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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掌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将进酒

    那是一块木牌的两半,木板不小,庄祁拿在手里时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这黑色木板的尺寸他十分熟悉,是常见的灵牌的尺寸。把两块木板拼凑在一起,翻过来,上头用楷书写着几个小字:

    挚爱康釉蓉之位。

    ——康釉蓉?庄祁握着灵牌,双手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康釉蓉,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可是这个人他却是陌生的,因为这个人在庄祁尚且年幼的时候便远去了。在庄祁的房子里,他也供着一个灵位,但上面写的却是:母亲康釉蓉之灵位。

    康釉蓉,正是庄祁的母亲。

    正文 54母亲(2)

    庄祁对母亲康釉蓉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岁之前。细算下来,在庄祁至今为止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他的父母亲不过占据了模糊的五分之一。

    父亲庄冼是严肃的,并不寡言少语,在庄祁的印象中,父亲像是一座坚实又温和的山,是庄祁和母亲的依靠;而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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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釉蓉,于庄祁而言,则是一道秀丽的背影、一头乌黑的秀发、一双素白的手,还有与庄祁一模一样的含笑的眼睛。

    实力卓绝的父亲、美艳一方的母亲,还有一个聪慧灵敏的儿子——在人生的前五分之一里,庄祁有一个人人羡慕的美满幸福的家庭。

    二十三年前,一场由邪灵引发的浩劫席卷了八大家。这邪灵来历蹊跷,力量强大,依靠吞噬鬼魂壮大自己,在八大家不得不倾巢出动时,邪灵已经吞噬了近千只鬼,打破了阴阳常伦的平衡,离幻化人身,只有一步之遥。

    邪灵是阴暗、恐怖、痛苦、邪欲的化身,但它也融合了千百鬼魂的智慧,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狡猾和谨慎。那是一场浩劫,却也是一段荡气回肠的时光;那是八大家族的一道疤,却也是一枚倜傥风流的勋章。

    那样一个时期的风云涌动,让后来的人为之神往,庄祁也是从一个个似真非真的故事里认识了自己的父母亲。

    彼时的庄家尚且不是最强盛的,张家有辈出的人才,但庄父——庄冼,却是公认的天才,他擅长除灵,有极强的灵力,因为心思纯正,个性正直,庄冼的灵力十分纯净,传言中,庄冼渡灵的时候,身上会发出耀眼的金光。让人津津乐道的不只是庄冼的背景和实力,还有他与康釉蓉至深的爱情。

    两人是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当时盛大的婚礼至今都有人满怀艳羡地提起,但更多的,是对两人早逝的惋惜。

    为了消除邪灵,林家以自损八百的方式布阵,计划很顺利,邪灵被困在阵中,剩下的问题便是如何消除邪灵。林家的阵太巨大,若想铲除邪灵,必须进入锁灵阵中,而凡人之躯,一旦入阵,非死即残。当时组建了——支由八大家最精锐的代表构成的八人小队,由他们进入阵中,以人身**形成除灵阵——这是当时最好、最有把握的方法。

    锁灵阵的凶险无需赘述,庄冼在出发前,与妻子道了永别。邪灵被困在锁灵阵中,遍体鳞伤却一副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的猖狂模样,原来是众人终究棋差一招,亦或者说是邪灵更胜一筹了,它在一开始便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剥离体外,单独存放,为的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成为反败为胜的杀手锏。

