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兮已往

    王钦想说是，可是他从未见过他们，也从未听说过这些人。

    “本宫知道，王将军都是为了本宫的安危着想。”子兮好脾气道，“本宫可能不太懂排兵布阵，可略通武艺，不说上阵杀敌，可保自己安全还是绰绰有余的，将军不必担心。”

    王钦诧异地看她一眼，却见她挑着眉，弯着嘴角，毫不避让地看着自己。王钦连忙垂下头。

    “当务之急还是召集众将军共同商议退敌之策吧？”子兮知道他心中惊疑，也不在意。

    “是！”王钦一瞬间想了很多，最终勉为其难地应了。罢了，让自己夫人多照顾娘娘些吧，自己的几个女儿儿媳拳脚也不错，就让她们带人保护娘娘吧。

    如今韩国也正与南国开战，贺成和容泽所带的部队牵制住了韩国大部分兵力，两军却也是不相上下。如今燕国突然从韩国发兵，打破了平衡局面，子兮给容泽和贺成传了话，让他们务必尽快攻下韩国，再调头支援，两方合力夹击燕军。

    韩国如今无粮，无法为燕军提供粮草，那么，燕军的粮草必定是从燕国运过来的。先前王钦不知这点，子兮提了出来，他们便商议先断了燕军粮草，再退敌。

    “王将军。”子兮为王钦引见云承，“这是本宫义弟云承。”

    王钦看到云承的一瞬间，心头大震，他心中有几分猜测，脸上便有几分震动，“不知云将军与云州云城云家有何关系？”

    云承看了子兮一眼，见她对自己点了下头，他心中了然，便道：“先父乃前云州城主云祁。”

    “云祁之子？”王钦听到确定的回答，激动的颤抖，脸上有悲伤，有哀痛，有欣慰，有惊喜，“云兄还有后人在世，苍天有眼哪！”

    云承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的激动，完全不明所以。

    “王将军可是与云城主有故交？”子兮有几分不确定地问。

    王钦摇摇头，“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他几分钦佩，几分遗憾道，“云兄风采，王某仰慕已久。”

    云承了然，难怪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有位王将军。

    王钦又是好一番感慨，当子兮推荐云承带兵突袭燕军押运粮草部队时，王钦也欣然答应。

    云承出发的第二天，吉州又来了一个人。

    子兮看到来人，很是欣喜，“三哥怎么来了？”

    “你也是第一次正面上战场对敌，我不来看看，怎么放心得下？”江晗一脸的笑，看到她安然无恙的那一刻，他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

    “南若那里……”子兮却有些担心，他本应该在南若军中的。

    “那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江晗道。

    子兮眉头舒展开，“那三哥便助子兮一臂之力吧！”

    “嗯。”江晗含笑点头，“听四弟说你调来了五万兵力。”

    “嗯。”子兮点头，“眼下南国四面开战，已无更多兵力了。”

    “嗯，三哥知道。”江晗并无责怪之意。

    子兮穿了一件宽腰深衣，江晗有些诧异地打量她一眼。

    子兮被他看的别扭，“三哥怎么这么看我？”

    “我看兮丫头今日有些不同。”江晗道。

    “三哥。”子兮脸一红，伸手放在腹部，“我有了身孕了。”

    江晗脸上的笑意一滞，连忙低头饮茶，氤氲的热气遮住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痛意。

    “三哥，我……”子兮一时间有些慌乱。

    “这是好事。”江晗冲他一笑，眼神中是与以往无二的宠溺，“南若知道了吗？”

    “我也是才发现。”子兮摇摇头，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她一直没有注意，确实是才知道不久的。

    “那何时告诉他？”江晗又问。

    “先不告诉他吧。”子兮又摇头，“如今他正全力破敌，我又在吉州，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免不了担心分神。”

    “嗯。”江晗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却并未说什么。想劝她回去，想了想终还是作罢。

    “三哥无需担心。”子兮看出他心中忧虑，“如今胎儿很好，我又擅医，不会有大碍。若是有危险，我不会坚持的。”

    江晗扯了扯嘴角，算是一笑。

    云承只带了一千人马，绕道去劫燕军粮草，最后得胜归来，子兮喜不自胜，云承初战告捷，足以振南军军心，扰乱敌军计划。

    另一边，南若全力进军燕国，南军锐不可当，攻到颖城之时，齐军也从北面到了颖城，如今颖城在两军夹击之下，即便有燕山和颍河这两个天然屏障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这事已是自攻下洛阳城六个月之后了。

