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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的快意人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伍加衣

    说到这里,秦湛的神色有些复杂,他看向窗外悠远的蓝天,上面几只飞鸟自有地飞过,“不过我现在知道了,秦昭给你下的这药不必用解药,日子久了药性自己就没了。”

    这句,却是秦湛逼问出来的。

    两人话说的差不多,秦湛亲自给韩清澜喂粥送药,然后就要赶回京城,原本只是为了救韩清澜,没料到秦明义竟意外去世,朝局必然有一番大动荡。

    其实早该回去的,在通河守着这两天,秦湛都是以自己受伤需要休养的名义,如今韩清澜醒了,他就必须回去协助盛元帝。

    韩清澜吃过粥,下午被碧月扶着在屋子里走了几步,自觉精神上恢复了大半,且秦湛已经离开通河,她便去看望陈若非。

    陈若非伤势太重不宜移动,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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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也在驿站里,没有送回京城。

    房门一打开,韩清澜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儿,她推门进去,韩清音正坐在一张小杌子上,趴在床沿打瞌睡,她的手握着陈若非的手。

    “音姐姐,你回屋子里去睡会儿吧?”韩清音闻声醒过来,韩清澜此前没注意,这会儿才看到韩清音面色十分憔悴,双眼充满了血丝,衣裳也都皱皱巴巴地,显然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韩清澜有些不可置信地道:“这两日,难道你通宵不眠地照顾表哥?”

    “澜澜,你来了……也不是,我一边照顾表哥,一边照看你。”韩清音有些不知所措,两只手绞在一起,往床上躺着的陈若非看了许多眼,知道他喝了镇痛安神的药,暂时不会醒来,转头道:“澜澜,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声音虽然小,却十分坦荡。

    “我……你也看到了,我喜欢若非表哥。”韩清音话未出口,脸上已经是满脸红晕,说出口之后反而胆子大了些,“那一日他被人抬回来,满身是血,毫无知觉,大夫说能不能捱过去全看造化,我当时怕极了。”

    “我怕他就此……”韩清音向来持重,说道这里忍不住有些哽咽,“我自知配不上他,也从未肖想过什么,甚至我这一回去,说不得这辈子都不得见了。但是即便他于我是水中月,是镜中花,我也望他安好,望他喜乐。”

    韩清澜整个人呆住,她竟然从来没有看出来韩清音的这份心思!

    “我藏得好吧?”韩清音得意地笑一笑,看向陈若非的目光却终究伤感不已,“既然你没事了,他也没有大碍,我今天已经和小舅舅说了,明日就出发回去。”

    “走吧,咱们姐妹以后再要相聚可就难了,咱俩说说悄悄话儿。”韩清音替陈若非压好夏被,拉着韩清澜的手出了房间。

    姐妹两个从外头关上房门,丝毫没有发现屋子里的陈若非已经醒来。

    *

    韩清澜睡前喝了一碗安神汤,梦境终于不再凌乱动荡,这一回,她梦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韩家还未被夺爵,先帝爷还在,韩老夫人是先帝疼爱的妹妹,时常带着韩清澜进宫。

    韩清澜那时候才四五岁,对大人们的话题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与其在屋子里被大人们捏脸蛋儿,不如到御花园里扑蝴蝶玩儿。

    那是个春日,御花园里百花开,各种蝴蝶翩跹飞舞,韩清澜为了捉一只艳丽的花蝴蝶,只许宫女们远远地站着,自个儿钻进了一丛迎春花里。

    进去之后,里头却有一个小小的少年,好看是好看的,但是脸色很苍白,神情非常冷漠,韩清澜注意到他卷起袖子的胳膊上有伤,“怎么啦,你摔倒啦?”

    少年迅速地放下衣袖,将脸别向一旁,好像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厉害。

    韩清澜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他虽然看着比自己打,但却有点可怜,就觉得他有点可怜,于是取下自己腰间的荷包,“你吃糖吗?”

