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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摇翠竹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君子慢

    一眼就看见霍乘风竟然在灶房,走进一看,原来是在煮面。

    霍乘风身上穿的还是昨夜的玄色蝠纹官服,这样一个人,站在灶房煮面,让慕君有点想笑。

    家里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没有,两个人就吃白白的清水挂面。

    “慕君,昨晚的事,是安歌吧?”

    正吃着,霍乘风突然抬头,问了这么一句。夏慕君一怔,本以为这件事可以糊弄过去,没想到霍乘风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

    她停下筷子,抿了抿嘴,说:“霍大哥,我不怪她,我知道她病了。你也不要怪她,她对你始终……”

    “慕君”,霍乘风将筷子拍在桌上,打断慕君的话,说:“她的病和这是两码事,总之,这件事怪我。”

    夏慕君看着霍乘风眼底的怒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是我大意了。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

    霍乘风握紧拳头,双眼眯起,狠厉的表情一闪而过,是夏慕君以前从未见过的,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是第一次?”慕君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我先送你回家吧。”霍乘风长眉拧起,显然不愿详谈,说完就进房间了。

    出来后霍乘风已经换了一身淡青常服,陪着慕君一直走到“知竹斋”。虽然他脸色早已恢复平常,可一路无话,慕君也沉默不语,心事重重。

    送到门口,夏家全家人都在,看到慕君,赶紧上来团团围住。夏爷爷和夏若虚连连向霍乘风道谢,霍乘风拱手回礼,只说了句公务繁忙就先告辞了。

    夏于氏和夏奶奶拉住慕君,左看右看,好好的姑娘大半夜从床上消失了,搁谁家能不着急?要不是捕快来报信,她们这会儿可能眼睛都哭瞎了。

    夏于氏问道:“君儿,你有没有受伤,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夏慕君揉了揉额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娘,我晚上起来喝水,被人打晕掳走,霍大哥说他巡夜的时候救下了我,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打头了吗?头现在还疼吗?”

    “天杀的贼人,竟然都摸到家里来了,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老天保佑,还好姐姐没事,这次真多亏了霍大哥!”

    一家人七嘴八舌,慕君都不知该应哪个,吹了一夜的冷风,头隐隐作痛。

    最后还是夏爷爷发话,让慕君去后院的厢房休息,其他人该去学堂的去学堂,该开店的开店。

    慕君在床边坐下,可再无睡意,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霍乘风说的“她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第二十九章小翠受罚

    霍乘风离开“知竹斋”后,径直往北走,周身煞气,路上碰到好几个相熟人跟他打招呼,他看都不看。

    一直来到“霍府”大门前才停下,拍门的手举起却又放下,他驻足良久,眼睛都快把门口的石狮子盯出洞来了。

    安歌的性子,不是他上门教训一通就能改变的,反而更大可能激怒她,若她再对慕君下手,自己可有把握从衙门分身,日夜护住?

    思来想去,霍乘风握了握拳,最终还是掉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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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红大门的另一边,内院中央。

    霍安歌坐在檀木八仙椅上,身后的影壁爬满蔷薇。她一袭红装,在满壁的深重墨绿前,是最夺目的那朵怒放。

    “小翠,你说乘风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长得不好看吗?”

    安歌握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白皙幼细的手指穿过乌黑润泽的发丝,细细的梳着。花瓣形状的眼睛,看向小翠,眼下的乌青有些明显。

    小翠跪在地上,膝盖压着凹凸不平的鹅卵石,早已失去了知觉,可她却一动不动。

    她抬头看着霍安歌,脸色苍白。

    “小姐国色天香,身份贵重,他日自有良配,又何必为了霍大人难为自己?”

