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掌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将进酒
“你的伤”
林稚秀停下脚步,转过身,把手电筒对着张先敏:“你一直问我这些做什么?”
“就问问啊,”张先敏抬起手挡在眼睛前面:“别照了要瞎了。”
隔了两秒,林稚秀才放下手电,转过身继续开路。
“喂,”张先敏又出声:“你跟本小爷说说话呀,你的伤什么情况,严不严重啊,刚刚怎么不让我妹帮你看看?她虽然才出道,医术还是学得很不错的。”
林稚秀不答,张先敏好像说不腻一般,不停地叽里呱啦地说着,像只聒噪的乌鸦,然而林稚秀也没有让他闭嘴,只是沉默着走在前头。
大约又走了十分钟,已经深入镰刀湾对着的林子深处,再走出去,就到了悬崖,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山洞。
“诶——”张先敏一副懒得再走的倦态,“那女人是不是看错了啊,这地方都是树,也不倚着山,林子里哪来的山洞啊”
“嘘!”林稚秀做出噤声的手势,同时关掉了手电筒。
张先敏依言收声,警惕四周,听见了极轻的呼噜声,一次呼吸的节奏极长,似乎是个庞然大物。
“在哪里?”张先敏用气声问。
“那、里。”林稚秀也把声音放到最轻,指了指前方,两人对视一眼,小心地猫着腰从两面包抄前进。
二十步外,赫然出现一个不大的山窝,呼噜声便从里头传来。
张先敏示意林稚秀先止步,取出自己的独门武器——白虎宝鉴,借着月光调整角度,照进山窝里,透过镜子,隐隐可见山窝里蜷缩着一只人面的四不像。
“猰貐”张先敏冲林稚秀道,伸手在镜面上一抹,镜子顿时隐去,又打了手势,示意一起攻击。
林稚秀摇摇头:先看看孩子们在不在里面。
张先敏点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稚秀。两人屏气凝神,悄悄往里走,以免惊动了食人的凶物。
山窝不大,一览无遗,除了猰貐的呼噜声,并没有孩子。
张先敏又拿出了白虎宝鉴,准备攻击,林稚秀也拿出了纸人,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同时发动了攻击,却不是冲着猰貐——而是攻击彼此。
“切。”张先敏毫不意外会发生这样的事,手中的白虎宝鉴化作了佩剑,横在胸前,挡开了林稚秀的攻击。
轻巧地向后一跃,林稚秀为张先敏鼓掌:“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
“哦?”
“红领巾是干的。”张先敏心情颇好的解释,“镰刀湾哪有不沾水的地方,你只比我们找到半小时,难不成能烘干红领巾?答案只有一个:红领巾是你直接从孩子们身上扯下来的。”
“啧,大意了。”林稚秀无不遗憾道。“所以你分开其他人,要单独跟我对峙?”
“你是谁?”张先敏单刀直入地问。
“林稚秀呀。”
“你不是。”那股与邪灵极为相似的气息又出现了,张先敏试探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当时明明、明明”
“明明已经捉住我了?”邪灵爽快地承认了,黑气翻涌,身形转变,脸也变成了张先敏见过的林归于的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哈我现在是林稚秀啊,”邪灵不停切换林归于的脸和林稚秀的脸,“怎么,要杀我吗?”
“为什么不?”张先敏不屑地哼笑一声,“我管他林稚秀是谁,张小爷我想杀谁,就杀谁——!”
提起剑,张先敏爆出灵力,袭了上去。
正文 调查(1)
张先敏操着白虎剑,只是剑走刀式,虎虎生威,只把邪灵往角落逼去。
“以为我不敢伤林稚秀?傻逼,”张先敏完全兴奋了起来:“小爷我完全没在怕的!”
邪灵着实没有想到这一点,在天师排行上日渐精进的张家新秀张先敏,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两人相战,倒像反派间的厮杀,一面躲着攻击,邪灵不动声色地控制后退的路线,从容不迫地往洞口移动。
“躲什么?”张先敏好战,不满地皱眉。
懒得再变幻人形,邪灵索性褪去伪装,现出漆黑一团的真身,停在洞口处,桀桀笑起来:“猰貐。”
“搞毛?”张先敏分心看向那只猰貐,冷不丁被吓出一声汗。“kao!”
本来趴在地上的猰貐已然睁开了眼睛,呼吸声变得清浅,瞪着只有眼白的眼睛,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獠牙。猰貐有张人脸,这人脸说不上像极了谁,加上四不像的身子,另类又可怖。
“切,又是幻象吧。”张先敏不可一世地走向邪灵:“你擅长幻境,我知道。还有化个人形吧,黑糊糊的一团看着费劲。”
邪灵无可无不可地幻化成林归于的样子。是f大中文教授林归于,而非林家的林归于,毕竟张先敏只认得前者。
“最近东海不太平,你搞的鬼?”张先敏似乎收敛了战意:“你到底是什么?居然还能化形。也挺像啊,林稚秀呢,听说他失踪了。”
“我干嘛要回答你的问题。”林归于讲话温吞,气质儒雅,仿佛又回到了授课的讲台上:“你不怕猰貐吗?”
