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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请自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酒小七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不留半点破绽。皇上翻飞的身影,比雄鹰更矫捷,比鹞子更凌厉,这一连串动作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完成,却能让人清清楚楚地刻在脑海里,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仿佛时间为他放慢了脚步。

    田 七没有看到这个精彩的画面,因为她置身于这画面的中心。她的双肩被他扶着,与他的脸距离很近,她看到他眉目间的张扬,看到他嘴角勾起的轻笑。他的身体在半 空中旋了一个弧度,由此带起的微风吹动他的发丝,她看到墨色发丝缠在他绯色的唇畔,他身后的背景也因身体的旋转而不断变化,蓝天,绿树,黄琉璃瓦。

    纪衡落地时,田七的身体被迫拧了一下,她站立不稳,本能地一抬胳膊,勾到了纪衡的脖子。

    纪衡感觉到田七的身体要向下坠,也迅速扶住他的腰,防他跌倒。

    两人站稳身体时,姿势已经十分暧昧。一个勾着对方脖子,另一个揽着对方的腰,四目相对,各自无言。

    大家看到皮球干脆利落地撞入风流眼,本打算欢呼的,刚张开嘴,看到眼前画面,又默默地息了声。

    有几个反应慢半拍的,没来得及刹住,于是周围响起了零零落落的鼓掌声。

    纪衡扶着田七的腰,只觉掌下腰肢柔软纤细,不堪一握,再低头看人,见田七几乎完全扎进他的怀里,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扶着他的手臂。大概是太过震惊,此时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樱红的嘴唇半张,吐着湿热的气息。

    无声的诱引。

    太阳有些大,晒得纪衡脑门发热。他低头看着田七,问道,“还不愿意放手?”

    田七的脸腾地一红,连忙放开手。

    纪衡松开她,站直身体,双手略有些刻意地背起来。田七以为皇上又嫌弃她了,赶紧向后错了一步,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田七脸上热度不减,低着头看着地面。纪衡见他耳垂红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不禁莞尔。

    纪衡发现,经常被太监轻薄,他竟然已经有些习惯,并不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反感。这个意识让他别扭得紧,于是哼了一声不再看田七,转而走进重华门。

    门内的人纷纷向纪衡行礼。纪衡见婉嫔脸色苍白,便问候了一下,没想到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婉嫔直接应声软倒。幸亏她身边的宫女动作快,扶住了她。

    纪衡吩咐人把婉嫔扶回宫中,又传了太医给她看病。本以为婉嫔只是因天热中了些暑气,却没想到太医回报:婉嫔有孕了。

    田七就跟在纪衡身边,因此第一时间听说了这个消息。听过之后一阵咋舌,这婉嫔运气也太好了,才只承宠一次就有了身孕。

    纪衡也有些意外,当然了,更多的是高兴。最高兴的是自然要数太后了,前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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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念叨小孙女,这次就有孕了。

    婉嫔听到此话,心内不喜,什么意思,怎么就一定是女儿呢。

    坦白来讲,纪衡也希望是个女儿,生孩子都图个儿女双全,儿子他已经有了,且以如意调皮的程度,若是再多一个,怕是要把皇宫掀了。

    再 说了,纪征的亲娘干的好事,他和太后都记忆犹新。婉嫔地位不低,家中和孙家来往密切,也算有大靠山。纪衡即便想多要几个儿子,也不希望儿子是从这类人肚子 里爬出来的。就算他知道自己干不出他爹当年干的好事,但总要给如意多留些余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纪衡的心思没几个人懂,田七算是之一。不过她暂时不关心这些,她比较在意的是,这个婉嫔会不会对她不利。

    以前婉嫔是个不受宠的妃子,田七不怕她,现在她肚子里有货,立刻就不一样了。皇上连着两天歇在婉嫔宫中,虽然婉嫔碍于身孕不能承受恩露,但这也是别人做梦也捞不到的体面,所以婉嫔面上多了许多风光,虽怀着身孕,走路竟比平时脚步轻快了许多。

    田七仔细对比了一下利弊,觉得婉嫔应该不会对她下手。一来要动御前的人,风险会比较大,得不偿失。二来,她跟孙蕃那点恩怨,婉嫔未必能知道。孙丛瑞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把儿子干的傻事扩大影响,更不可能为了一时意气而将此事捅进宫里。

    但是田七很快发现她错了。她不能把女人当男人去猜想,更不能把所有人都想象得和孙从瑞一样识相。

    ☆、第31章 手段

    纪衡又梦到了田七。

    大概是因为白天触碰过他的身体,所以这次梦境竟然比上次还要具体清晰。梦里,两人坐在床上,身体交叠,田七双腿盘着纪衡的腰,纪衡一手扣着她的腰,另一手托着她的臀部,在她体内激烈冲撞。

    田七两颊通红若鸡血石,美目如丝,随着纪衡的动作,蛾眉轻蹙,欢吟娇喘。

    最不可思议的是,明明看到了田七的脸,纪衡却并没有惊醒,从头做到了尾。

    婉嫔躺在纪衡身边,因为太兴奋,不得睡着,听到皇上呼吸突然加重,她有些意外地向身旁看去。借着幽微的烛光,她看到皇上双目紧闭,面带潮红,身体散发着勃勃的热量。婉嫔以为皇上发烧了,刚要起身,目光向下一扫,却看到他的被子被支起一块,突兀如平原上的山峰。

