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师如此多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席江
我浑身一震,只觉得背上寒意直冒。
那人应声后退了出去。楼袭月让人送来饭菜,他握住我的手,用厚实的毛巾细细擦拭,然后像那天一样让我‘孝敬’他。我听他这么说,脑子轰一下就乱了,胸口像捧着只小兔子砰砰直跳,一时间连他刚才说的那么冷酷残忍的事情都忘却了。
我举起手,颤巍巍地摸上他的脸,线条优美的下巴,再往上,是温软微薄的嘴唇。我轻轻碰触着他的唇瓣,将另一只手里的茶杯送到了他唇边。他低头喝水时,温润的鼻息喷在我的手上,我便全身软的连杯子几乎都握不住。
楼袭月欠下的血债只怕下十次十八层地狱都绰绰有余,这几年不时有人到谷底来寻仇,最后无一例外都死在了他的剑下。他杀人不眨眼,识人命如草芥,在那些名门正派江湖大侠的眼中,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可他是大魔头又怎样?在我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陪伴我照顾我五年的人就是他,而且现在……
楼袭月忽然勾起我的下巴,双唇覆了下来,羽毛般轻柔的吻着我。瞬间,清淡的茶香弥漫在紧依的唇间。
我瞪大了眼睛,浑身僵得一动不动,所有的触觉都汇集到了那处与他相贴的地方。那里一定是着了火,所以当楼袭月用湿润的舌尖舔舐着时,我才会在心底不由自主的乞求更多。
一点点的细啄,一点点的加深,却在突破我唇齿的最后一刻,干脆地撤离。
一时间,我身上酥软无力,只能张开嘴不停地喘息,完全忘记了自己该怎么反应。而楼袭月拉起我的手放在他唇上,气息间也隐隐有些不稳,说话的嗓音比平时低哑了许多:“小絮,以后没有为师的话,不许你像这次一样擅做决定。”我一听,蓦然想起那晚他跟那女子说的话,心头噗噗的火苗被冷水一浇,灭了。
楼袭月说完,见我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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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话,抓着我手的力道一紧,我疼得低喘出声,委屈的眼圈开始发胀。带我出来的人是他,想用三生花讨那女子欢心的人也是他,现在,他却反过来怪我‘擅做决定’。
是因为我没能带回三生花吗?
心头揪疼的难受,我哽着嗓子回他:“师父,是小絮没用,你怎么罚我都行。”楼袭月没有做声。我心揪得更高,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师父,你不用寻医治好我了。这是小絮该受的惩罚,我没完成师父交待的任务。”这下楼袭月说话了,口吻里带着一丝不明疑惑:“为师交待的任务?”我点点头,“小絮听见了,在门外,你跟那位叶姑娘说,让我去摘三生……”一个指头弹在我额头上,痛得我一惊。接着听见楼袭月忍俊不禁的笑声。
“笨小絮。”他把我抱住,嘴唇附在我耳朵边上,低下声音说:“如果是要你去,师父何必让赵单也出谷。”我傻住。蓦然记起出门那天,他是说了赵单也去的话。我心跳不已,呆呆地重复:“师父没要我去?”楼袭月却用筷子夹了个笋片喂我,看我吃着他才又说:“三生花的花茎有剧毒,师父怎么舍得让小絮去冒这个险。”我咀嚼的动作霍然停下。
他舍不得我,所以就舍得赵单去死?!
这个念头倏忽闪过了脑海,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小絮冷?”楼袭月说着抱得我更紧了一些。温暖的胸膛紧贴着我,我甚至能清楚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我们每一个人一般。可是这颗心的主人,怎么能如此平静冷漠的将自己的弟子送上死路?
