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掌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将进酒
“把娜娜叫醒吧。我们回到楼上去,也别分散开了,只要熬到天亮,等大兴和珂珂回来就好了。”赵枣儿道,一边尝试推醒李娜娜,但这回不论怎么喊,李娜娜都没有醒来。
“怎么回事?”赵枣儿不安,刘琦却更为关注其他的,他想要冒险的心一直在蠢蠢欲动。
刘琦举高手机环视四周,手电筒的光有限,能照到的范围不大,闪过对面的墙壁时,迈克突然喊停。
“怎么?”赵枣儿才问出口,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墙上贴着一张人形的纸,大小与常人一般,纸人有五官,弯弯的眉眼,身子上一片雪白,若不是与墙壁的色差,根本发现不了。
迈克松了口气:“是纸啊。”
纸人?赵枣儿心中警铃大作,眼看着纸人的五官突然灵活地动了,咧嘴微笑的样子很是渗人。
“小心!”赵枣儿大喊,但还是晚了一步。
迈克只觉得自己被一张白布盖住了头,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赵枣儿眼睁睁看着墙上的纸人往前一扑抱住了迈克的脑袋,迈克便像李娜娜一样倒在地上,赵枣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糯米就往纸人身上丢。
米打在纸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纸人松开迈克,抖了抖身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看着赵枣儿,咧开一个灿烂的笑脸。
“糯米!”刘琦惊呼:“姐!你也是有备而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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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糯米对纸人就像挠痒痒一样,一点儿用都没有,赵枣儿看着朝她走来的纸人,索性把整袋糯米当做沙包丢了出去,纸人果然不能承重,被砸到在地,赵枣儿趁机转身逃跑,还不忘拉上要与纸人搏斗的刘琦。
“你不怕吗!”
“我要捉鬼!”刘琦跟着跑,一边回头看,纸人并没有追上来。
“快别作死了!”赵枣儿郁闷不已。
招待所的大门紧闭,门把手冰凉,外头是天寒地冻,但被幽闭在招待所里的恐惧更胜一筹,赵枣儿用力地拽动门把手,门明明没有从里头锁上,却怎么都打不开。
纸人摇摇晃晃地从后厨走出来,赵枣儿回头看了一眼,拔腿要往楼上跑去,而刘琦则提着桃木剑,与她背道而驰,径直向着纸人冲过去。
“嘿!”
用力一挥剑,纸人被刘琦打得变了形,晃了晃倒了下去。
“看!有用!”刘琦惊喜不已,但紧接着后厨里竟又出了一个纸人。刘琦跃跃欲试,打算大展身手,他把幡旗丢给赵枣儿,示意赵枣儿与她一起战斗。
赵枣儿是迟疑的,但紧接着赵枣儿看到了从楼上成群结队往下走的纸人,放眼望去,白花花一片。
复制版的弯弯的眉眼,似笑非笑的表情。
窗外也全是纸人,一张张纸脸贴在玻璃上,费劲地从窗缝往里钻,带着一股狠劲。
“只是纸而已!”刘琦大呼,“枣儿姐,别怕!上!”
我不想上啊——!赵枣儿心里大呼,已经为大凤山之行后悔不已。
“看我的厉害!”刘琦一个箭步上前,向着纸人狠狠挥下手中的剑,但这回的纸人却侧身闪开了。
“咦?”刘琦一个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纸人抡倒在地上,而后纸人往他身上一扑,刘琦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战五渣!刘琦不明不白地倒下了,全场只剩下赵枣儿一个女斗士。赵枣儿握着幡旗,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学着刘琦的样子进攻。
纸人眉眼弯弯,好像在嘲笑她做无用功。
把没用的幡旗丢出去,赵枣儿把所有手边能拿起来的东西都丢了出去,纸人被砸倒也会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很快,大厅里全是纸人,把赵枣儿围在了墙角。
——当真是四面楚歌。
正文 26陆酩登场
顺手拎过桌边的水壶,赵枣儿把壶里的手泼到就要扑上来的纸人身上。
纸遇到水,应当会变软才是,面前的纸人动作确实变得迟缓,但水珠顺着纸面往下流淌,似乎对它没什么伤害。
把水壶也扔出去,赵枣儿几乎要绝望了,不知纸人为何会动,纸人非鬼,她连自尽变成鬼再与之搏斗都不可行。离她最近的纸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圆圆的脸好像个大白胖子,但赵枣儿一点儿也不觉得可爱。
手机在混乱中掉了,赵枣儿失去了光源,凭借着模糊的影子判断纸人的动作。
纸人没有温度,无声无息,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贴近了赵枣儿。再退一步,赵枣儿的后背抵到了墙上。墙面很是平整,触感却如同纸一般光滑,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赵枣儿脑中一闪而过,果然,墙面如意料中的那样,动了起来。
赵枣儿不敢抬头,背上贴着的纸人却很是大胆,伸手用力一推,把赵枣儿推进了纸人堆里。
没有预想中的跌倒,纸人手拉着手,如同一张网,把赵枣儿兜住了。
“在哪里?”
