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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在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陆路鹿

    但她这激烈的反应倒让萧丞这才想起,原本她就是个容易把好的往坏处想,把坏的当成灭顶之灾的人,好像已经不相信在她的身上还会有好的事情发生。

    不过不管怎么说,的确是他考虑不周了。

    于是,难得糊涂一次的萧丞又费了一番工夫才消除了锦一的忧虑。

    虽然如此,但锦一的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忌,愁得食不下咽,连手里的地瓜都没吃完,心事重重地跟着萧丞走到了最后的目的地。

    本来锦一也不在乎要去哪儿了,可抬头一看见牌匾上“东厂提督府”五个大字便愣住了。

    怎么到这儿来了。

    鉴于之前在这里的发生的一切对锦一而言,完全是一场噩梦,所以当她再一次站在这座府邸前时,那种恐惧似乎还盘踞在心头,挥之不去,仿佛一闭眼,那晚发生的种种便会浮现在脑海。

    府前蹲着的两个大石狮子虽巍峨气派,但在锦一看来更像是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她不肯再向前半步,拉住身边的萧丞,问道:“我们不回宫了么?”

    “明早再回。”萧丞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反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反正迟早都会来的,不如让她提前适应适应。

    “为什么,现在回去不行么?”锦一对这座宅子充满了抵触情绪,死也不愿意再多走一步。

    一来自然是因为之前那次记忆犹新的经历。二来……好吧,她的确还是不太放心,万一被软禁在这儿了怎么办?

    萧丞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咱家若真想把你送出宫,不管怎样都会有法子,难道你还躲得掉么?”

    “……”这话倒是没骗她。要是萧丞真铁了心要做什么,必定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哪儿还有她讨价还价的余地啊。

    锦一认清了现实中的差距后,终于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戒备,乖乖跟着他踏了进去。

    巧的是,她两次来这儿都是晚上,都是由萧丞亲自领着走。

    只不过上次没能好好看清楚府内究竟是个什么样。可今日一看,却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反倒让人觉得这里分外冷清。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鲜少有人来的缘故,这么大的宅子竟没有一丁点的人气,根本就不像是人住的地儿。

    穿过抄手游廊再走几步路,就到了她今晚住的院落。不算大,胜在雅致清净。

    门外候着的仆婢见着他俩走近,纷纷蹲身行礼。

    “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使唤他们”。

    可是锦一常年伺候人伺候惯了,不甚习惯这些排场,连忙摇头拒绝道:“睡一觉罢了,哪儿还用得上人服侍。”

    萧丞知道她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便没强求,只让她好生歇息。临走前,又被锦一往手里塞了一样什么东西,还带着她身上的温度。

    他摊开手掌一看,是一串新的檀木手串。

    “我早就做好了,一直没找着机会给你。”锦一有种莫名的紧张,仿佛交给他的不单单只是手串,“那串旧的就别戴了吧。”

    那是她送给他的第一样东西,都是下乘的料子和做工,当时完全是为了讨好他才做的,却没想到这些年他会一直戴着。

    寒风又起,吹得萧丞的披风猎猎作响。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手掌,抬头时眼眸里似有夜色流转,璀璨动人。

    “咱家从不喜新厌旧。”

    ******

    回宫后的日子又变得平淡如水,好在萧丞没有再如同之前那般,大半个月也看不见人影。尽管并非天天都有机会碰面,但锦一已经心满意足了,扳着手指数日子等萧丞成了她唯一的乐趣。

    可惜好景不长,因为没过多久,她就成了别人的乐趣。

    这天,锦一正站在坤宁宫的正殿外打盹儿,忽得听见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影壁外传来,她的瞌睡虫被吓得魂飞魄散,立马清醒了过来,若无其事地转身准备往别地儿走。

    “诶,你站住你站住!”小皇子一绕过影壁就看见想逃跑的锦一,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蹬蹬蹬跑到了她的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这奴才,见着本皇子不行礼就罢了,怎么还想着要躲开不成?”

    “没呢没呢,小皇子您误会了,奴才只是想活动活动身子!”锦一被逮着个正着,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推脱,左右扭动着,做了个样子,然后说道,“不过娘娘刚好出去了,要不您晚些时候再来,或者进屋等等?”