    霍安歌摇摇头,用手揉着太阳穴,像是回答小翠,又像是自言自语。

    “可是我不想要什么良配,我只想要他。”

    话音未落,下人带着一名提着药箱,大夫打扮的人过来了,是于元意。

    “你给她治治吧,用最好的药,我要去睡了。”

    霍安歌看了一眼于元意,指了指小翠,打着哈欠,便起身向内室走去。

    于元意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抿了抿唇,直到看不见,这才收回视线。

    跪在地上的小翠,身子瑟瑟发抖,后背的衣衫从当中裂开,一条长长的鞭痕从上至下,所到之处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于元意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蹲下身子,披在小翠身上。

    小翠抬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小翠是疼醒的,后背伤处火辣辣的疼。趴在床上,反手摸一下,薄被之下,背上缠了长长一条绷带。

    “你醒了?”温润的男低音传来,小翠抬头,正对上于元意关切的眼神。

    “是府上的一位姐姐给你上的药,”于元意看小翠的脸慢慢变红,忙解释道,又接着说:“你的伤,短期内是不能碰水的,也不能吃任何辛辣刺激的食物。”

    说着,于元意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自己配的花容膏,等伤口结痂后,每日涂两次,可保肌肤光洁不落疤。”

    小翠接过瓷瓶,连声道谢。于元意并不离开,踌躇了一会,问道:

    “小翠姑娘,安歌,安歌小姐为何如此重罚于你?”

    小翠垂下眼帘,摇摇头,只说:“小姐平日不是这样的,这次是我惹恼了她,何况,小姐的病对她的性情也有影响。总之,怪不得小姐。”

    “那,离歌呢?你最近见过离歌吗?”于元意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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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深了,小翠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刚睡过去。

    朦胧间她似乎听到了一点动静,立马警觉起来,半支起身子,问道:“谁?”

    “是我。”一个身影坐到了床边,低声说着。

    原来是安歌小姐,声音却不似平日,鼻音浓重。小翠坐起身子,探到小姐的手,一阵冰凉。

    “小姐,小心着凉。”

    “小翠,对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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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制不住,只要一关乎乘风哥哥,我就好像不是自己,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的身上一定很疼吧,对不起,小翠……”

    安歌伸开双臂,环抱住小翠,不住的道歉。那么多眼泪,把小翠的脖颈都打湿了,冰凉一片。

    “我知道,安歌小姐,我都知道。我身子骨好着呢,这点小伤几日就能痊愈,你不要难受了……”

    “真的吗?”

    “真的,小姐不用担心。”

    安歌擦擦鼻子,说:“那我能跟你一起睡吗?我一直发噩梦,好害怕。”

    得到小翠的肯定答复后,她踢掉绣鞋,爬到床里侧,挨着小翠乖乖躺下。

    很快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借着月光看过去,安歌的睡颜平和安详。

    小翠叹了口气,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安歌小姐其实比谁都可怜。

    打出生起,就没了生母;一心倾慕少爷,可偏偏跟少爷结下解不开的心结;血脉相连的妹妹也走了,自己如今又成了这般模样……

    不过我会一直陪着小姐的,小翠想着,翻了个身,终于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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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偌大的宅院出来时,于元意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心口仍然沉甸甸的。

    小翠一心向主,那日在大悲寺内还曾说过,自己是伴着两位小姐长大的,安歌小姐活泼开朗,离歌小姐沉静温柔,不知为何老天爷要如此对待她们。

    可自己所见的霍安歌……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离歌,你又在哪里呢?

    看着和离歌同样容颜的安歌,于元意对离歌的思念更甚。

    同样的脸上有着截然不同的神情,她对自己的出现,没有丝毫反应,就像看任何一个普通的大夫。

    那一刻,心里的失落满溢决堤。

    于元意不愿承认,离歌就像那镜中花,水中月,不过是自己和霍安歌的共同想象。如果有一日,霍安歌放弃执念,他又有何能力留住离歌?

    念及此,于元意不由自主地摇头,甚至有些惭愧。作为医者,离歌是“病”啊,不管她多么可人。

    于元意心乱如麻。

    回到“回春堂”,于元意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跟伙计交代一声,就出门了。看着天光,他加快脚程,也许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大悲寺。

    近来,他每每心烦之时便来到寺里,听一了大师讲医道讲佛法,学习针灸,求得片刻心安。今日索性去住上一段日子,好好跟大师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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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衙门,霍乘风将自己关在房内,夜色中慕君突然出现的一幕,不断浮现在眼前。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庆幸,又有多后怕。

