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兮已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玉橙
待他关门退下之后,兰彧又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再次无力地躺下。
“熙儿。”他闭上眼睛,呢喃出两个字。
“呵!”屋内有清悦的声音响起,“这么不想见我?”
“子兮姑娘怎么来了?”听见声音,兰彧有些不悦,微皱了下眉头,然语气依旧平淡。
“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子兮靠在门边,双臂抱胸,看起来轻松随意。
“彧已道过谦。”兰彧淡淡道。
“啊,我忘了。”子兮拍一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若子兮姑娘无事,彧需休息了。”兰彧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兰彧。”子兮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走至他床前,看着他,“你是在自责吗?”
兰彧沉默。
“你在自责没有保护好他。”子兮继续说着,像是没看到他因隐忍而青筋暴露的手,“别人因你而受伤,你在内疚。”
“够了!”兰彧猛地抬头,那一瞬间的脆弱眼神,让子兮心中一痛。
“我没事啊!”子兮解开包扎手掌的绷带,递到兰彧面前,“我并未中毒,只是有些疼,我才包扎着的。”
兰彧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这双素手,手背上确实有两个红牙印,是毒蛇所咬没错。可她却也是真的并未中毒。
“你还不知道吧。”子兮又把手包起来,“我自小身子弱,吃过不少灵药,是以,早已是百毒不侵之躯。”
☆、百毒不侵
“今日我说我会治好你。”她也不管他是否吃惊,淡淡叙说着,“这亦并不是逞强啊。”
兰彧终于认真回视她。
她温柔地笑,“我是药王的关门弟子啊!”
“药王?”
“是啊!”子兮突然俏皮地眨眨眼,“世人皆道这一代药王未收徒弟,然并不知他有一位聪明绝顶的关门弟子。”
“你真是药王之徒?”虽然知她所言为实,然他还是不太敢相信。
“如假包换!”子兮掸掸衣袖,得意道。
兰彧沉默片刻,起身下床,在子兮好奇的目光下拿出一份泛黄的宣纸。
“这是?”子兮疑惑地接过。
“这是师父的字迹。”子兮讶然。
“果然。”兰彧微微勾唇。
“原来你便是师父提过的身中寒水炎川之毒之人。”子兮也笑。
兰彧挑眉,“不然你以为这世间还有几人能中此毒?”
“也是。”子兮无奈失笑,“寒水炎川,一滴冰水低落在浓浓的岩浆里,瞬间化气。它能吸百毒,可它本身便是剧毒,那些毒素皆被它隐藏起来,半年一发作,却把先前所种之毒的疼痛放大千倍。它把一个人全身的热度集于一处,别处皆是一片冰凉。且相应的解药只是治标不治本,日积月累之下……”她顿了顿,继续道,“是以,你既是百毒不侵之身,亦是百毒皆存之体。”
“看来你对此毒确有研究。”兰彧的神情很平淡,仿似承受此折磨之人不是他般。
“这些都是师父告诉我的。”子兮摇摇头。
“既然八年前,药王对此亦无解毒之法,子兮姑娘又能如何呢?”
“非也非也。”子兮不赞同地看他一眼,“八年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亦没有。”
“师父当时对此毒束手无策,对没能医好你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虽说能再见到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还是钻研了许久,终是被他找出能暂时压制寒水炎川之法,只是却一直没能再找到你。”子兮对此颇为惋惜。
“找到又能如何?”兰彧显得很平静,“你也说了,只能暂时压制。”
“可多活几年总是好的。”他那一副不屑的神情,子兮有些不悦,“师父本以为你早已承受不住寒水炎川发作之时的痛苦,已不在人世了呢。”
被她如此揶揄,兰彧嘴角微微抽搐。
“既然又被我遇上了,那我便有责任治好你。”子兮突然认真起来,“从今后,你这命便由我说了算!”
兰彧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看着他那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子兮就来气,这明显地不相信她嘛!
然他却不知兰彧此刻内心的震惊与波动。
“咱们走着瞧,”子兮戳戳他耳后那个红点,信誓旦旦道,“我要留你到五更,阎王他也不敢三更来!”
