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宠妃会读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迷雾黄昏
官家可真是冷酷,一点儿也不掩饰对范氏的特殊,让人连嫉妒,都愈发乏力。因为差的太多了,自知无法与她争宠。
可是不嫉妒,又要怎么处置这无以排解的不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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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雪瑶怀孕时十分注意身体状况,哪怕是足月的时候也有坚持每天在殿中走路,又有了上次坐月子的亲身经验,所以这次恢复的又快又好,到小皇子的满月时,她已经养好了身子。
这日是朝会的日子,楚楠与大臣们朝会完毕,又宣了几位参政大臣商议两浙水灾之事,一直议事到午时,楚楠感到腹中饥饿,问李怀安时辰,方知已经是用午膳的时分了。
楚楠并非苛待臣子的皇帝,便让大臣们出宫,回府用膳去。
端起茶灌了几口。
李怀安趋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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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道:“官家,司膳房传午膳来了,不知摆在哪里?”
楚楠拿起一份奏章,头也不抬:“命他们传去披香殿,我要在披香殿用膳。”
“喏。”李怀安答应着,出去传话,一面命人准备銮驾,又让人去披香殿知会一声。楚楠朱笔批了几份奏章,随手搁下,便起身出来。
本来范雪瑶殿里午膳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可李怀安让人来传话,说楚楠要过来用膳,虽然有司膳房的御膳,但是他每次来,大多是以她殿里的膳食为主。
范雪瑶怕热,膳房准备的膳食大多很简单清淡。吃着虽好,却不大丰盛。只得让膳房加紧另外多烹调些菜式来。
楚楠銮驾到时,范雪瑶因为月子还没坐完,不必出来接驾。他自行进了后殿,先来卧室看望范雪瑶。范雪瑶在榻上听珠珠唱念奴娇,碧纱橱里堆的冰盆,她身上搭了条夏被。
“官家万福金安。”众人齐齐行礼,范雪瑶也在榻上问了好。
“你还没出月子,好好养着,莫要胡乱动弹。”楚楠不满地把她压回榻上卧着,范雪瑶顺势躺下。楚楠不知道她早就活动自如了,生产的第二天她就下地活动了一下,只是没叫楚楠知道罢了。她不想挑战数千年来的“坐月子”说。她自己知道怎么样养身子最好就行了,何必叫他为难呢。
范雪瑶躺着,眼睛关切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看你一身汗,先梳洗梳洗吧,不然汗湿的衣裳贴在身上,再一收汗,就容易着凉。”
“你好好躺着,自有宫女忙活。”楚楠掏出手巾擦了擦汗,吩咐宫女道:“备热水,伺候梳洗更衣。”
“喏。”小金、小红等人下去准备盥沐用具了。
楚楠坐到榻边,视线环顾。
碧纱橱槅扇上悬了两个红纱香袋儿,散发出茉莉的清香,伴随着冰块的凉意,显得无比清幽。范雪瑶穿着一身纱衣,里面一层白纱衬衣,外面一层水绿纱衣,身上盖着条银红纱被,比夜还黑的是眼,比花还红的是唇。白皙的脸庞愈显娇艳水嫩,出尘脱俗。
她刚为自己生下个雪白可爱的儿子。
楚楠满心的柔情:“你这次生的不是时候,正是夏月,暑热磨人,叫你受了大苦。”怀着身孕,冰饮子用不得,也受不得寒凉。而且怀孕时体温也会升高,坐月子还得卧床不起,盖着被子,见不得风。楚楠怎么想,都觉得是等同受罪。
范雪瑶莞尔一笑:“哪有你说的这么苦。我一怀孕,官家就下令一应用度先着我来。你是不知道,我这一月用的冰,抵得上去年两个月的量。纵使体热,用上了许多冰倒还算安稳的。只是这月子一直卧床,难熬了些。好在有画屏她们陪我说话,打发时间。珠珠还学了几首曲子,唱了我听。”
楚楠道:“月子期间感到乏闷,怎么什么都不说?一个小宫女唱的了什么。你嫌闷了,就知会教坊,叫些乐工、舞伎来歌几曲唱几出戏,也使得。”
范雪瑶哭笑不得:“这坐着月子呢,还叫教坊来又弹又唱又舞的,不成样子。会惹人笑话的。”
“你刚诞下三哥儿,谁敢笑话你。”楚楠让画屏去叫李怀安听吩咐,说让教坊每天备着披香殿传唤,供昭仪取乐消遣。
范雪瑶奈何不得他,只得由他去了,楚楠还说着:“我吩咐了下去,你别顾忌这个顾忌那的不传人,你心情开心愉悦才是最要紧的。旁的都无碍。”
“好,明日我就叫人来唱曲,让他们一曲接一曲的唱,听到我开心为止。”范雪瑶笑眯眯地满口答应。
楚楠这才舒坦了,目光落在旁边如意摇车里的三哥儿身上,正睡的香喷喷的,情不自禁露出慈爱的笑容:“三哥儿的洗儿会,如何操办,你心里可有想法?”
