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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非良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丹青手

    第71章

    一声惊雷大响,

    天空洋洋洒洒落下斗大雨滴,一滴接一滴,渐渐被润湿了青石板。

    长街之上的行人匆忙躲避,客家酒馆之间照样人声鼎沸极为热闹。

    “公子,您小心一些,慢着点走~”小二扶着连路都走不稳的人往酒馆外头送去。

    二人才到檐下,

    忽而阴风阵阵,

    雷声轰隆隆似连着头顶而过,

    片刻间,接连不断的雨滴坠落在屋檐瓦片之上发出滴滴嗒嗒的清悦声响,

    声音慢慢变大,也越发密集。

    小二看着外头倾盆大雨,扶着的公子又走得歪歪扭扭,一放手仿佛就能栽倒在地,

    且没个人来接,不由好心问道:“公子,

    您瞧这么大的雨,

    要不先里头等雨小些再走罢?”

    白骨闻言默不作声,手微微一抬避开了他的搀扶,拿着酒壶一脚踏进了雨幕中,身子歪歪斜斜欲摔不摔,很是惊心。

    街上的行人来来回回匆忙地躲着雨,

    也有许多人撑着油纸伞在街上不慌不忙地走着,

    街边叫卖的贩夫皆匆忙地收拾摊子。

    唯有白骨拿着酒壶,

    漫无目的在街上摇摇晃晃走着,这般大的雨也不知躲避一二,任由雨水淋湿了衣发。

    她喝得烂醉如泥,已然走不成一条直线,路上的行人纷纷避闪而过,皆拿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忽一人从身后冲撞而来,白骨被撞地一下往前跪倒,摔落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却还有意识护着手中的酒,她一手撑地微微支起身子,先看看手中的酒壶,见没摔碎才准备起身。

    那乞丐老儿撞了人也不道歉,神神叨叨念了句,“妙呀,白玉引蛊……啧啧啧,小兄弟出门在外得罪了人咯~”

    白骨听见什么蛊,微微抬起头却被大雨砸睁不开眼,那老儿忽而伸手而来,一把握着她的手腕,极为轻松地将她拎起。

    中三指好巧不巧捏在她的脉处,眯眼细看了眼白骨的长相,神情极为诧异道:“呦~是个姑娘家呀,可真是瞧不出来,啧,你这是何处惹了那人?”

    白骨闭了闭眼,让雨水顺势落下,又抬眼在雨幕中看了面前人一眼,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她喝了不少酒,有些站不稳脚,一直歪歪斜斜,却还是记得他刚说的话,“什么……白玉引蛊?”

    乞丐老儿却当做没听见,自顾自道:“啧啧啧,连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都下的了手,真是个没心的……

    今儿个碰见老朽,便勉力帮一帮你,你练得这劳什子武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趁早停了去,往后可莫要再用。”

    白骨闻言还未反应过来,便觉手腕一刺,似有什么东西从手腕钻了进去,她还未说话,那老者又忽而甩开了她,神情激昂喊道:“成了,老朽倒要看看是他那邪门歪道厉害,还是我这蛊宗正道厉害!”

    白骨本就站不稳,被忽然这么来一下险些歪倒在地,好在往后退了一退勉强稳住。

    白骨还未站定,那乞丐老儿看见了她手中的酒,眼里泛起了馋光,又神神叨叨,“这酒妙,合老朽胃口!”说着便抢了她手中的酒壶,转身一边走着,一边仰起头大口饮酒,伴着天上落下的大雨一道进了肚子,嘴上直道“好酒好酒”,才片刻功夫,人便混在了来往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

    白骨摇摇晃晃追去却被路人撞个正着,直往反方向栽倒在地上,雨水砸落在青石板上,形成一道道清澈的小溪流。

    白骨被这一撞弄得晕头转向,连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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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都分不清,瘫在地上许久也没想着起来。

    远处慢慢走来一人,兰芝玉树,气度清华,撑着油纸伞缓步而来,片刻后停在眼前将伞移到她这处挡去了瓢泼大雨。

    白骨见没了雨,眼前是繁复纹路的华服衣摆,她下意识伸手扯住,前头的衣摆慢慢垂落而下。

    白骨微微抬头,她喝得迷迷糊糊,神情很是迷茫恍惚,眼睛看着他又好像不是看着他。

    那人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润的声音似被雨水衬清冽缥缈,似晶莹温泽的玉石落入清澈幽泉,带起些许清冷滋味,“白骨,跟我走。”

    白骨只觉握着她的手很温暖,干燥的手掌被她手上的水弄湿,他的语气很温柔,雨水砸落在油纸伞上,顺着伞檐慢慢滴落而下,坠起了一条条水晶帘子,煞是好看。

    白骨迷迷糊糊间被人扶上了马车,狭窄的空间里摇来晃去,那人扶着她靠在他腿上,手轻轻抚过她的发,极轻极柔和,让她不自觉起了一阵睡意,听着外头磅礴的雨声半梦半醒。

    清润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掺杂着外头雨声有些听不清,只朦朦胧胧听见些许,“那一日你送我生辰贺礼的时候,也是这般大的雨。”

