道明,“得了,想给我说媒呢。”

    “哈哈哈哈”白易一听,开怀而笑,这笑里有对徐扶苏被莫大娘幸灾乐祸的笑,也有能见到徐扶苏渐渐恢复正常的愉悦。

    笑过之后,徐扶苏又恢复正常神色,这吓的白易也不敢笑了。

    “想笑就笑。”徐扶苏弱弱道。

    白易摇头失笑,自打徐扶苏回北梁来,处理完姜诩、徐晃、沈梦溪等人的后事,就成天将自己锁在玲珑阁。

    直到蒋去登楼告诉徐扶苏关于徐晃生前欠下的风流债,徐扶苏才愿意走这一遭。

    徐扶苏走到马前,准备离开回北梁王府。他拍了拍身前名为“雪白头”的白马,“这下你和我两个人都是白发咯,好久没有骑你了。”他翻身上马,轻轻夹了夹马腹“脚力可还行”

    雪白头嘶叫一声,马身微微跃起。

    “好,雪白头,咱们走”,雪白头啼叫回应他,随即放开,马蹄奔跑。

    白易驾马跟在徐扶苏520biqu520的身后,两人两骑朝并州奔去。

    徐扶苏和白易一路驾马朝东去并州,路途之中,天降落雪。

    徐扶苏勒马而停,落在身后的白易恭敬道“世子,下雪了。”

    难得没有带上如意而是交给母亲蒋琬照顾的徐扶苏浑身上下轻松许多,当下是快意恩仇,策马狂奔在流州广阔的仑贝草原,放肆大笑。

    雪花纷纷,白易抬头看向那位白袍白发的男子,与漫天雪色相融。

    然而谁都不知徐扶苏心中所想,他策马扬鞭,心中豪情万丈,锦绣河山映入眼帘。“老徐,亚父,还有管家,你们在天上且看扶苏不会让你们失望,我定会让四海升平,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两人回到北梁王府时,片雪铺满一层瓦砖之厚,温度也骤降寒冷。

    被冻得浑身哆嗦的徐扶苏赶忙踏入府邸,赵倩在王府外恭候多时,贴心地给徐扶苏披上雪白狐裘。

    时光辗转,自他离开北梁又得以回北梁,又一年寒冬将至。北梁的冬季总是藏着凌冽的冷意和催人入梦的乏倦。今年的雪,来的正时值节,已有了几分深冬腊月飞雪之景。

    徐扶苏是怕冷的,回府后悄悄登上玲珑阁的他站在楼前默默裹紧了狐裘,他呼了一口气到手掌里,感受到手心中暖意才稍微舒服了些。

    “扶苏”身后响起一人的声音,徐扶苏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他转头。那人从下一层登楼走上顶阁,身后的帘子里,一位中年人走了出来,正是北梁王徐芝豹。徐芝豹提了一个铜质的怀炉朝他走来:“天甚冷冽,你得要照顾身体呀。”

    中年人有些责备面前的男子,“儿子伸手暖暖”

    徐扶苏叹了几声,在徐芝豹关怀的眼神下,捋起袖子,将手放在怀炉上。细看怀炉圆形,唐时有“簋簋之属为之”的说法。炉底为荸荠底,炉壁镂雕了福禄寿三仙,兼有金龙戏桃。很是考究,说起来大周怀炉制作鼎盛。身为骊阳最具权贵的异性藩王北梁王有此方物什也不奇怪了。

    徐芝豹披着披着一件白色大麾,大麾的雪白狐狸毛迎风飞舞。那件衣服,徐扶苏在亚父姜诩看到他穿过。

    北梁王徐芝豹双手笼在袖口中,目光一样遥望远处河山,“儿子,你马上就要十八岁了,该有自己的表字了。”他将藏在袖口中的手往怀里揣了揣,拿出一封信递给徐扶苏,顺便说道“这是你亚父姜诩在你去北梁前就拜托我保管好的信,里面有你亚父给你起的表字。”

    “除了我之外,只有昔日的陷阵军老卒周长建知道,你亚父取表字时用了周长建的表字中的一字,是为琅。”徐芝豹侃侃而谈,目光看向徐扶苏,眼神中满是欣慰。

    徐扶苏打开信封,信里只有寥寥两字,“琅琊”,他轻声读了出来。

    “这里还有一些他留给你的信,交代我一定要给你看。你好好读读,阁楼风大,我这老骨头也扛不住,先下去了。”徐芝豹自嘲道,起身卷起大麾,双手重新笼起,打算下楼。

    “爹。”徐扶苏望着一下子苍老许多的徐芝豹说道。

    “嗯”他转身,笑笑“怎么了,儿子。”

    “好好活着。”

    “好。”

    莫大娘独自坐在院中,待到耳边的马蹄声远去,她才微微一笑,对向某处,不知在和谁言语,又好像在自言自语“这位徐小子就是北梁世子徐扶苏吧,长得英气,不错。”

    感觉到脸上有点点沁凉凉意,已是年老的妇人眯起眼眸仰天而望,漫天雪花飞舞。

    此刻的她总算是放下心中的执念,笑了笑,喃喃“不等了,不等了,你这老头子呀,也算没跟错主子。”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白头。



