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的快意人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伍加衣
陈府的家丁不便参与韩家家事,负责押人的是韩家的下人,曹妈妈、丁大有往日积威犹在,他们并不敢狠下力气,一时竟让手被绑在背上的丁大有往前膝行几步,跪到了韩怀远跟前,“老爷,您要为奴才做主啊!奴才两口子都是家生子,几十年来一直忠心耿耿,怎么会纵火烧大姐呢!”
韩怀远一见这素日最得用的长随哭得涕泗横流,也有些动容,道:“这,或许有什么误会,你慢慢。”
韩清澜真是对她爹无话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昨天我带人去拿你们的时候可一字没露,你们既是冤枉的,又怎么知道我屋里起火,且我是为着这桩事拿你们呢?”
这一问,曹妈妈和丁大有都接不上,韩怀远也若有所思。
“听昨夜姐姐迫着门房开了大门,亲自带人去下人院,直接破门而入的……姐姐行事果决,好厉害。”韩清茹摆出个向往的样子。
韩怀远立时就皱了眉头,轻斥:“姑娘家就该温柔婉约,这般行事也太粗蛮了些。”
却是韩老夫人不满了,这点事儿在皇朝公主眼里算什么,“谁女子就合该一个样,各有各的性子。”
韩怀远这才住了嘴。
韩清茹一言岔开话题,不动声色就打断了韩老夫人和韩怀远的思考,韩清澜心中倒有些佩服。
“奴婢昨天酉时就家去了,清荷院的守门婆子可以作证。”曹妈妈不嚎了,一脸受了天大冤枉的样子,哭哭啼啼:“奴婢是个操心的性子,素日里在姐耳边唠叨太多,或许让姐厌了奴婢,所以姐屋里一时失火,便要趁这个机会治一治奴婢。”
这一,连韩老夫人都沉思起来。
孙女过往的性子,韩老夫人当然觉得只是爱使性子,但以旁人的标准来看就是娇纵,这种事是干得出来的。而反观曹妈妈两口子,既得用又忠心,虽然身为下人身份低微,但办起事来却更可靠。
曹妈妈察言观色,再接再厉:“姐既是奴婢干的,那昨夜清荷院里许多人,可有人见着奴婢了?”
韩清澜早知会如此,眼见祖母和父亲都犹疑起来,心中冷笑,先了昨夜守门婆子喝酒之事,然后又道:“我能证明曹妈妈昨晚起火的时候进过我房间。”
“昨夜我情急之下用簪子扎了那贼人的臂膀,应当是见了血的。”着就去挽曹妈妈右臂的袖子。
曹妈妈的双手背反绑在身后,韩清澜费劲巴力地把袖子给撸上去,却见昨夜用簪子扎过的地方并无想象中的伤痕。
☆、第19章 消打
韩清澜那一下是下了狠手的,从昨夜失火到现在不过三四个时辰,按理曹妈妈胳膊上应该是有明显的创口,但是——
“这……这也太有碍观瞻了。”韩怀远拿袖子遮住脸,嫌恶地别过头去。
韩老夫人也倒吸一口凉气,朝兰嬷嬷看一眼,兰嬷嬷立时会意上前去查看,尔后道:“奴婢瞧着不像是利器所伤。”
“老夫人,奴婢这是做饭的时候被滚油烫伤的。”曹妈妈一边磕头,一边痛哭。