    小皇子连忙摆手道:“屋子里太闷了,不进去了。”

    “……是。”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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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恭顺地应了声,心想完了,既不进去也不回去,那就意味着待会儿他们的半条命又没了。

    说来也奇怪,最近小皇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三天两头就往坤宁宫跑。

    头两次还好,没见着皇后就打道回府了。可这几回,就算没能见到,也不急着回去了,反倒和他们这些奴才玩了起来。

    锦一前几天玩投壶留下的后遗症还没好,不知道他今天又会想出什么招来折磨人。

    果不其然,小皇子听了后也没露出失望的表情,背着手在院内转一圈,语重心长地说道:“今儿天气这么好,不能白白浪费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院子里所有人的心头,下一刻便见他把视线范围内的宫女太监都叫上,决定今天就玩捉迷藏。

    捉迷藏啊,这个好,锦一庆幸地点了点头。只要不当鬼,找个地方躲到每次结束就好了,感觉会比前几回的轻松一些。

    可是,小皇子一个路都认不得的人……玩捉迷藏?难道就不怕最后人没找着,倒把自己困在什么旮旯角了么?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如果小皇子当鬼,那等他找到所有人,天应该都快黑了,皆大欢喜。

    只可惜锦一又忘了,小皇子是何许人也啊,手中拥有无数特权,第一个便是不用当鬼,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又落在了他们这些奴才的头上。

    接下来就是一场比谁眼睛更瞎的游戏了。

    这对锦一没多少影响,反正她只用按照原计划进行就好了。谁知最开始的几轮,小皇子始终跟在她的身边,一个地方还没藏热和呢,就又被催着赶快换一个躲的地儿。一来二去,体力又被消耗了不少。

    好在终于有一轮是她当鬼了。

    按照之前几轮形成的不成文规定,锦一先把宫女太监全找了出来,最后再去找小皇子。结果万万没想到,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见被找到的人都聚在院子里,她连忙上前问道:“小皇子没和你们其中一个人藏在一起?”

    其他人面面相觑,含糊不清地说道:“小皇子说要自己躲着,不让我们跟……”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这下大家伙急了,生怕把小皇子弄丢了,又不敢惊动皇后,只好各自纷纷行动了起来,到处找着他。

    一直在后院洒扫的采月见锦一第三次从自己跟前跑过,终于叫住了她,问发生了什么事。锦一没时间同她解释,只问了一句:“你方才一直在这儿洒扫?”

    采月点了点头。

    “那你看见小皇子从这儿经过了么?”

    “小皇子?”她手杵着扫帚,想了想,“我没怎么注意,不过,好像……好像往后面那间屋子跑去了。”

    后面还有屋子?锦一来坤宁宫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此刻顾不上心中的讶异,她赶紧顺着采月指的方向跑了过去,可除了树丛,什么也没看见。

    锦一又往里面走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后面竟是另一番天地,在葱郁树林的掩映下的确隐约瞧得见有间屋子。

    见屋子的门半掩着的,锦一觉得应该就是这儿没错了,便立马跑了进去,一边叫着“小皇子”一边把**榻桌底都翻遍了,就连唯一一个柜子都看了,可还是没有找到人。

    “……”就连这里都没人,那还能去哪儿?

    正当锦一举棋不定时,外面忽得传来了交谈之声,听着有些像皇后的声音,她连忙往屋外跑,却已经迟了,人就在台阶下了。她别无选择,只好退回来,躲进了大立柜里。

    刚一关上柜门,屋子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锦一紧紧贴着柜子,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凝神屏息,时刻注意着屋内的动静,可竟听见了萧丞的声音,下意识地透过雕花缝看了看。

    长榻前站着一个绯衣锦带的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为了能让他看见自己,锦一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死死盯着他看。

    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急切,萧丞终于有所察觉,头微微一偏,朝立柜的方向望了过来。

    正文 第44章 百花残

    只一眼,便让锦一心中的希望死灰复燃了。她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于是只好轻轻冲他挥了挥手,想让他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可她刚一抬起手,萧丞就已经移开了视线,仿佛压根没有看见立柜里有人,也没有在这间屋子里久待,只说了两三句话便退了出去。

    “……”锦一的心又跌到了谷底,只能暗自祈祷在这过程中皇后不会走过来。

    她好像在等着什么人,不过看上去并不着急,正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喝着茶。

    不过锦一就没那么轻松了,她此刻的处境如同把生命和时间绑在了一起,等待变得比任何时刻都还要难熬。也不知等了有多久,她站得手脚都僵硬了,终于听见了开门声,又有人走了进来。

    她赶紧隔着雕花看了看,可惜不怎么看得清楚,只知道是名男子。接着她便听见皇后的娇嗔,似是在埋怨那男子来得太迟。

    男子任由她责怪,时不时说上一两句话,哄得皇后小鸟依人似的靠在了他的怀中,娇笑连连。那男子又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而后横抱起她往床榻走去,两人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锦一默默低下了头,觉得自己的天灵盖被闷雷劈了一记。

    她知道后宫佳丽三千,皇帝不可能做到雨露均沾,所以大多的深宫女子都是独守空闺,空虚寂寞也是必然的,同侍卫甚至太监私通是常有的事,可究竟要有多好的运气才能撞见皇后偷情,还是在这大白天?