然不巧的是,她话音刚落,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在这炎热的夏夜,却让人感觉脊背发寒。
“啊呀!”子兮一惊,想也没想便往兰彧身上扑。
看着这个如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胆小鬼”,兰彧低笑出声。这笑声,在寂静的夜里,低沉悦耳。
“笑什么笑!”听到他的笑声,子兮连忙从他身上下来,只是依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完全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子兮姑娘,竟怕鬼神。”兰彧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般。
“哼!”子兮凶巴巴地瞪他一眼,拿出藏在身上的夜明珠便要离开。
“我送你。”兰彧伸手抓起床榻边的外衣。
“不用!”子兮头也没回,一口否决。
兰彧轻轻一笑,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的房间本就相连,片刻后便到了子兮的房门前。
子兮正欲推门进屋,听见身后传来低低一声:“谢谢。”
子兮脚步微顿,并未转身,进去后关了门。门外之人看着禁闭的房门,低低叹息:“逃不过了吗?还真是为难呢!”
听到脚步声远去,子兮松了一口气,连忙开门,敲响另一间房门:“承儿,你睡了吗?”
“姐姐?”里面传出疑惑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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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
“是!”子兮回答,“来为姐姐开门。”
云承兴奋地跑去开门,看见她身影的那一瞬,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
“姐姐怎么来了?”云承请她进屋。
“姐姐来陪承儿睡觉好不好?”子兮摸摸他的头。
云承闻言心花怒放,只是面上不显,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哦”。
翌日清晨,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子兮从睡梦中醒来时,已不见云承的身影。院子里有轻微的说话声传来,她静静听了片刻,微微勾起唇角。
“吱嘎”一声开门声响起,院子里的人齐齐转头。
“姐姐。”云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子兮温柔地笑笑,兰彧背着朝阳,脸上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你们在做什么?”子兮走到石桌旁坐下。
“兰公子教承儿练习轻功呢!”云承也走过去,在子兮身边坐下。
看着他额头豆大的汗珠,子兮用衣袖为他轻轻擦拭。云承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幸福的弧度。
“真没想到世人皆道性情淡漠的子兮姑娘,竟也会有这般宠溺的笑容。”兰彧调侃她。
子兮淡淡瞟他一眼,并未搭话。
兰彧也不觉尴尬,只是微微笑着。
吃过早饭,一行人准备出发,看到多了一辆马车,兰彧脸上微有异色,却也并未多言。子兮本要请人赶马车,却被兰彧阻止。
“离落去为子兮姑娘赶马车。”他从马车内探头出来。
正欲上马车服侍公子的离落不由得苦了脸,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他明明只是一个书童,却要行驾车之事。
省了请人赶马车的钱,子兮自是十分乐意。
“子兮姑娘,我们公子请您过去。”正欲翻身上马的子兮,听到兰彧侍女的邀请。
“可是有事?”她像是完全不记得昨日的不愉快,神色平淡。
“公子邀您与他同乘。”朝云昨夜已得过宁聿的警告,是以,此时也算是毕恭毕敬。
“不必了。”子兮摇头拒绝,与此同时,翻身上马。
她二人的对话,马车内的兰彧听得一清二楚,他眼眸微垂,不知作何想。
他们出了郾城,并未选择官道,而是走了山路。这对于兰彧那体积宽大的马车来说,却是一种考验。
“公子,我们为何要走这崎岖山道?”车轱辘撵过一颗石头,马车又微微晃了晃,朝云不禁皱起眉头。
“子兮姑娘如此安排,必有她的道理,无需多言。”兰彧一手拿着一本书,一手擒着茶杯,听到朝云的问话,头也没抬。
“是,朝云知错!”朝云轻咬了下唇瓣,低声道。
“朝云。”兰彧微微皱眉,“子兮姑娘不是普通女子,你不必处处针对她。”
“朝云明白。”她脸色微微泛白,既委屈又自责。她只是担心公子,可自己的所作所为却让公子劳神,实属不该。
午时将近,他们停下来休息,兰彧并未出马车,只是宁聿与离落都自觉地埋灶做饭。