    来到桌前,拿出布帛,铁画银钩的写下两个字“速来”。

    他小心的将布帛塞入信鸽脚上的竹筒内,拍拍它油光水滑的羽毛,就放飞了信鸽。

    信鸽掠窗而出,在湛蓝的天空划出一道灰色的线,霍乘风看着窗外出神。

    “对不起”是她说的,我可没有接受。

    ☆、第三十章母女谈心

    夏婉娘和夏于氏在后厨准备着今日的食材,手上有条不紊,谁也没说话,其实两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得想着慕君的事。

    夏于氏对慕君十分痛惜,尤其是落水后,慕君整个人变的更沉稳,也更敏感。当娘的,自然看在眼里,她以为是于元意的拒绝让女儿有此变化,虽然心疼可也无计可施。

    早上起来烧水,看房门大开,被褥凌乱,却没有女儿的身影。当时她简直吓的魂都没了,赶紧叫醒家人,可谁也没有头绪,准备去报官之际,一个捕快打扮的人来报信,说慕君和霍大人在一起,她的心这才放回肚子。

    刚刚当着全家人的面,她有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那贼人掳走女儿,是否有轻薄之举,又是否得逞?

    女子的清白,那可是比命还重要啊。看女儿的样子似乎对昏倒之后的事情全然不知,她打算等女儿休息一会后再去房里详细的问问。

    夏婉娘想着的,却又是另一回事。

    从那个地痞梅老九,到官差柳盛之,再到这个夜半掳人的贼子,接二连三的,就像一朵花开了,那些个狂蜂浪蝶,挡也挡不住。

    年纪越长,光芒愈盛,还不若早日定下,免得他日再生事端。

    “嫂子,”夏婉娘是个急性子,想到就干。她拿帕子擦擦手,牵了夏于氏到一边坐下。

    “嫂子,本来这个事轮不到我操心,我实在是喜欢慕君这孩子,多嘴问一句,她快满十六了吧?”

    小姑开头的话,夏于氏还有些不解,最后一句就听明白了,点头答道:“是啊,快了。婉娘你提醒得好,是该办办了。”

    姑嫂两个,坐在一堆,小声地商量着什么,咕咕哝哝的直说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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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天色慢慢变暗,浓浓淡淡的火烧云堆在天边,像那娇羞女子上了红妆,一层一层的胭脂色都透着绮丽。

    吹了一夜的冷风,夏慕君整日都觉得恹恹的,头隐隐作痛,许是着凉了。刚回到家中,又发觉来了葵水,即使夏日,小腹也是一阵冰凉。她赶紧温了汤婆子,在床上躺好。

    有热意烘着,小腹的绞痛才渐渐缓解,慕君苦笑。

    还是夏慕的时候,身子一直就弱,每每生理期,必定疼的下不了床。初初托到夏慕君身上,就觉得身子好了许多,生理期也不那么难捱,没想到吹吹风也会疼的。

    正出神,娘推门进来了,慕君赶紧半坐起来。

    “君儿,我看你拿了汤婆子,怎么,哪不舒服吗?”夏于氏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娘,就是觉得肚子有点凉,汤婆子捂着就好了。”慕君抬脸笑了笑,难受的时候有人关心,这种感觉真好。

    “那我出去了,你休息会。”夏于氏正在灶间做晚饭,怕女儿不舒服才过来的,见女儿似乎没事,就打算起身出去忙活。

    “娘……你陪我说会话吧。”慕君突然不想夏于氏那么快离开,即使她知道这个娘是夏慕君的娘。

    “这……好,我就陪陪女儿。”面对女儿突如其来的娇嗔,夏于氏心中一软。

    “君儿,这段日子,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夏于氏在床边坐下,抚着女儿的手问道,打算趁此机会和女儿好好聊聊。

    “啊?娘为什么这么说呢?”

    “自从落水后,娘觉得你好像变了很多,也长大了很多……”

    “我……”慕君不敢直视夏于氏的眼睛,拿不准该怎么回答。

    “长大了自然是好事,不过有心事不要自己憋着,尽可以跟娘商量。”夏于氏爱怜的抚着慕君的青丝,女儿真的出落成大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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