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让我们将悲伤流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步飞烟

    上大学的时候,在那青春年少裘马轻狂的岁月里,她是顶不喜欢张爱玲的。总嫌她下笔太狠,好端端的人生,如花似玉的爱情,被她写得如此绝望。更讨厌她的哀艳清冷。明明没用什么了不起的字眼,却能让人心寒如雪。

    后来,却因那篇被炒得沸沸扬扬的《色戒》而惊为天人。尤其喜欢结尾处这两句:她最后对他的感情强烈到是什么感情都不相干了,只是有感情。他们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最终极的占有。她这才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真是毁进骨子里。

    爱到如斯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落子无悔,愿赌服输。爱情如果是男女间永恒的战争,那么先爱的人,爱的最深的人,永远是输得最多的那一个。

    有时看得累了,从落地玻璃窗向外望出去,十八楼相当于一座小山的高度,能看到火材盒似的平房和鳞次栉比的普通楼房,还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偶尔向下看,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如虫蚁。

    常常就这么一直坐到天黑,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一片一片的亮起来,宛如涨潮的星海,还有那璀璨的霓虹,车前的灯光,天上地下光灿灿的连成了一片。让人欢喜的几乎想就这么跳出窗外去,狠狠融进那片金碧辉煌的人间仙境里。

    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龙天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子缩在藤椅上,身上盖着一本厚厚的书,怀里抱着一大包零食,仔细一瞧,睫毛还是湿的。

    男人粗糙的手指想贴上去,抹掉那让人心烦的液体,可是又不敢真的贴上去,怕惊了她。

    所以每次飘云醒过来,总是看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cd机里的《四季歌》依旧水一样静静的流淌着,晚归的男人疲倦的靠在沙发上,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一口都没有动过。

    他们一起吃饭,起初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电视里一波一波的噪音,充当空气调节剂。龙天佑把肉夹到飘云的碗里,飘云再把他们一块一块的夹回去,把盘子里的青菜吃个底朝天。慢慢的,龙天佑摸准了她的胃口,送来的伙食清淡了许多。

    飘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安静的人。龙天佑也绝不是一个惜字如金的男人。可是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语言似乎成了多余的东西。他不是隋洋,不需要取悦。他也不是寒城,不需要保护和安慰。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有能力,又强悍。他运筹帷幄,高屋建瓴,有着世事洞穿的狡猾和百炼成刚的智慧。所有蹩脚的伪装和刻意的讨好,在他面前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

    他什么都不需要她来做,只是把她摆在那里,像一只水晶花瓶,因为易碎,所以连一个指头都没动过。

    就是这么一种莫名其妙的状态,却莫名其妙的让人安心。地老天荒,心旷神怡




分卷阅读32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当这些莫名其妙的字眼从心里跳出来的时候,飘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他们现在可不就是这样,像一对相守多年的糟糠夫妻,心素如简,人淡如菊。

    抬头瞧见龙天佑奇怪的眼神,飘云暗自伸了伸舌头,有些得意忘形了。随手指了指电视,看都不看就随口胡诌:“太搞笑了。”

    龙天佑扭头一看,新闻联播,**正在走访灾区人民。

    从那时候起龙天佑就知道了,这信口开河的本事,她童飘云如果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两人开始随意的交谈,说的都是一些不疼不痒的话题。天气,交通,菜肴的味道,还有那不断上涨的物价。天南海北,东拉西扯,两个人都是如此的漫不经心,可以随时开始,也可以随时结束。

    龙天佑有时候也会聊起自己少年时的经历,跟随父母辗转在广东打拼,语言不通,书念不好,经常被当地的地痞欺负。父母为了生计辛苦奔波,无暇顾及他的感受。生活的窘迫和被胁迫的无力感,让他的童年和少年过得刻苦而暴戾,慢慢养成了睚眦必报的个性。加之父母早逝,街头流浪的生活,更让他体验到世态炎凉的刻薄和颠沛流离的艰辛。多亏隋洋的父亲千辛万苦的把他找回来,重新打造。否则,他要么横尸街头,要么变成马夫小偷瘾君子,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

    飘云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对隋洋有求必应,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段渊源。龙天佑是个有经历的男人,曾经身无常物,家世凋零。饱满丰富的阅历让他比一般的男人坚强刚硬,却也更加的冷酷无情。从这一点来说,是隋洋和寒城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隋洋经常打电话过来,打给飘云,问她的情况,飘云说自己很好。打给龙天佑,拜托他照顾飘云,龙天佑也说好。两个人都没把受伤的事情告诉隋洋,像说好的一样。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让原本舒缓的气氛变得紧张而诡异。

    有一次,接过隋洋的电话,龙天佑心不在焉的吃菜,飘云一声不响的喝汤,有意无意的盯着鱼香肉丝发呆,突然发现菜里面有异物,有几分苍蝇的形状,却又神似炒糊的葱花。还没看明白,就被龙天佑一筷子夹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都不看就放进了嘴里。飘云张了张嘴,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过了一会,想想又觉得不妥,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龙天佑眼睛都不抬一下,一脸麻木的酷:“没有。”

    飘云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又问他:“真的没有?”

