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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掌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将进酒

    “有的。”赵枣儿扯出脖子上的空绳子,“爷爷给了我一颗‘守命珠’,但前几天珠子丢了。”

    “丢了?”

    “运气不好,遇到抢劫了。”赵枣儿不说姚甜的事,避重就轻道:“当时晕倒了,好像是磕了脑子,医生说我脑震荡来着,是被过路人送到医院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珠子没有了。”

    赵枣儿的眉心慢慢拧紧,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她的手机和挎包都没有丢,劫犯为何只拿走了她的珠子?

    庄祁却是知道守命珠并非劫犯拿走的,极有可能是被姚甜吞噬了。

    赵枣儿还不知道送她去医院的“好心的过路人”就是庄祁,还在感慨好人一生平安。

    庄祁也不解释,只是提醒她道:“既没有了那颗珠子,你万事小心些。”替她穿上拖鞋,庄祁又叮嘱她:“一会儿跟紧我。”

    “嗯嗯。”

    赵枣儿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头。

    搭着庄祁的手站起来,赵枣儿勉力跟着往前走,尽管心里有一团团疑惑,此时便也只挑重点的问:“我为什么能看见鬼?”

    庄祁配合着赵枣儿放慢了脚步,一边打量四周,一边与她道:“一般而言,常人视鬼的可能性有两种,眼睛与常人不同,这是天生异能,生来便得吃这碗饭——比如我。”

    赵枣儿闻言忍不住去看庄祁的眼睛。庄祁五官深邃,眉压眼头、眼尾上挑,这是典型的桃花眼,明显的双眼皮、长长的睫毛,并未让这双眉眼变得妖媚,眼镜的修饰,让庄祁的眉眼少了锐利的精致,多了分书卷的柔和。

    赵枣儿不觉入了神,觉察到有些失礼后又匆匆收回视线,庄祁却不在意,“另一种则是命格过轻的人,这类人是体质特殊,亲鬼,也命薄。”

    ——比如你。庄祁隐去了最后的三个字,他看着身边的赵枣儿,垂着头,情绪低落,她肩头的三盏灯总是无风自动,飘飘摇摇,似乎下一秒就会熄灭。

    赵枣儿下意识去摸脖子上的守命珠,毫不意外,只摸到一根空荡荡的绳子。

    脖子上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疼,赵枣儿想起林山奈的话:“‘死人也可以活’,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

    “刚刚在天台上,在你来之前,林山奈问我的。”赵枣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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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力极好,即使方才处在那样一个处境之中,此刻她稍加思索,便能把林山奈的话复述出来:“‘有人告诉我,死人也能活。你知道吗?’”

    “死而复生,历来不过那几种说法:借尸还魂、夺舍,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禁术。你命轻,魂魄易散,她八成是想要夺舍。”

    “‘夺舍’?就是挤走我的灵魂,占有我的身体,是吗?”

    “嗯。”庄祁点头肯定,却有些在意,林山奈口中的那个“有人”是谁。

    近来两个月,f市的怨鬼、邪煞的数量骤增,围绕在f市周围时不时有奇异的波动,就像庄祁与吴浩霆说的那样,不少行走此道的高手为调查而来,却离奇失踪,使得隐却在大学里教书的庄祁,不得不接受庄家的指令,追查这些不寻常背后的真相。

    事情扑朔迷离,背后的人隐秘而强大,庄祁的调查才刚刚起步,离奇的事情一件却接着一件,这些事件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那个“镇”字。

    迷雾重重的背后,只有各式各样的鬼怪,那些失踪的人庄祁亦不曾见过,这样一看,目前为止唯一登场的相关人物只有一个——

    庄祁看向身侧的赵枣儿。

    赵枣儿堪堪到他肩膀,从这个角度看去,赵枣儿有些婴儿肥的脸极小,不过巴掌大,五官明晰而大气,皮肤白皙健康,只是一头凌乱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很是狼狈。视线下移,庄祁看到赵枣儿脖子上的红痕,林山奈既有杀心便下了死劲,但赵枣儿却一声不吭,不哭也不喊疼。

    ——倒是个极为隐忍克制的人啊。

    收回视线,庄祁看向前方,停下脚步。

    赵枣儿也及时收回飘飞的思绪,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尽头是一间手术室,亮着“手术中”的红灯。

    赵枣儿看向庄祁,“是要进去吗?”

