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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将悲伤流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步飞烟

    付账的时候,出了点问题。飘云把密码忘了,打电话给龙天佑,结果,手机没电。

    又没电?飘云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看着服务员警惕的眼神,她只有笑笑,问他们借个电话。可是,龙天佑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不记得。号码存在手机里,可是,手机没电。

    怎么办?飘云的额头开始冒汗,服务员的眼神跟锥子似的,刺得人满脸通红,鲜血喷涌。

    什么叫倒霉?喝凉水的时候,突然呛到,这叫倒霉。在最不适合的时间,碰到最不该碰到的人,这是非常倒霉。

    飘云偏偏在这个时候,碰到了隋洋,和他那位千娇百媚的女朋友,陶晚。

    倒霉到了极点。

    “飘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一个人来的?”隋洋笑容依旧,热情依旧。没有一丝的仓皇尴尬。

    “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女朋友,陶晚。小晚,这是飘云,天佑哥的女朋友。”隋洋说得极自然。仿佛本来就是那么一回事,仿佛一切都很简单。

    “小姐,这些衣服,你还要不要?”服务员说。

    场面有些乱。飘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哪还顾得上这些衣服?

    “不要了,我的卡用不了,很抱歉。”

    “可是……”服务员面露难色,“你身上那一件的商标已经摘掉了。”

    飘云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玫瑰灰色高腰吊带连衣裙,上身是近年流行的韩式剪裁,下摆坠着秀气的蕾丝荷叶边,温婉而低调的款式,是她喜欢的类型。一高兴,就把商标摘了。结果就闹出这样的状况,真是窘到家了。

    “我来付好了。”

    隋洋掏出自己的银行卡,飘云刚想阻止,眼明手快的服务员抢先一步拿了过去。如此的敏捷,真是难为她了。

    结完帐后,他们三人在服务员的恭送下,离开了商店。飘云想在门口分道扬镳的,没想到隋洋却说:“反正晚餐的时间也到了,不如把天佑哥叫出来,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陶晚自然赞成。

    飘云能说不行吗?隋洋向来我行我素。只是不知道龙天佑听到会是什么反应。

    晚餐吃的是日本菜,隋洋喜欢生鱼片,觉得它精致、健康又美味。

    青芥的味道辛辣,强烈的味觉刺激可以让人毫无愧意的流泪,发泄出心中的委屈和种种的不如意,难怪备受压抑的大和民族对它如此青睐。

    龙天佑走进包间的时候,飘云正在看菜单,隋洋搂着自己水当当的女朋友,两个人兴致勃勃的计划休假去欧洲旅行。

    “哥,快坐下,看看吃点什么?”隋洋招呼龙天佑坐下,听口气,看来这餐饭看来他准备埋单。

    龙天佑坐在飘云身旁,对面是隋洋和陶晚。男的帅,女的靓,很般配的两对情侣。

    “你们怎么会碰在一起?”龙天佑接到隋洋电话的时候,还真吓了一跳。心想这小丫头不是说去看医生吗?怎么看到前男友身边去了?

    “在服装店遇见的,她被服务员堵在门口。”隋洋笑着说。

    “我把银行卡密码忘了。”飘云举起小手,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是隋洋帮我付的钱。”

    龙天佑皱皱眉毛:“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这丫头,不知道让自己的男人去救场吗?让前男友掏钱算怎么回事?

    飘云低着头,很小声的说:“手机没电,想用座机打,我又把你的电话忘了。”

    龙天佑叹了口气,摸摸飘云的额头:“小糊涂蛋,下次把你装进口袋里。”

    隋洋搂着陶晚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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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的问:“亲爱的,我们去巴黎好吗?香榭丽舍大道的咖啡很好喝,丽都的艳舞也不错……”

    两边都没闲着,兄弟二人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男未婚,女未嫁,自然你方唱吧罢我登场。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一天不盖棺,一天不定论,没什么了不起。

    一餐饭吃完,隋洋要陪陶晚逛夜市,龙天佑急着带飘云回家。两队人马,终于分道扬镳。

    “今天真高兴,我们四个应该多聚聚。哥,电话联系。”隋洋快活的挥挥手,搂着自己风情万种的女朋友,带着几分醉意心满意足的走了。

    “我发觉隋洋好像有点变了。”飘云说这句话的时候,龙天佑正陪她坐在地毯上看《斯巴达300勇士》。

    “哦,哪里变了?我怎么没发现。”龙天佑摘了一颗美国大樱桃,放进飘云嘴里。

    “说不上来,一种感觉。以前的他很任性,可是贵在坦白直接。可是现在,总觉得他的笑容别有深意,却又让你说不出什么。”飘云吞下樱桃,真甜。干脆躺在人家大腿上,方便。

    “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他小时候其实蛮老实的,家里那么有钱,被人欺负了回来也不吭声。从来不会说谎,说一句瞎话就结巴个半死。这样的孩子,能坏到哪儿去?”龙天佑又给她摘了一颗,不以为意。

