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攻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笑佳人
得他承认喜欢她才行吧?
到底是喜欢,还是纯粹的照顾她呢?
唐景玉垂下眼眸,心中有些不确定。
“别担心,恩师对师母一向敬重,不会有事的。”见她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宋殊轻声安抚道。
唐景玉胡乱点点头,想了想,试探问他:“掌柜,你说我外祖父喜欢我外祖母吗?如果喜欢,为何后来还要纳妾?”
她想知道宋殊对男女之情的态度。
宋殊沉默了。
庄寅夫妻都是他的长辈,如父如母,平时二人相敬如宾,家里虽然有个姨娘,却没有传出过妻妾不合之事。他跟庄寅学的是天文地理治国之道,在这方面他敬佩庄寅,后院,庄寅只有一个姨娘,在如今这世道已属罕见,而这一个姨娘也是因为师母难孕才纳的。至于庄寅心中所想,他身为弟子晚辈不该胡乱猜测。
“长辈的事你我不好多说,我只知道恩师是为了子嗣才纳的妾,他老人家这些年对师母爱护有加,不曾慢待。”在小姑娘水汪汪大眼睛的注视下,宋殊声音更轻了,仿佛担心自己的回答会惹她难过。
唐景玉依然看着他:“那掌柜呢?如果,我是说万一,万一将来掌柜的妻子生不出儿子,掌柜也会纳妾吗?”
他的妻子?
宋殊怔住了。
他知道总有一日他会成亲,但他到底会娶什么样的妻子,他没有特意设想过。妻子,那是要跟他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的人,宋殊不喜欢跟人太过亲近,他觉得,能找到一个他愿意与之携手的人都很难了,又怎么会在找到一个之后再费心思找另一个?如果他都愿意娶对方为妻了,又怎会惹她伤心?
书上说贤惠的妻子不应妒忌,甚至在丈夫需要的时候要主动给丈夫纳妾,宋殊对此嗤之以鼻,书上还说兄友弟恭君臣父子呢,可手足相残臣子谋逆的事情还少吗?
他不觉得恩师纳妾有错,但这不代表他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会,真若生不出,我会认养一个,或是有了女儿后为女儿招赘。”他只需保证宋家的手艺能传承下去就够了。
想的真够长远啊……
唐景玉很信任宋殊,所以他说不会纳妾,她就信了,然后情不自禁想象了一下宋殊的女儿,宋殊跟她的女儿……
脸上有点热,唐景玉不敢看宋殊了,故作随意地追问道:“那掌柜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庄宁,虽然脾气差了些,长相也还不错啊,又是庄家的姑娘。”
“与其关心我,你还是想想自己吧,十四五岁正是姑娘说亲的好时候,你把你对男方的条件列出来,我和师母都会替你留意人选。”宋殊压下心头莫名的不快,盯着唐景玉脸庞道。
唐景玉没有试探出来,自然不会让宋殊如愿,扭头道:“掌柜不用我关心婚事,我也不用掌柜操心,咱们谁也别管谁。”伸手挑起窗帘,偷偷打量外面。
宋殊气结。
同一时刻,庄夫人得了丫鬟通传,庄寅来了。
自从庄盈过世后,除了出门会友夜不归家,庄寅再也没有去找过柳姨娘,晚上都是在闲云堂过夜的,但是昨晚,他自己歇在了前面。
庄夫人知道丈夫的心思,将丫鬟们打发出去,她依然坐在榻上赏那盆开得正好的菊中名品,玉麒麟。
庄寅一进屋,先闻到清幽的菊香。
花香静心,再看看旁边鬓发半白的老妻,庄寅心中那淡淡不满也变成了无奈,在妻子对面落座后,他长长叹了口气,看着那盆玉麒麟雪白的花瓣道:“我知道你对大房一点都不上心,不挑他们的错,也不需要他们对你好,旁的我都不介意,只是,宁丫头纠缠豫章的事你早知道了吧?为何不早早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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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她在豫章面前到底丢过多少次人。”