    虽然对于皇后的这档子事,锦一是有所耳闻的,但亲眼看见造成的冲击比只听别人说可大多了,她这会儿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正当锦一感叹着这奇妙的一切,安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难耐的娇喘声。起先还有所压抑,不甚明显,后来越来越大声,似痛苦又似欢愉,弄得锦一的所有思绪在这一瞬间全都被打乱了。

    “……”嗯……这么快就直奔主题了么,真是太刺激了……

    尽管她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所以就算看不见也知道里面的人正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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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得面红耳赤,六神无主,隔了许久才想起要用手指堵住了耳朵,可多多少少还是听得见一些漏网之鱼,愈发感觉柜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了。

    不行不行,得赶快想点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锦一深呼吸了几口气,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去听那声音了。诚然效果甚微,却至少让她脑袋里的糨糊少了些,给思维腾出了空间。

    于是她终于渐渐意识到,采月把她引到这里来可能是一个圈套。

    可是以采月在坤宁宫的地位,皇后是万万不会告诉她这些事的啊。就打坤宁宫的人对这勾当都知情,也不能意味着他们能知道具体位置吧。要是谁都知道了,皇后岂不是相当于把自己的性命交了出去么。

    采月果然是在帮其他人做事的么?但为什么要这么明显地陷害她,就像根本不再顾忌那层还没有捅破的纸似的,就不怕她事后翻脸么。

    莫非还有别的打算?

    很快,外面传来的杂乱无序的脚步声印证了锦一的想法,吵闹声随之而来,其中听得最为清楚的莫过于瑜盈的声音了。

    “皇上,娘娘真的没有在此处……诶这儿树枝多,您当心别划伤了!”

    “你这不知好歹的贱婢,扯着嗓门叫那么大声,是想给里面的人通风报信么!”另一个说话的是才跟了皇帝不久的孙永,尖细的嗓子尤为刺耳,“来人呐,还不快把她带走!”

    “皇上奴婢真的没有欺——”

    最后一句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戛然而止,发生了什么也不得而知。

    瑜盈就算是在最后一刻也惦记着自己主子,好在这份忠心也没有白费。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起,皇后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衣裳,一边近乎失去理智地催促着男子赶快想办法离开。

    锦一一听,惋惜地摇了摇头。

    要是有办法离开,她也不至于被困在这柜子了里。要怪啊,也只能怪当初建造这屋子的工匠。不过或许他们也不知道屋子的用途,要不然怎么会除了一扇门就没别的出口了呢。

    本来锦一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后来发觉自己好像没什么资格置身事外,她也在这屋子里啊!万一那男子也躲到这柜子里来该怎么办,待会儿皇帝闯进来后下令搜屋子又怎么办,那她岂不是更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然而屋外的那行人显然没有打算留多余的时间给他们思考,下一刻屋子门便人被大力地推开了,发出巨大的声响。就连锦一都被吓得抖了一下,更别提屋里的另外两人了。

    虽然柜子没有正对着门,但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往下蹲了蹲,错开了上方的雕花,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皇帝晚了几步才走进来,只不过还没走几步便见一道身影冲了出来,跪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去路。他低头一看,是皇后。

    只不过她此刻容光尽失,头发凌乱,衣不蔽体,哪里还有半分身为皇后该有的尊贵。

    大概皇后也知道以现在这种状况,无论自己说什么也于事无补,所以只能抱着皇帝的腿哭着认错求饶。

    这间屋子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不言而喻,被戴了绿帽的皇帝龙颜震怒,看着衣衫不整的皇后,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听她在这儿哭哭啼啼的,一脚狠狠地把她踢开,回头对身后的人说道:“把这对不知廉耻的奸夫淫妇给朕带下去!”

    皇后哭得更加悲痛欲绝,连滚带爬地重新回到皇帝的跟前,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却立马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尽管看不见,但锦一听得也是心惊肉跳的,觉得还好皇帝手里没有刀剑之类的,要不然非得把皇后的肉一片片削下来才能解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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