“看来请你一同游玩,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闭目养神的兰彧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睛,见子兮靠在车门边上,面带戏谑。
“彧从八岁起便由宁聿和离落二人服侍,他们的厨艺比之春江楼的厨子也分毫不差。”兰彧笑道。
“看得出来。”子兮点点头,又往门外看了一眼,宁聿与离落二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朝云正在添柴。
“只是没想到朝云姑娘一个柔弱女子,做起这些粗活来倒也似模似样。”她说着又回头看他,语气调侃,“兰公子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呢!朝云姑娘花一般的人物,你竟也舍得她干这等粗活。”
“风华绝世的子兮姑娘不也常亲自动手吗?”兰彧并未正面回答,反倒说起了她,“做饭砍柴于你来说,不过家常便饭罢了。”
“又是承儿同你说的吧。”子兮失笑。
“子兮姑娘对令弟颇为疼爱。”兰彧道,肯定的语气中带有三分笑意。
“自然。”子兮理所当然道,“我只他这一个弟弟,自是不允许他有丝毫损失!”她语气笃定,更像是一种许诺。
兰彧静默片刻,忽地转了话题,“春江楼上下对姑娘极为尊敬,想必你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普通的客人。”
“顾客至上。”子兮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愣了片刻。
“呵,这个词倒是新鲜。”兰彧不置可否地一笑。
“我住着他们最好的房间,所付的价钱亦不是一般人能比,于他们而言,我就是他们的金主,他们自然不敢怠慢。”子兮这话出口便带着几分得意。
☆、没有味觉
“竟是如此。”兰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彧观他们看你的眼神中带着恭敬,是以,以为姑娘是春江楼幕后老板呢。”
他这话看似随口一说,子兮心中却一个“咯噔”。
“是吗?我倒不曾注意。”她故作轻松地笑笑,“那我许是沾了风三公子的光吧。”
“风三公子?”
“我曾同风翊来过几次,他是这里的常客,他们或许看在他的面子,是以,对我分外客气罢了。”子兮道。
“原来如此。”兰彧淡淡一笑,似乎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
“不要说我了。”子兮长出了口气,弯身走进马车内,在兰彧身边坐下,拿起他右手,三指轻轻置于左侧。
“上次发作是什么时候?”她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神色认真。
“三个月前。”即便谈起此事,兰彧也一脸云淡风轻。
“你用过不少珍稀药材。”子兮肯定道。
“不错。”兰彧自嘲,“幸得鄙府颇有几分家财,尚能买来这贵重之药,否则,彧恐怕真要同药王所说,早已一命呜呼了。”
“保养得不错。”子兮拍拍他的胸口,“只是半年一发作,还有机会。”
“姑娘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独特。”兰彧苦笑。
“无需担忧。”子兮再次保证,“我子兮从无虚言,既然答应过要治好你,便不会轻易放弃。”她说着说着却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只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接下来还请兰公子多多配合子兮了。”
“姑娘请讲。”兰彧毫不迟疑地答应。
“我昨日买的药材你也看到了,雪莲的作用便是清毒,但其对寒水炎川并无多大作用,且你已服用雪莲十年之久,是以,其作用只会更弱,然却也不得不用。”子兮细细地说着,声音说不上温柔,却如轻柔的羽毛轻抚人心,兰彧静静地聆听,“我亦寻了不少固本的灵药,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养好你的身体,待拔毒之时,不会过于痛苦,且此毒缠绕你许久,若一次清除,必定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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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身心,是以,此才是最重要的。”
“姑娘所言极是。”兰彧点头,“只是不知姑娘需要彧配合之处是什么。”
“我每日早中晚各熬一碗药,其味苦,还需公子忍耐。”子兮道。
“无妨。”兰彧不在意地一笑,可这笑容却说不出来的苦涩,“彧已不知尝过多少汤药,这区区一点苦,还是能受的。”
“如此便好。”子兮一时间心思复杂,却也并未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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