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洛再无佳人2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乔维安
周老师喘着粗气,痛苦地叫了一声:“若不是妈妈爱你护着你,你能在赵家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闹?当初你父亲在外头那位,听说怀的也是儿子!”
周老师的眼泪流下来,头发散了,面容一下老了十岁。
赵平津掩住了心底的诧异,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安详宁静,竟有了入骨的绝望:“我爸对不起您,我知道您心里苦,我这婚姻没法儿散,这我也知道,日子我会好好过,可我先说明白了——您儿子没出息,您要是敢动她,先把我命拿去吧。”
语罢他将手里把玩着的那玩意儿随手一搁,转身往书房外走去。
周女士扫了一眼桌面。
桌面上是一个小小的瓶形金属物,圆头,铅心,有些黯的铜黄色泛出冰冷的光——一枚64式国产手枪的子弹。
周女士猛地打了个寒颤,扶着桌子站住了,嘴唇哆哆嗦嗦地颤抖着:“没到这会儿,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恨妈妈。”
赵平津脚步一顿,停了两秒,没有回头,走了几步,听到周老师在书房里爆发的嚎声痛哭。
他埋着头一步一步地往楼上走,越走心里越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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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阵一阵的,疼得跟刀绞似的。
京创大楼董事会办公室。
沈敏今天另有工作,不列席董事会议,他掐着表看时间,眼看时候差不多了,把手上工作停了,上到了楼上会议室来。
赵平津的秘书冲着对面的会议室努努嘴:“还没结束呢。”
沈敏又等了一会儿,早上十点多,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几位助理陪同着几位总经理和工程师鱼贯而出。
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沈敏推开门走了进去。
赵平津还坐在主位上,隔了一个大圆桌,董事会与会秘书正在收拾和整理文件。
秘书悄悄地看了一眼赵平津,领导不走,他不敢走。
沈敏走进来,清了清嗓子,吩咐一句:“先出去吧。”
秘书收拾文件出去了。
赵平津瞧见是他,随手合上了手边的笔记本电脑,额头有一层薄薄的虚汗,脸色倒还是平静的,只是稍有些苍白。
沈敏低声问了一句:“您怎么样?”
赵平津摇摇头示意没事,手撑在桌沿站起来。
沈敏伸手替他拉开了椅子。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了他们两人,赵平津没有说话,迈开步子往外走,沈敏大气不敢出,只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眼角盯着身前的人一刻不敢放松,赵平津步伐有些慢,但还算平稳。
两个人默默地穿过走廊,往他办公室走去。
贺秘书正在赵平津的办公区打一份合同文书,瞧见老板进来了,立刻站了起来。
沈敏将会议纪要往贺秘书手里一塞,板着脸严肃地说了一句:“我有重要工作要跟赵董汇报,不要放人进来。”
贺秘书赶紧点头。
沈敏转身替他扭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赵平津走进去,额上的冷汗流下来,渗在眼睛里有些涩痛,眼前已经看不清楚,只听到沈敏在身后,嗒地一声合上门的声音,他缓缓地松了口气,痛楚压制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时,人躺在沙发上。
沈敏坐在沙发边上。
赵平津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眼前阵阵晕眩不止,身上的虚汗渗透了衬衣,人已经痛得昏沉。
沈敏神色十分慎重,看到他睁开眼,第一句就是:“您不能再这样工作了,我安排您休息吧。”
赵平津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沈敏想是这么想,可心底也犯难,早先赵平津人在京创上班,公司是自己的,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加上他一直对工作要求极高,有时候一两个重点项目做下来,身体超负荷运转是常事儿,沈敏也习惯了一般忙完后会安排他住院静养个把星期,现在回了中原集团,责任且重大不说,周围还一堆财狼虎豹环伺,安排他晚上和谁见面和谁吃饭都不能大意,更别说能避开集团内部的工作和会议,赵平津要是住院休养的话,也只能是暗地里来去,若是风声走漏出去了,只怕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又要起波澜。
沈敏轻声跟他说了一句:“昨儿夜里,保姆阿姨半夜给我打了电话。”
赵平津脸色不好。
想了好一会儿,赵平津跟沈敏说:“让贺秘书今天去买份礼物,送到周老师办公室去。”
沈敏答应了声。
赵平津又想了几秒:“两份吧,送一份到霞公府的家里去。”
沈敏坐在他身旁,手压在大腿上,沉吟了一会还是说了:“卜玉书那边,估计还是有别的心思,这两天跟那边有接触,两人昨晚在居远斋见过面。”
赵平津抬手压住额头,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让赵远密切注意他经手的项目。”
沈敏说:“记下了。”
“上回你说的,老卜有个儿子?”