楼袭月像平时一样继续喂我吃东西,我发愣得越久,他喂我越快。到最后我嘴里都快包不下了,连忙捂住嘴,噎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心头的胡思乱想也顿时抛到九霄云外。
就在这时,楼袭月又敲了我额头一下,同样一个位置,比上次更大的力道。我捂着已经有些发烫的痛处,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了,开口怯生生地抗议:“师父,我娘从前说过,小孩子的头是不能乱敲的,敲多了会变笨。”
楼袭月听见,噗嗤笑了起来,别有意味的将嘴唇凑到我耳朵上:“小絮已经十四,不是小孩儿了。况且……”他故意用唇瓣摩擦着我发烫的耳廓,吐字更轻更柔,“况且小絮再笨,也是师父的宝贝徒弟,师父不会嫌弃的。”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我耳内被他呼出的热气一吹,像有根绒毛轻拂过,一路搔到了心底,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完全软倒在他怀里。这个人总是这样,每次我说什么,他总能避重就轻,反过来一两句话就让我更加尴尬。我明白他说这些是逗我的,他心中喜欢的是那位叶姑娘,他从喜堂上抢回了他,他会为她取她要的一切东西……心中酸涩的难耐。
楼袭月连美丽的紫嫣姐都没上心,又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别样的感情?我这么告诉自己。但是在今后的很多个夜晚里,即使我知道这些话他说完就忘了,我仍然不停的回想起。回想他说时每一个吐音,每一个语调,回想他抱着我时真假难辨的温情,明知道楼袭月的温柔有毒,却还是自甘堕落。
磨磨蹭蹭的,一顿饭吃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最后楼袭月又用毛巾帮我擦净了嘴角,然后摸摸我的脸颊说:“院后有处温泉,小絮想去吗?”我也觉得自己是该沐浴换一身衣服了,于是回答“想”,他就站起身将我抱着往外走。
我登时一惊,抓着他的衣襟结结巴巴地说:“师、师父,不用麻烦你了,我、我能自己……”“怎么,”楼袭月恍然大悟似地应道:“小絮想要白谦抱你过去。”我哪敢有那种念头!白谦看到我和他这样子,以后不知道又会怎么挤兑我。生怕他把白谦叫过来,我连忙将他衣服抓得更紧,摇头说:“不,不要他。”
楼袭月叹气:“小絮长大了,也不愿意亲近师父了。” 我的心头猛地一跳,几乎蹦出了嗓子眼,激动的脱口否定:“不是的!小絮对师父的心意是一样的,从来没变过!”这一次,楼袭月没有立刻开口。突然的沉默让我更加战战兢兢,脑子里一根弦绷得紧紧的。
仿佛过了一生般长久,楼袭月悦耳的嗓音悠然响起,如清泉缓缓流淌进我耳中:“小絮,如果师父想要,不一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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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浓,光是呼吸,我已能感觉温泉近在咫尺。楼袭月抱着我坐在泉边,然后再自然不过的摸上我腰带,我顿时惊慌失措地抓住他的手,水雾中也不怕他看见我脸有多红,支支吾吾地道:“徒儿自己、自己来。”楼袭月恍如未闻,手一扯干脆的将我外衫褪下,然后抱着呆若木鸡的我踏入了水里。
温热的泉水浸泡着身体,我像一只正被温水慢炖的青蛙,全身一寸寸发烫。衣服湿透后裹在身上,隔着薄薄的衣物和楼袭月微凉的皮肤紧贴着,我明明什么都看不见,还是羞涩的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楼袭月解开我系发的绸带,引起我一阵战栗,然后他掬起水淋在我发顶上,我接着战栗,随即他长指插入我发间轻揉着我的发根,我继续战栗,最后他用手抚着我的肩膀往下拉扯我的湿衣服,这一瞬间,我脑中灵光一闪,忽然不战栗了。
楼袭月这么做,是把我当成了谁?
紫嫣,还是……叶姑娘?
我被心底涌出的这个想法牢牢擒住,我挣扎起来,嘴里急道:“师父,让徒儿自己来吧。”楼袭月手上的动作停下,按住我肩上的手指收紧,在我以为他会发火的一瞬间,他却平淡地放开了我:“好吧。”
“扑腾——”
我毫无准备地掉入水里,泉水一下呛进我鼻腔。想要站起来,这才惊觉双脚根本触不到泉底!我一下慌了,我不会水性,泉水又太深,完全没过了我的头。恐惧下,我伸出手激烈扑腾,眼前是漆黑一片,耳畔是哗哗的水声,我觉得自己快要淹死,吓得一直叫他的名字,“师父……师、父……”
楼袭月没有回应。
他就在身旁,看着我这样拼命挣扎。我蓦然心悸,难道这就是楼袭月对我的惩罚?他想要我……死?!
