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秘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姵璃
滕王阁秘闻
作者:姵璃
一场战乱,几度离索,为救父兄,西岭月独自一人远赴镇海,却不想卷入了一桩悬案。黄金屏风暗藏杀机,千古名篇指明线索,她本以为自己能解开悬案,却不想等来了更大的阴谋。一次镇海之行,昔日被人收养的孤女不仅结识了福王李成轩,还摇身一变成了县主。长安街巷繁华如旧,千年古刹中,传世名篇重见天日,一首诗作又牵出跨越几代的江山争斗。众人都以为李成轩韬光养晦只为权倾天下,殊不知他真正在意的唯一人而已。可当种种爱恨终于和权谋争斗纠缠在一起,他们要怎样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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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秘闻》作者:姵璃
内容简介
一场战乱,几度离索,为救父兄,西岭月独自一人远赴镇海,却不想卷入了一桩悬案。
黄金屏风暗藏杀机,千古名篇指明线索,她本以为自己能解开悬案,却不想等来了更大的阴谋。
一次镇海之行,昔日被人收养的孤女不仅结识了福王李成轩,还摇身一变成了县主。
长安街巷繁华如旧,千年古刹中,传世名篇重见天日,一首诗作又牵出跨越几代的江山争斗。
众人都以为李成轩韬光养晦只为权倾天下,殊不知他真正在意的唯一人而已。
可当种种爱恨终于和权谋争斗纠缠在一起,他们要怎样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滕王阁秘闻·江南秋
第一章:佛门偶遇,巧言脱身
大唐元和二年,天凉得格外早,尚未等到七月,一场大雨便带走了夏季的酷热,江南地区凉风习习,秋爽宜人。
位于润州的金山寺依山而建,江流环绕,迄今已有四百余年历史,乃江南禅宗之首,名胜之最。入秋以来此地更是香火鼎盛,原因无他,不过是镇海节度使的夫人正在寺里小住,辖区各州的官员家眷抢着前来拜会,唯恐落于人后。
而最近来的女眷尤其多。因为再过七日,节度使府上的“七夕簪花宴”便要开始了,节度使夫人会广邀江南地区的名媛淑女参加为期三天的闺中集会,名为“小聚”,实则选媳。
这集会的帖子两月前便发出去了,然而各家的夫人生怕当天宴会上闺秀太多,自家女儿无法夺得节度使夫妇的青睐,便纷纷携女来到金山寺,想要先在夫人面前露露脸,求个好印象。
眼见着金山寺的门槛快要被各家女眷踏破了,唯独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年轻女子站在寺外,踌躇着不肯进去。
“您还愣着做什么,明日节度使夫人就要回府了,您再不去拜会可就晚了!”婢女阿萝抱着礼物在旁催促,一副焦急模样。
西岭月很是无奈:“我非去不可?”
阿萝点了点头:“您既然顶替了我家三娘的身份,自然要做戏做到底。以我蒋家的门风,三娘若不提前拜会,实在有失礼数。”
西岭月越听越
头大如斗,却知没有退路了,情势也不允许她退缩。此事都怪她自己,她千里迢迢来到江南,为的就是去一趟镇海节度使府邸。然而来了三天,节度使府守卫森严,她不得入门之法,却无意间认识了这位婢女阿萝,卷入了一桩秘事。
阿萝主家姓蒋,是润州有名的书香世家,蒋公曾官居从四品,做过前朝的中大夫,家中两子一女,女儿最小,年方十七,称作“蒋三娘”。这次节度使夫人举办的七夕簪花宴,蒋三娘也在受邀之列,她却不知为何突然与人私奔了!蒋氏夫妇怕有辱门风,不敢声张此事,只得悄悄搜寻女儿的下落。
说来也巧,在搜寻过程中,蒋家夫妇遇上了初来乍到的西岭月,年龄、相貌都与蒋三娘相仿。蒋氏夫妇眼见簪花宴在即,女儿还没个下落,便想出这李代桃僵之法,让西岭月顶替蒋三娘的身份,先把眼前的集会敷衍过去。
恰好西岭月正想秘密前往节度使府,外加蒋氏夫妇许诺的报酬不菲,而她的盘缠又碰巧见了底,这才动心接下了这桩生意。
如此想着,西岭月已经踏进了金山寺的门槛,边走边小声询问:“你真的打听好了,节度使夫人最讨厌绿色?”