    先前韩国的南军突然发起猛攻，并未直接夺取韩国都城新郑，而是调头攻向南国的燕军。燕军在吉州一直停滞不前，如今正好陷入两军的包围圈中。

    南齐两军攻下颖城，而颖城居然是一座空城。燕国的都城竟然是空城！那么，燕帝呢？是弃城而逃了？南若没有找到燕景迤，也并不在颖城多呆，而是直接转战秦国。争取速战速决，同时拿下韩国和秦国。

    “兮丫头。”江晗被子兮派人请来，一进门便看到子兮苍白的脸色，一颗心就像被人拿在手里揉，“发生什么事了？”

    “三哥。”子兮整个人就像被人抽干了力气，双眼无神地看了一眼江晗，“南若不见了！”

    “什么意思？”江晗惊愕不已。

    “南若他……不见了……”子兮刚说完一句，便泪如雨下。

    江晗再也顾不得，上前一步，把她抱进怀里。他从未见兮丫头哭的如此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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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过，这么绝望。

    “三哥……”子兮止住眼泪，“你还记得秦国的西越迷阵吗？”

    “你是说南若他们被困在了那里？”江晗皱起眉头。

    “不错！”子兮吸了吸鼻子，“他们攻下燕国后，绕道去秦国，而在秦国境内突然消失不见了，所以，我怀疑他们被困在了那里。”

    江晗掏出帕子，一下一下给她擦脸上的泪痕，“如果是真的，最起码他们现在还是安全的，只要能破了西越迷阵，便能救他们出来。你现在不可情绪激动，否则，对孩子不好。”

    “嗯。”子兮点头，“我会注意的。”她又希冀地看着江晗，“三哥说西越迷阵可破？”

    江晗动作一僵，子兮明锐地感觉到了，自嘲地笑了笑，“我们自小便听二师父讲天下奇闻奇事，这西越迷阵乃是当世之谜，里面究竟有什么，连二师父都无法窥探，我们怎么能解这西越迷阵呢？”

    “大哥。”江晗突然道，看着子兮诧异的眼神，江晗笑了笑，“大哥一直在研究西越迷阵，我回去找大哥。”

    “真的吗？”子兮眼睛里爆出亮光。

    “嗯。”江晗眼神平静，透出令人温暖的光泽，“我回去找大哥，你乖乖等我消息，好吗？”

    “好。”子兮的心安定下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三哥不必担心。”

    “嗯，我即刻启程。”

    江晗回了迷谷，找了陈玄，二人在陈玄的房间谈了整整一夜，翌日天没亮，二人从屋里出来，往山谷口走去。陈玄送江晗到迷雾山下，仍旧一脸担忧，“三弟，你真的想好了？”

    “嗯，大哥不必再劝！”江晗一脸淡然。

    “还是我去吧，毕竟我最擅长破这迷阵。”陈玄再次提议。

    江晗笑了笑，“大哥还有大嫂和几位侄儿侄女，你若去了，他们怎么办？”

    “可也不能让你去冒险！”陈玄双拳紧握，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同意他的江晗的决定。

    ☆、江晗身死

    江晗还是独身一人离开了迷雾山，他怎么会让大哥去呢？他在这世上独身一人，哪怕最后真的死了，也不会有太多人牵挂。就当是为这天下苍生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了。

    看着江晗远去的背影，陈玄忍不住热泪盈眶。他的三弟，这么倔强。他独自站了许久，才转身回去。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让小六知道。此时的陈玄，并不知道子兮身怀六甲之事，后来的他，也因此事愧疚不已。

    江晗一个人，他功夫又好，赶路也快，避过了秦**队，离西越迷阵越来越近。

    其实他比兮丫头知道的多些，迷阵里面其实别有洞天，据说住着不问世事的一族人，这些人很是神秘，听说天生异术。他仔细分析了南军的行军路线，查看了迷阵四周，确定他们就是误闯了迷阵。其实只要迷阵内的人愿意出来，他们是可以出来的。这是大哥告诉他的，大哥查阅过无数典籍，对这迷阵总算是有了了解。

    可若想从外面破阵，难如登天。

    显然，南若一行人被困在里面，是里面的人不愿放他们出来。可战事耽误不得，若是南国陛下失踪的消息传开，恐怕好不容易控制的局面会即刻大乱。燕军趁势反扑，又是一番动荡。他必须尽快破阵！

    吉州的子兮看完陈玄的信，只觉得头晕目眩，心下一阵阵发冷，顷刻间便如坠冰窟。

    肚子的疼痛使她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用手抚了抚腹部，低喃道：“孩子，你一定要乖乖的。”

    她连夜点兵五千，又让云承全力反击燕军，不顾所有人的阻拦，连夜带着五千兵将离开。让她眼睁睁看着三哥赴死，她做不到，更何况，若不是自己，三哥怎会如此。

    西越迷阵外，江晗已观察了时日，今夜是月圆之夜，最宜行事。他准备好了所有东西，摆下阵法，只等月上中天便可破阵。

    子兮一行五千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虽然他们已经很小心，可还是被秦国得知了消息。