    出现在锁灵阵外的另一个邪灵让阵外的众人乱了阵脚,一个疏忽,锁灵阵破来了一个口子。

    锁灵阵中还有布置除灵阵的八人,突如其来的缺口使得阵中的能量失衡,形成了一个逆流的漩涡,巨大的灵力冲突让天地在顷刻间变色,锁灵阵甚至开始反噬。

    没有犹豫地,几位豪杰以肉身填补锁灵阵的缺口,阻止了锁灵阵的持续失控。康釉蓉便是其中一位。

    大概是知道与丈夫不能再相见,大概是不愿意度过余生寂寞的日子,康釉蓉留下一句“照顾好小祁”,便奋不顾身地扑向危险,像一块女娲缝补天裂的五彩灵石,追逐着那一抹天光。

    死得英烈,死得其所——祖父一直是这样告诉庄祁的。但年幼的庄祁偶尔会埋怨,丢下自己的父母亲,天下大道、苍生疾苦,一度也成为庄祁痛恨的东西。曾经的所有幸福,都反衬了后来的伤痛,若说父母子女不过缘分一场,庄祁与父母的缘分则太浅,尽管多年后模糊了父母的模样,但父母的死,一直是庄祁心中的遗憾。

    这份遗憾,让天赋异禀、灵力强盛的庄祁,无心继承庄家,但世家大族里的生存并不简单,更何况庄家并不普通。庄祁像是承接着父亲的份量,又像是父亲庄冼的替代品,被倍加严苛地要求着,在十八岁出道前,庄祁不曾有过一点自由。

    毫不客气地说,这位优秀的大天师心中,对天下大道与苍生疾苦有着近乎冷酷的淡漠。他时常温和地笑着,消除一个又一个危险,但他的心中,有一个暗角,蛰伏着虎视眈眈的野兽。

    ——挚爱康釉蓉之位。

    看着手中的灵牌,庄祁心中的震惊多于一切。这会是与母亲同名的人吗?庄祁否定,康釉蓉的名字并不多见,而且在“釉蓉”两个字的旁边刻有两个更小的字:岫筠。那是康釉蓉的小字,只有亲密的人会知道。还有“挚爱”两个字……会是父亲吗?这是父亲立下的灵牌?这是父亲制作的养尸阵?

    这个猜测在庄祁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不亚于一场八级地震,眉头聚拢,一向温和淡定的神情因为震惊而出现了裂痕。

    不,不会是父亲。庄祁一边用龙渊剑在尸骨堆里翻找着,试图找到其他的线索,一边不停止地思考。他保持着冷静,把猜测一条一条列出来,他也思路清晰,一条一条地反驳自己的猜测。如果是父亲,为何用“挚爱”两个字,而不用“爱妻”这个呼语呢?

    细细翻找了一圈,庄祁没有新的收获。他拿起灵牌,更加仔细地观察。灵牌的写法是有讲究的,手中这个灵牌的写法,似乎是未亡人写给亡者的,但在二十三年前,庄祁亲眼看着父母下葬,淹没在黑色潮湿的土壤中。

    那又会是什么人,以什么样的身份,用“挚爱”这样的字眼称呼自己的母亲?庄祁脸色一沉,是少见的严峻,但更让他不安费解的是:养尸阵以母亲的灵牌为阵眼,其目的是什么?

    庄祁心中有了个大胆的预测,但他不敢深想,只是一直以来困惑他的“镇”字,神秘的长袍男人,丢失的纸种与金剪子,一个个迷题根据这个新的思路,有了新的答案,而直接告诉庄祁,这个答案已经很接近正确答案了。

    庄祁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地面上的赵枣儿则一直忧心忡忡地趴在地井入口,伸长了脖子张望,试图找到庄祁的影踪。

    “你何必这么担心?”辜尔东早就想问了,“那可是庄家的人,‘十个天师八家张,十个战神九个庄’,你为免也太不相信他了吧。”

    赵枣儿坐直身子,缓缓扭动僵直了的脖子,爱哭鬼一直陪着她,此时也跟着坐了起来。

    “不是不相信。”

    “那是什么?”

