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之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周家十一郎
“宋默是很喜欢爹爹,但是宋默也很喜欢姑姑,姑姑是宋默唯一的姑姑,母妃说过,宋默要对姑姑好。”
“既然你母妃都说过要对姑姑好,那么姑姑说话你听不听?”长公主说。
晋阳王的手中有汗,他担忧宋默尚幼长公主设了套等着她去钻她便一钻一个准。
“若是宋默觉得姑姑说的是对的,那么宋默就听姑姑的。”宋默虽然小但并不傻。
晋阳王舒了半口气。
老太太和二奶奶并不插言,虽在屋内也与不在无异。
“皇室女或多或少都会一两门拿的出手的绝技,你说姑姑这话对不对?”见宋默逐渐入了道了,长公主问。
“对,宁郡主姐姐会丹青,晏郡主姐姐会管书,母妃在的时候也说过让宋默学个自己喜欢的,可是宋默着实没有喜欢的。”
“姑姑修道最擅制香,你要不要学一学?”长公主说道:“你知道的你母妃最是爱香,我想你若是会了你母妃一定欢喜。”
明知长公主拋了饵来勾宋默,晋阳王却没有打断的借口。
说起母妃,宋默渐渐的回忆起她母妃和她在东宫里的情形。
在深夏的夜晚,长明灯火幽幽的亮着,茜红的镂空窗外漆黑一片,宋默爬上窗边的芙蓉塌将小小的下巴磕在窗框上深深的看着夜色里的宫墙。
母妃总是在她等的无聊的时候穿着蜜合色寝衣从漆黑的夜色中缓缓走来,像是梦境中的九天神女般美丽而梦幻。
母妃身后的宫人提着红色的宫灯,像是铺了一道昏黄的路。而她走在这条路上,漆黑的长发披在背后,素面的脸庞柔和温柔。
宋默便欢呼雀跃的从芙蓉塌上跳下冲到母妃身边,抱着母妃的双腿,抬着头去看母妃。
那时候母妃的身上总是有些淡淡的花香。
可是那样的香气说是花香也不甚准确。
那香比花香多了一线艳丽,却又不让人突兀讨厌。
宋默定定的看着长公主,想若是自己有一天能制香送给母妃,母妃一定会喜欢。
她点点头,说道:“姑姑说的对,要是姑姑愿意,宋默想跟姑姑学制香。”
闻此言,晋阳王心底本放下的石头立马悬了空。
“姑姑自然愿意,若是姑姑不愿意,今天也不会走这一遭了。”长公主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精巧的花笺递给晋阳王说道:“三日后,我观里有赏香宴,劳请晋阳王送了宋默过来。”
晋阳王想说话可是看着宋默期待的目光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将花笺借过。
长公主送了花笺起身告辞,老太太想留,二奶奶给老太太递了个眼色,老太太便做了罢,两个人笑的略有些深意。
晋阳王接了花笺颇有些头疼,他心不在焉的送了宋默回了一言阁独自站在自已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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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
他背后无风传来树声。
他侧耳倾听唇角渐渐压下去。
“你说,长公主生性刚烈,怎么就突然修道了,怎么突然替惠贵妃办事了,而今日又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还说要教宋默制香了?”晋阳王背手问来人。
来人尚未见影话语声已至。
“这么久不见,你特地的让陈叔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来人回。
“就问这个,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这里头的关窍纠葛要是弄清楚了,怕是这太子之事也能明白了。”
“那我且问你,你问这个事,是为你自己呢,还是为她?”
“我是谁,她又是谁,你这话我可不知怎么解了。”
“你是晋阳王,而她自然就是太子之女了,你问这话是想弄清楚自己的前途还是想知道她的未来?”