    可是,人是会变的。寒城就是个最好的范例。想到他的脸,还有他今天说的话,飘云后背一阵阵发冷,阴风习习。不能怪她草木皆兵,亲眼看到纯洁的小绵羊变成了吃人的大灰狼,没人不怕。

    “总之,就是有点奇怪。他最讨厌人多嘴杂的地方,以前从不陪我逛街的,现在却肯陪着陶晚逛夜市,还那么兴致勃勃,实在不像他。”

    龙天佑笑笑:“人总会长大的,懂事了,也就更会照顾女孩子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飘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叹了口气:“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吧。”

    “你太累了。”龙天佑揉揉她的肩膀,“最近发生太多的事。你这幅小身子骨,又是大病初愈,怎么受的住呢?”

    白天的事,飘云跟龙天佑交代得一清二楚。只是,隐瞒了寒城动粗的那一段。

    “那个孩子的事,你不用太难过。就算当时你赶得及,救得了他一次,你也救不了他第二次。因为别人几句话而跑去寻死的人,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社会,到处都是明枪暗箭,他如何立足?用一种决绝的方式处置自己,不过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而你,只是恰好起到催化剂的作用。你不用这样责怪自己。”龙天佑就是这样,说起别人的时候,总是站在隔岸观火的位置,冷静而客观。

    飘云转过身来看着他:“天佑,我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做个合格的人民教师。”

    “你一直都是啊。有哪个老师为保护学生满脸是血还握着酒瓶应对流氓?又有哪个老师为了给学生改作业出卷子找习题,一忙就到深夜,连节假日都不休息。又有哪个老师,接到学生的电话就什么都不顾了,连自己的男人都扔到一边凉快去。”龙天佑酸溜溜的说。

    飘云瞟他一眼,这个斤斤计较的男人。前几天亲热的时候,接了一个学生的电话,人家孩子是有正经事要问,她当然先顾学生了。结果他一直记到现在。

    “天佑,在我们这个行业里,我做的这些根本微不足道。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带我入行的那位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她在教育第一线勤勤恳恳干了三十年,教过的学生遍布全国。其中有多少事业有成的人物,她自己都数不过来。前几天她昏倒在讲台上,送到医院后,结果查出来是肝癌晚期。”

    龙天佑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不过飘云没看到,自顾说着:“还有一个年轻教师,毕业后一直当班任。第一个孩子因为怀孕的时候正带高三,劳累过度小产了。第二个孩子,还没生出来就死在肚子里。现在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孩子。可是她带的班级,每一个学生都是好样的。这不是说考上北大清华就是好,而是她教的每一个学生都有正确的价值观和明确的人生目标。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无法让我所有的学生都成材,但起码要让他们都成人。”

    飘云叹了口气,感慨道:“跟她们比起来,我做的这些又算什么?根本不值一提。”

    “我的天,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教师也是高危险的行业。让我听得心惊肉跳,咱不干了好不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以后的孩子怎么办?”龙天佑抱着她,紧张兮兮的说。

    飘云乐了:“那怎么行?这是我从小的志愿。我有多爱这个工作你是知道的。就算我们以后离开这儿,我也不会放弃工作的。难道你要我在家做米虫吗?”

    “做米虫又怎么样?我又不是养不起你。”龙天佑嘟囔着。

    “你放心,我可是我们学校公认的保养专家。再说有你这么照顾我,我怎么会有事?”

    飘云吃完最后一颗樱桃,伸了个加菲猫式的懒腰,好像有些困了。

    “教育从来就不是万能的,不然要监狱和警察干什么?这么辛苦,值不值得?”龙天佑亲亲她疲惫的小脸,这个固执又顽强的小女人,真是让人疼到骨子里。

    飘云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瞄电视。画面上的300个斯巴达勇士面对几万人的波斯大军,怒吼着,野兽一样浴血厮杀。

    “你看看他们,300人面对几万人,武器装备都不如人家,输定了的,为什么还要打?自由,尊严,正义,希望,未来,责任……可为之牺牲的理由实在太多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一种永不言败的骁勇和坚强。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假如我不能上撼天堂,我将下震地狱。我没那么大的抱负,但起码要做好我自己。”

    “行,你总是有道理。”龙天佑刮她的鼻子,“说不过你,我投降。”

    飘云打了个呵欠:“那当然,老师嘛,就是靠嘴吃饭的职业。你段位太低,回去再修炼几百年,或许能赶上我的水准。”

    这个嚣张又臭屁的死丫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龙天佑咬咬牙:“不知道童老师听没听过一句很深刻很哲学很有道理的至理明言?”

