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掌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将进酒
——这火?怎么是凉的?!
赵枣儿离男人最近,那团火更像是光团,很亮,可是没有火的那种灼热感,即使这是寒夜,火也绝不该是那样的温度。而火中的男人已经发黑了,男人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赵枣儿闻着股焦味,一方面觉得惊慌,一方面又质疑:人会烧得这样快吗?
赵枣儿揪着围巾,围巾完好无损,一点儿烧坏的地方都没有。
灭火器终于来了,但探花郎的声息还是渐渐低了下去。赵枣儿被挤到了一边,有人询问她有没有事,赵枣儿摇摇头,手里还抓着那条围巾。
“烧死人啦!”
不知是谁在慌乱间喊了一句,人群慌乱起来,有领导出面控制局面,紧接着疏散人群。凳子被人们踹翻了,四散的人里有跌倒的、有拽着孩子的,小孩子的哭声一阵一阵。要离开村庙只有一条小路,工作人员禁止任何人在现场停留,赵枣儿把自己的随身小包紧紧抱在胸前,跟着人群往外走。
走出了数米远,鼻尖若有若无的味道依旧令人作呕。
“珂珂!刘琦!迈克!”赵枣儿在人群里挤搡着,一边回头张望:“珂珂!李娜娜!”
《f周刊》的人都不在村庙附近,刘琦早在直播开始的时候就拉着珂珂离开,想必是去寻找幽幽陆酩,迈克去别的地方取景,一直没有回来,而李娜娜也在演出到一半的时候,先行离开了。
赵枣儿掏出手机,方才混乱中手机摔到地上,还被村民们踩了几脚,此时手机屏幕卡在了直播画面中,怎么点都没反应,甚至不能强制关机。赵枣儿四下里寻找大兴,眼前的情况她只能先回招待所去,其他人或许已经回去了,但出发时是大兴做向导,此时没有人带路,赵枣儿不知道怎么回去。
赵枣儿无奈,只好向身边的村民问了路,摸索着往招待所走。
路上的村民三三两两同行,都在谈论方才的火,顺着风飘来“火”、“活该”、“纸”这样的字眼。赵枣儿懊恼地摆弄着手机,加快了步伐。走着走着,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四周越来越黑,在建设不全面的乡村向来如此,路灯都少得可怜,赵枣儿似乎迷失了方向,也看不到行人,再走两步,突然发现她又走回来了。
空荡荡的戏台,一地狼藉。零星的有几个人在收拾残局,看见她皱了皱眉,呵斥着让她快走,但还好心得指了路,让她快点回去,不要在外面走动。
联想到大兴说的那个“门禁”,赵枣儿加快了步伐。
步伐越来越快,可越走,前路越黑。几分钟后,赵枣儿又回来了。
——怎么走回来了啊?赵枣儿懵了,而且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了?工作人员撤得这般快吗?
云层很厚,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月亮,四周静悄悄的,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直觉告诉赵枣儿,这是很不寻常的前兆。空荡又漆黑的戏台,像怪物洞张的黑色大嘴。克制住自己的脑补,赵枣儿把庄祁给的平安符拿出来握在手里,绷紧了神经。
“锵——!”
“锵锵锵——!”
“啊——呜呜——欢笑一堂喜气浓,只因今日喜事多”
锣鼓和乐声突然响起,大红的帷幕又被扯开,戏台上空无一人,清丽的女声唱腔婉转高昂,赵枣儿被吓了一跳,手机掉到地上,屏幕闪了闪,手机似乎恢复了正常,画面开始正常运动,直播里出现了一个空荡荡的戏台。
赵枣儿没有去捡手机,而是盯着舞台上的“人”看。
舞台上空空荡荡,没有锣鼓队,没有灯光,没有布景,明明暗暗中什么都看不真切。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戏台中央,她背对着赵枣儿,对着空气演练着方才的戏,没有人与她搭戏,她一句接着一句唱、念自己的词,独白流畅、歌声动人,一头长发被她绾起,露出白皙的脖颈。
——如同梦里的女人。
幽幽陆酩直播间里因为突如其来的着火事故而争论不休,有人说这是假火,是造假,有人说这就是灵异。在事故发生后,直播也中断了,但此时,没有什么预警,直播又突然开始了。
赵枣儿像被定住了一样,伫立在原地,并不知道自己出现在了直播中。
bi125:???
bi125:那女的在干嘛?
oip777:戏台上什么都没有对吧?有人看到了什么吗?
用户ouihg:幽幽大大,能不能把镜头拉近啊?
tuv11785:那个女人在看舞台。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游客98745:是不是戏曲声?