生死一线的瞬间,我的手臂猛地被人攥着,随即将我整个人拎出了水面。我四肢死劲的缠住那人,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久别的空气。
“以后,小絮还要师父松开吗?”他带着戏谑的口吻问我。我拼命摇头,一边呛咳着一边粗喘,“不,不要……”话没说完,唇已经被堵上。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即止,楼袭月粗鲁的咬着我的嘴唇,像要将我活吞下去似的,没有温柔和缠绵,舌头直接撬开我的牙关长驱直入。唇齿间的激烈疯狂让我无法承受,眼前一片白光闪过,灵魂仿佛都脱离了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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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荡在半空。
当这个吻结束时,我已经不知不觉缠上他的颈项,将自己送到他手中。他大力的将我压在胸口,手臂几乎将我的腰肢勒断。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惊恐的瞪大了茫然无光的眼睛,然后,听见他说:
“我真该让你死在那场大火里。”咬着牙,带着凶狠的语气。可说完,他又低头吻上我的发顶,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免得我如今舍不得。”
第十三章 师父的惊喜
随后的几天,我的心就被一根绳索系着,悬在了半空。楼袭月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让它七上八下。
好在楼袭月还有所顾忌,每当白谦在旁边时,他的举动都不会过分亲昵。而一到私底下,和他的相处简直成了对我的心脏的一种历练。它能跳动的几乎要撞破我的胸腔,也能在楼袭月猝然吻住我时,霍然停滞。
就像现在,楼袭月喂我喝了莲子羹后,忽然低头用舌尖在我唇瓣上舔-弄了一下,低声笑着说:“羹很甜。”我脑袋空白的‘嗯’了一句,楼袭月又轻啄两下,放过了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脸贴上我的脸,发鬓厮磨。
“明日便能到了。”楼袭月柔柔地说道:“小絮的眼睛治好后,第一眼想看见什么?”我咬了咬下唇,小小声开口:“师父。”楼袭月似乎蓦地僵了一下,转瞬轻快地笑了起来,“小絮真会说话,师父没白疼你。”我张了张嘴要解释什么,最终还是住了嘴。
楼袭月那么聪明,怎会听不出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只是没当真罢了。这五年,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他,而他的心里,不知道有过其他那个女子。
想到这儿,我又是沮丧又是心痛。楼袭月又将糕点凑到了我唇边,哄我张开嘴,我猛地一攥拳头,竟然鬼使神差地摇头说:“师父,小絮吃饱了。”楼袭月大概没料到我敢这么大胆拒绝他,一时没了说辞。随后,他将糕点放下,语气依旧淡淡的:“那就不吃了。小絮去休息吧。”说着起身要扶我站起来。
其实刚才那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时听他不冷不热的口气,更是慌了神,急忙拉住他的衣襟:“师父!”楼袭月不容抗拒地拉下我的手,携着我走回了我的房间。
那一晚,我躺在他的隔壁,半夜里被一个可怕的噩梦惊醒,然后吓得再也睡不着。我抱着被子面朝着他房间的方向,盼着我看不见的黎明快快来临。我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没用,自从回来以后对楼袭月的依赖已经到这种病态的地步,只有听见楼袭月的声音,碰到他的体温,我才不会惶恐不安,他若稍微对我冷淡,我会睡觉都噩梦连连。
在内心深处,我一直害怕他会不要我了。这种感觉,就像那日被捕兽夹困住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坐在林子里,慢慢的,慢慢的感觉着眼前变成永远的黑夜。
那是连心都会凉透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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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早地坐起来穿好衣服,好不容易熬到有人开门,张嘴欣喜地唤道:“师……”
“公子先行,让我带你赶上去。”一道清亮的嗓音截下我的话,接着催促道:“你准备好了么?好了我们就走。”我的心情瞬间从高空掉到了谷底,有气无力地回道:“好了。”话一说完,白谦已经走近拉起我就往外迈去。
我被他拖得脚下磕磕碰碰,待上了马后,才寻到机会问起:“白谦,师父去了哪儿?”白谦不耐的回答我:“问东问西,你怎么那么黏着公子。”我噎住口气,垂下了头。