    “什么名言?”飘云睁开另一只眼睛,瞅瞅他。

    男人从牙缝里狠狠咬出几个字:“惹龙天佑者,死!”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千万别被雄性动物貌似宽厚的外表所骗到。他们外表是绵羊,里面是凶恶的豺狼。表面上善良可爱又天真,骨子里却是奸诈阴险又小气。

    飘云美丽的眼眸,望着视线里逐渐逼近的高大身影。这一夜,似极残忍悲哀又不人道。

    “天佑,冷静,冲动是魔鬼呀。”飘云冷冰冰的小手抵着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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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健的胸肌,牙齿颤抖的说。

    龙天佑咬牙切齿摩拳擦掌:“死丫头,求饶也没用,我今天一定要很认真的教训你。”

    飘云在心里叫屈。拜托,什么叫很认真的教训?你哪天不认真了?

    “可是,你今天不能很认真的教训我。”飘云可怜又笃定的说。

    “为什么?我‘今天’不能很认真的教训你。”

    “因为……”飘云打了个呵欠,伸出一根手指在人家眼前晃了晃,不紧不慢的说出七个字:“生理期,不宜行房。”

    龙天佑手一缩,楞了几秒,接着震天响的吼叫声响彻云霄:“童飘云……你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男人说着梦话,把头埋在飘云洁白柔软的胸脯上,睡得香甜又不甘。

    夜正深,月光很美,听着男人可爱的梦话,飘云快笑翻了。

    她是故意的吗?当然是。她就是喜欢欺负他,他只喜欢被她欺负。他是她的独一无二,她是他的天下无双。

    爱人若此,夫复何求?

    所以,飘云决定了。以后放假就做三件事,吃饭睡觉逗天佑。呵呵,她以后的人生将是何等的波澜壮阔,妙趣横生啊。

    想想就觉得幸福,真是太幸福了。

    美滋滋的抱着男人强壮的后背,冰冷的手脚都搭在人家的身上,像抱着一只小火炉,真舒服。

    飘云很快睡着了,梦中看到寒城的脸,他红色的唇像两片妖艳的花瓣,雪白的牙齿,上下翕合着,念出世上最冰冷的咒语。

    “你以为,抛弃了我,摆脱了隋洋。你们就可以双宿双栖吗?你们想的太好了。我等着看你们有什么好下场,你早晚会来找我,我等着你!”

    第六十八掌

    “文惠,我们是朋友吧。”

    “是……”文惠有气无力的说。

    “在你饥饿难忍的时候,是谁不怕被熏得满身臭味,买臭豆腐给你吃?”

    “你……”依旧有气无力。

    “在你孤独寂寞的时候,是谁牺牲了睡觉逛街做spa的时间,陪着你侃侃而谈?”

    “你……”还是有气无力。

    “在你心力交瘁的时候,又是谁关心你的健康,陪伴你成长。”

    “还是你……”没气了。

    飘云愤愤的说:“你不帮我,说得过去吗?”

    文惠对着电话叹了口气:“姐姐,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如果事主不愿意来,我就算出诊也是徒劳无功。心理干预只有在被干预者愿意配合的情况下,才会发挥作用。”

    “如果我能让他去看医生,又何必为难你呢?文惠,帮帮忙了。”

    “飘云,真的不行。他如果心里有抵触,反而适得其反。而且……”文惠顿了顿,“他究竟是鬼迷心窍,还是原形毕露,还是未知。以前我就觉得这个孩子,内心其实蛮阴暗的。他喜欢你,在你面前懂得掩饰。现在你们决裂了,问题自然浮出水面。我并不担心他,倒是你,飘云,小心点。寒城他太了解你,他如果想故意整你,恐怕你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飘云打了个寒战:“不至于吧。”

    “难说。那天在宾馆,你也没想到他会那么过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从他的角度来说,无论爱你还是恨你,他都有足够的理由。所以,你要小心。”

    放下电话后,飘云感到心神不宁,寒城的话像魔咒一样徘徊在她耳边。今天是周日,可是龙天佑不在,说是有事情要处理,早餐都没吃,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飘云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奔腾不息的江水,心上像压了一块巨大的岩石,黑沉沉的不见底。抬头仰望蓝天,没有一丝白云,如洗的碧空好像品色金属,闪着刀剑似的寒光,亮白得刺眼。

    原来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东西都是扭曲的,原本唯美的风景也变得杀机重重。

    飘云有些惴惴不安,无形中仿佛有一只强悍的手臂,紧紧扼住她的呼吸。

    这并不可怕,她善于躲避危险。苦孩子对危险有田鼠一般的直觉。躲避不是怯懦,而是弱者的生存常态。可怕的是,她不知道幕后黑手究竟藏在哪里算计着她。所以她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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