一个犹如孩童的空灵声音在赵枣儿耳边响起,赵枣儿还没有意识到这是纸人说话了,只觉得纸人的手在她身上摸索着,纸片做的手几乎是拍打着从她身上摸索过去,像在找什么东西。
“在哪里在哪里?”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赵枣儿强忍着莫名的恐惧,借着微弱的光看去,所有的纸人都是一样的表情,眉头皱着、眼睛挤在一起,嘴巴开开合合念念有词,而那个声音也一刻不停,“在哪里在哪里?怎么找不到呀?”
“在哪里在哪里?”
“金剪子在哪里?”
摸到赵枣儿肚子上时,纸人“嘶”一声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了。
赵枣儿摸摸肚子上的口袋,里头有庄祁给的平安符,还有打火机。
就在某个纸人再次贴近的时候,赵枣儿把平安符拿出来,怼到纸人身上,平安符上闪现一道青光,纸人和符咒一同烧了起来,凉凉的火,一下子便灭了,纸人和符咒瞬息间变成了一缕青烟。
赵枣儿来不及惊喜符纸的效用,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彻底绝望了。
损失了一个纸人后,其余的纸人情绪渐渐失控,变得越来越愤怒,推搡着赵枣儿,一掌接着一掌,赵枣儿犹如竹筒中的豆子摇来晃去。
“我不是故意的!”赵枣儿把手伸进口袋里,悄悄握住打火机。“我也不知道什么剪子!”
纸人却不听她的辩解,不停地重复着“在哪里?在哪里?”,语速越来越快,语调变得高昂甚至刺耳。
窗外的纸人不知何时消失了,借着微弱的月光,赵枣儿知道这是一屋子密密麻麻的纸人,一旦点火,她极有可能会被烧死。
纸人的拍打越来越用力,化纸为刀,刺啦、刺啦勾破了赵枣儿的外套。
“噌——”赵枣儿点起了打火机。
火光微弱却温暖,火苗不过半指长,轻轻摇摆着,弱不禁风似的,但纸人们一瞬间都停住了。
有用!
赵枣儿欣喜,挥舞着打火机,“都退后!”
纸人们没有动,赵枣儿提高声音,“离我远点!”一咬牙,赵枣儿把打火机怼到最近的纸人身上。
火没能点起来——纸人居然是水火不侵的。
打火机越来越烫手,赵枣儿握不住,下意识一甩,把打火机甩了出去。
火光灭了。
光灭前一秒,赵枣儿看到所有纸人都笑了——得意的、志在必得的笑。
黑暗重新降临,赵枣儿闭上眼睛,暗暗后悔没有拿把刀来。她宁可现在给自己一刀,也不想被纸拍死。以《f周刊》的尿性,大概会这样报道她:年轻女性夜半究竟遇见了什么?竟死得这样凄惨?
突然“彭”地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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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突然被人破开,玻璃碎片落了一地,纸人齐刷刷被掀倒在地,窗边冒出来一个黑黑的脑袋,赵枣儿眯着眼睛看了几眼,才认出是一个戴了黑色帽子的人。
“赵小姐,抱歉,来迟了。”
来人双手合十,对着赵枣儿行了个佛礼:“庄先生托我照顾你。”
“幽、幽幽陆酩?”
“叫我陆酩就可以了。”陆酩仰起脸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方才被掀倒的纸人在地上挣动着慢慢爬起,它们行为一致地转身,“盯”着陆酩。如果是动物的话,大概是毛发都竖起来的警惕模样。
陆酩“嘿”地一声笑,他面向屋子里的纸人,左手立掌在胸前,右手向前伸出,掌心向上,手里躺着一挂佛珠。
吟哦声从陆酩口中流出,顺畅没有一丝停顿,金色的光从陆酩身上发出,光圈波及之处,纸人缓缓缩小倒下,当所有纸人倒下后,陆酩用力收紧右手,大喝一声:“破!”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所有的纸人都成了化成了碎片。
一屋子白屑纷飞,卷出窗外,犹似鹅毛大雪。
纸人虽然没有给赵枣儿带来生命危险,但被围着的时候确实觉得可怖,她都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而陆酩则秒秒钟让纸人团灭。
——这就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和普通人的区别吗?