    龙大少爷皱了皱眉毛;“真的没有”

    飘云噢了一声,说:“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有只苍蝇一直都很羡慕蚊子的生活,它死了以后,灵魂来到了上帝的面前,上帝问它下辈子想变什么?苍蝇不好意思说变蚊子,于是它就和上帝说,想变一个吸血的,不料上帝却把它变成了一个卫生巾。苍蝇很懊恼。过了几天苍蝇的灵魂又来到了上帝的面前,上帝有问了它同样的话,苍蝇这次学精了说:想变一个吸血的但是要长翅膀的。于是上帝把它变成了一个护翼卫生巾。”

    龙天佑像看傻瓜似的盯着飘云,飘云干笑两声,心想这个笑话真是够冷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龙少不耐烦了。

    飘云咳嗽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我的意思是,苍蝇也是很可怜的,它们跟我们一样,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不仅如此还要被人类屠杀和虐待。一个不小心,掉进菜里,就是粉身碎骨煎烤烹炸的命运。所以……”

    “所以什么?”龙天佑双手环胸,静候下文。

    飘云咽了口吐沫,指了指那盘色香味俱全的鱼香肉丝:“我其实是想告诉你,你刚刚,好象,吃进去,一只……”

    此话一出,龙天佑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没等飘云说完,就一路狂奔,冲进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飘云在门外听着里面呕吐不止的男人,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与我无关,再说,也不一定是苍蝇,说不定只是炒糊的葱花而已。

    第二十三章

    他们不过是相遇在尘世间的陌生人,一个轮回过去,他坐拥江山,她一败涂地。

    捧着一大把白玫瑰的龙天佑从花店里走出来,看着过往行人不约而同的注目礼,发觉自己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傻过。以前看到底下人,为了讨女人欢心,傻呵呵的买花站岗,还笑话人家没出息,现在可好,笑人不如人。

    可这又能怪谁?人家自己要来的,是你怕她从此一去不回头,死活不让出来,急得跟猴子献宝似的,挣着抢着往前冲。

    他无奈的摇头,把花放在副驾驶位,向看守所开去。

    我妈妈喜欢花,去看她的时候,一定要带上鲜花,让卖花的小姐在上面洒些水,让花看起来更新鲜些,更漂亮些。

    这是来之前,飘云特意吩咐的。

    龙天佑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软骨,被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磨的没有半点血性。还没怎么着呢,就敢颐指气使了,以后要是有点关系,还不爬到他头上去?想到这里,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如果他此时照照镜子,就会发觉那是一个微笑的雏形,哪里有半点委屈?根本是一副愿打愿挨的傻样。

    车停在看守所门口,越过实枪荷弹的守卫和戒备森严的铁门,龙天佑径自走进一间门面隐秘的会客室,这是为特殊犯人单独准备的。

    这里可以聊天,可以吃饭,可以和久别的爱人抱头痛哭,互诉衷肠,顺便互相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只要你有足够的金钱,没人管你在这里做什么。

    飘云的妈妈是个瘦弱的妇人,跟她一样,有着小巧细致的五官,清秀的像朵山茶花,只是经过岁月的侵袭,因缺少水份而变得干枯萎缩。见到龙天佑,亲切的抓着他的手说:“你就是隋洋吧,小云经常提起你。”

    龙天佑惊讶,隋洋竟然一次都没来过。

    “我不是隋洋,他去上海了,飘云临时有事,是她嘱托我来的。”他解释道。

    妇人有些失望,说话也变得有些词不达意,而且神色委顿,眼神呆滞,慢慢的,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只是提到飘云的时候,眼里才有些许光彩,却也是转瞬即逝。

    龙天佑陪她说了一会话,觉得自己都被拐得有点颠三倒四。把带来的一大堆吃的喝的,还有那一大把新鲜的玫瑰一股脑的塞给她,又塞给管教一沓钞票嘱托好生照料,就匆匆告辞了。

    从看守所里出来的时候,龙天佑抬头看着高远的天空。看守所在郊外,所以这里的天很蓝,仿佛凝冻的湖水,棉絮似的白云静静的流淌着。



分卷阅读33
    忽然想起来,年轻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女人,一个特喜欢看的长得很清纯的女孩子,曾经给他写过这样一段话:

    我一直以为山是水的故事,云是风的故事,你是我的故事,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的故事。

    当时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觉得特无聊,心想,丫看多了吧,整天弄得神叨叨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却莫名其妙的记住了那句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孩的模样他早就忘了是长是短是圆是扁,这句话却像烙糊似的粘在心里,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今天把这话翻出来,想想就觉得悲凉。飘云,她似乎一直让自己活在别人的故事里,她妈妈的,隋洋的,柳寒城的。每天总是一副快乐的样子,把自己当成太阳,把笑容和温暖源源不断的奉献给身边的人。却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多少快乐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而那些习惯从她身上得到快乐和安慰的人,又有谁真正在乎过她是否快乐?