阿萝望着西岭月这一身淡绿色衣裙,信誓旦旦地道:“您放心,只要您穿这一身露面,节度使夫人定然不喜。这坏印象一旦留下,簪花宴您走个过场,决计
不会被她老人家看上。我们夫人交代过,只要您不丢了蒋家的面子即可,我们绝不高攀这门亲事。”
“可是三娘不知所终,蒋公推掉簪花宴不就成了?称病也好,婉拒也罢,为何偏要找个人替代?”西岭月想不明白。
阿萝急得跺脚:“那可是节度使府的宴会啊!整个镇海,谁敢抹节度使的面子?别说是‘称病’,我家三娘但凡还有一口气在,爬也得爬着去参加簪花宴!否则我蒋家焉有活路?”
“哪有这么夸张,节度使又不会吃人。”西岭月认定蒋家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可看阿萝那着急的神色,这位节度使似乎真的很不讲情面。她心里虽觉得这法子不妥,可蒋家都不担心,她又怕什么?况且她想进节度使府,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于是西岭月也不再多想,整了整衣裙,朝着金山寺内院走去。她与阿萝一边走一边观察,果然瞧见许多女眷拎着礼物,脚步匆匆地去往同一个方向。有几位夫人与她擦肩而过时,还刻意扫了她一眼,脸上浮起几分微妙的表情。
更有一位闺秀走过她身边时,悄声对夫人说:“母亲快看,她穿绿色……”
那夫人立即拍了拍自家女儿,低声呵斥:“嘘,你管她作甚!”
母女二人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西岭月很满意地笑了。讨人喜欢太难,讨人厌还不容易?看来节度使夫人不喜绿色这件事,各家都是知
晓的。
于是她更加有恃无恐,慢悠悠地在寺庙里走着。她穿过天王殿、大雄宝殿,放眼望去,只见这金山寺殿宇鳞次栉比、亭台相连,顺着山势绵延起伏,一派金碧辉煌,令她赞叹不已。
阿萝见她举目四望,走走停停,不禁催促:“娘子走得也太慢了!”
“急什么,前头那么多人,去早了也得排队。”西岭月拉着阿萝笑道,“金山寺我还是头次来,先逛逛再说。”
阿萝叹了口气,只好抱着礼物跟在她身后,正待说句什么,却突然望向前方,杏目圆睁。
西岭月忙问:“怎么了?”
阿萝指着观音阁前一闪而过的藕色身影,低声惊呼:“那……那个影子……好像是我家三娘!”
西岭月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只看到一片藕色衣角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观音阁后。而阿萝已经提步追了上去,边追边喊:“三娘!三娘!”
西岭月也随她跑过去,两人来到观音阁后方。香客们都集中在大雄宝殿,此地甚是空旷,只有三三两两的僧侣在与人交谈,根本没见有穿藕色衣裙的年轻女子。西岭月不禁问道:“你当真看到蒋三娘了?”
阿萝仍在四处张望,笃定回道:“我跟着三娘十几年,绝不会看错!”
蒋三娘已经失踪一个月了,据说是与青梅竹马的表哥一起私奔的。西岭月认为她早就离开镇海地区了,即便没走远,也决计不可能在簪花宴之
前现身,尤其还是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节度使夫人就在这金山寺里!