    “庄先生身上有伤。”赵枣儿如实道。

    她确实是担心庄祁的伤势,在医院照顾了庄祁这么多天,她不可能不了解庄祁的状况。在与林山奈交手的那一次,庄祁的伤口看着数量多,但并不严重,而在大凤山,庄祁不仅又添新伤,原先的伤口有数道严重感染。虽然赵枣儿提出了以教学为交换,照顾庄祁的一日三餐,实际上是为了报答庄祁三次救了她的性命。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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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气庄祁消了她的记忆,也不是不在意林稚秀那些意义不明的话,只是出于私情,也出于种种考虑,赵枣儿希望自己能离庄祁近一些。

    “呵。”辜尔东闻言轻笑,神情有些戏谑,“我看他并不严重。”摸了摸肚子,辜尔东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它被庄祁踹出地井的感觉--明明是鬼啊,但它却实实在在地挨了一脚,坠地的模样更是丢尽了面子。幸好没被看到。

    辜尔东侥幸地偷偷松一口气,瞥了眼爱哭鬼,爱哭鬼一直专注于赵枣儿,根本没注意到它。

    “不行。”赵枣儿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她翻出手机,轻轻摇晃着,试图让手机恢复信号。

    “你又要干嘛?”辜尔东眼皮一跳,它可没忘记赵枣儿刚刚那英勇的一跃:“我说,你要是没实力,就不要添乱了,别忘了刚刚是谁被那庄家的小子扛出来的。”

    “是我。”赵枣儿头也不抬,“请救兵。”

    她打算给林稚秀或者陆酩打电话,可手机没有信号。“爱哭鬼,我去外头打电话,你留在这里,庄先生要是出来了,赶紧告诉我!”

    爱哭鬼才反应过来,赵枣儿已经奔了出去。辜尔东也没有再拦她,倚着墙,有些漫不经心。

    赵枣儿走到第一幢烂尾楼楼下时,林稚秀的电话便接通了。

    “你们在哪?!”赵枣儿还没开口,林稚秀率先抛开一连串的质问:“你就是这样照顾祁哥的?他那一身伤有多严重你不清楚?你们在哪里?祁哥没事吧?”

    “应该没事……”

    “别说应该!”林稚秀的语气相当不客气:“你们在哪?”

    “医院边上的烂尾楼。”

    “知道了,马上到。”赵枣儿听见了林稚秀招呼陆酩,“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赵枣儿挑着重点说了,说到尸池的时候,林稚秀的反应有些古怪,他的语气变得焦急,似乎在担忧着什么:“养尸阵?调查阵源或阵眼了吗?”

    “没有。”

    林稚秀问了几个问题,赵枣儿都说不清楚,无奈只好先挂断电话,与陆酩奔向现场。

    正文 临时公告

    最近工作、学习各方面任务很重,健康状况也不太理想,昨晚码字的时候直接倒下睡过去了,54章节后半部分有bug,大家暂时不要点击。谢谢你们的陪伴,每一个读者都是我的动力,虽然很累,但会努力保持日更不断。爱你们

    正文 55老照片(1)

    医院距离烂尾楼并不远,按直线距离算不过二十分钟的脚程,林稚秀没有去取车,与陆酩直接过去,转过医院前的路口,沿着街道走到底,再穿过一条窄些的小道,走个五十米便是烂尾楼区。

    冬天的雪路不好走,地上又湿又滑,陆酩走得不快,似乎有意放慢脚步,林稚秀走在他前头,催促他走快些。

    “祁哥那情况不明,我们走快些。”

    “嗯。”陆酩应了一声,声音从鼻腔里发出来,闷闷地,听不太清楚。

    “怎么了?”林稚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陆酩,“冷?不舒服?”

    陆酩没有应答,林稚秀折回去,走到陆酩跟前,替他拢了拢围巾,又摸了摸陆酩的手。

    两只手掌都是温热的,陆酩任由他牵着,盯着林稚秀看,林稚秀却没有正视他。

    “阿秀哥。”

    “嗯?”

