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那么喜欢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耳墨夕林夏
“苏腊,没想到你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天真。”沈琳干脆地打断了我。
“你不害怕吗?现在陆地提了辞职,而且谁都联系不上他,你怎么有把握他不会把举报信寄到证监会?”我的手心冷汗涔涔。
“我相信你家陆总会信守承诺呢。我之前只跟他说了一句,只要他不把举报信传播出去,我就不会把你们的视频传播出去,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你不会不在乎,然后他立马就答应了我。啧啧,我都要被感动了呢。”
不等我回应,沈琳就凑近我,漂亮的瞳孔里杀机四伏:“苏腊,你口口声声名誉道德的,想必比我更清楚,如果我把这段视频随便放到哪个业内的微信群或者论坛上,再加上 为ipo成功,xx公司cfo和知名事务所审计师床上那点事 之类的标题,点击率会有多高?即便陆地把举报信寄到了证监会,证监会调查举报信前,说不定也需要先采访一下你和陆总感人的爱情故事呢,哈哈。”
我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蛇有七寸,在头之下,腹之上,觑得清,击得重,制其要害之处,得之矣。
沈琳应该早就看透了我,看透了我对名节的在意,对工作的珍惜,对各方形象的顾忌。看透了如果视频曝光将会给我造成的打击。
她甚至看透了我对陆地的感情。也许堂而皇之地承认和他是男女朋友会让这件事看上去没有那么不堪,但是我如此看重这段感情,看重到不愿意它有一天会受制于人而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昭告天下。
陆地……如果他真的是为了我,和沈琳做出这样的交换,那他到底还是懂我之人啊,通晓我的这些骄傲这些软肋。
他……到底对我还是有些情意的吧。
我鼻子一酸,强撑着椅子把手站起来,试图更加接近真相:“所以你和陆地上床是为了让他放弃举报?你这招不成就想着拿我下手?沈琳,什么人给你的利益大到,可以让你这样不择手段不识羞耻?”
沈琳丝毫不为所动:“不,陆地这么帅,和他上床我不亏的呀。我当时装个摄像头不过是想拍一下我和他在床上的风光而已,没想到,还拍到了你扑上去的视频,你说这能怪谁呢?”
“你……”我羞愤到了极点,涨红着脸指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只能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我没有看到,我走后,沈琳失落的耸拉下的嘴角。
我也没有看到,她手机里几天前陆地发的微信:“沈经理,如果昨晚和你在我家会面的举动让你有所误会,我郑重向你道歉,并且再次重申我的决定:森洋的确出了严重的问题,我把举报信先发给了你本意是想让贵所全身而退,可是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就只能直接把举报信交到证监会。”
“另外,我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你会躺在我的床上,但我不会和你发生任何关系,因为我早已心有所属。”
☆、第十二章 简单爱
回到家,我才想起还没有帮张小桃联系律师。
于是赶紧拨通了高中同学、现在是某知名律所主攻民事诉讼的章凡律师的电话。
简要说明情况后,章凡表示可以尽快安排面谈。至于争夺孩子的抚养权,章凡认为,尽管张小桃握有叶子博过错方的证据,但是小桃不工作多年没有经济来源,法院判决时也会考虑父方与母方抚养子女的条件是否基本相同,因此胜算未知。
“章凡,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还请你一定要帮忙。”
“现在要等面谈后掌握更多的信息,不过你放心,老同学的委托,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多谢多谢。”
“诶,苏腊,能透露一下你这个朋友的丈夫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吗?让我对对方实力先有个大致的了解。”章凡一副摩拳擦掌立马要投入战斗的架势。
“森洋集团董事长,叶子博。你听说过吗?”我想到那些关于叶子博黑白两道势力不小的传闻,心里不禁有些惴惴。
“森洋集团叶子博……叶文荣的儿子?哎呦,那真是巧了。”
“什么……巧了?”
“哦,是这样的。三年前我还是个初级律师的时候,跟着我师傅做过一个案子,正好就和叶文荣有关。没想到,现在又碰到他儿子的案子。这叶家老少,可真都不是省油的灯呐……”
“所以,你不想接这个案子了吗?”我有些着急。
“接。怎么不接。苏腊,这回你可找对人了。可能整个h市,你再找不出比我处理叶家家务事更有经验的人了呢。哈哈。”章凡信心满满的声音传来。
“那就好。拜托你了。”这个被坏消息冲击得体无完肤的一天,我太需要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安慰。
挂了电话,我就把章凡的联系方式给张小桃发了过去,并加了句,“他是这方面比较有经验的律师。”
想起章凡说的那个关于叶文荣的案子,也和离婚有关吗?可是据我所知,叶文荣的妻子去世得较早,而后他一直没有续弦,还一度被旁人传为爱妻的佳话。那是什么案子呢?小桃知道吗?