“我提醒你,不就有了挑拨是非之嫌?”庄夫人漫不经心地道,“昨日若非她故意欺辱阿玉,我也不会在你面前揭穿她。你们是亲骨肉,跟她比我反而是外人,都快入土了,何必给你的子孙添不快?豫章那边你不用多虑,他明辨是非,你看他对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敬重的。”
庄寅眉头皱的更深了,“你……”
可是面对平静从容的妻子,他又说不下去了。
子不教父之过,是他自己纳的妾,是他自己没有留意孙女的教养,他如何能怪她不提醒?庄家两房子嗣,没有一个是她亲生的,妻子肯帮他教导二房,他该知足了。
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庄寅转而说起他对此事的处置,“宁丫头举止轻浮,我罚她闭门思过,年前不得出门。柳姨娘张氏明知故犯,罚她们去庄子上悔过半年,你看如何?”孩子不懂事是大人纵容的,柳姨娘不说,张氏乃庄家长媳,未来的当家太太,必须严惩才能让其记住教训。
“你做主便可。”庄夫人对他的决定没什么兴趣,只淡淡提醒道:“我是把阿玉当阿盈女儿看待的,在我心里她比你还重要,如果庄家再有人想欺负她,我绝不会袖手旁观,你最好管好你的那些子孙。”
庄寅叹口气,没有说话,只寻思着明年早早给庄宁定下一门亲事,只等长孙媳妇进门就把庄宁嫁出去,免得她不死心,继续折腾。
夫妻俩相对无言,外面丫鬟道宋殊主仆来了,两人互视一眼,出门迎客。
犯错的人领了罚,宋殊与庄寅师徒俩冰释前嫌,唐景玉得知外祖母无事,彻底安了心,此事便揭了过去。
月底的时候,唐景玉给宋殊的袜子也差不多缝好了。
她是悄悄缝的,两个大丫鬟谁都不知道,这日晌午吃完饭,唐景玉独自进了内室,打算一鼓作气缝完最后几针。
今日莫名腰酸,上午听课时还勉强能坐稳,现在是真的受不了了。唐景玉将针线筐搬到床上,脱了鞋靠在床头迎枕上,缝一会儿躺下去待一会儿,唉声叹气。
莫非是昨晚没有盖好被子,冻着了?
终于缝完最后一针,唐景玉将袜子藏到枕头下面,躲到被窝里歇晌。
到了下午练活儿的时候,品冬进来喊她,唐景玉懒着动,蒙住脑袋撵她出去。品冬当自家姑娘又犯懒了,没当回事,只派小丫鬟去跟宋殊说了一声。
唐景玉一觉睡到后半晌,醒来时感觉舒服了不少。
她看看天色,将袜子藏到袖口,去前院找宋殊了。
宋殊在灯房编灯架呢,听到唐景玉的声音,抬头喊她进来,见她脸色有些泛白,不像以前睡懒觉后那样红润,不由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唐景玉摇摇头:“之前有点腰酸,现在已经好了。掌柜在忙啊?”关上门,她慢慢吞吞挪到宋殊身前,盯着灯架道。
“有事?”宋殊手中动作一顿,好奇问她,怎么一副做了错事的样子?
“没事没事,掌柜先忙吧。”唐景玉看得出来,宋殊这个灯架马上就要编好了,便拉一把椅子在宋殊旁边坐下,托着下巴看他弄。
宋殊习以为常,双手食指灵巧动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将灯架做好了。顺手将灯架放到桌子上,宋殊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用目光示意唐景玉开口。
唐景玉已在脑海里排练过无数次,所以她很痛快地从袖中拿出袜子递给宋殊,笑着道:“掌柜照顾我颇多,我想了想,掌柜有的是钱,不缺什么好东西,我就亲自缝了双袜子送给掌柜,聊表一番心意吧,多谢掌柜收留我。”
宋殊震惊地忘了擦手,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白绫长袜。
她居然亲手给他绣贴身之物?