眼见阿萝已经急得垂下泪来,西岭月有心安慰她:“你别着急,也许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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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眼了,既然蒋三娘是留书出走,一定会安然无恙。”
阿萝闻言,抹掉眼泪点了点头:“您说得对,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拜访节度使夫人吧。”
两人说着便继续往后院而去,转过连廊时,西岭月突然感到如芒在背,像是有人正用犀利的视线盯着她。她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但见周围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难道是错觉?她转过身继续前行,然而这次刚走了两步,便险些与人撞个满怀——是一位年轻公子,穿墨色袍衫,身后跟着五个侍从。他们将狭窄的连廊全部占据,挡住了西岭月和阿萝的去路。
西岭月立即敛衽垂眸,轻声道歉:“冲撞这位郎君了,抱歉。”
“无妨。”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低沉而和缓,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
西岭月严守大家闺秀的礼节,仍旧垂着眸,轻轻颔首:“多谢。”
她说完这一句,想着对方该让路了,可等了片刻,面前这位公子却纹丝不动,依然占据着连廊的中心。
阿萝便适时开口:“烦请郎君借过。”
对方仍旧站着不动,反而扫了一眼阿萝手中的礼物,笑问:“娘子要去探望节度使夫人?”
不知怎的,西岭月忽然感到不妙,这才抬起
头来打量面前的年轻公子。对方身形高大,她目光所及,先看到了一身墨色无暗纹的袍衫,衣料质地上乘,周身无甚装饰,低调得紧。她视线顺势上移,又看到了对方棱角分明的下颌、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最后是一双沉黑明曜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探究的笑意。
西岭月暗道一声糟糕,立即扯出一丝干笑:“这位郎君有何指教?”
墨衣公子见她表情敷衍,眼中戏谑之色更浓:“娘子还没回答某的问题。”
这简直是在刁难了!西岭月尚算沉稳,可阿萝哪见过这等场面,立即斥问:“光天化日,佛门重地,郎君你什么意思?”
墨衣公子闻言神色不变,他身后一个年轻侍从便开了口,有样学样:“光天化日,佛门重地,我家主人好端端地走着路,险些被你家娘子冲撞,怎么,问个问题都不行?焉知这不是你们主仆的计策,看我家主人身份尊贵,想借故亲近?”
其实这番话说出来,倒也不算什么侮辱。有唐以来,民风越发开放,经过百年的胡汉同化,许多男女之防也不大遵守了。尤其江南地区自古便是风流之地,才子偶遇佳人,佳人主动示好这种戏码,不仅不算有伤风化,反而是文人墨客口中的风雅之举。
可蒋家世代书香,女儿又被邀去参加七夕簪花宴,这个节骨眼上,自然分外看重闺誉。阿萝生怕这公子缠上
西岭月,坏了主家千金的名声,便着急地反驳:“你们……简直无……”
“哪里来的恶仆?!”西岭月唯恐阿萝口无遮拦,连忙开口打断她,将矛头转向方才说话的侍从。
那年轻侍从一愣,墨衣公子也是挑眉笑问:“还请娘子指教,我这侍从为何是恶仆?”
西岭月再次向他行了一礼,施施然道:“我看郎君身无繁饰,便知您是低调之人,不欲向人透露身份。贵仆却公然宣扬您‘身份尊贵’,岂不是违背了您低调礼佛的本意?贵仆身为下人,不揣度主人之意,做事还与主人相悖,不是恶仆是什么?”
“你!”那年轻侍从面露不忿之色,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墨衣公子倒是认真地思索片刻,又回头看了那侍从一眼,表示赞同:“娘子说得极是。”
西岭月点了点头,故作大义凛然之色,再道:“此为佛门圣地,郎君与我均是诚心礼佛,贵府恶仆却以下流之心揣度我主仆之意,以龌龊心思断言我礼佛之心。知情的,只道是这恶仆不懂规矩;不知情的,自然要说贵府家风不严,疏于管教,无端坏了您的名声。郎君,您说他算不算是恶仆?”