    皇上正在平躺,从那个位置来看,不用想也知道这山峰是什么。

    婉嫔顿时羞得用被子遮住脸,稍后,又探出头来偷偷看。皇上还没有醒,他翻了个身面对着她,压着被子轻轻摩挲着。婉嫔知道他在做什么,想伸手帮他纾解,又觉那样做太不矜持,于是只抓着被沿深情看着他。

    在婉嫔看来,皇上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躺在她身边,却又不能和她翻云覆雨。

    想到这里,婉嫔心内滚过一阵甜蜜,她探出头来亲了一下纪衡,亲过之后,听他低声说了个“甜”。

    婉嫔捂脸娇笑,不愧是皇上,做着梦还能如此**。

    纪衡做完春-梦也没有醒来,这一夜睡得十分酣美。次早起床时,他再次发现自己的亵裤湿了。回想前夜梦境,宛如目前。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梦中人腰臀上柔软滑腻的触感。

    真是……唉。

    婉嫔想给纪衡换亵裤,纪衡本来被人伺候惯了,但这次心中羞惭,便推开婉嫔自己换了。婉嫔只当是圣上体谅她,自然欢喜。

    纪衡别别扭扭地过了一天。他想,自己这次做梦的原因一定是白天两人太过亲密,他被他诱引,晚上便又荒唐入梦。

    虽然自己这样解释着,但是心内总归不太踏实,看到田七,又没有好脸色。

    田七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只得默念,皇上您神经病又犯了。

    当晚纪衡也无心召幸,又宿在婉嫔宫中,这回没有做怪梦,他很满意。

    婉嫔养了几日,胎气渐稳,皇上便准她娘家女眷进宫探望。婉嫔的母亲出自小门小户,性格有些懦弱,没有主见,姑母倒有些强势。这个姑母,就是孙蕃的母亲。

    这次进宫探望,除了婉嫔家中女眷,她的姑母也跟着来了。

    姑 母有自己的盘算。她娘家在孙家面前也只能是小门小户,能当上孙府的当家主母,纯属侥幸。这位主母在孙家总觉自己腰杆子不够硬,面上却偏要装出一副刚强模 样,于是就有些色厉内荏。娘家不够得势,总仰仗夫家鼻息,这是她的一块心病。现在,娘家侄女怀了龙种,离妃位也只有一步之遥,甚至离贵妃的位子都不算远, 她在夫家人面前自然得意,说话也更有底气了。

    正巧,自己的亲儿子被宫中阉货算计了,她正要藉着这位准贵妃侄女来挣一挣脸面。因此她先找到弟媳,慷慨游说了一番。弟媳并不知内情,以为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也就带上大姑进宫看望女儿,想商量一下。

    姑母的亲儿子被害,自然要往大里说。有个太监看孙家不顺眼,憋着坏水儿要陷害,自己儿子和夫君先后中计云云。婉嫔因娘家实在承过孙家太多情,也就把姑母的话很当了一回事,听说田七竟如此凶残,再回想之前他对她的冷淡态度,渐渐地就把这太监划拉到敌对阵营中去了。

    姑母又说,“太监们都是捧高踩低的货,说句不中听的,娘娘您从前失意过,他们定然不把您放在眼里,如今腰杆子硬了,他们肯定又要来谄媚讨好。要我说,总要做一两桩事,给那些不长眼的奴才瞧一瞧,谁才是真龙真凤。”

    最后两个字太合婉嫔的心意。中宫空缺,有点志气的谁不惦记那位子呢。姑母又说了一番话,把婉嫔说得心动了,想要修理一两个奴才,好立一立威。

    当然了,她并不是白痴,田七就算是敌人,也不能随便动,好歹是御前的人,教训他,就是打皇上的脸。

    只不过,这个太监实在不识抬举,得知她有孕,连盛安怀看到她都要笑脸相迎,田七却依然对她爱搭不理,并没有意料中的逢迎讨好。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婉嫔一方面觉得田七看不起她,另一方面又觉得田七嫉恨她。是了,这太监想方设法地找孙家麻烦,孙家但凡有个不好,她又能得了什么好处去!