男人迟迟不接,唐景玉故作天真道:“掌柜不喜欢吗?”
听到她忐忑的声音,宋殊连忙接过袜子,“喜欢,只是我受师母之托照顾你,你不必客气的。”她是晚辈,他是长辈,送袜子也不算什么,再说她大大咧咧的,想来并不知道送男子贴身衣物不太妥当。
想到这里,宋殊正色提醒她:“我是你二叔,你送我没关系,不许送朱寿……你做什么?”
唐景玉夺回袜子迅速起身离去,宋殊本能地去拦,挡在门前不让她走:“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我说过不许你再自称二叔的。”唐景玉绷着脸道,扭头不看他,“想当二叔去找庄宁啊。”
后面那句说得特别小声。
宋殊马上明白了,小姑娘多半是不想跟庄宁一样喊他呢,真是孩子脾气。
“好,不叫二叔,就叫掌柜好了。”宋殊无奈地笑笑,伸手将袜子抢了回来,意外发现上面绣了两盏大红灯笼,幸好灯笼都不大,只有龙眼大小。见小姑娘还抿着嘴,宋殊笑着夸道:“不错,灯笼挺好看的。”
唐景玉面色缓了缓,瞪他一眼,转身往回走,“掌柜这个灯笼是要卖的吗?”托起灯架打量。
迟迟没有人回她。
唐景玉纳闷回头,却见宋殊愣愣地盯着她呢,唐景玉越发不解了,“你怎么不说话?”
宋殊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能开口,只有一张俊脸慢慢红了。
他养了快半年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
☆、第43章
唐景玉今日穿的是件白色绣梅花的褙子,那块红色印记恰好落在没有梅花的地方,因此她一转身,宋殊就瞧见了。刚看见时宋殊蓦然一惊,幸而他够沉稳,先从唐景玉言行举止中断定她没有受伤,然后马上就想到了女子月事,这也多亏郎中跟他提起过,否则他一个独自生活的大男人,哪能懂这个。
只是宋殊无论如何都不好直接告诉小姑娘的,那样只会徒增尴尬。
见她对自己新做的灯笼很感兴趣,宋殊走过去道:“这是给江浙总督崔家的灯笼,做完这一对儿,下个月再做四对儿,腊月就可以一直休息了。”
“这么快?”唐景玉惊讶地问。
宋殊点点头,将灯架从唐景玉手中拿了过来,看看她,低声道:“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别去做活了。”
唐景玉揉揉腰,觉得没有早上那么难受了,便笑道:“掌柜不是说做任何事都要持之以恒吗?跟朱寿他们相比,我已经很轻松了,只弄三根还要偷懒,我自己都不好意思。那掌柜忙吧,我去了,对了,回头你试试袜子,若是不合脚跟我说一声。”袜子是她偷偷观察宋殊鞋子估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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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殊看看被他放在桌子上的袜子,再看看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的小姑娘,一时竟找不到不惹她怀疑的劝她回房的借口,眼看唐景玉就要出去了,宋殊情不自禁喊道:“等等!”
唐景玉困惑回头,“怎么了?”
宋殊忽的灵机一动:“礼尚往来,你送我袜子,我也该送你一样礼物,有什么想要的吗?”
“你不是……”唐景玉本能地想说宋殊已经送过她一盏夺了魁首的宝塔灯了,可她临时改了主意,认真打量宋殊两眼,涎着脸问:“我要什么,掌柜都会答应?”难得宋殊主动开口,她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眼睛亮亮的,里面闪烁着宋殊熟悉的狡黠,让人一眼就知道她提出的要求绝不简单,但宋殊现在想拦住她,惟有答应,“只要我能做到。
唐景玉乐了,兴奋地折回男人身边,仰头求他:“那掌柜教我竹雕行吗?我想学雕竹子。”之前她求过宋殊一次,被他以学艺应循序渐进为由断然拒绝,唐景玉一直惦记着呢。
还真会抓住机会。
宋殊头疼地提醒她:“竹雕最耗耐性,你确定真的要学?”