曹妈妈借此哭诉起自己的忠心,韩清澜不去反驳和打断,对旁边立着的银霜耳语了几句,银霜频频点头,然后撒腿往清荷院跑去。
……
“姐这样对奴婢,奴婢真的心痛啊!”曹妈妈越发嚎得理直气壮。
韩清澜相信曹妈妈是哭得情真意切的,因为她胳膊上那一片光看着都疼——原本该是伤口的位置,巴掌大的一片红肿紫涨,溃烂的皮肉相互粘连,确然更像是被烫伤的。
“澜澜,不要淘气了。”韩老夫人对曹妈妈缓了脸色,叱了韩清澜一句,又对负责押解的家丁道:“快把绳子解开。”
“既是误会,要不请个大夫?”韩清茹怯怯地开口,“瞧着怪疼的。”
“很是应该的。”韩怀远点头,觉得二女儿善良温和,夸道:“还是清茹仁善知礼。”
韩老夫人瞪了韩怀远一眼,但也没有反驳要请大夫的话。
韩清茹听了夸奖害羞地别过头,正好对上韩清澜的目光,她朝韩清澜抿唇一笑,旁人看了定然觉得她温柔和善。
韩清澜却知道,前世韩清茹推她下悬崖的时候也是像此刻这么笑着,瞧着天真可爱,实际刻薄恶毒,她分明是在得意。
于是韩清澜也回以一笑,她五官生得舒朗大气,这一笑便越发清丽出尘,韩清茹一向以容貌为傲,竟然也有一瞬生出自惭形秽之感,脸上笑意不由有些僵硬。
“等等。”韩清澜虽然没想到曹妈妈能对自己这么狠,但也不是没有后手的。
屋里众人都看向她,她却不话,只是低头水波不兴地看着曹妈妈,分明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眼里却装着让人看不透的暗涌,曹妈妈心头发怵,肩膀渐渐向下垮塌。
“先——”韩清茹还想开口,银霜已经从清荷院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呈了一个物件给韩清澜。
“父亲喜欢用香,当知道这是什么。”韩怀远人虽糊涂,诗酒茶花这些风雅之道却是很精通的,韩清澜打开银霜拿来的银盒,把里面的东西呈到韩怀远面前。
韩怀远用指甲从香丸上刮下一星粉末,放到鼻端,并拢另一只手轻轻扇了两下,笃定地道:“这是西域来的异香‘长相思’,和黄金等价。”
如果一克香就要一克黄金,那韩清澜手上的便值二两金,换成银子就是二十两,够普通四口之家一年的嚼用。可是韩清茹别用,就连听都没听过,她盯着那银盒子,心头似被油锅煎炸一般难受。
韩清澜经过前世,已对韩清茹了解的够透彻,此时眼睛一扫就知她在想什么,便笑意盈盈地拿着那银香盒到韩清茹面前,“妹妹也闻闻看?”
“不,不了。”韩清茹不止想闻一闻,还极想将整盒“长相思”都据为己有,但到底理智仍在,笑意僵硬地拒绝了。
“父亲果然是个行家。”韩清茹难受,韩清澜便心头舒泰,真诚地夸了一句,又道:“父亲可知这香为何这般贵?”
“自然。‘长相思’是西域秘法所制,香如其名,一旦沾染便难以拔除,而且,历久弥香。”韩怀远没有注意到女儿的不自在,专注于谈论香气,惋惜道:“可惜此香温软,只适合女子用。”
韩清澜面上冷笑,和上银香盒的盖子,往桌上用力一扣,喝道:“曹妈妈,你还不认罪!”