幽大的小可爱:幽大?你还在吗?
irbh我爱你:人呢?怎么不说话?
幽幽陆酩粉丝团:酩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直播下的评论一条接着一条,粉丝们炸开了锅,都说现在开始才是直播的重点,就在人们满怀期待地关注着直播时,画面突然一灭——直播真的结束了。
直播结束,感谢大家的收看。
幽幽陆酩已下线。
评论区里鬼哭狼嚎,一片骂声,f市人民医院里,庄祁也皱着眉盯着屏幕。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戏台前的那个女人,是赵枣儿?
想到昨天赵枣儿对林家表现出的兴趣,庄祁不禁扶额,他明明还劝赵枣儿不要掺和这些事,结果赵枣儿今天就跑去了大凤山,这行动力,让人又气又笑。
稍加思索,庄祁拨通了陆酩的电话。
陆酩没有接,电话里一片忙音。庄祁皱眉,转而把电话打给陆酩的师父。先前庄祁与吴浩霆介绍时说过,陆酩是他的同行,事实上,陆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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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居正寺赫赫有名的天怡大师的座下弟子。
陆酩年纪不大,刚满18,正是独自外出历练的时候,网络直播是陆酩想出的把互联网+与传统行业结合起来的一个方法。他们这一行,本就是特殊的一行,对于陆酩的革新,不少业内人都在关注——包括庄祁。
“庄先生,晚上好。”天怡年纪并不大,低沉的男声坚实有力。
“天怡大师,打扰了。”庄祁开门见山道:“你可知陆酩这回去大凤山,是什么目的?”
“陆酩没跟我说。”天怡方才也在看爱徒的直播,幽幽一叹:“我看事情不简单,但毕竟是林家庄先生若打算跑一趟,我那徒弟就劳烦你照顾了。”
庄祁扫了眼ipad,直播间依旧是结束状态,任凭评论区里闹翻了天,陆酩似乎没有再开直播的意思。
“不劳烦,改天聚聚。”
“自然。”
挂了电话,庄祁直接上网订了张最近的去k市的票。
刚要换衣服,护士却来查房,“庄先生,换药了。”
庄祁便自然地坐下来,解开上衣等着护士换药,护士扫了一眼床边的衣服,动作轻柔地给庄祁上药,套话道:“庄先生要外出么?”
“没有。”庄祁微微一笑,否定道。
护士闻言也微微一笑,“外头是零下十三度,庄先生可千万别出去,您身上的伤虽然都是皮肉伤,但是三十几道伤口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您得好好修养才行。”
“好的,我知道了。”
护士替庄祁换了药,挂上点滴,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注意事项,又当着庄祁的面把他才拿出来的外衣都收起来。庄祁静静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阻止,等护士一出去,庄祁便拔了针,悄悄溜出医院。
寒风刺骨,庄祁立起衣领,坐上直奔高铁站的出租车,庄祁想了想,打开手机,找到赵枣儿的联系方式,按下了呼叫键。
“庄、庄先生?”隔着听筒,赵枣儿的声音有些失真。
“我在。”庄祁回应道。
正文 22纸人(1)
赵枣儿不知该如何形容方才那一刻的惊恐。
但就在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戏台上的人一动不能动时,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电话铃声还是当下最火的转运神曲:《好运来》。
为了有振奋效果,赵枣儿还特意下载了dj版,在空荡无人的村庙前突然响起,把赵枣儿自己吓得够呛。
来电显示:庄——祁?
赵枣儿是迟疑的,这一刻的疑惑甚至超过了恐惧,但庄祁的那句“我在”,给了她最有力的安慰。
“戏台上有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看到了。”庄祁难得想吓唬人。
赵枣儿被唬住了,猛地回头张望,“庄先生,你在哪?”
“我不在大凤山。”庄祁简明扼要道:“你先说说戏台上的东西还在吗?”
“不在了。”
在庄祁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戏台上的女人便消失了,方才的一切仿若赵枣儿的幻觉。但村庙附近,确确实实一个人也没有。
“先离开吧。”
“往哪走?”赵枣儿紧紧攥着平安符,手心里都出了汗,“我刚刚怎么走都走回来了。像是鬼打墙。”
“用手指沾唾沫,抹在眉毛上。”
赵枣儿应了一声,连忙照做。
这回顺利离开了村庙。赵枣儿隐约记得回招待所的路,好在路灯还算明亮,又有庄祁给她壮胆,她倒也不那么害怕。
把可能失业的事简单交代清楚,赵枣儿很是抱歉,庄祁表示不在意后,赵枣儿理了理思路,说起方才在戏台上的那个女人。
“我在梦里见过她,庄先生,这是共情吗?”