    少年不说话。

    “唉。”韩清澜老成地叹口气,这和她平日跟祖母撒娇耍赖一样嘛。她收好自己的糖,伸出小胖手,卷起少年的袖子,“我给你呼呼啊,就不疼了。”

    ☆、第133章 悲喜

    晨起, 碧月一边将洗脸水端进屋里,一边道:“小姐, 今天难得凉爽宜人,怎么不多睡会儿?”

    “已经睡足了。”韩清澜看向窗外, 花褪残红,草伏青石, 院子里处处都是彰显昨夜那场大雨的痕迹,然而那些雨水却仿佛在黎明到来之前就已经消弭干净。

    韩清澜总觉得昨晚做了个梦, 怎么也想不起梦里的内容,只是觉得怅惘不已,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想起秦湛已经回京, 韩清音也要离去, 起身下床:“洗漱吧, 今日要送音姐姐。”

    简单地用过几样小菜配清粥, 韩清澜去了韩清音歇息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只有韩清音的大丫头小晚在检查行李,韩清音看了两眼,道:“你们小姐呢?

    “唉。”小晚心知韩清音和韩清澜情同亲生, 便也没见外, 轻轻地叹息一声, 指着个方向:“小姐去那边道别了, 说是应当还没醒, 所以专挑这时候去的。”

    这一指, 韩清澜也沉默了,那边是陈若非的屋子所在,她自己遇秦湛方知,情爱一途,去也好留也罢,实在难以勉强。

    韩清澜并没有让人去叫韩清音,而是坐在韩清音屋子里静静等着,也没等多久,韩清音就回来了。因为韩清澜心里想着事,抬头看韩清音时眼里就不由得带了些怜惜。

    “别这么看我,澜妹妹。”两人的丫头都知趣退到了外头,韩清音温温一笑,神情里有淡淡地自矜自傲,她揪一把韩清澜的脸蛋儿,道:“我喜欢他,那是我的事情,既不需要他为我做什么,我也不会因此生出贪恋或是怨怼,我这次回家,可是为了好好相看亲事的。”

    韩清澜见她想的通透,心中少了些担心,便岔开话题问道:“小舅舅那边何时出发?”

    前几日韩清音和小舅舅本已经出发,因为从秦画派去的人那里知道韩清澜出事,韩清音跟着回了驿站,小舅舅则一直住在客栈里。如今自然还是小舅舅带着韩清音回去。

    “小舅舅一早派了人过来,说是昨夜雨大,怕路上泥泞,等日头升上去了再走。”韩清音说到这里笑了笑,这样姐妹二人叙话的时间便多些。

    韩清音问起韩清澜沿途见闻,两个说说笑笑许久,韩清澜回完韩清音的问题,问:“咱们家里最近可还好?”

    “祖母和阿宣都好着呢,伯父伯娘也还好,只是……”韩清音说到这里,皱着眉头顿住了,似乎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韩清澜心里一“咯噔”,但韩清音分明说几人都好着,她实在想不到什么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于是随口猜测:“难道是家里遭贼了?”

    韩清音摇摇头,先喝了一口热茶,才慢慢说道:“茹妹妹没了。”

    韩清澜手上喝茶的动作顿住,整个人呆住了,直到韩清音喊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什么时候的事?”

    “五月末的时候,生孩子没的。”见韩清澜面露不解,韩清音无言地摇头,她已经知道韩清茹并非韩家姑娘,而且觉得韩清茹的死多半是因为自作自受,但她不愿意评价逝者,因此只讲事情的经过。

    却说杜衡屋里不光是韩清茹怀了孩子,另有一个王姨娘也有孕在身,按时间推算,韩清茹应当六月生产,王姨娘则应当是在七月,但是今年五月末,王姨娘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当时就发作,有要生产的迹象,唐氏和杜衡都十分紧张。

