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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橙小月

    准备遗嘱,是潘敏每次外出前的常态工作。当然,女儿孟楠并不知道这一点。潘敏很清楚,每次在重重铺垫获取信任后去查察企业的真实运作情况,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她不得不做一些提前的准备,以防意外到来。

    点了发送后,手机恰到好处地响起来。“潘老师,我到楼下了,我们走吧。”

    与她同行的是个新来杂志社的小伙子,叫项天。项天去年刚从京城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毕业。他最初在网媒跑娱乐新闻,做“娱乐早班车”,后来因为厌倦了每天狗仔一样无聊琐碎的日子,今年就转来了杂志社。这是他第一次跟敬仰已久的前辈出来跑重大的新闻,心里又激动,又紧张。

    看出来项天的情绪,潘敏叮嘱说:“到地方之后,保持冷静,跟在我旁边做秘书,不要多说话。另外,不要再叫我潘老师,叫我林总,拎清自己当下的身份。最后,隐蔽好针孔摄像机。明白么?”

    项天连连点头,“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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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昨晚我已经在厕所排练过很多遍了,不会出岔子的。”

    车停在一个僻静的郊外小楼旁。项天先开门走出来,去帮潘敏开副驾驶座的门,手抵着上面的门框,以防潘敏撞到头,真有了点贴身秘书的样子。他悄悄张望了一下,这四周寂静的很,只怕常年没人来往。

    他一转念,万一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知道,心不由得一凉。

    潘敏拎着手包,款款地从车里走出来。项天忙去帮她拿着那只酒红的皮包。潘敏保养得当,妆容精致,长风衣和内搭的衬衫、马甲又有着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质感,自然而然地便向着小楼前迎接的人显示:这可并不是一般人物。

    门口一身西装的长瓜脸男士忙迎上前去,和潘敏握手,身子都要低到尘埃里。“林总是吧,我是威格。快快请进。”

    做生意不易啊。项天感叹。

    小楼总共三层。男士介绍,这里就是黄杉助学金的办公楼。里面并无太多人员,结构不像是办公场所,倒是像私家别墅。一层里还有厨房和客厅。

    潘敏环顾下四周,淡淡地说:“黄杉助学金,我早就有耳闻。它覆盖的范围很广,几乎涉及到复海的所有高校,排面做得很大。当初,这主意是威总您自己想出来的吗?”

    威格一笑,“当然不是,这是黄杉董事会方面的主意。据说,当初一个董事上厕所,听集团里面的清洁工讲到助学金的事情,觉得这块盘面很大,就提起来做这件事。具体操作,现在主要是我负责而已。”

    潘敏点点头,说:“这助学金,主要是和各个学校对接,帮到的人不少吧?”

    “那是。每年大概都接近一千个人。”

    潘敏问:“每年开放给我们这种有意捐助的外人,大概有多少钱?”

    威格很机灵,马上听出来话里有话:“您不是外人。有意把钱投到我们助学金来,那自然是咱们自己人。这个没有限额,但每年投来的起码能有一百来万。”

    威格特意说:“咱们的捐助,也有两种。一种,是小打小闹,几十几百块钱,那是普通人想彰显下自己也有心做公益。但我知道,您肯定不是这个路子。您是大老板。”

    潘敏脸上没露出笑来,只平静地说:“那你还算有点眼力。不过,第一回我打算先投一点小钱。十万二十万的,试试水。”

    威格可劲儿的奉承:“是,是。一看您这打扮,有品位;这车,值钱;这秘书,仪表堂堂——我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咱们这个还有一种,就是有条件的捐助。我们跟您,可以有些利益交换。”

    潘敏说:“哦?说来听听。”

    “不过呢,这也得看您需要多少。”说到关键处,威格特地略略压低了声音,“像早年间,梦里花开还在的时候,个别孩子可以去那里做营生。但现在查得紧,一般就找一两个,挑着自己喜欢的,我们帮着打个资助的旗号。到时候,面子里子都有了,这种两全的好事,岂不美哉?”

    潘敏皱了皱眉头,疑惑地说:“前一阵子,梦里花开不是已经被端了吗?难道警察没查到你们这里来?”