    秦国何越得知消息时，本来没有放在心上。那群人要经过的地方不在他的守防范围之内，而且那些地方也从来没有人去过，只要有人去，便尸骨无存。这些人显然不是来攻打秦国的，他现在还要一心应战，怎么能分心去做无关紧要之事？

    “可有人发现那军中竟有一妇人。”探子禀报。

    “妇人？你确定是妇人？”何越有几分惊讶。

    “确认无疑。”探子继续道，“那妇人似乎身怀六甲，看着快生了。”

    身怀六甲的妇人，又是这群人马的首领，赶这么急，必定有事。

    “抽两万人去拦截！你们继续盯着，别让他们逃了！”何越思考良久，下了命令。

    “是！”探子应了，立马便出了营帐。

    五千的精锐，不容小觑！何越派了手下副将蒋忠前去。

    子兮一行人马不停蹄，一心想要快些赶到西越迷阵，一路上却也尽量掩了行藏。今夜他们赶至一山谷，他们不敢到了山谷内便休息，只在进谷前休息，也不敢生火。匆匆休息了，便又继续赶路。

    整个山谷静得可怕，几个斥候回来，都说没有发现异样，可他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走到山谷时，突然传来滚滚震颤。

    “警惕！”有一人大声喊，“布阵！”

    几千人的队伍迅速围城一个圆圈，子兮在最里面。他们警惕地盯着四周，有箭雨扑面而来，他们不断地挥舞着手中刀剑扫落箭矢，也有所损伤。带火的箭枝落下，点燃了山谷内的枯草，有点点星火燃起。

    一番箭雨过去，山谷两边突然冒出数不清的士兵。

    ……

    西越迷阵，江晗拿出匕首，割破手指，鲜血滴在他面前的一个八卦阵阵眼内，只片刻，便脸色苍白。他苦笑一声，看来他今夜便要身亡于此了。

    山谷内酣战的两方，各有死伤。子兮这方人数虽少，却都是精锐。而秦军人数众多，也并不在弱势。

    子兮对上蒋忠，因顾及孩子，虽有些力不从心可还尚能应付。

    突然间，他们似乎都听到了一声巨响，似乎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惊愕之间，众人都停下争斗。

    虽然西越迷阵离此处有两百里远，可子兮敢肯定，这变故必是那里传来的。她神情悲痛，喃喃了一声“三哥”，便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杀敌。

    东方露出鱼肚白，双方都筋疲力尽，子兮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她知道自己已到了极限，恐怕支撑不了了。难道自己今天便要命丧于此？也罢，只当与三哥作陪，可是，自己的孩子，他还没有出生便与这个世界无缘了。

    己方之人也所剩无几，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一剑刺出，杀了蒋忠。眼看着有个兵对着自己举起了刀，可她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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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力抬起胳膊。

    可令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几个向她围过来的秦兵突然瞪大了眼睛，顷刻倒下。

    “三哥？”子兮一身疲惫，心中既震撼又喜悦，可脸上也只有一丝疲惫。

    “兮丫头……”江晗脸色灰败，可看到此刻的子兮，他难以置信中又带着心疼。他想从马上下来，却只狼狈地摔下来。他双手撑着地面，勉强站起，可刚走了一步，便又摔倒。

    “三哥……三哥……”子兮声音低哑，喃喃着他的名字，早已泪流满面。

    “兮丫头，别怕……”江晗想再站起，可用尽全力，也支撑不起来。他在尸体上艰难地往前爬，等到子兮身边时，已经满头满脸大汗。

    他握住子兮的手，子兮跪坐在地上，用力搬起他的身子，又伸展开自己的双腿，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腿上。

    “三哥，我救你，我这便救你……”她满手血的手抚摸上他的脸，把他的脸弄得脏兮兮的，又忙用袖子去擦，可越擦越脏。子兮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过，哪怕她知道自己也快不行了，可这一刻，心中的疼痛却比她身上的任何一处伤口都要疼。

    江晗勉强挤出一个笑，“没用了，兮丫头……”他一句话没说完，“哇”地一声吐出一口粘稠的血液，多亏他及时偏了头，才没有吐到子兮身上。

    “三哥……”子兮一边摇头，一边流泪，“三哥你别说话，我一定能救你的。”

    “没用了兮丫头，”江晗艰难地伸出手，贴在她一边脸上，抹抹她脸上的泪，“三哥内里已经耗光了……强撑着……一口气……回……迷雾山……”

    “好，好……”子兮鼻涕眼泪横流，混着血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我们这就回去，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