    这么想的时候,心里的忧伤就像黄河的洪水似的泛滥成灾。

    龙天佑发现自己今天跟个文艺小青年似的,特酸,不知道是受了这里低气场的影响,还是在忧心着这对苦命的母女前途未卜的命运。

    回头看了一眼肃杀森冷的看守所,他对自己说,这种地方,打死也不会再来。

    回到家后,一进门,就闻到飘香的食物味道,响水大米特有的那种类似胶鞋的香味和蔬菜的清甜弥漫在空气中。

    飘云在厨房忙得正欢,听到开门声,探出半截身子,微微的歪着小脑袋说:“饭马上就好,你再等等。”

    说完就转身继续忙她的去了,两个炉眼全开着,一个在炖汤,一个在炒菜。厨房里热气腾腾,香气袅袅。飘云一边抹汗,一边挥舞着锅铲,将嫩白的虾仁和翠绿的豌豆炒得浓香四溢,嘴里还不忘哼着轻快的小曲。

    龙天佑有点恍惚,这种感觉,是不是太美妙了,太不真实了?

    怔楞间,来了一个电话。他接起来听,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厨房里的人。

    他的黑衬衫被她当成了家居服,随随便便的穿在身上。人太小,衣服太大,一转身衣角就打在腿上,空落落的。袖口挽得很高,露出一截细嫩的手臂,越发衬得白肤胜雪。似乎刚刚洗过澡,微湿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头,挂着晶莹的小水珠,衬出一张小小的脸。

    一个菜出锅,飘云把一堆粉白翠绿倒在盘子里,拈起一小块虾仁尝了一口,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满意的点点头,把菜盘子放在餐桌上,又去忙其他的。

    龙天佑觉得自己很饿,很想一口吞掉什么东西,却一时分不清楚到底是哪里饿。胃?还是身体?

    “龙哥?”电话那头的人汇报完毕,却连个响都没听到。

    “啊,你说什么?”龙少显然神游太虚去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敢置疑,只有鹦鹉学舌似的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龙天佑听完,剑眉一皱,不耐烦的说:“那就分成几块随便找个地儿埋了,混了这么就久,这点事儿还用我教你?”

    飘云当时正在切黄瓜,听到这话,手一抖,刀就招呼到指头上,见红了。

    龙天佑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扔了,冲过来握着她的手吼道:“切个黄瓜都能弄成这样,笨死你算了!”

    飘云没吭声,皱着眉毛,伤口倒没什么,手被他攥得生疼。

    “我自己用凉水冲冲就成。”飘云想把手抽回来,再被他握下去,绝对有骨折的危险。

    “那怎么行?自来水多不卫生。”龙天佑想都没想,就把流血不止的青葱玉指含进了嘴里。

    嘎!飘云差点晕倒。心想,龙少,您老人家的口水不见得比自来水干净吧。

    飘云只当他是想用口水帮她消毒,却不知道,这背后究竟掩藏着何等险恶的用心。男人的嘴唇从手指移到嘴巴上,不过倏忽之间的事情。

    男人的情绪由温柔的怜惜到霸道的征服,也不过倏忽之间的事情。

    飘云连个“不”字都没说出来,就被**爆涨的男人像麻袋似的扛进卧室,二话没说就扔在了床上。

    突发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一阵天旋地转后,双眼血红的男人已经欺了上来,铺天盖地的吻炮烙似的落下来,还觉得不过瘾,大手揪住飘云的衣领两边一扒,好好的一件衬衫,衣扣一个没剩,扯得是那么豪气干云,一点都不心疼。

    他的手指狠狠的箍着她的下巴,那么大的力气,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飘云拼命的挣着,可是哪里拼得过他的力气。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怕了,知道他这次是彻底动了真,一点余地都没留。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日子里,他对她一向循规蹈矩,连个指头都没碰过。她也就心安理得的过下去,自欺欺人的以为过去的种种不过是一场糊涂的闹剧。她不说,他不提,就这样埋进雪地里,留下的只是心若相惜的点点滴滴。

    她这半长不短的二十多年岁月里,有偿的东西背负的太多。人倦了,心累了,也想找个免费停泊的港湾,让自己歇歇脚,暖一暖,停一停。也曾期盼着,在这世界的另一端,或许会有那么一个人,能把遥望当幸福,默默守侯着她的身影。

    她所求的其实不多,可是,在这个锱铢必较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她知道,他会让她毫厘不差的还回来,这不是一道选择题,差得只是时间而已。

    “别这样,求你。”飘云哀哀的说着,眼泪就含在眼眶里,时刻准备梨花带雨。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会在那一刻碎掉。碎了,就再也粘不回来了。就像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初遇。所谓破镜重圆都是拿来骗鬼的,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粉身碎骨的东西恢复的完好如初?除非是神仙,跺跺脚就能上天入地。

    她不是神仙,所以她做不到。

    她说不出来那说不清道不明,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可是她知道,她会伤心,会难受得要命,那简直是一定的。
1...1314151617...6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