第一章 九曲明堂水
    永嘉九年深冬,冬风萧瑟,寒彻入骨。

    玲珑阁中烛火通明,徐扶苏侧卧身子,捧读着手中之书,手中书籍与身前书案上的叠累而积的书籍中内容都是近九年来北梁大大小小的军务,政理,和与北厥大大小小战役详细描述。

    读的累了,徐扶苏便把书籍放在一侧,双手抱住后脑勺,闭目歇息。

    徐芝豹那日命人将这些北梁王府的绝密整理而成的书籍搬到玲珑阁供他阅读后,他已经有一月没有再下过阁。

    真正读进去了这些书,徐扶苏才明了姜诩这些年多不容易,儿孙只顾享福哪能行,他轻轻一笑。不知何处漏出的寒风吹过,书案上的烛火摇曳,徐扶苏的内心也跟起波澜,伸手捻捻要滑下肩的雪白狐裘,又卷紧裹住几分。徐扶苏环顾四周,空荡荡的阁楼,想不明白亚父是如何一个人在这顶阁度过无数个寂寥日夜。

    终于将案上最后一本看完,徐扶苏起身动动筋骨,伸伸懒腰。他踱步走至窗前,驻足而望,窗外冰天雪地,银花素裹,自然是另一份不可多得的人间仙境。偶有雪花飞入,几片落在徐扶苏的脸上,又顷刻消融,脸上的沁凉告诉着他还是活在这世间。

    徐扶苏打开阁门,寒风习习,雪白狐毛在寒风中浮动。他走出玲珑阁,一步一步,一层一层地下楼。但在一处阶梯时,徐扶苏停步坐下,听徐芝两人豹说这儿就是姜诩气息而逝的地方。北梁王徐芝豹那日命人搬书到阁楼时,和他说过既然想继承北梁这份家业,就得知道咱家家底,这一探便是一月。

    “老滑头。”心中暗骂了几声徐芝豹后,徐扶苏才起身离去。

    北梁王徐芝豹和众多丫鬟早在阁楼下等候世子已久,王府财大气粗,几乎整座王府地砖都铺有地龙,即便是赤足而行也不会有丝毫冻脚。梁王徐芝波见到自家那白发儿子总算是肯走下阁楼,那是喜笑颜开,仿佛是跟见到了救星似的。

    徐芝豹脸上满是笑意,上前一把搂住徐扶苏,大大咧咧道“儿子,这些天在阁上读书可累坏了吧。爹给你准备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说完又压低声音和他诉苦“你娘见你伤心欲绝,意志消沉,总怪我没好好照顾你。这几天脾气那是更暴躁,你赶快去和你娘聊聊。你爹我已经几天都睡书房了。”

    徐扶苏鄙夷地看了眼徐芝豹,“爹,老当益壮呀,这么想睡屋里”

    “你个臭小子,瞎说什么呢,出门一趟回来胆子就肥了”

    两人穿过亭榭楼阁,兜兜转转,也无奈是北梁王府九曲十八弯,门门道道太多。半柱香后,父子两人才来到泗膳房前,站在屋外的父子还没踏进,就听到里头传来一位女子的责怪声“再来晚了,你们两人就得吃凉菜了。”

    徐扶苏和徐芝豹同时头都往回一缩,里头继续传来“站在门外愣着干嘛呢,进来呀。”

    徐扶苏赶忙将徐芝豹推到身前,挑眉示意他打头阵,哪怕是天下第一的儒圣徐芝豹在里屋的女人面前也只能是屈居第二。家大业大也没有媳妇大。他瞪了眼徐扶苏,勉强扯了扯嘴角,讪笑进门“婉儿呀,这不王府大嘛,来去总是要点时间的。”

    “那是我让你把王府建的这么大的了”蒋琬反问徐芝豹道,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徐芝豹自知天下道理都不能和女人讲的道理,认怂笑道“再不吃,真就凉了。”

    徐扶苏后脚踏入屋中,蒋琬见到这满头白发披散的亲生儿子,就泛起泪花。后者忙声“娘,可别再哭了,这女人哭多了容易变丑,愁啊愁,愁白了头,经常哭,这心情不好,对身体也是不好。打我回北梁来,你见我白发就一直哭,这都哭了把月了,娘停歇停歇。”

    蒋琬这才抽了抽鼻子,止住哭泣,瞪了眼徐芝豹,数落他“都怪你,儿子没照顾好”,可数落归数落,但蒋琬也并非不明事理,叹息一声朝父子二人,有些委屈道“吃饭吧。”

    得到了蒋琬的许可,徐芝豹和徐扶苏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悻悻连城sx5然坐下吃饭。

    一饭无话,倒是蒋琬喜欢夹着满满的菜给徐扶苏,徐扶苏时不时低头扒饭时看一眼徐芝豹,徐芝豹眼神怜惜,但也爱莫能助。

    偌大的北梁王府,少了那么几个人,却是也冷清了许多。

    饭后,北梁王徐芝豹和徐扶苏漫步在王府廊道,徐芝豹开口打破沉默道“儿子,你心中志向爹明白,等你真正接手了北梁,接手了这份家业。无论你想安安稳稳的做个守成诸侯还是去意图天下,都随你。爹就一个要求,就是不能亏待了那帮帮你打天下的弟兄。”

    “嗯,我心中有数。”徐扶苏颔首回应。

    “梁王,世子。”一个侍从走上前来,抱拳禀告道“骊阳北征将军左宗棠和巡抚陆子聿求见,属下让他们还在王府外等候。”

    徐芝豹点头,“知道了,你退下吧,顺便把他们带到议事堂。”

    等到那名侍从退下,他才对徐扶苏笑道“要想接下这个担子,有些人避不开的,跟为父去看看他们有什么事情来访。”

    “嗯。”徐扶苏没有拒绝父亲,应下。

    徐扶苏虽说第一次去议事堂,即便如此,在见到那座清新雅致的小院时,还是不由得微愣。

    徐芝豹推开木门,手指指着内里的一间屋子,“那个就是你爹和文合他们议论军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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