“我问你就得答,”张先敏扭头看了一眼,猰貐依旧伏在地上,鼻子里喷出的呼吸重了,没有要攻击的意思,“你再换个化形吧,我不喜欢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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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邪灵从善如流地又换了副模样,这回变成了一个身材苗条的好看女人,声音也变成了好听的女声:“你倒是有意思,不似寻常天师。”
“我不耍名门正派那一套嘛。”张先敏一直在向洞口靠近,话音落下时,离邪灵正好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出其不意地骤然发起进攻。
这是偷袭,但张先敏的偷袭极为迅猛。不是一只暗器亦或几张符纸那么简单——他丢出白虎宝鉴,白虎宝鉴飞到半空停了下来,镜面射出一道光束,落在邪灵身上,像囚牢一样笼住它,张先敏脚一蹬地,像支离弦的剑一样射了出去,手中多出八张符纸,一道指缝夹着一张,口中驱动咒语,不过眨眼间就到了邪灵近前,一举把八张符拍到了邪灵身上。
几不可见的,邪灵勾唇轻笑了一下。
张先敏一愣。
他扑空了。
白虎宝鉴所照之处空无一物。
猛地转身,张先敏瞬息间捕捉到了半隐在树后的邪灵。
“你!”
“到底什么是幻象,你真的分清了吗?”像大象蔑视蝼蚁,邪灵轻蔑地笑,女人的声音细细,好似一柄细刀。
冷汗从张先敏头上淌下来,硕大的汗珠,带着厚重的腥臭。
缓缓抬眼,张先敏对上一张丑陋的人脸。
猰貐张开了大嘴,一如它靠近时一样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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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祁一下飞机就赶到了弯月村,居正寺的天怡大师已经在村口等他了。
“天怡大师,让您久等了。”
天怡摇摇头,“贫僧也才到。听闻庄先生将至,故而在村口停留。”
“现下是什么情况?”庄祁远眺村子,觉得古怪,不过上午十点的光景,弯月村却安静得过了头。
“还未得知。”天怡确实只比庄祁早到了十分钟而已。
庄核把车上的行礼拿下来,走到庄祁身边,恭敬地向天怡问好,三人一同往村内走。庄祁问起天怡来此的缘故,正说着话,从村里跑出来一个黄褐色僧袍的光头和尚:“师父——师父——”
“陆洱,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天怡拦住徒弟,有些无奈。陆酩另有要事,他便带二徒弟陆洱出门,但不论是哪一个徒弟,都没有让他省心的。
“我见着村长了。”陆洱为自己的莽撞感到不好意思,向庄祁和庄核问候后道:“张家兄妹连着纯木门的黄青儿,昨晚出去后至今未归。”
天怡和庄祁对视一眼,天怡道:“走,先去见村长。”
刘大渔正六神无主地坐在家里。早上他一觉醒来,发现小恩妈不在警局里,那些个天师道士道姑的也都没有回来,想着住持大风过境后的检修工作,他便回到村里,一问,才知道小恩妈昨晚根本没有出门。
想到自己不知守了什么东西一晚上,刘大渔就脑瓜子疼。而那个小恩妈既然是不知道什么妖魔鬼怪变的,那孩子们还活着的话自然也是假的。“唉”刘大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爸——”刘大渔的儿子刘大梁撩开挡风帘,缩着冷气往屋里走:“刚刚走的那个和尚又回来了,还有几个‘客人’”
看刘大梁的神色,刘大渔当然明白所谓的客人,八成又是那些方士。犹豫了一秒,刘大渔走下炕:“别杵在门口了,大冷天的,让人进来吧。”
道了声“打扰了”,天怡打头,庄祁在后,陆洱和庄核垫后,四人鱼贯而入,把屋子给占满了。
“我不问你们是谁,说了我也不懂,既然是出家人,”看了眼天怡,刘大渔心稍安,“想必不会是骗子,你们有啥想问的尽管问,只要能帮村里把这事解决了”
“还请村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说吧。”
刘大渔把事情说了一遍,刘大梁在一边补充,天怡听完问的第一个问题,竟是“是否报警”。
“没有。”神色不虞,刘大渔也后悔,要是早报了警,也省得这些个人一批一批地来,又成堆成堆地不见。“我不管到底是鬼还是妖怪,拜托你们快点捉住吧!”