    庄祁指着手术室门外的电子屏,示意赵枣儿往那看:“依照阴阳平衡的常理,一座城市里人和鬼魂并存是必然的,但很少会有穷凶恶极的厉鬼或者邪煞。鬼魂不能往生,通常是因为有执念,如果执念太深、或者存有邪念,便会变成厉鬼,比如林山奈。”

    电子屏上显示着这场手术的详细信息,主刀医生一栏,写着王朗。

    赵枣儿思路敏捷地跟上庄祁:“林山奈最恨的人是王朗——因为王朗撞死了她。”

    “不。”庄祁摇头否定,“就像影视、里的那样,大多数厉鬼都会还原它们死前的经历,从中累积怨念,怨念越深、它们的力量越强。你在天台看到的不过是它制造的幻境的一部分,幻境没有结束,说明林山奈与王朗的恩怨,远不止一场车祸那么简单。”

    赵枣儿一怔,庄祁率先走了进去。

    那是一场真正的手术,赵枣儿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手术台边仅有两人,赵枣儿一眼认出主刀的王朗。王朗边上站着一名护士,而躺在手术台上的,正是林山奈。

    林山奈素白着脸,麻药的效力似乎已经渐渐退去,她半睁着眼睛,迷糊地瞪着手术灯。护士动作利落地给王朗递工具,但她的面色,似乎比林山奈还要白上几分,无菌帽和口罩挡住了半张脸,露在外头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和后悔。

    手术台边的监控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护士只看了一眼,脸色又白了一分。

    “病人血压降低——持续降低——持续降低——”

    王朗拧着眉,继续缝补,“输血。”

    王朗是一名脑科医生,但此刻王朗缝补的,却是林山奈的肚子!

    一边的工具台上,金属防敏皿里放着一团巴掌大的血团,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味道。

    赵枣儿踉跄着倒退一步,庄祁托住她的后背,“别怕,都是幻像。”

    庄祁安慰赵枣儿,但他紧盯着手术台,脸色也极差。

    “——血压还在降低——病人休克!”

    “别囔囔了!”王朗瞪了护士一眼,护士浑身一颤,噤声了。

    赵枣儿握紧拳头,心里一阵一阵地恶寒。愤怒、伤心、绝望,一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覆灭了她。

    在拯救生命的圣洁场所,居然站着王朗这样的恶魔!

    脑子里嗡嗡地响,心里一阵阵的怒气翻涌,仿佛能切身感受到林山奈遇到的一切、体会林山奈的所有情绪,她好像变成了林山奈,躺在那张手术床上,头顶有刺眼的强光,晃得她睁不开眼睛。肚子又疼又凉,她不知道自己正“开膛破肚”,只是无助地昏迷着。

    ——王朗?

    ——孩子呢?

    ——我在哪?这是什么手术?

    ——好疼、好冷

    赵枣儿脑子里充斥着林山奈的声音,她突然间忘记了,她是赵枣儿。还是林山奈。

    “赵枣儿!”

    庄祁的声音很肃冷,一下子打碎了赵枣儿的情绪,让她猛地清醒过来。

    “刚刚我怎么了?”

    赵枣儿还站在原地,眼底泪光涟涟,眼前还是那一场真假难辨的手术,王朗正在缝补,林山奈像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宰割。

    “你要小心,”庄祁放缓语气,像在安抚她:“林山奈想要夺走你的肉身,情绪的波动会引起魂魄的晃荡,所有的情绪都能成为被‘夺舍’的开关,这就是‘幻境’。”

    幻境之中存真掺假,心念一动,境随心变,欲念一起,则深陷其中。

    赵枣儿突然看懂了庄祁眼中的澄明。那不是慈悲,也不是看破,透亮的琥珀色眼睛,藏着无欲无求的空洞。

    正文 14医院惊魂(3)

    五分钟后,王朗缝补完毕,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有些漫不经心:“推回去吧。”

    “人渣。”赵枣儿忍不住道。

    庄祁摆摆手,示意她冷静,自己则继续盯着林山奈,防止她突然发难。但是林山奈似乎真的陷入了深度昏迷,被护士推着,去了十一楼的单人病房。而王朗则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消失在走廊里。

    幻境还没有结束,他们只能继续待在幻境中。两人跟着护士到了十一楼,四周空荡无人,眼前的场景像是为他们特意准备的大型场景真人秀,赵枣儿和庄祁并非演员,但林山奈确是唯一的导演。

    “幻境不能强行打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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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做只会刺激林山奈。而且与正常的怨鬼相比,林山奈有些不同。”庄祁走在赵枣儿右边,“医院是生死之所,难免聚集鬼魂,所有变成恶、邪、魔、怨、煞的鬼背后,必定有极为委屈的真相。林山奈是怨鬼,‘怨鬼飘游’,她却变成了邪煞,‘邪煞侵体’,由怨成煞,这样的情况,我不曾见过。”

    “有没有可能她一开始就是‘煞’?”

    “有可能。”庄祁皱眉,“但是‘怨’为怨鬼,死后才可成‘怨’,‘煞’则不然,‘巫术所驱,谓之煞。’非人力恶意推动,是不能形成煞的。”

    “有人把林山奈变成了‘煞’?”赵枣儿吃惊。

    庄祁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把那张“镇”字符拿给赵枣儿看。“目前有不少事与这样东西有关,在赵可喜的身上也发现了这样的记号。”

    “喜儿?!”