    这话说到威格生意的精髓。威格咧嘴一笑,非常得意地说:“咱们做的保密。梦里花开那边要人,我们会做筛选,再给女孩设套。女孩即使招了,也只会说当初有同学朋友害了她们,不会扯到我们助学金头上的。”

    潘敏似是满意地点头,“那你们做的很严密。但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这最后查到了你们这里,那我自身也难保。你也懂,我是生意人,又是个女人,还是谨慎为先,不爱干那些把自己折进去的事情。”

    潘敏这一番话合情合理,自然地就诱使威格把底套给她。“理解,理解。这样吧,我跟您打个比方。比如,我们黄杉基金会这边今年资助了一千个孩子,但这其中姿色符合各位老板要求的,可能只有二三十个。假如——假如说您这边要了个小姑娘,只要钱给的到位了,我们就会给她下套。”

    潘敏好奇地说:“这有点新奇。”

    威格笑道:“之前,我们有过借贷宝的套,先用各种好东西吊着小姑娘,把她消费的胃口养大了,由奢入俭难,她水准下不去,就会找我们方面的人借贷。要么世界杯的时候,我们还兴玩赌球的那一套。最后再还不起,她就只能以身相许了。这些东西,我们做得非常严密,小姑娘自己借这种非法的贷,心里也清楚不可能报警讨回来,所以安全的很。”

    潘敏颔首,“这样还挺像回事,听着比较靠谱。”

    威格赶紧顺杆往上爬,“林总,您要不跟我透个底,您好哪一口的?这边孩子资料太多,您翻着累。我可以先帮您看着。”

    他指了指项天,小声说:“是他那样的吗?”

    项天差点没把手里的包摔了。干这一行牺牲真大,转眼间还成女大佬的小狼狗了。

    他突然想起来,威格一开始说“一看您这秘书仪表堂堂,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当时,潘敏转过头来,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又和威格对视着一笑。当时,项天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意思,原来……

    初入社会,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啊。

    潘敏回过身,一只手搭在项天胳膊上,轻轻捏了一把他的肌肉,好似**,把戏做的十足。她声音带了点俏皮的味道,“威总,要我说,您眼真尖。就拣着这个模样的找,大眼睛高鼻梁的小男生。”

    项天十分勉强地笑了笑,躬了躬身,遏制住自己骂威格那个畜生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猪狗不如的冲动。

    威格此刻看他的眼神含义十足,“没问题。要说,我们这儿也不是第一次接待您这样的女老板。有经验,不然我能一眼看得出么?”

    项天:“……”

    项天看看表,小声说:“林总,十点了。”

    潘敏一扬眉,厉声呵斥:“轮得到你说话吗?让那些人等着。”

    虽说潘敏拒绝了项天的提醒,项天又只好垂手站在一旁,但威格有眼力见,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林总”再过一阵子有事。“林总您日理万机,我耽误了您开会赚钱,那可是不值当。要不,我到时候照这要求挑好了人给您过目?这样,也省的您再跑。”

    潘敏又瞪了项天一眼,才笑吟吟地转向威格,“那多麻烦您了。这笔生意,我肯定跟您做。”

    威格满脸堆笑:“好说,好说。”

    当天下午,舒昌家,客厅播着本市新闻。

    “下面为大家播报一条最新消息:调查记者深入虎口,揭露黄杉助学金内幕……”

    郑雯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温书,但黄杉助学金”这五个字从门外径直钻进她的耳朵。她快步走了出去,紧盯着电视上女主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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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脸。

    新闻的播报时间很快,只简单地说明了黄杉助学金借“助学”之名,行违法之实的事情,公布了一段秘密拍摄的视频,说明了警方已经封锁了他们的驻地。最后,播音员特别提示,长篇报道将会在本周的《经济周刊》刊出。

    郑雯雯咬住了自己的手指,默默回味着这条报道。

    有人敲门。郑雯雯走过去,从猫眼里看到了芒芒。她打开门。

    芒芒好像刚一路赶过来,额头上还有汗。她温和地笑笑,说:“雯雯,舒队今天有事,所以我来送你去看心理医生。”

    郑雯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开口了:“我不需要心理医生,我可以说话。带我去市局,我有重要的话要讲。”

    因为很久没讲话,她的嗓音有点喑哑,吐字有一种不顺畅的感觉。

    如果是对此有所准备的舒浩鹏或郑连站在对面,他们应该会有所准备,至少不太过惊讶。但对芒芒来说,这仿佛有一天太阳突然打南面升起,打东面落下一样。又或者,是她目睹了瀑布的流水朝着山顶上倒灌。

    芒芒愣住了足足三秒钟,张大了嘴合不拢。然后才慢慢点点头,依旧没回过神来,“好,那我们走……”

    ☆、开口

    熟悉的房间。郑雯雯坐下来,对面依然是芒芒和记录员。

    她郑雯雯很安静地坐在那里,穿着白色的棉质衣服。她甚至还重新整理了一下发夹,让额头几乎完全露在外面,只留下几绺碎发,构造出一点点凌乱的美感。

    这种发型,换一个人就是大光明的奇怪感,但在她身上竟是刚刚好。

    “姓名?”