    杜家两房争爵位争红了眼,韩清茹为了赶在王姨娘之前生下长子,好给自己换取一席立足之地,擅自用了催产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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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一夜之后,韩清茹赶先生了个女儿,王姨娘后脚亦是生的女儿,只不过王姨娘好好的,韩清茹却因为私自用药,生产之后即血崩难止,当场殒命。

    “大伯母亲自上门去看过,这些都是茹妹妹身边的陪嫁丫头招的,连那催产药的药方子都还在。”韩清音连说连叹息,“只可怜了茹妹妹生下的那个姑娘,打小就没了娘,又有那么一个爹。”

    还有些话,韩清音身为二房的姑娘不便说,等韩清澜回家了自然会知晓。

    韩清茹过身以后,面上总还是要治丧,杜家先派人去找常正业,常正业根本没有见杜家人,于是杜家又转到韩家,韩怀远听了消息之后在书房里闭门不出,还是郑春晗请示了韩老夫人,上了杜家的门。

    毕竟韩清茹的身世不可对人言,在明面上还是韩家义女,韩家不出面说不过去。

    一直到在驿站门口别过韩清音,韩清澜也没有反应过来,前世让她历经坎坷、最后悲惨离世的韩清茹就这么没了,仿佛从重生之时就憋了一口气,此时一下子尽数泄去。心中虽然通畅了,但也有些说不出的怅惘。

    “小姐,今天的天气可真好。”碧月沏了一壶花茶,放在韩清澜的面前。

    雨后的晴天,即便从院子里望出去,视野亦是十分悠远开阔,天蓝得没有一点杂色,叫人看一眼便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都已经过去。

    *

    肃王秦明义的突然去世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而不管是哪一路人马,不管是明里勘验还是暗中调查,都得出了肃王之死和肃王世子脱不开干系的结论。

    然而,子弑父,且其本身也已经死去,在道义和情理上都很难分说,这让肃王的拥泵者措手不及不说,一时还很难找出像样的理由凝聚人心。而且那些人不知道的是,秦湛带回了红皮册子的解密之法,已经拿出了一份肃王系官员的名单。

    盛元帝不亏是跟随太祖征战而成长起来的帝王,在蛰伏多年之后,趁着眼下的东风终于露出了其钢铁手腕儿,在金桂飘香、月圆花好的秋季,开始了朝堂大清洗。

    离皇宫最近的内城,有人高楼大厦起,有人家破人亦亡,在一番雷霆动荡之后,终于迎来了京城的第一场雪。

    京中下半年不知查抄了多少府邸,家眷们流放的、发卖的、碰死的、行刑的更是不知凡几,这一场初雪来的恰如其分,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白,什么血腥腌臜都尽数掩去了。

    “韩大小姐,你这簪子的样式可真别致,在哪里打的呀?”

    “这么大的金刚石市面上可没有,要我说呀,一看就是御造的。”

    “真羡慕,只有韩家小姐才有这独一份的恩宠。”

    ……

    也不知哪里漏出的消息,说是盛元帝有意在这时候以喜事冲淡数月的人心惶惶,要在今日的冬至宴会上,为三皇子秦湛赐婚,而被选为正妃的幸运姑娘,极有可能是临江侯府的韩大姑娘。

    是以,韩清澜刚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就有许多人围拢过来,有烧热灶的,也有好奇打量的。陈秉槐的夫人,韩清澜的舅母远远瞧见了,出声替外甥女解围,“澜澜,过来陪我说说话。”

    韩清澜连忙道一声“好”,挤出贵女们的包围,往陈夫人身边凑。

    两人说了些家常,韩清澜前后看了一阵,道:“我表哥呢?”

    “他呀,儿大不由娘。”陈夫人轻笑着摇摇头,似有无奈,又带着宠溺,“他去陕西游学去了。”

    韩清澜先还没反应过来,傻傻问了句:“年节要到了,这时候去陕西作甚?”