“嗯,规建部工程处处长,去年他负责的遗址修复工程做得不错,上头挺满意。”
赵平津手按在腹部上,皱着眉用力压了压,好一会儿才说:“我记得那个项目的设计图,是我们公司出的?”
“嗯,就是严总审批的。”
“当时送上来签字时我看了,图纸上的耗损太大,这事儿你私下查一查,把所有资料留一份,重点查一查资金方面的预算。”
“好。”
沈敏眼看着他脸色一阵一阵地惨白下去,药吃下去都半个小时了,愣是没见他好一点儿,他动手扶起他往里边的休息室走:“您进去睡一会儿,稍晚我让秘书过来喊您。”
chapter24
高积毅开车带着一家老小,去方朗佲在密云的酒庄度周末。
陆晓江回来了。
男人们在池塘边钓鱼。
高积毅的儿子在草地上摔了一跤哇哇大哭,陆晓江老婆悄声地抱怨昨晚房间里有虫子,欧阳青青带来的保姆四处找不着奶粉的勺子了,然而不管女人孩子吵翻了了天儿了,三个男人永远坐在水塘边巍然不动,真是看得人搓火,下午时分,女人们带着孩子,结伴回城区逛商场去了。
下午时分哥仨商量晚上干脆在酒庄里吃火锅。
高积毅挺高兴,转眼就叫一小姑娘上来泡茶,那姑娘是酒庄是一个销售业务员,高积毅常来玩儿,是老相识了,方朗佲坐在一旁,给媳妇儿打完了电话,转头看了看陆晓江:“你跟舟子,还那样儿?”
陆晓江点了点头,没敢说话。
高积毅想起来这茬事儿了:“朗佲,你今天打电话给他没?”
高朗佲摇摇头:“打了,说没空。”
“说了晓江回来的事儿了?”
“没说。”
高积毅调侃了陆晓江一句:“那就怪了,我还以为晓江儿在,他不来呢。”
陆晓江一脸垂丧。
方朗佲说:“电话倒都是通的,有时小敏接的,可人我都小半年没见着了。”
高积毅推开了坐在大腿上的小姑娘,有些纳闷地道:“我倒是见过两回,可都是在喜来登,那小子孙子似的伺候着领导,根本没说上话。”
说实在方朗佲也觉得怪,赵平津一直在北京,哥们见不上人面儿的时候,的确不多:“最奇怪是上回我爸生日,连沈敏都来了,愣是没见他。”
“我看他是官大了,架子也大了,再忙,总要吃饭吧,能有多忙?”高积毅一边抱怨一边掏出了电话:“哥们配合点儿啊。”
高积毅开始拨电话,响了两声,他嘘地一声。
电话通了。
高积毅把手机压在耳边,瞬间压低了声音,显得焦灼而紧张:“舟子,你哪儿呢?”
“哥们在酒庄出事了。”
“上回哥们开车过来,在高速上撞废了辆君威,当时没在意,没成想遇上赖爷了,现在人来了,堵在大厅。”
“报警?那不能啊,多跌份儿啊!”
“今儿放假,没人,我跟朗佲下午搁这儿钓鱼。”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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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我跟朗佲单干了啊,这还有两保安呢,哥们刚刚已经放了话了,打赢了加半年工资!打残了高哥给你养老婆孩子!”
茶厅里几人目瞪口呆,然后开始捂着肚子憋笑,高积毅信口胡诌本事一流。
“你来不来?”
高积毅拉上了赵平津一向信任的方朗佲垫背:“朗佲跟你说一句。”
方朗佲横了一眼快要忍得嘴角抽搐的高积毅,拿过电话,语气焦急起来,竟比高积毅还显得煞有介事几分:“舟子,赶紧过来救命。”
高积毅起身在屋子里溜达,桌子上一个空茶盘,高积毅拎起来朝桌子上一拍,拍碎了两个盘子,几个玻璃杯子摔到地上,女人尖叫一声,高积毅冲着外头空无一人的大门,大喊了一声:“我操你大爷!”