    “我师父说我年纪小,要你多照顾我,师父还说,林叔叔把你托付给了他,怕你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一个人扛,说:”陆酩模仿着他师父的语气:“‘阿秀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沉,正好小陆酩性子活泛,与阿秀互补,’我觉着吧,这话很对,但是你现在又把所有的都闷在心里了。”

    像是在控诉,陆酩逼迫林稚秀与他对视,带着青年人无所畏惧的神情,林稚秀发现曾经无比青涩的少年如今已经有了凌厉的棱角。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陆酩道。

    林稚秀这时才发现,陆酩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这个男孩正在飞速地成长为大人,尚显瘦削的背脊肩负着越来越沉的重量。

    与庄祁相比,陆酩更亲近林稚秀,近两年林稚秀常常奔走于祖国各地,两人聚少离多,却在这一刻,陆酩才真切地感受到了感情的疏离:林稚秀的刻意隐瞒和沉默,让他觉得陌生。

    林稚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发黄的方形纸。纸张不大,边缘平整,看起来像有硬度的卡片,摸起来却是软的,像布一样。

    “沈家的纸。”陆酩一眼认了出来。

    “是。”林稚秀点头,“何绍资质平平,不能完全发挥纸种的威力,如今沈家的纸,大不如从前。这是上一任家主造的纸,剩下这最后一张,冰芳姐让我拿走了。”

    陆酩接过那张纸,纸面白净,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看起来只是一张普通的纸:“纸种是沈家秘宝,纸种丢失后,便是顺和村的纸人异动,金剪子丢失你先前果真不知道金剪子的事情?”

    “不知道。”林稚秀迈步往前走,陆酩这回配合地跟上他的速度,他看出来,林稚秀打算敞开说了。

    “沈家的复杂在于人际上,起初,我怀疑是沈家有人贼喊捉贼。”

    “之后呢?”

    林稚秀看了陆酩一眼,纵使少年已出具大人模样,但那双眼睛依旧纯净如初。

    收回视线,林稚秀看向前方,道路两边未被清理的冰雪反着银光,一道道银带,是冬夜里的雪城最原始的模样。“之后,调查中也发现了一些线索。”

    “有线索?”陆酩睁大眼睛:“你不是跟祁哥说没有线索么?”

    “因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庄家。”

    “庄?!”陆酩的眉头紧紧聚起,声音有些颤抖,“祁哥?是庄家还是祁哥?你为什么不告诉祁哥?”陆酩像是突然明白了过来:“你在怀疑祁哥!你怎么能怀疑祁哥呢!”

    陆酩瞪着林稚秀,不敢置信般地张开嘴,憋出一个“呵”字,似乎被林稚秀的怀疑惹恼了,产生了一种被背叛感。

    “不是怀疑祁哥。”林稚秀向他解释,“所谓的线索,是何绍发现的。丢失纸种当晚,他受到攻击,而且他准确地看到了凶手的背影。”

    “谁?”

    “庄冼。”

    陆酩过了几秒才反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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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是庄祁父亲的名字。“你在说什么呢,何绍怎么可能认识庄叔?且不说两人根本没有交集,只凭借一个背影,就能认出来?”

    “现场留下的符术上有庄冼的记,符息也确实是庄冼的,这一点,已经跟庄家确认过了。”沈家感应到属于庄家的气息后当即联系庄家,要讨个说法,而林稚秀又亲自找的庄家先辈——庄冼的父亲,也就是庄祁的爷爷,若不是已经得到了求证,林稚秀也不会相信。

    “庄叔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是。”林稚秀一直有他的考量:“所以很蹊跷。”

    “那为什么不告诉祁哥?”陆酩最在意的一直是这件事情。

    揉了揉陆酩的脑袋,像是在给生气的小狗顺毛,林稚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庄老前辈嘱咐我暂时不要告诉祁哥。一开始没有说确实是因为老前辈的嘱托,虽然不知道老前辈的用意,但是很快,就像你说的,顺和村的纸人、林家的金剪子,以及祁哥最近一直在查的f市的事,幕后的人明明很谨慎不留下一点痕迹,为什么偏偏在沈家,故意让人以为是庄冼呢?”

    “祸水东引?”陆酩说完便自己否定了:“是冲着庄家去的?”

    “或许也是冲着祁哥去的。”林稚秀道,他顿了一下,放慢了语速,斟酌一番才道:“这个幕后之人,应该满足几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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