    与其坐等着他使坏,倒不如把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料理了,也好在娘家人和孙家人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手段,教人不敢再轻看她。

    虽然御前的太监不好动,但只要做得好,一击必杀,谁又能说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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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嫔咬牙冷笑,柔婉的脸上现出一丝凶狠与快意。

    ***

    田 七并不知道有人在对她憋坏,她尽心尽力地当着皇上的好奴才,不过皇上不太给她面子,这几天的脾气阴晴不定得很,时而对她笑如三月春风时而对她板脸如九月飞 霜,且这两种方式可以随时随地自由转换毫无压力。田七只得默默腹诽,这皇上哪里是神经病发作,他根本就是精神错乱了。

    精神错乱的皇上偶尔会分出一部分心思关心婉嫔,比如让御膳房弄点补汤给她,还要让身边看得上眼的人来送这个汤,以示对她的重视。

    担负送汤这一职责的多是盛安怀或者田七。

    田七是真不爱看见婉嫔,而且她觉得,婉嫔大概也不想看到她。所以每次田七去婉嫔宫中送东西或是传话,总是公事公办,一句话不多说。当然了,也不敢怠慢。

    这次田七要送的汤是银耳竹笙莲子汤。她带着两个干清宫的小太监去了御膳房,让两个小跟班轮流提食盒,她自己空着手。

    这样做并不只是为了偷懒。田七在皇宫混了七年多,早就混成人精。遇上妃嫔怀孕,最容易出意外,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她和这两个小太监,可以互相做证人。

    不仅如此,取汤的时候,她还捎上了王猛。

    王猛有个绝技,药材什么的不用偿,闻一闻就知道里头都有什么。田七每次给婉嫔送吃食,必定要让王猛先闻一闻,确保里头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可不想成为宫闱倾轧的炮灰,被人当枪使这种事情,经历一次也就够了。

    这次和以前一样,田七去了婉嫔宫中,让人放下东西,和宫女客气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却没想到,她刚一回养心殿,脚还没站稳,就有婉嫔宫中的太监来报说,婉嫔娘娘突然肚子疼,已经传太医诊治。

    田七心里一咯噔。

    纪衡看了田七一眼,没说什么,带着他去了婉嫔所居的芭蕉阁。

    芭蕉阁院中种了许多芭蕉树。肥大的叶片招展如伞,一遇雨天,雨打芭蕉珠帘滴翠的景致倒也赏心悦目。现在天气晴朗,粗壮厚密的芭蕉叶子连成一排,像是一堵翠绿的墙。佳木太过葱郁,反倒趁得院落有些寂寥。

    田七跟着纪衡,绕过一片翠墙,走进阁内。

    因芭蕉阁在内宫偏隅,离着养心殿有些远,纪衡到的时候,太后竟已经在芭蕉阁了,同样到来的还有德顺康三妃。因有太后坐镇,阁内人虽多,却并不乱作一团。

    纪衡看到太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道,“大热天的,哪个奴才这么没成色,劳动母后过来。”

    太后叹气道,“哀家再不过来,我的好孙女怕是就要做冤鬼了。”

    其他妃子见太后如此说,纷纷露出悲痛的表情,至于心情到底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纪衡听太后如此说,知道事情定有蹊跷,于是坐定,看向一旁的太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答道,“回皇上,婉嫔娘娘因误食红花,动了胎气,好在所食并不多,现在已无大碍,需要好生安养。”

    红花于孕妇来说是虎狼之药,纪衡斥道,“伺候的人都是死的吗?怎么会让主子误食红花?”

    婉嫔身边的大宫女连忙跪下回道,“皇上请息怒,奴婢们一直尽心竭力伺候主子,不敢有半点懈怠。只因那银耳竹笙莲子汤是皇上赐下来的,婉嫔娘娘心中感念圣恩,不愿让人试吃,自己吃了几口,然后就……”说着,看了身旁的太医一眼。

    太医会意,解释道,“皇上,微臣已经验过,那碗银耳竹笙莲子汤中确实掺了红花。”

    太后突然问道,“那汤是何人送来的?”

    地上跪的宫女抬头看向田七。纪衡也看着田七,目光幽沉。

    其他人会意,这汤定然是田七送来的了,因此纷纷将目光投向田七。

    一时间如此万众瞩目,田七只觉脚底下窜起一股凉气儿,顺着后脊背直撞向脑门。

    =================插播小番外=================

    时间:婚后,田七的女儿一周岁。

    小姑娘很喜欢戴三山,田七便时常带着她陪戴三山玩儿。如意自然每次都跟在左右,三人组成了一个密不可分的小团体,俨然把纪衡隔离了。

    纪衡有些微的不爽。儿女都是债,生来就是抢他老婆的。哼。

    这一天,田七带着如意兄妹,一同坐在戴三山的后背上招摇过市。如意坐在田七身旁,由她揽着肩膀以防下滑,小公主则坐在她怀里,自己拍着手咿咿呀呀地欢笑。

    路过养心殿时,纪衡看到他们三人组稳稳当当地坐着,难免有些欣羡。

    如意看到他父皇,对妹妹说道,“父皇也想骑乌龟,可是乌龟载不动他。哈哈!”

    纪衡脸一黑,往事涌上心头。不过这一次他的心境是:他确实很想骑乌龟了……

    ☆、第32章 自证清白

    田七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只得先跪下,镇定心神说道,“回太后、皇上,那汤确实是奴才按照皇上的旨意送来的。不止奴才,另有两个干清宫的太监一并护送食盒,我们三人可互相作证,从未在汤水中动过手脚。”犹豫了一下,决定先不把王猛的验证说出来。

    翠珠是婉嫔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听田七如此说,不等别人反应,先反问道,“一碗汤倒要三个人来送,难道不是欲盖弥彰?”

    田七答道,“事关龙种,小心驶得万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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