白谦与我话不投机,一路上两人都没说几句。我看不见沿途的景色,只听见耳畔的风声,心里就一直想马上能见到楼袭月了,时间也就不再那么难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谦拉住马缰停下,急匆匆地跳下马,叫了声:“公子。”我一听,也心急的要翻下马背,身子刚一斜,一只手臂已经环住我的腰将我抱了下去。我被他一碰,心跳猝然加快,张嘴正要叫他,却听见不远处一道温婉的嗓音响起。
“人到了就进来吧。”
我蓦然僵住。
这把嗓音,我虽然只听过一次,却刻在了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何楼袭月抛下我自己急着走了,因为他想要早些见到她,迫不及待的如同我想见他的心情。
楼袭月对我说:“小絮,她叫叶灵。”简短的介绍,对于我这个外人,无需多余的语言。我懂的。所以我很识趣的叫了一声:“叶**。”
叶灵听见我那么叫她,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叶**’,这称呼有十年没人叫过了。” 说话间,一只冰凉的手牵起我,指腹细细抚摸着我的手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半点没有血腥味儿,真不像是你楼袭月教出来的徒弟。”
楼袭月平淡地说:“该怎么治,你开始吧。”
叶灵拉着我往里走,话却是对楼袭月说的:“楼公子在外稍等,有些话我要细问一下本人。”她带我进了房间,阖上房门,第一句话就是问:“眼睛还是武功,你选一个吧。”我怔住,“为什么要选?”叶灵说:“你中的三生花的毒,不是那么好解的。解毒的十天里,不仅过程痛楚非常,而且会元气大伤。为了减轻你的痛苦,我只有取个折中,将毒控制到对你身体无大碍就结束。”
我听完,摇了摇头:“不用,麻烦叶姑娘帮我都解了吧。”叶灵的话里带着惊讶,“为什么?你选眼睛就好,武功……”我决然打断她,“请都解了。”她顿了片刻,一字一句道:“即使让自己元气大伤,折寿十年?”
我心头一震,半晌后默然点了点头。
叶灵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她带着我到了一个房间,我一进门登时抱住了手臂,屋内凉的就像是寒冬腊月。我按照她的话在那张玄冰床上躺下,彻骨的寒意冻得我瑟缩成一团,我咬住牙没吭声,却在下一瞬,猝然尖叫出口!
太疼了!
仿佛所有的神经都被她扎下的银针用针尖挑拨着,疼到钻心。
我呜咽着死死咬住衣衫,只差没晕过去。迷迷糊糊间听见她的低叹:“何必呢?”泪水在我眼眶内打转,到此刻终于决堤。用十年寿命换五年武功,在任何人看来,我都是傻子。可是我不得不那么做——就算我能看见,对楼袭月而言,一个没有了武功的弟子还是没用的。而我是那么想要留在他身边。
疼痛一**涌来,每次我以为是最疼的时候,下一瞬,便有更可怕的痛楚将我再次吞噬。我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了多少次,又痛醒来多少次。渐渐的,眼前依稀看见漫天的火海,越来越清晰起来。那个人像是天上的神仙翩然而来,白衣墨发,惊鸿一瞥,温柔地噙着笑对瑟瑟发抖的我伸出手。我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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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蛊惑了一般,颤巍巍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接下来的三天,我都在昏昏沉沉中渡过,就如叶灵所言的,除了疼痛,还是疼痛。楼袭月却一次也没来看过我。今早我趁着还清醒的时候问叶灵楼袭月走了吗,叶灵笑着回答我“没有”,语气带着种莫名的兴奋。
我在玄冰床上艰难的翻了个身,将脸背对着她,一股冰冷的感觉几乎将我的心跳冻结。原来我在楼袭月心中,真的连叶灵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有了她,他连想都不会再想起我。我蓦然恶劣的觉得,楼袭月是不是就为了见叶灵才顺便带我来的?要不然,他才不会管我中没中毒是死是活。
来不及细想,下一瞬,思绪便被来势汹汹的痛楚淹没。我痛得不停的流泪,就像灵魂被生生抽离了身体,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扯,汗水湿了我全身。
叶灵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每一日的痛苦都会胜过昨日一倍。十天,就是十年,我对楼袭月的思念每天就像一年那样长久,而且每一天比昨日加深一倍。可这些天,楼袭月与叶灵卿卿我我缠绵悱恻的时候,只怕连一刻都没想起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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