听到这话,范雪瑶侧过身子,认真道:“我正要和官家说这事呢,我心想着,这次就不要操办了罢。”
楚楠眼睛微睁,疑惑道:“为何?”洗儿会是孩子的何等大事,也是孩子母亲的体面,宫里妃嫔都巴不得办的越盛大越好,才显得被重视,有脸面。怎么她就不想办了?
“近来听闻两浙兴了水灾,为了这事,官家和大臣们劳心又劳力,眼看着你都熬瘦了。在这关头,为了小儿满月这等小事大加操办,不妥。”范雪瑶柔声和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两浙水灾确实有些大。年年有灾,年年振恤,不是旱就是水,冰雹、蝗灾的,楚楠早已习以为常。只是近几年两浙水灾频频,虽然朝廷振的起,可灾民失去家园,只靠朝廷赈济,问题有些大罢了。
楚楠一脸不赞同:“两浙水灾之事,朝廷已在处理了。振其谷,免其税,自有灾民的出路。国库还不至于空虚到叫你连给三哥儿洗个身子都担心。”
范雪瑶一听他有些想岔了,还把洗儿会这样的事说成是洗个澡一般,连忙说:“没有,你别想的这么严重。我哪有这样想的?我是想着,这时候你和大臣们都操心操肺,我这边帮不上什么忙,还给三郎办洗儿会,不像样。也非他之福。不若就在殿里面,自家洗洗,再随便做一桌酒菜,热闹热闹也就是了。”
楚楠略一思忖,笑着说道:“不可不可,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以不必大操大办。也不能像你说的这样简陋。三郎就这一个满月礼,怎可敷衍了事?这样罢,到三郎满月那日,召宜人与你大嫂入内,你与晋平交往深厚,她闲居公主府,日子也甚是无趣,不如邀她热闹一番。再发帖把与你相好的妃嫔邀请来,凑个趣儿。”
见他说的有条有理,又已经下了决定,范雪瑶不好继续反驳,况且他并没有坚持按宫规来办,这样已经是简洁过后的办法了,便同意了。
只是一样,她道:“官家谁都说起了,可圣人却没有提起……”
这圣人,指的自然是许皇後了。宫里能叫圣人的,也就是太后与帝后三人,她一向管太后叫娘娘,管楚楠叫官家的。
楚楠听了,只是皱眉,淡淡道:“她近来身体不适,不便走动,不必叫她。”
范雪瑶眨了眨眼睛,默默点头。
看来上次许皇後在宫中谣言四起的时候,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处置,管理好后宫,反而从中挑拨,给纷乱添了把柴的事,是真的惹恼了楚楠。
自那事后,楚楠很少召见许皇後,更不再去中宫了。这次三哥儿洗儿会连晋平长公主都要请来,却不让许皇後来,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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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了是余气未消,不肯给许皇後做脸了。
楚楠絮絮叨叨的叮咛道:“你还年轻,洗儿会一应器玩之事、仪式,许是心里没数,我下个谕令,让尚仪、尚服全力操持办理,你盯着点就好,不要太操心。她们不敢怠慢。”
想了想,楚楠又道:“还有所需用度,不归在你的宫分里,只管放心安排。”
别看范雪瑶现在是后宫除许皇後之外的第一人,但现在还是嫔,宫分看着是多。只是日常嚼用那是尽够了的。但是宫里哪能关起门,只管自己吃喝住呢?总免不了这人过生辰,那人办花会茶会的。
后宫里,唯有皇後生辰时有定例的赏赐与筵席规制。其余妃嫔是没有的,最多是得脸的嫔妃,生辰时受到太后,皇帝的赏赐。筵席是没有规定的。后妃办生辰宴,邀请几个好友相聚吃酒,宫里是不给出用度的。得自己操办。
人家过生日,你总得送个礼吧。花会、茶会,宫里一概是不管这些事儿的,除了财大气粗,手里有钱的妃子可能会一力主持,但基本都是参与的妃嫔凑个份子。平时宫人服侍的好了,赏些钱,赐些吃食、宫花什么的。这些都是自个儿的宫分。
这是宫里的,再说宫外的。逢年过节的,总该给娘家一些赏赐。这才是体面。
真用起来,宫分还是嫌少。楚楠想着,范雪瑶进宫的时候,只是小官之女出身,能有多少妆奁?纵使这几年他赏赐下不少财物,但平时也是处处都要钱,怕是不够用的。
“升你为贵妃的册文已经拟定好了,等三郎的洗儿会办完就会颁布。到那时候,你会更自在些。倒是这殿,有些逼仄了,还是换个宽绰一些的?”