刘大渔声音都颤抖了,若是昨晚的那六个人也遭遇了不测,这几天死的人数赶上村子里两年的死亡率了。
“怎的是六个人?”陆洱摸摸后颈,眯着他的小眼睛:“张家兄妹、纯木门黄青儿,还有呢?”
“黄青儿带着两个徒儿,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姓林的,跟他们认识,但不像一伙的。”
“可是这个人?”庄祁翻出手机里那**家林归于的照片:“可能比这个老一些。”
“不是,是个年轻人。”
庄祁立刻又翻陆酩的朋友圈,找到林稚秀的照片,拿给刘大渔看:“是这个?”
“对对对!”
还欲再详细问,刘大渔的手机响了起来,老人机声音洪亮地报出一串数字,刘大渔听完号码知道是谁这才接起电话:“小犊儿啊,咋的啊?唉我去,都说了不能过去,我这就去!”
“可是出什么事了?”天怡忙问道。
“他们又跑镰刀湾去了!”刘大渔来不及解释,套上大棉袄,踩着鞋子就往外跑,庄祁等人连忙跟上。
路上刘大渔喘着气解释,那些出事的人的家属聚集起来去镰刀湾,想冲怪物讨个说法。
庄核小声跟陆洱嘀咕:“怎么讨说法啊?”
陆洱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啊。”
“那怪物不是还不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啊。”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为不知”
镰刀湾聚集了不少人,围成一排,窃窃私语,被他们挡在里头的,是二十多个村民,男女都有,皆一脸的憔悴和伤痛,身侧放着十几个木桶的泔水,臭气熏天,冲着海面喊话,要那怪物把孩子们交出来,并且为死去的人谢罪,不然他们每天都把泔水倒进海里去。
一边还有几个村民拉着他们,不停劝阻,但那些人悲痛欲绝,根本听不进去,其中一个哭肿了眼睛的妇女不停拍打拦着她的男人:“刘大军你撒手!你不就是怕泔水污染了海不能开发吗!我告诉你们!孩子一天回不来,这里谁也别想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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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开不开发是问题吗?今儿个把这些杂货倒下去了,这海还不得臭了!若是海神怒了,以后村子靠啥吃饭!”
“海神?哪有什么劳什子海神!有那玩意儿,村子里还能死那么多人?我看根本没有海神——只有妖怪!”
镰刀湾上吵吵闹闹个不休,刘大渔脸都憋红了,大喝一声:“都闭嘴!”
众人看向刘大渔,懂事的都喊了声村长。刘大渔喘口气平复心情:“莫要再吵吵,村子里多少年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作为村长,难辞其咎,但是事情比大家想的严重得多,越是这样的情况,我们越不能慌!心要齐!都是乡里乡亲,闹成这样像什么话!”
刘大渔说完,镰刀湾一时安静了下来,数秒后,方才那女人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可是我可怜的孩子啊——”
“别哭了!”眼看其他人也跟着抹眼泪,刘大渔当机立断喝住她,向旁走了一步,让出身后的天怡大师和庄祁:“这几位大师本事非凡,就把事情交给他们吧。”
正文 115调查(2)
这是被当成挡箭牌了啊
庄核看向庄祁,庄祁和天怡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陆洱也是双手合十,曰了声佛号,气场不言而喻。
人群又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但有天怡大师在,庄祁等三人都不担心。做他们这一行的,很是“看脸”,若是长得嫩了小了,人家不信你有真本事,长得太老太奸,容易被当成骗子,而天怡大师一脸慈悲的佛像,厚厚的大耳垂,饱满光滑的额头,虽然上了年纪,还是有几分弥勒的味道。加之庄祁三人也不太年轻,都是一副正派的好人脸,很容易博得好感,当然也有遇上例外的时候。
“靠得住吗?黄青儿可不咋样啊。”有人提出异议。
“黄青儿哪能和我们比?”庄核毫不犹豫怼回去,庄祁拦住他,朗声道:“诸位,昨天晚上我们的朋友也在镰刀湾失踪,跟痛失亲人的乡亲们一样,我们的心情也很不好受,但是我们允诺,会为大家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将邪物交给众人治罪,还请大家配合,不要贸然行动,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相信大家都不希望再死人。”
“凭什么信你,满嘴好听话”还有人出头呛声,被刘大渔瞪了回去:“有本事你来。”
一缩脖子,那人嘀咕开了:“万一又不能行,村子算是完了”所有村民心里都是不安的,他们在这里土生土长,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弯月村,也没有谁比他们热爱这块赖以生存的土地。那些个吃人的故事老辈一清二楚,小辈听着长大,没有人会故意去冒犯镰刀湾,所有人怀着恐惧敬而远之,可是平静了几十年的村子,还是发生了这样可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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