“若是这么说,自然是为她了,她的未来自比我的前途重要。再说我救太子的后人只求报恩没想过其他。”
晋阳王说完此话,周遭万籁俱寂,像是来人已走。
第19章 人之常情
无声,晋阳王抿唇摇头,许久不见两人之间的老把戏却没忘。
像是已走的人突然现身,刹时从树上一跃而下,身着的皂色的长衫衣角飞旋,他落在晋阳王的背后,半点声音也无打出一枚石子。
晋阳王侧耳一笑,响指轻弹背身打出一枚铁莲子。
那铁莲子击落石子迎了来人而去。
来人身形一闪,敏捷躲过。
只听得几声满意的笑声。
“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见却只是为了闹我。”晋阳王道。
来人并未直接回答另对晋阳王说道:“习武之人最露背,你却放心的将背后直对我,也不怕我找你的茬要你的命。”
“你又不是不知,我一早便将我的短处托付于你。”晋阳王临风而立说:“不然你又怎能在朝中成为众矢之后安心在我府上当一个先生。”
来人便是李训言和宋默的先生,乔酆,他心有一悸,垂下眼皮。
说起年少时,恃才傲物得罪朝臣,无法立足庙堂,淡了争名夺利之心欲退居山野当一草夫,反而被人追杀退而不成,后得晋阳王庇护在这晋阳王府当了夫子。
空将满腹才华一身武艺付之东流。
乔先生摸了摸下巴,轻言一笑不谈过往只说道:“我来你府上教书已经两载,你却从来没有见过我一面,旁人都以为我们并不相识,我也险些以为你想必已经是将我忘了。今日这一招便明白你并没忘。”
“乔先生大才,我如何能忘。”晋阳王说:“如今若不是真逢着难事,我也万万不会动先生。”
“难事,这倒是奇闻了。”乔先生横挑了挑眉将晋阳王从头到脚,从脚到头详细打量了数个来回,颇是惊奇的说道:“什么事在你晋阳王这里竟然成了难事了,我本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
“身边多了个小东西,比不得以前独自一人,因此以前觉得是芝麻大点的小事现在也束手束脚成了难事了。”晋阳王竟是温吞一笑,转身望着乔夫子道:“你也不必笑我,你同我又有什么区别,你在朝时,谁不知道状元郎乔酆文武双全无懈可击,结果如何?”
“什么结果如何?”
“结果现在是个夫子,你现在种种皆是为了你妹子。我不过是同你一样现在心中有个牵挂罢了。”
“这话说的也没错,看来你今日种种皆是为了珏郡主了。”说起自家妹子,乔先生心中顿深感触。
“也不全是为了她,我受她父亲大恩自然要好好的照顾她。”晋阳王说道这里脑海里遂映出宋默柔柔小小的身影,想起她糯糯的唤自己爹爹的模样,便低头一笑道:“更何况她确实惹人疼。”
“一会是自然是为她,一会也不全是为她,晋阳王啊晋阳王你这心莫不是蜂窝心眼忒多了罢。”
“你这是今日得了什么味,变着法的打趣我。”
“我什么味也没得,就是出来前替你算了一挂,颇有些意思便不由得多说了几句。你说那丫头惹人疼…惹人疼啊!”乔先生意味深长的将晋阳王的话重复了一遍,颇有些感叹的呓语道:“当年我也是这样觉着我妹子的,谁知就这么着疼着舍不得了。”
“乔先生可别把我往你身上套,我对个小娃娃能有什么心思。”
“谁知道呢?”乔先生既无奈又甜蜜的摇了摇头说:“当年我又何曾想过我和我妹子会有今天。实不相瞒,我替你算的这卦,说这个丫头跟你有缘。”
“有缘…父女的情分也是有缘。”晋阳王觉得有些胡扯,他跟一个小娃娃能有什么其他的缘分,这老友惯是爱在他面前打诳语的。
“且看以后吧。”见晋阳王不信,乔夫子讳莫如深的长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毕竟这孩子是个大有造化的,她未必只和你一个有缘。”
“你这人是闲的久了,说的且是些没边际的,我今日来找你可是正经事。”晋阳王正了颜色道。
“晋阳王还是细问吧,你那么一连串的抛出来我可理不清,我今日不过是许久不见你突然见了不由得感叹罢了。”
“你还是别感叹了,又不是姑娘家。我只问你,我长年在西北,宫中之事我所知无几,长公主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怎么就转了性了?”
“转性?”乔夫子怕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觑眼冷笑一声道:“长公主还是那个娇生惯宠的长公主,正因为娇生,所以吃不得苦,吃不得苦便当了那墙边草,王皇后在宫中气势如日落西山,她便束发修道自保,王皇后死后她只有投靠了惠贵妃才能依旧恃宠而骄,这个道理你难道不知道?”
“这话就是错了。”晋阳王立马回:“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对长公主因此巴结惠贵妃倒是能理解一二,只是王皇后之死与惠贵妃有关,长公主又是王皇后所出,即便长公主有意攀交,惠贵妃又如何能放下心防?”