范雪瑶没有理会升位份的事,只是就迁殿一事道:“迁殿太过繁琐,不换了吧?一则各殿基本都有妃嫔住下了,要换的话,并非我一人迁殿。二则,披香殿距离官家的寓处也近,来往便利。”
楚楠听了话,第一条不在他的为难里面,不过是几处嫔妃调换寓处罢了,算不上什么麻烦事。但是第二条他就听进心里去了。确实,披香殿虽然并非后妃殿里最大的,但是离他的寓处很近。他能几乎日日都来披香殿,哪怕只是坐一坐就走,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路近。换到别的殿,反而没有现在方便。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这殿从前住着还好,可等你升了贵妃,着实逼仄了。如今又有了三郎,旭儿在东梢间住着,三郎呢?也在东梢间住着,不大像样。”
范雪瑶早想过这个问题了,柔声道:“不是还有熏翠、拂云、绛萼三阁吗?虽然以前是后妃住处,但是空置着,且官家说往后不会让妃嫔住进来……不如就开了阁,待旭儿和三郎稍大一些,搬进去住着也适合。等再过几岁,再与我一起住着,也不像样了。不过这短短几年罢了,总是要搬出去的。”
楚楠思忖一番,虽然就他的想法来说,肯定是想让范雪瑶住的更大更舒适,可既然她喜欢这披香殿,宁愿住的拥挤一点也不想搬,那他也不想勉强她。
“这样……好罢。你喜欢这里,那就不迁殿了。地方是小,不过也有地方小的好处。你们母子现在一处住着,时时都可照看得到。过几年,等他们俩大了,搬出去,身边只有乳娘、宫人。纵使宫规严格,挡不住就有些奸邪钻营之人,为了富贵,千般逢迎,万般讨好,敢于冒着杀头的风险引着皇子乱玩儿,什么都敢叫皇子见着。到那时,只请安见个一次,难免鞭长莫及。该趁他们年幼懵懂的时候,让他们知道些道理。今后才不会被小人蛊惑。”
这些话,是楚楠的亲身经历后的感想。
年幼时,虽然娘娘不受大行皇帝的敬重和宠幸,但他是皇後所出的嫡子,出生不久就被册立为太子,身为储君,身份无比高贵。当时娘娘对他予以厚望,时时耳提面命,督促他努力,上进,难免叫他感到沉重而厌烦。
而身边围绕的内侍、宫女,为了得到他的宠信,夹带玩物进宫,千方百计地设法鼓动他游玩享乐。
年幼的他难以抵御这些东西的诱惑,不知不觉耽溺其中。那些小人怕娘娘发现,会惩处他们,因此挑拨他与娘娘的母子关系,撺掇他躲避娘娘的召见,对娘娘的吩咐阳奉阴违。
后来,他亲眼看到一个深受先帝宠幸的宦官对娘娘无礼,而娘娘贵为皇後,却只能忍气吞声。正是那一次,他恍然开悟,意识到了自身与娘娘的处境。他主动去见了娘娘,告诉娘娘这些内侍、宫女的所作所为,肃清了身边伺候的人,并从此发奋。
他险些就走上了不归路,如果不是他自己醒悟及时……
范雪瑶装作没有发现他的情绪不对,不想提起他不开心的事,见小金、小红等人掇了盥沐用具过来,便催促道:“身上的汗都要收了,快些擦一擦,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多舒适。”
叹了口气,楚楠把满脑子的回忆抛在脑后,挂上微笑,把帷帐放下,出来转到屏风后擦洗更衣。
内膳房习以为常地紧赶慢赶,造出一桌肴馔,预备送到后面来。
画屏、巧巧几人忙摆桌子,掇椅子,范雪瑶不便起身,楚楠也不想特地来了披香殿,还要在两处用膳,所以就把碧纱橱打开,桌子设在里面。