    “郑雯雯。”

    “我问,你答。好么?”

    女孩点头,声音很细:“好的。”

    “事发后,你先去了哪里?”

    “图书馆。然后,天台。”

    “做了什么?”

    “我曾在书里看过ptsd的相关资料,我想查一下医生会如何鉴别这种疾病,疾病有怎样的症状表现。”

    “也就是说,你本身并没有相关的症状?”

    女孩很冷静,“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应该没有吧,我不会因为唐奕的死有什么创伤的,这对我来说是解脱。有点害怕而已。”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先不要说话,做一个失语的人。失语症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而ptsd是一个很实用的借口。这是我第一时间能想到的事情。”

    “之后我会做噩梦,但我觉得这是正常现象。谁要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我才会觉得他很奇怪。”郑雯雯竟轻轻笑了下,“当我不说话,这意味着我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写到笔端的话会更具理性。我没什么经验,担心自己说错话。”

    郑雯雯轻轻吸了一口气,平和地说:“对不起。但经历了之前的事情,我很难相信别人,即使是你们。越是看起来安全的,在我看来就越不安全。”

    芒芒缄默了。

    她细细想着那句话,“越是看起来安全的,在我看来就越不安全”。

    是啊,女孩本来怀着怎样的期望进入复海大学,见到唐奕,写下热情洋溢的计划书,想着自己的大学时光要实现怎样的理想。。

    可最后,收获的结果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很痛。

    她怎么还可以把这一切轻易托付给别人呢。

    “你和唐奕曾经是什么关系?”

    其实这个问题,他们已经从一段监控里得到了间接的答案。监控在唐奕办公室的对面楼上,有一天,唐奕这边没来得及拉上厚重的窗帘——就是郑雯雯激烈反抗并逃脱的那一天。透过薄纱,他们看到了许多事情。魔鬼的手,少女的挣扎,两人的对峙,疯狂的逃脱。

    “师生。他给我上课,给我助学金,带我去实习。另外,他对我实施过性侵。”

    记录员的笔轻轻抖了抖。

    芒芒张了下嘴,没说话。

    郑雯雯注意到她的犹豫,直截了当地说:“要问次数吗?”

    郑雯雯把袖子慢慢卷起来,露出咬痕,一个个数过去。然后,她放下袖子,摸了摸腿上,隔着裤管摸到了几个咬痕。她想了想,“大概,八次?十次?我也记不清楚了。具体过程,有很多啊。还要听么?”

    芒芒咬住了嘴唇。

    她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上女孩此刻已经十分从容的脸。芒芒的语气有点颤抖了,“发生了这些,为什么不和别人说?不来报警?”

    女孩逻辑缜密,不紧不慢地说:“我查过相关的法律。没有证据,这种事完全就是各说各话。我说他性侵了我,他说他没有,这样扯皮没有意思,我也扯不过他。学术精英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想法呢?报了警,大家调查一番,他出来,再整我,轻而易举。”

    女孩脸上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很浅很浅,但转瞬即逝,“至于证据,算了吧,我不想留下来那种东西。让你们看一看,具体的过程是怎样的,大哭一场,为我请心理医生?我不需要这些东西。甚至,当别人觉得我们家杀害了唐奕,这种简单的想法,要比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好许多。”

    她竟还可以冷静地站在一个裁量者的角度去想问题。

    那些日子里,她想了多少?芒芒不敢细细思量。

    芒芒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刚刚看到的咬痕还在她面前晃啊晃,像要入梦。

    “所以,你父亲杀了唐奕后,你没告诉我们全部,”芒芒特地没用“说谎”这个词,“也是因为没有证据?你不信任我们?”

    郑雯雯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足以让人听得清楚,又蕴含着坚决的力量。“我爸爸杀了他,是希望我好好活着,保护好自己。我不能辜负他。我们都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些事。”

    “那,你今天为什么会来说这些?”

    “我看了新闻,知道了黄杉基金会的事。如果,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经历,我愿意先告诉你们。我只想说,事情确实存在,但因为各种原因,我们未必会讲出来给别人听。”

    站在监控前,几个人都是一片沉寂。

    郑连轻声说:“我竟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我甚至会觉得,郑成明做得很好。如果他不去杀了唐奕,这种畜生也不会因此而死,还会出来害人……”

    舒浩鹏转头看了他一眼,郑连识趣地闭上了嘴,没再把这种不符合职业身份的胡言乱语继续下去。“好啦,我就是随便一说。”

    笔录接近结束的时候,郑雯雯说:“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记录员本来已经合上的本子再次打开来。

    “三月十日,是我的生日。我爸爸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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