唐景玉连连点头。
宋殊想了想,吩咐她在这里等他,他去书房走了一趟,回来时递给唐景玉一本书:“这是介绍竹雕历史的,你先看看,看完我再给你讲,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都可以过来问我。”
宋殊爱书,书房里的书轻易不给他们看,如今得以拿回房中阅览,唐景玉如珍似宝地接过书,随手翻了两页,书籍特有的书卷香便传了过来。她轻轻吸了一口,简直比吃了一顿饱饭还要满足,“掌柜放心,我一定会用心……”
话未说完,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绞痛,疼得唐景玉匆匆将书放到桌子上,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双手紧紧攥着衣衫,想要缓解那难以忍受的痛苦。
“阿玉!”她动作太快太突然,宋殊心都提了起来,俯身去扶她,声音焦急:“怎么了?”
唐景玉眉头紧紧皱着,说话都没有力气,低头不让宋殊看她脸上的纠结痛苦:“肚子疼。”那四年她常常饿得肚子疼,现在这种疼她完全没有感受过,如果是饿的,她这样勒肚子应该会缓解些,如果是吃坏了东西,那她应该想要去茅厕才对,可她什么都不想,只想求它别疼了……
宋殊猜到她的疼应该跟月事有关,但他不懂到底有何联系,更不知道如何帮她,扶她起来她又双腿无力的样子。宋殊急了,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小姑娘打横抱了起来,“我先送你回房,你别急,我马上派人去请郎中,没事的。”
眼前是男人宽阔的胸膛,可惜唐景玉无心感受这样的亲密是什么味道,她埋在他怀里,紧紧抓着他衣衫,眼泪慢慢流了出来。
她想到了一件事。
郎中说过,她的胃饿出了病,还说调理不好有性命之忧,现在肚子疼,是不是就是这个缘故?
真的快要疼死了。
这个念头让她的眼泪流得更汹,宋殊将她放到床上时,唐景玉紧紧抱着他腰不想下去。来到嘉定后,她得了两样宝贝,外祖母是一个,宋殊是另一个,她舍不得死,她还没有好好孝敬外祖母,还没有好好感受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她陷在深深的绝望里,哭得一塌糊涂,宋殊问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宋殊被她哭得莫名心慌,他不懂小姑娘的心思,只当她疼坏了。
“你先出去。”宋殊头也不抬地对守在屋子里的品冬道,知夏安排下人去请庄夫人跟郎中了。
品冬看看哭得一塌糊涂的姑娘,又着急又担心地出去了。若不是信任宋殊,她真怕姑娘是受了宋殊欺负。
屋里只剩两人,宋殊一手抱着唐景玉,一手轻轻拍她后背,低头哄她:“别哭了,是不是肚子疼得厉害?没事的,郎中开点药就好了,别怕。”
“我疼,掌柜,我是不是要死了?”唐景玉在宋殊衫子上抹把眼泪,终于歪过脑袋,露出一张苍白小脸绝望地望着他,鼻头眼圈都哭红了。
见她似乎平静了些,宋殊试着将人放到床上,谁想小姑娘马上又抱紧了他。宋殊只好暂且放下男女避讳,好笑又心疼地替她抹去新滚落下来的一对儿泪珠,“胡说什么,好好的怎么会死?”到底有多疼,竟让她想到了死?
他手背细腻,指腹却有薄薄的茧子,擦过脸庞的感觉是那样清晰。唐景玉望着他近在眼前的俊美脸庞,望着他温柔的如墨黑眸,有那么一瞬忘了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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