御膳房把御膳送了来,内侍与宫女站了满院,每个宫女手里都提着一只食盒,沉默静立,等候着里面传膳。过了片刻,竹帘揭起,一个身穿碧纱宫装,头上簪了个珍珠攒成的宫花的宫女出来道:“可以上膳了。”
常来披香殿上膳的宫人都知道,这是深受宠幸的昭仪身边的一等宫女,画屏。
内侍领着宫女进殿,画屏引他们来到碧纱橱,只见碧纱橱槅扇大开,里面榻上卧着个披着青丝,身着碧纱衫,丁点儿脂粉没有,却不损一分姿色的秀美女子。正是才诞育小皇子的范昭仪。
她身旁,身着圆领绣青竹蓝绸袍的官家正侧着身子,微微俯身,神态温柔地与她说着话。
宫女们偷觑一眼,悄然垂首,依次井然有序地将肴馔摆上桌。又一桌,九枚高足髹漆黑牙盘,是各样果子与香药,时新看果高叠七层。
待最后一位宫女将饭碗、羹碗、匙、箸放好,便后退着下去了。楚楠不耐烦挤了一屋子的人,似乎空气都污浊了。摆摆手,让侍膳的人都下去听候传唤。
随后,小膳房也把膳食传了过来。
范雪瑶坐起来,身后一条靠枕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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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了点,背后空空的,借不着力。画屏便去抱来一张夏被,折了折,垫在范雪瑶背后叫她靠着。
坐正了身子,她指了指东梢间,让巧巧去把楚煦叫来用午膳。
嫌自己这样披散着头发吃饭不雅观,范雪瑶轻拨散在肩头的青丝:“取支簪子来,把我这头发挽起来。”
蕙姑与月婵忙答应着,走进寝室。打开的多层梳妆匣里收着范雪瑶惯用的簪环首饰,她俩瞧了瞧,不知选哪只好。月婵小声道:“等着用膳呢,随便拿一支吧。”
蕙姑眼睛在那一排簪子上转了一溜儿,取了支金蟾蜍翡翠荷叶白玉簪,她心想,娘子今天穿的碧纱衣,这支白玉簪子是以翡翠雕的荷叶,和碧色相衬。
“就这支吧?”
月婵看了一眼,也觉得好。两人重新出来,双手将簪子递上。
画屏接了,看了一眼,跪在承足上欲替范雪瑶挽发。
范雪瑶看了眼楚楠,虽然楚楠几乎是住在了披香殿,按理说看都该看腻了。可她的宫人见了他,还是心里发怯,没有平时的自在劲儿。
“起来伺候,你这样子,我还得弯腰低头迁就你,多不便利。”
画屏答应了,却不敢上榻,因为楚楠坐的离范雪瑶太近了。没位置叫她上榻去。
范雪瑶轻推了下他,楚楠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角位置给画屏,微笑道:“其实我挽发也挺好的。”
范雪瑶听明白了,却是笑了笑:“这次就算了罢,我这会子沐发不便利,头发油,我又不喜欢头油那样油腻腻,浓的呛人的气味儿,用不惯。等过两日出了月子,梳洗干净了,官家再帮我挽发。”
楚楠看了她头上一眼,明明青丝顺滑黑亮,又不像旁人梳了一罐子的头油那样黏腻厚重,看起来很清爽,丝丝分明。看得人很想上手去摸一摸,让那柔软的发丝从指间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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