“她们两做神做鬼的事,我如何能知道。”
“别人或许不知道,你一定知道。”
“我真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你不想说。”
被晋阳王说出其中关窍,乔夫子低头无话。
晋阳王迈了几步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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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进府前曾说过我可以问你一个你不想答的问题,如今我便用在这里。”
“你当真?”乔夫子猛的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晋阳王道:“为这么个孩子用了可不值,你知道我不止消息通灵,而且最擅算卦占凶吉,你常年征战沙场…”
“不用了,我这个人不信命不怕天,现在只怕她,用在她身上比用在哪里都值。”晋阳王斩钉截铁的回。
“我和你多年好友,你还是再想想,替你自己问一问…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何你跟府上的大爷二爷皆是老太太所出,老太太与你尤为生疏。”
“母亲的做法自有她自己的理由,她与我生疏不生疏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倒是宋默的事才是紧要关头。”晋阳王似乎对于自己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你既如此说,我若不应便是我的不是。”乔夫子再次低头,对于晋阳王之事欲言又止,略微思索片刻内心悲戚只得屈服道:“王皇后死后,东宫如铜墙铁壁半只苍蝇也飞不进,为何一夜之间除珏郡主之外满门被灭?”
晋阳王眼眸深深静静的看着乔夫子等着他说下去。
“若是没有长公主相助,惠贵妃一党不能成事。”乔夫子慎重而言。
“你是说东宫太子满门被灭之事,是长公主做了内应了。”晋阳王语气依旧平静心底愈是更担心他的小丫头来了。
“你也不必愤慨,宫廷之中,这也是人之常情。”即便是面无怒色乔先生也依旧能看出晋阳王内心的波澜。
“好一个人之常情,我竟不知天底下还有这般的人之常情,长公主与先太子一母同胞,为了自保残杀手足这也忒不人道了。”
“人道,晋阳王,已逾百年的宋氏江山可就是在这不人道上建立起来的。”乔夫子说。
“你何尝不知道权利之争用尽其极,只是你一直不愿意信。”乔夫子一语中的。
身为少年身居高位,该看的也都早就看过了,只是晋阳王不愿信,他从小相交感情深厚的兄妹二人,也会被权利的浪花拍打,扬镳分道。
“晋阳王想知道的乔某都说了,我也该走了,你那小东西还等着我回去教书。”见晋阳王如此这般,乔先生躬手道别离去。
只见他走了不过两步,便驻足不前
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
便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扰的晋阳王立马去了一言阁守着宋默,既不让宋默去学堂也不让她随处乱走。
甚至辗转一夜不得安眠。
乔夫子说:“王爷可曾想过,惠贵妃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动太子满门,而王爷又怎么就是这么凑巧,在这危机关头刀刃之下能将珏郡主救出?”
第20章 梯己话
长公主走后,老太太倚靠在罗汉床上的小梨花桌边,微微抬了抬手,仆从们遂鱼贯而出,只留二奶奶陪着老太太说着梯己话。
老太太将额头上的紫金的抹额取了,看着二奶奶颇有些指责之意道:“你也是大家族里长大的,怎么适才见长公主时颤颤巍巍的。”
“老祖宗这话就错了,惠贵妃那里咱们都是走动惯了的,区区一个长公主我何至于此。”二奶奶长叹了一口气,想到一言阁的情景,心底还是有些发怵,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缓了缓神道:“不过是去三弟那里走了一遭,被三弟唬了一跳。”
“好好的你招他做什么,他是你能惹得的?”
“我也是关心关心三弟,说送两个通房的丫头过去照料,谁知三弟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要我的命!”二奶奶娇音啼蹄说到一半从怀里摸出碧色的帕子直抹眼泪,看的可是委屈。
老太太心里难受哎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委屈,你也别哭了,哭的我里堵的慌,他啊最是不懂人情,好孩子,你别跟他置气。”
“我何尝敢跟他置气,我受了委屈也只能同老祖宗说,我若是跟二爷说了,他指不定又闹成什么样了,只有老祖宗这里最清净。”二奶奶说话的样子像是把心窝子都捧到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我也知道你的为难,按理说我身为母亲应当说一说,想必兆乾同你也说过他不是我养的,到底是隔了一层,因而有些话我也不方便说。”
二奶奶心下大骇,晋阳王不是老太太说出之事她从未听人说起,当下也不好细问,遂迈了莲花步走到老太太身边挨着老太太坐下,说:“老祖宗的体恤我们的难处,难道我们就不知道老祖宗的难处了?”
“你们知道就好,毕竟我们家现在都靠着他,那件事他若是知道了,我们这一家也怕是完了。”老太太说道:“所以凡事都依他吧。”
二奶奶不知老太太所言何事,只是不懂装懂的说:“老祖宗说的是,这话媳妇也只敢同老祖宗说,媳妇送这两个丫头去也不全是媳妇的主意,还有惠贵妃的意思。”
“这样。”老太太听了并无意外,只静静道:“惠贵妃那边咱们的立场已经很明确,因而有些事你尽力去办,若是办不成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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