赵枣儿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我要是跟爷爷学了术法就好了。
陆酩捡起赵枣儿的手机交还给她,看着赵枣儿还没回过神的怔愣表情,出声问道:“您没事吧?”
赵枣儿忙回过神,接过手机道谢。
“不客气。”陆酩笑笑,像个明朗的大男孩。压了压帽檐,陆酩借着帽檐的阴影打量着赵枣儿。
在村庙时他不够谨慎,被突如其来的纸人攻击后,又误闯林家的结界,等他从结界中寻到出路,看到庄祁发来的微信消息时,已经是半夜了。
庄祁在微信中是这样说的:有一朋友正巧在大凤山,她体质特殊,莫让她涉险。
虽然与庄祁差了10岁,但陆酩与庄祁的关系极好,亦兄亦友。一方面是因为庄祁的耐心和好脾气,一方面是因为陆酩从小就极为崇拜庄祁。作为庄祁的“迷弟”,陆酩心目中一直视庄祁为神人,甚至有些盲目崇拜。
“她?”
看到这个字时陆酩脑子里便克制不住脑补起来。庄祁性子温和,交友甚广,但一直洁身自好,仿佛要孤独终老一辈子似的,从未听过庄祁与哪个女人亲近过,陆酩也想象不出庄祁恋爱、结婚的情景,想想就觉得格格不入!
好在眼前的赵枣儿,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头发乱糟糟的、个头也不够高挑,许是光线的原因,看起来有几分阴郁。
陆酩莫名松了口气。
“我朋友他们被纸人攻击了。”
“睡着了而已,没什么大碍。”陆酩说着,捡起刘琦身边的桃木剑,拿在手里挥了挥,“明天醒来他们应该也记不得了——这是哪来的?质量不错哦。”
赵枣儿指了指刘琦,“你的粉丝,说是按你推荐的买的。”
陆酩连忙放下桃木剑,“我可没有在直播里打广告啊。”
赵枣儿看着陆酩有些慌乱的样子,像极了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不由得好笑。借着清冷的月光,可以看出陆酩本人比直播中的还要年轻许多,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身姿笔直,透着少年人特有的青葱气息。
和陆酩一起把三人都搬回三楼,赵枣儿累得出了身汗。
“我朋友送‘假刘琦’去医院了,不会有事吧?”
“有大兴在,不会有事的。”
陆酩找来一台小太阳取暖器,赵枣儿拿来两条毯子,两人就在三楼的走廊里席地而坐,赵枣儿把夜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这些纸人,似乎是冲着你来的?”
“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金剪子啊。”赵枣儿无奈道,“我若是知道也不会觉得这么冤了。”
“纸人是没有判断能力的,”陆酩推测道:“兴许把你和大兴弄错了?”
“大兴?”赵枣儿不解,“这与大兴有什么关系?金剪子是什么?”
“金剪子是林家的秘宝。”陆酩打开手机,翻看着什么:“除了风水上的造诣,林家的驭纸术也是首屈一指。”
“驭纸术?”
“嗯。以纸为原料,利用术法驱动纸,纸的原料不限、形态不限,是一种非常容易上手的术法。”陆酩解释道:“林家在这方面可以说是登峰造极,盛名一时,纸人的利用,是相当广泛的。
在纸人脸上剪出、画出眼睛,纸人看到的你也能看到,同理,给纸人剪出耳朵,便能听到纸人听到的,给纸人做出嘴巴,便能靠纸人传声这都是很基础的驭纸术。”
“那刚刚那些纸人,是林家人做的吗?”赵枣儿突然顿悟,“大兴是林家人?”
“嗯。”陆酩点头又摇头:“但会驭纸的不只是林家。”
影响驭纸术最重要的两个要素,一是看驭纸的人够不够灵巧,二是看纸的好坏。林家虽然驭纸术高超,但沈家却是制纸大家,沈家提供的纸,柔韧不破、水火不侵。
赵枣儿连连点头,她方才用水泼、拿火烧,确实一点儿用都没有。
“金剪子是让纸人栩栩如生、出神入化的工具,对方不知为何冲着这个来了。”
“这样啊。”赵枣儿若有所思:“金剪子就是让纸人栩栩如生?”
陆酩的说法有些笼统,赵枣儿脑中没有明确的概念。
“金剪子被视为秘宝,自然有特殊之处。”烤着小太阳取暖,橙红的暖光落在陆酩脸上,洒下一片暧昧的阴影。“‘栩栩如生’并不是平面的,金剪子能赋予纸人生命力,让纸人像真人一样。”
赵枣儿想起《女儿灯》,“珉娥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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