不过这个时候,我断然不会去和心力交瘁的小桃打听这些八卦。
微信发过去没几分钟,小桃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苏苏,先不说我这破事,你还好吗?”
我忍不住鼻子一酸,“我……你知道什么了?”
“今天叶子博回家后我就跟他谈离婚,结果他说现在是上市的关键时期,等过了这阵再跟我谈。我气不打一处来就扬言要把他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发到网上,看他还上不上的去。”小桃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调,但仍然听得出她的愤怒和绝望在嘶嘶的电流声中下一秒就会爆炸。
“结果,他拿出了一个你和陆地的亲密视频截图,说如果我发,那他也要把你的视频发到网上,看看哪个更轰动。苏苏,你是不是被人下了套?叶子博怎么会有这东西?这个王八蛋在威胁你吗?还是陆地搞的鬼?”
面对小桃连珠炮似的发问,我握着手机,只感到手机的金属外壳冰冷滑腻,差点抓不稳。
“这个视频应该是被偷拍了,但是,和陆地做这件事是我心甘情愿,所以我会承担它可能带来的一切后果。”说不清这些话中自己有多少强撑的成分,可是直到此刻我才开始正视这件事最坏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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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反而觉得有种再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如释重负。
“苏苏,如果有人在以此威胁你,你一定不要一个人默默承受,也不要害怕,我会帮你想办法。不过,陆地跑哪去了?不出面解决这件事吗?”
“小桃,这件事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至于陆地,我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不过你别担心我了,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既然决定要撕破脸,后面应该有不少硬仗要打。”
“你知道我现在最伤心的是什么吗?”小桃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像江南的梅雨天气一样潮湿,“我当年和叶子博在一起,只是出于需要他。所以我自信,不会受到这段婚姻中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故的困扰,因为它于我而言只是一段各取所需的关系,因为我不会爱他。可是现在,我竟然如此痛苦,我才发现我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为什么直到我要结束这段关系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爱上他了……”小桃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又问我道,“苏苏,你呢,虽然你说你不想和陆地再有瓜葛,可是你应该,也爱上他了吧?”
今天白天叶子博说,他爱小桃,而小桃现在说,她发现她也爱他。前几天陆地说,他爱我,而我知道自己也一早爱上了他。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在《飘》的结尾白瑞德有一段很着名的话:“思嘉,我从来不是那样的人,不能耐心地拾起一片碎片,把它们凑合在一起,然后对自己说这个修补好了的东西跟新的完全一样。一样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宁愿记住它最好时的模样,而不想把它修补好,然后终生看着那些碎了的地方。”
接下去的几天我没有接到有关这些人这些事的任何讯息,局面风平浪静得让人心慌。不知道这座外表看上去纹丝不动的冰山,深藏水下的八分之七,正在如何破裂,如何涌动,如何酝酿出一场更大的风暴。
而第一个打破平静的人,居然是许久未有联系的林临。
他突然给我微信,说正好到我办公室附近办事,如果我方便的话,能否到楼下的星巴克见上一面。
苏腊,有些事我不知道该和谁说,想来想去也只能找你。他说。
这也是他以前,每到遇上事的时候,习惯性地表达。
还是那个林临啊。
也许是最近的打击大大提高了我的容忍度,我很快回复了他的微信,只说,好。
婚后的林临略微胖了些,但仍然保留着我曾迷恋的那份清朗的少年感。比如见到我时,他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笑着说:“苏腊,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我也笑了,脱口而出:“怎么会。”
许久未联系带来的生疏感就这样被轻松冲淡,我们聊起最近各自的工作,聊起我和他的那些共同朋友的近况,聊起无关痛痒的新闻趣事。
只是我假装没有看到他眼底的乌青,他应该也在假装没有看到我脸色的憔悴。
一次短暂的沉默后,他问道:“张小桃最近还好吗?”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最近太忙,和她没怎么联系。”我也不知自己是说了实话还是谎言。
“我听说森洋ipo突然撤回了申请材料,撤回申请和公司的cfo突然离职,以及张小桃和叶子博的婚姻状况出了问题有关,是真的吗?”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最不想谈的事情还是来了。
“有这种传言么?森洋这个项目一早就转给其他人负责了,小桃最近我也没有联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避开林临的注视,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拿铁。
好在林临不再继续坚持这个话题,只说:“我不是来八卦,只是之前以为事关你的项目和闺蜜,想着如果传言有误,我以后再次听到,至少可以阻止他们继续传播。”
我感激地冲他点点头,说:“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有什么确切的消息,我会和你联系的。”
这是实话。森洋ipo和小桃离婚的最新进展,我的确一无所知。但林临这样说,说明事情在这个圈子里已经传开了。
我的一无所知,是因为他们选择不让我知道,还是我自己选择不去知道?