    “傻孩子!”陈夫人一指头戳在韩清澜额头上,取笑道:“你这妹妹眼看都要定亲了,他当哥哥的当然也急了呀。”

    陈家身为韩清澜的舅家,自然不是道听途说,而且从盛元帝那里得到了暗示,今日宴上确然要给秦湛和韩清澜赐婚。

    韩清澜听舅母乍然提到自己亲事,有些害羞,转而想起前阵子听韩怀远说,陈若非曾打听过韩二老爷的事,顿时十分惊喜:“表哥是去求娶音姐姐啦?”

    “嗯,那是个好孩子。”陈夫人点点头,她原本对韩清音的印象很好,只是觉得双方门第相差太多。

    陈若非从通河回去之后,陈夫人听他说了韩清音默默照顾他,最后却丝毫不求索取,甚至悄然离去的事,陈夫人心中被这姑娘的纯善所感,便说服了陈秉槐,让儿子自行决定。

    陈若非做决定之前想了许久,做了决定之后就很利落了,原本陈夫人建议年后去提亲,陈若非却从韩家得知韩清音回家就是为了相看亲事,为免被人截胡,陈若非竟是打着游学的口号先奔往了陕西。

    “真好。”韩清澜听得连连发笑,空中虽然飘着鹅毛大雪,心里头却暖意融融。

    *

    “你听说了吗,皇上今晚给睿郡王殿下赐婚了!”两个粗使小宫女从廊下走过,约莫是年龄太小,而且所提到的确实是个十分轰动的消息,因此一时没忍住,还在当差就议论起来。

    宋云桥和衣歪在床上,今夜本来已经穿戴好了要去赴宴,但她临时不愿意去,盛元帝也允了。

    旁边睡着还不到百日的女儿,雪夜太静,以至于她将外头小宫女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

    她怀着身孕的时候忧思太重,生下的女儿不足五斤,瘦瘦弱弱的像只小猫儿,而她在生产之后,情绪上越发消沉低落,有时候甚至没有来由地烦躁不安,盛元帝为此费了不少心思。本来女儿该由奶娘带着,盛元帝为了开解宋云乔心中烦闷,特许让她像宫外头的母亲们一样,亲自带在身边。

    只是,他不知道宋云乔并不喜欢这个女儿。

    秦湛有正妃了,宋云乔一颗心揪得生疼,不由自主地坐起来,将被子掀开,下了床。那掀开的被子宽大厚重,将小公主全部罩住,因为宋云乔心神俱都不在,所以全然没有听到那细细弱弱的闷哼声。

    “啊——”另一个小宫女低低地惊呼一声,问出了宋云乔想问的话,“是谁?哪家的小姐?”

    “你呀,消息太不灵通了…… 赐的韩大小姐,据说生的美极了。”先前说话的小宫女有点惋惜,“可惜咱们身份太低,不能随意走动,要不然我也寻个由头看看去。”

    两个人渐说渐远,宋云乔不顾守夜宫女的询问,跑到门口“哐当”一声打开双扇的木门,对着两个宫女喊:“你们刚说的谁?”

    那两个宫女闻声转头,一看是宋云乔,连忙转身跪下,不住求饶:“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扰您的清净,求娘娘饶了这回,以后再也不敢了!”

    宋云乔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脑子里像是有人快速而胡乱地用手拨动琴弦,纷纷扰扰每个停歇,她弯腰站在门口,披散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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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尖声道:“是谁?到底是谁?”

    两个小宫女没这阵势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忽然,屋子里的守夜宫女跑出来,抱着小公主的襁褓在院子里大呼:“不好了,小公主不行了!”

    这一声如平地惊雷,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向守夜宫女涌去,最前头的是宋云乔的陪嫁侍女,她接过襁褓一看,小公主面皮紫红,气息微弱,顿时也慌了,连声道:“快开大门,去请太医!”

    小公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宫的奴才都逃不脱,便是宋云乔求情也无用。

    显然其他宫女太监也都知道事情严重,一时有人开宫门,有人去拿对牌,院子里慌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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