    庄祁点头,“赵大匡先生既为驱邪大师,不妨推测,赵可喜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这样的标记后,便向赵大匡寻求帮助,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赵大匡无奈,只好用斩魂剑把赵可喜钉在墙上。而后赵大匡离开塔家县,最有可能的去向,还是寻找这个标记的主人。”

    庄祁三言两语把f市近日的情况与赵枣儿说了个明白,赵枣儿一时却难以接受。

    她知道斩魂剑的作用,即使不知道,也能从斩魂剑的名字上也可以猜出二三。这是否意味着,赵可喜差一点也变成了像林山奈一样的怨鬼重煞?

    爷爷不是凶手,也没有发疯,但这样的结论并没有让赵枣儿好受。如果那通离奇的电话、小院里的呼唤是赵可喜弥留人世的最后一丝魂魄,那赵枣儿已经错失了最接近真相的时刻。

    “在小院的时候,我听到可喜的声音,一直叫我。”

    赵枣儿喃喃。

    那是可喜的恳求,可喜一声一声地呼唤着“姐——姐——”,可是她太害怕了,虽然她努力去回应喜儿的声音,但内心里她一直抗拒着可喜的求助。

    庄祁皱眉,眼看着赵枣儿情绪波动,极有可能又被林山奈趁虚而入,庄祁只好咬破自己的手指,在赵枣儿额心抹下自己的一滴血。

    那血珠是滚烫的,扎进了赵枣儿额心,留下一个浅浅的红点。赵枣儿只觉得脑门一疼,整个人却清醒了不少,不再情绪低落、浑浑噩噩。摸了摸额心,赵枣儿这才真正意识到幻境对情绪的影响有多大,方才那一瞬间,她似乎开始飘摇,身体都变轻了。

    “赵可喜说了什么?”

    赵枣儿沉默了几秒,她说,‘爷爷快不行了’”

    距离赵可喜的死去已经一个礼拜,今夜应该是可喜的头七。但是三叔三婶没有吱会她任何葬礼的消息,父母也未曾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对于爷爷的失踪,家里是什么情况,她也一无所知,如今细想可喜的话,爷爷怕是凶多吉少。

    压下心中悲悯的情绪,赵枣儿努力平复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张图片上,这一看,倒也瞧出些端倪。

    “我见过这个,在美丽花园。”

    赵枣儿回忆了下,“那天我去了现场,当时我还不能看见鬼,只是隐隐有感觉,我在看同事拍过的街景,偶然间看到有一户玻璃上,有这个‘镇’字。”

    赵枣儿这么一说,庄祁也想了起来,那天赵枣儿在姚甜家楼下的奇怪举动。姚甜家有“镇”字符咒并不能让庄祁惊奇,虽然他并没有留意姚甜家的窗户,只是既然赵枣儿提了出来,回头便要再去查看一遭才行。

    赵枣儿把那张图翻来覆去地看,但也不能看出更多,便把手机还给庄祁。

    说话间护士一直在病房内照顾林山奈,两人还没来得及跟进病房里,护士便匆匆忙忙跑了出来,神情很是惊慌。

    病房里的那个林山奈依旧昏迷着,护士甩上门,电梯都来不及等,顺着楼梯往下跑。

    赵枣儿和庄祁对视一眼,“跟上她!”,两人拔腿就追。

    护士跑得飞快,还险些踩空楼梯,她面色惨白,冲进了方才的手术室。手术室还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模样,只见护士在手术器械里来来回回找着什么,一遍一遍地数,最后腿一软,跌坐在地,神情恍惚地喃喃:“怎么少了一根”

    至此,真相已经有了清晰的轮廓,无需多想便能猜到,导致林山奈死去的真正原因,是王朗落在她肚子里的一根缝针。

    看着几近崩溃的护士,赵枣儿垂下眼,不忍再看。

    此时,王朗也去而复返,看见护士跌坐在地的模样,不由得皱眉呵斥:“还坐在那干什么?赶紧收拾!”

    护士抬起头,看着王朗的神情幽深而哀怨,仿佛下一刻她也会变成一个索命的女鬼。

    王朗打了个寒颤,还欲呵斥,那护士哑着嗓子开口了:“少了一根缝针”

    “什么?”

    “少了,一根,缝针。”

    “那还不找?丢在了哪里?”王朗有些慌了。

    “在她肚子里吧。”护士突然一笑,拉下口罩,对着王朗苍白又虚弱地嘲讽:“你这个草包,竟连缝针都能落下。”

    “呵,”王朗白了脸,还不忘顶回去:“闭紧你的嘴吧,该给你的钱不会少。”

    护士沉默了片刻,“我要离职。”

    “可以。”王朗二话不说答应了。

    “再加二十万。”

    “不要得寸进尺。”王朗神情变冷。

    两人一来一去的言语交锋冷酷而不留情面,仿佛这不是一间手术室,而是哪宗商业大案的谈判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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