庄祁沉吟:“是,但你在梦中并非变成那个女人,而是看着那个女人,很难说清楚,你共情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庄祁的话点醒了赵枣儿,先前一直不觉,现在想来,在梦里也好、方才也好,如若她是与某个魂灵产生了共情,那这个魂灵,绝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一直看着女人的某个人。
“可是,我在顺和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鬼啊。”赵枣儿忍不住道。
“没看到,不代表没有。”
庄祁的话让赵枣儿打了个寒颤。可她既然都没有接触到鬼魂,又如何产生共情呢?
“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一定会有一个媒介,成为引起了共情的开关。”这个东西不一定很大,也可能离赵枣儿非常近,以至于本就敏感的赵枣儿,有了这般强烈的反应。
庄祁的话让赵枣儿陷入思索。她在动车上就做了这样的梦——当时离她最近的,就是同行的李娜娜等人了。
但赵枣儿怎么想,也不能把编辑部的这几位同事与眼下的这件事放在一起。赵枣儿换了个思路,既然她在共情中一直在看那个女人,不妨从女人的身份入手。
“她穿着的衣服是现代的衣服,跟那出戏肯定是没关系的,”赵枣儿把自己的分析说与庄祁听,“只是我只看到她的背影,根本不知道她的长相。”
“背影?”庄祁蹙眉。
“我想看她的脸,很强烈的那种情绪:想要她转过身来,可她一直背对着我,包括刚刚,在戏台上,也只能看到背影。”想到那个背影,尽管可怖,但赵枣儿还有有些迷醉:“特别漂亮的一个人,瘦瘦高高,长长的头发,还有”
——还有她的耳朵。女人把头发掖到耳后,露出两只耳朵,小巧的、圆润的,完整的。
“什么?”庄祁没有听到。
“她很白。”赵枣儿收回自己飘飞的思绪,努力找到一个形容词:“像纸一样白。”
纸?庄祁紧锁眉头,“你翻一翻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赵枣儿一怔,但是庄祁的语气太过于不容置疑,赵枣儿只好停在路边,把包放到地上,从身上的每一个口袋开始,一个一个翻找过去,连背包也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赵枣儿大致判断了方向,继续朝前走,已经将近十点了,想到大兴的话,赵枣儿加快了脚步。“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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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什么样的?”
庄祁若有所思,没有回答赵枣儿的问题,半晌道,“我最迟明天中午到达顺和村,你自己小心”
庄祁话音未落,赵枣儿的手机彻底不能用了——因为电量太低而自动关机了。
赵枣儿翻了翻包,没找到充电宝,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她紧了紧外套,大步跑了起来。十几分钟后,终于看到了招待所的招牌。
刘琦、迈克和珂珂都站在招待所门口,大兴一脸严肃,气氛似乎并不愉快。李娜娜坐在一楼厅堂靠窗的地方,她最先看到了赵枣儿。
“枣儿姐!”珂珂也看到了赵枣儿,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她绕过大兴大哥,跑向赵枣儿:“我们听说村庙那边着火了!吓都要吓死了,他们还不让我们去找你,我们都急坏了!你的电话也不通!”
“没电了。”赵枣儿安抚地抱了抱珂珂,“没事了,我这不回来了吗?”
珂珂抽泣不止,还在控诉大兴,“他们都不让我们出去,说已经很晚了,但我们就怕你出事”
从珂珂断断续续的话里,赵枣儿得知刘琦和珂珂根本没有找到幽幽陆酩,两人找了很久,直到散场了也没能找到,不知不觉两人走得有些远,便在群里发了消息,说直接回了招待所,但赵枣儿没有看到。李娜娜则在演出中途觉得身体不适,提前回来了,迈克更是取了几张景后便早早地回了招待所休息,直到时间越来越晚,赵枣儿的电话也关机,几人才意识到不对劲。
珂珂第一反应就是出来找,对他们而言,大凤山人生地不熟,赵枣儿极有可能迷了路。外面天气寒冷,若是失足摔倒、或者闯进了山里,后果不敢想象,但大兴一直拦着他们:不能出去,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超级凶的。”珂珂委屈,回头瞪了大兴一眼。
大兴没说话,也没抬头,站在门口抽烟。
这事儿不能怪赵枣儿,细究起来,若是赵枣儿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几人都有责任。但在人家的地盘上,赵枣儿也不想闹得不愉快,便打了个圆场:“好啦,大兴也是怕你们出事,咱们都是外地人,不熟悉这里,都快进去吧,外头多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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