一时间思绪纷纷,五味杂陈。直到林临接下去的话,将我纷乱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腊,有个事,我和别人说不了,思来想去只能和你说。我……嗯……前两天,我发现了我妻子和其他男人的开房记录。不过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摊牌,万一她真的承认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艰难地开口。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还好刚才看到他闭口不提自己的婚后生活,于是谨慎起见没有对他说出“新婚快乐”这几个字。
不然怎么听都像是讽刺,哪怕现在我已经可以真心诚意地祝福他。
“你为什么会去查她的开房记录?是不是误会?”
“之前没有机会跟你说,我和她结婚,我母亲其实一直不同意。前几天她老人家不知道怎么想的去公安局调了我妻子的住宿记录甩到我眼前。那个男人我认识,是我妻子的同事,曾经也是她的追求者。那天我知道她和其他几个同事是一起出去单位活动。可是你说两个成年男女同处一室一整晚,我能相信他们是盖棉被纯聊天么?”
我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日光底下无新事。
“这可不一定。你想,我和你同处一室一整晚,十有**是盖棉被纯聊天吧。”想缓和凝重的气氛,我故作轻松地自嘲起来。
林临看着我,表情微妙,过了一会才开口道:“这不一样。苏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顿了顿,他又说道:“人真的很奇妙。有些时候你明明已经有全世界最好的朋友了,你也知道可能再也找不到跟他们一样好的恋人,可是即便比他们差很多,恋人带来的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林临有一双清风霁月般沉静美好的眼睛,而这是我第一次,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无边的痛苦。
我的心里突然充满了酸涩的温柔。
我想起两个月前他新婚妻子的那条明目张胆的试探微信。当时我伤心难过,不甘自己苦心经营的八年,输给了这样一个蹩脚肤浅的举动。
而我现在理解了,那次试探,不过是他新婚燕尔,或主动或被动地向娇妻坦承了自己的一切过去,包括这些年暧昧过的阿猫阿狗,而妻子听了忍不住向这些阿猫阿狗龇牙示威……不过是一件恋人之间常会做出来的,无聊又甜蜜的事。
而眼前的情况,不过是他一脸痛苦地跟朋友诉说对妻子出轨的怀疑,但我看得出来,他其实已经下定了不会离开妻子的决心。他现在的纠结矛盾,不过是需要一个说服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理由,一个说服自己不后悔当初不顾母亲的反对和她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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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理由。
他是真的爱她啊。
当时林临说要结婚,我虽然清楚他没有和我在一起与他人无关,可怎么会不好奇我的漫长备胎生涯的终结者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麻烦给我一个好一点的情敌啊。这是我当时内心的咆哮。
但我现在突然原谅了一切。
这些年,多的是我的心存幻想、过度解读、执迷不悟,林临倒是对我一直很诚实,诚实地无法和我做恋人,那种张牙舞爪自然可爱的普通的恋人,但也诚实地想和我做朋友,那种不知和谁说话时可以说话的最好的朋友。
他不爱我没有错,他的诚实,更没有错。
“林临,如果你实在过不了自己这关,就和她好好聊聊吧,把你的担心告诉她。我想一定是一场误会。很可能是一行人出去一起开房间,前台误把他俩开在了一起。但如果你去找她谈,她也许就会知道你母亲查了她的住宿记录,你可要准备好到时候怎么和她道歉哦。”我微笑地看着林临,笃定地说。
林临的脸上闪过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他的喉结微微滑动,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只是勾起了嘴角:“那到时候你可要帮我想想该怎么道歉哦。诶,苏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我感觉你整个人都散发着爱的光芒。”
“得了吧,明明我脸色这么差。”
“那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哎我怎么突然有点嫉妒那个人。”
“你后悔了吗?”
“比以前更后悔,把一个这么好的姑娘拱手让人。”
玩笑过后,我换了认真的语气道:“林临,我今天才算看清楚,你爱上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我曾经有过不甘,怪你残忍,但现在想想其实应该感谢你的诚实,至少没有打着爱情的幌子骗炮骗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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