“的确是恶仆。”墨衣公子脸上微有笑意。
“郎君高义,切莫助长恶仆的风气!”
西岭月忽略掉那位“恶仆”投来的犀利目光,正打算借机告辞,岂料对方话锋一转,接话道:“不过,
我也要为我这恶仆说句公道话,倘若我没记错,方才是娘子的婢女先出言不逊,我这恶仆才还口的。如此说来,您这婢女也是恶婢。”
恶你姑奶奶!西岭月暗骂,面上却装出讶然之色:“岂会?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墨衣公子眸中再次掠过笑意,面不改色地道:“方才出于礼节,我不过是询问了娘子的去向,贵府婢女便暗指我意图不轨。且不说她一个下人,您没开口,她却敢以下犯上,并以下流之心揣度我与娘子偶遇之意,以龌龊心思断言我礼佛之心,也是恶婢一名。知情的,只道是她不懂规矩;不知情的,自然要说娘子疏于管教,无端坏了娘子的清誉。我这‘恶仆’不过是看不过眼,驳了她一句,下人间说话,原就当不得真的,娘子您说是不是?”
墨衣公子将西岭月的一番话如数奉还,噎得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暗道此人厚颜无耻,眼珠一转,叹了口气:“郎君您确实误会了,我的婢女可不是这个意思。”
“哦?”墨衣公子再次挑眉,“难道是我听错了?”
“自然也不是。”西岭月轻咳一声,沉下声音,“阿萝,方才你说了什么,再大大方方地说一遍。”
阿萝不知西岭月打的什么主意,只好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重复道:“方才……方才婢子说,‘光天化日,佛门重地,郎君……郎君什么意思’。”
“这言下之意
,难道不是污蔑于我?”墨衣公子看向西岭月,一副“我看你怎么解释”的模样。
西岭月却转头望向廊外,假意被日光刺得眯了眯眼睛:“眼下不到申时,日光正烈,难道不是‘光天’?今上即位以来,接连平定夏绥、剑南西川两地叛乱,如今四海升平,难道不是‘化日’?”西岭月再次转回视线看向墨衣公子,“小女子不才,也学过几日诗书,倘若眼下都不算‘光天化日’,那什么才算?只怕近五十年以来,就属如今最太平了!”
西岭月这话不假,大唐自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成风,节度使叛乱四起,历经数代天子都束手无策。直至当今圣上李纯登基,尚不足而立之年,却在短短两载之内接连平定两三个藩镇叛乱。此后,各地藩镇均被震慑,节度使纷纷上表效忠,一时间四海归服,竟是五十年来从没有过的安和太平。
而她这番话,墨衣公子自然无法反驳,否则便是质疑当今天子的作为。他心里清楚这女子是猜到了他的身份,逼着他开口让步,此刻他若再刁难下去,日后若传出去被有心者大做文章,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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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惹出是非……
想到此处,墨衣公子只得认同:“如此说来,竟真是‘光天化日’不假。”
西岭月略有得意之色:“‘光天化日’不假,‘佛门重地’也不假啊!想这金山寺始建于东晋年间,历经四百年而香火不熄,
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寺,更是水陆法会的起源地……”
她说话的时候眸中似掬了一束日光,神采飞扬,长长的睫毛在鼻梁两侧投下轻微的阴影,如同两只蝴蝶振翅欲飞。墨衣公子打量着她,不动声色地听她狡辩——
“郎君您说,金山寺算不算佛门重地?”
“自然算得。”他口中应着,立刻捕捉到她一抹狡黠的笑容。
而西岭月犹自未知,又做出正经之色,再行解释:“是以您误会了,我这婢女方才所言,不过是感叹这太平盛世,景仰这佛门圣地,再看到郎君这般风流人才,多嘴问了一句您的去向。便如您方才询问我的去向一般,都是礼佛之人的诚心之语,又何来出言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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