方朗佲手一抖,把电话挂了,气得跳脚,这回可真是急了:“老高,我操你祖宗!那可是哥们从奥地利背回来的杯子!”
高积毅嘿嘿一笑:“赔你,赔你。”
一个小时后。
高积毅隔着玻璃窗,远远看到一台黑色大车飞速地开进了敞开着的大门。
“来得还挺快,”高积毅眼看奸计得逞,嘿嘿地乐,扭头对陆晓江说:“你先躲会儿。”
方朗佲正往锅里下小羊羔肉片儿,闻言说:“至于么?”
高积毅说:“等他坐下来,咱俩先劝劝,他要一进来发现被骗,他那德行,这回不是晓江挨揍,咱俩都逃不了。”
陆晓江起身:“我回屋子里去。”
车子开进庭院里,高积毅立刻扯开嗓子大喊:“舟子,快来快来!”
赵平津下车一看,哪有什么拆白党,就几个人围在院子的围廊下,东来顺的铜锅,架了木炭,正涮羊肉呢!
赵平津脸立刻就黑了,阴着脸大步往廊下走。
高积毅一看这神色,立刻说:“哎哟,朗佲,赶紧的拦住他,他能把咱锅给掀了!”
赵平津翻脸转身就走。
高积毅赶紧走过来一把搂住了他:“别介啊,坐会儿,坐会儿。”
赵平津也不坐,桌面上搁着一条烟,烟刚好抽没了,赵平津拆了,拿了一盒塞进了衣兜里。
高积毅心疼地叫:“唉,你可别糟蹋了,我好不容易从老头子那儿讨来的。”
赵平津眉毛抬也没抬,动手又拆了两盒,随手扔给了一旁方朗佲的员工小弟:“高哥赏你的。”
国管白皮特供烟,小弟一激动,叫了一声:“谢谢高哥!”
高积毅狠瞪着赵平津,龇牙咧嘴地笑。
赵平津抽了一根出来,这烟味道并不好,一股子草药怪味儿,他含着烟望了眼高积毅:“咱爸天天上书房行走的人,你至于吗,舍不得这点好东西?”
高积毅哈哈大笑:“你坐下行不行,朗佲,给舟子拿个碗。”
赵平津淡淡地说:“有事,得走。”
他真告辞走了。
赵平津走了两步又回头,指着高积毅的鼻子,骂了一句:“你幼稚不幼稚?”
高积毅气得哇地一声站了起来。
赵平津背着他摆摆手,潇洒地走了。
高积毅看着他上了车,那辆黑色大车呼啸着开出了酒庄的院子。
高积毅气得伸火钳子在火炉里乱捅一通:“这小子,真败兴。”
转头又跟方朗佲说话:“老二,你见着他,你倒是帮晓江说句话呀。”
方朗佲慢悠悠地答:“行了,舟子那脾性,你还不知道么,哪天他想开了,自然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今天怎么那么好脾气?”
高积毅转过头去搂小姑娘的腰,闻言,也愣了一下。
方朗佲摇摇头,夹了一筷子肉片儿,蘸了芝麻酱,慢慢地吃。
方朗佲暗暗觉得不对劲。
天色渐深,风刮起来了,夹着细细的雪。
晚饭吃饱了,高积毅前几天痛风发作,也不喝酒了,几个人凑一块儿在小花厅里喝茶。
九点多时候沈敏打电话过来:“舟舟是不是在你哪儿?”
方朗佲接的电话,随口答了一句:“刚走。”
沈敏紧着追问了一句:“他自己开车走的?”
方朗佲打了个饱嗝,示意陆晓江给他添茶:“是吧。”
这下连方朗佲也听出来了,沈敏语气难得的有些焦急:“走了多久了?”
“估摸半个多小时了。”
“他喝没喝酒?”
“没,人都没坐下。”
沈敏应了声:“好。”
眼看要挂,“慢着,”方朗佲赶紧地拦住:“小敏,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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