韩老夫人皱眉不语,韩怀远一脸茫然。
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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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看了韩清澜一眼又垂下眼皮,韩清茹则似猛然醒悟一般,面色渐白,拼命地朝曹妈妈使眼色。
可惜曹妈妈被韩清澜的气势吓得心中惊跳,全然意会不到韩清茹的意思,抖抖索索勉力支撑:“奴婢,奴婢……”
“祖母,父亲,我昨夜屋子里点的正是这‘长相思’,而且因为嫌弃安神香太难闻,还多放了些香丸进去。”韩清澜着走近韩老夫人,将衣袖伸给韩老夫人闻,“我这衣裳在屋子里过了一圈都沾上味儿了呢。”
韩老夫人凑近闻一闻,又对比了银盒子里的香,点了点头。
“曹妈妈身上必然有‘长相思’的味儿,若是不信,去曹大人家借两只猎犬来辨认一番便知。”韩清澜昨夜怕香炉里的香气不够,特意往手上涂了一颗香丸碎末,后来和曹妈妈扭打时去掐她脖颈,自知不能制服曹妈妈,不过是让她沾染更多香气而已。
起来,曹大人家的猎犬在成都府是很有名气的,最耀眼的功绩当属曹夫人的娘家妹妹那一回把猎犬借去,寻到了丈夫养在外头的外室。
韩清澜最后添上一句:“这香我一直没舍得用,昨夜才用头一回,而且整个成都府的‘长相思’都是有数的,想必曹妈妈并没有买过。”
曹妈妈无力辩驳,整个人都像垮塌了一般,丁大有直往韩怀远面前奔,急急地嚷嚷道:“老爷,奴才一点都不知情,都是这个妇人家做的!奴才……”
丁大有一抬头,被韩清茹一瞪,顿时哑了口,毕竟这位主子和她在外头的娘,可不是看起来那般柔弱无害。
韩清茹心头翻起惊涛骇浪,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周密计划,竟然被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轻松避开,而且还被揪出了最重要的两颗棋子。
事已至此,韩清茹还要做最后的努力,虽然不能完全洗白曹妈妈、丁大有二人,但最大程度地保全他们,才能让他们不供出背后的自己和娘亲。
韩清茹正欲开口,却听兰嬷嬷道:“曹氏,你已是清荷院里最体面的下人,半夜摸进大姐屋里,到底是想害人还是想谋财?”
韩清茹心里惊讶,顿时转头朝兰嬷嬷看去,兰嬷嬷凉凉地扫她一眼,波澜不兴地垂下眼皮。
兰嬷嬷在帮她?为何帮她?
韩清澜因是对着曹妈妈的,没有看到身后的眉眼官司,只觉得兰嬷嬷的话听着在理,却又心中怪异。
正想着,曹妈妈仿佛一口气活了过来似的,不停磕头:“大姐屋里值钱的物件儿多,奴婢想着儿子要娶媳妇了,一时猪油蒙心,想偷一件两件出去典卖。只是白日里人多眼杂,昨儿半夜才头一回动手。”
“看在奴婢家中几辈人都伺候韩家的份儿上,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丁大有反应快,也跟着磕头:“奴才虽然事先不知,但曹氏是奴才的浑家,便也是奴才的罪过。”
谋害主家性命,必是死地;只贪钱财,尚有一线生机。像清荷院从前的掌事刘妈妈,虽被人证物证俱全地定了偷盗的罪名,最终也只是赶出了韩府。
曹妈妈和丁大有的脑袋一下接一下地磕在青石地板上,血水顺着石缝流淌,碰撞的声音听着让人心惊,如果韩清澜不知内情,恐怕已经心软了,更别韩怀远和韩老夫人。
赶在他们发话之前,韩清澜先开口将众人引至清荷院中她的卧室,因为她下的死命令,卧室里烧坏的蚊帐、油灯、问路的石子等等一应物品都还是昨夜的位置。
油灯没倒,桌上无灯油,放灯的桌子和床隔着七八尺远,中间也无会引火的物品,并且蚊帐还是不易燃的丝织品……要不是人为纵火,连韩怀远都不相信了。
“我韩家待你们不薄,为何这般狼心狗肺?”韩怀远平日总是神情温和的脸沉下来,气得来来回回踱步,道:“依我看,交到衙门里,就按谋害主家性命的罪名报官。”
平头百姓对上达官贵人尚且命比草芥,何况是贱籍之中的奴才要谋害主家性命?交到衙门,那就是必死无疑。
曹妈妈和丁大有两个面如金纸,又想磕头告饶,这下却是韩老夫人和韩怀远都冷硬了神色。
“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恰此时,韩清澜轻轻了这一句,曹妈妈顿时眼生亮光,要扭身朝她磕头,韩清澜侧身避过,以示不愿受,道:“诚如兰嬷嬷所,妈妈在我清荷院是独一份的体面,家中几辈都是府里的老人,便是妈妈的儿子江旺,也一早过成亲的时候就给恩典放籍。”
“若妈妈贪财,倒是有可能,要妈妈想谋我性命,不但无利可图,恐怕也没这胆量。”韩清澜俯身,眼睛直直地看着曹妈妈,柔声道:“或许是外头有人想害我,勾搭上了妈妈,妈妈一时糊涂而已。”
提到江旺,韩清澜想起昨夜散宴之后,钟家兄妹送进了的信,皱了一下眉头。
旋即,韩清澜又继续游,她的声音充满蛊惑:“妈妈若是把那个人供出来,我自然为妈妈求情。”
今日多番被韩清澜连消带打,此刻又被一语中全盘,曹妈妈只觉得自己被她一双眼看透,陡然发现这位主子竟如此厉害。且她占着天时地利,外面那位还未必就能斗过。
心中将韩清澜话里的意思掂量了,供出幕后之人——确然是唯一的生路。
于是下定决心,朝韩清茹看过去。
☆、第20章 册子
屋子里的人都看着曹妈妈,曹妈妈则看向了韩清茹。
韩清茹额间渗出一层冷汗,脸色微微发白,越发显得惹人怜爱,她深吸一口气,细声细气地开口:“我记得曹妈妈家里还有个儿子,怎么不在呢?”
韩清澜顺着曹妈妈的目光去看韩清茹,心头隐隐约约有什么念头划过。
韩怀远犹在盛怒当中,听了韩清茹这一提醒,立马道:“一会儿我亲自画了丁勇的人像,拿去官府报失。”
曹妈妈止住了声,有些不安地看向韩清茹,韩清茹完这句就闭了嘴,面上神色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两手交叠在膝盖上,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抠左手大拇指的指甲盖。
韩清茹一紧张就会这样,韩清澜看她如此,心头的念头逐渐雪亮。
按照前世的轨迹,曹妈妈的儿子丁勇会趁碧月回家时侮辱她,于是韩清澜昨夜派了钟家兄妹去寻碧月,以期阻止此事。到晚间回到清荷院时,钟家兄妹不便入府,就写了一封信叫人带进来,以作复命。
信中,二人追上碧月时,碧月正被一个蒙面歹徒纠缠,但因钟明达有伤在身,而钟茉莉和碧月都是娇弱的姑娘,所以那歹徒虽未得逞,却被他逃脱了。
钟家兄妹没有看清歹徒的脸,碧月还处于惊吓状态,但韩清澜知道,那个歹徒就是曹妈妈的儿子丁勇。
昨夜带人去抄家,没有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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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曹妈妈的儿子丁勇,只当是丁勇心虚出门躲风头去了。此时见韩清茹分明意有所指,韩清澜心中微微一沉。
莫不是就那么巧?
韩清茹依旧不话,从袖中摸出一把折扇,扇起了风。而且,有意无意地,摇扇子的动作极慢,且将扇面对着曹妈妈和丁大有。
今日四月二十七,蜀中已进入仲夏,这会儿太阳出来了,用扇子散热本是寻常,但是韩清澜却微眯了眼。
那把扇子是竹子做的骨架,扇面是普通的纸张,扇坠是一颗轻飘飘、看不出材质的木珠子——也太过俭寒了。
韩清茹喜欢华丽、繁复、精致的东西,绝不会用这么粗糙的扇子。
只怕,这扇子原本是丁勇的。
曹妈妈霎时脸色惨白,丁大有也完全委顿下来,屋子里寂静了片刻,曹妈妈终于先开了口:“大姐,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往日偷了您屋里很多物件儿,怕被您发现,所以才一时猪油蒙了心,想放火烧您。”
韩清茹神情明显一松,直到这时才拿帕子擦拭额头的汗水。
韩清澜心头微微有些失望,看来是扯不出韩清茹母女两个了,但是也并不气馁,以前世的经验来看,这对母女城府极深、而且谋划已久,她本来也没有奢望能一蹴而就。
如今一举拔出两个最大的钉子,已是达到了预定的目标。
……
接下来,韩清澜不再逼问曹、丁二人,由韩怀远出面向官府报备以及负责最后的处置,韩老夫人则下令查抄了二人在下人院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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