    白骨也不知听见了,还是没听见,靠在他腿上一动不动,眼睛轻眨似有些困。

    秦质将她额间的碎发撩到耳后,指间碰到她柔软的嫩耳,不由捏着她的耳垂轻轻摩挲,像是在逗弄心爱的宠物,“我收到过很多贺礼,却没有收到过被血浸湿的,因为沾血的礼物是不祥的,可你偏偏送了……”说话间他微微一顿,手轻轻抚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声音越发轻,轻到被马车之外的落雨声彻底掩盖,似雨后湖上渐起的烟气慢慢消散淡去,慢慢散落在雨声之中,连半个字都不落耳里,“你要记住,不祥的东西招来的可不是好人,以后别再这么天真了……”

    马车在雨幕中摇摇晃晃驶着,停在一座别致幽静的小苑前。

    白骨脑袋被摸得很舒服,不知不觉入了梦乡,正闭着眼睛睡得香,却被人轻轻摇醒,又被人整只扶起。

    白骨未反应过来,便被身旁的人拦腰抱起,她迷迷糊糊间悬高身子,一时没了安全感,忙环住那人的颈脖。

    抬头便见眼前熟悉的眉眼,他正弯腰抱着自己出马车,一出马车便被外头的光亮刺了眼,她不由微微眯了眯眼,又一眼不错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这雨来得快,收得也快,天空一下放了晴,透着水洗净般的浅蓝,雨后的清新气息沁人心脾。

    秦质抱着人弯腰出了马车,便见呆愣愣的眼儿看着他,不由展眉浅笑,神情极为温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意味,“怎么这样看我,不认识了?”

    白骨闻言垂下眼睫不说话,先前可是信誓旦旦说了要做厂公的,现下却做了落汤鸡,这落差实在太大。

    白骨安安静静环着他的脖子,眉眼耷拉,像是受了委屈的犬儿,模样很是低落。

    秦质未再多言,抱着人下了马车往小苑里走,进了屋便随手将她的鞋脱了,手掌捂了捂冻冰的玉足,极为光滑细腻,掌心不经意间摩挲了下,便将人抱着放进早已准备好的澡盆里。

    白骨衣衫尽湿浑身冰冷,一触及到温暖的水便不住一颤,一时连意识都有一些清醒过来,眼眸里恢复了些许清明。

    秦质伸手探入水中,触及到她的腰带,白骨才彻底清醒过来,她伸手按住他的手,声音被酒水浸过,还微微透着些许醉意,听在耳里有些许低落清冷,“我自己来。”

    秦质抬眼看来,眼神幽深叫人看不懂,眉眼被雨水浸湿,水面上浮起的热气越显面容氤氲,发冠被雨水浸湿略显玉泽,发梢微微滴落雨水,没入衣衫之中不见踪迹。

    白骨见明明听到了却不动作,一时有些不明所以,正欲抬眼细看,却见他已微微笑起,神情温润,“衣衫就挂在屏风上,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已经让大夫给你开了药,一会让人把药给你煎好,你醉成这样,可别再澡盆里睡着了。”

    白骨闻言轻轻应了声,“好。”毛茸茸的脑袋微微垂下,如一只乖巧的幼猫儿,在外头被雨淋的很是凄凉,风餐露宿受了不少苦,这一捡回来还有些怕生。

    秦质没再久留离了屋,将门轻轻带上,给了她独处的时间。

    白骨呆坐片刻,正欲伸手解衣,却见水面上浮着的粉嫩花瓣,一时有些奇怪,刚头秦质的眼神,还是这浮满花瓣的洗澡水,都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真要她细想却又想不出什么来。

    到底不是真正的男子,又如何知道寻常男子之间不可能这般亲密,且哪家义兄会这样对义弟的?

    连洗澡水中都周到地撒满粉嫩花瓣,甚至还抱进澡盆准备亲自给义弟洗漱,这分明就是将弟弟当个女儿家对待!

    白骨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些,厂公的位子失之交臂,于她来说便等于整个人被挖空了去,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又该去哪里?

    第72章

    白骨想起暗厂越发失落,

    越发没了洗漱的心思,随意宽衣解带泡了一回儿澡便起身穿衣。

    待慢吞吞穿好了衣衫,

    才发现准备和自己原来的相差无几,

    只布料和做工这比她以往所着精致好看许多,

    那柔软的质地像是女儿家穿的一般。

    白骨没多在意,

    只觉这衣衫穿着很是舒适,她连喝了几日酒,

    现下神志清醒了许多,脑袋却还是晕晕沉沉的,

    正口干舌燥得很。

    秦质准备的极为周到,桌上摆着清茶,

    用手探去还是温热的,不烫不凉正正好,

    她便端起茶壶,

    仰头隔空倒了几口在嘴里。

    外头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这小苑很是别致雅静,细雨撒在琉璃瓦上,

    积落而下,

    沿着屋檐一滴一滴滑落,雨珠透着日光掉落在野草花间,

    在娇嫩的花瓣上蓄起晶莹剔透的水珠。

    窗关得严实,刚洗完澡屋里透着湿气,

    她不由走到窗旁将窗推开,

    斜风细雨迎面吹来,

    脸颊一下被细雨打湿。

    外间传来两下轻叩门扉声,清润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白白,洗好了吗?”

    白骨看着外头被屋檐上的水滴打的摇摇晃晃的野草花,神情有些恍惚。

    秦质已然换了被雨水浸湿的发冠,乌发也已然擦干,以白玉发簪束起,白袍着身,领口袖边镶绣暗红色繁复纹路,衬得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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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眼越渐惑心,气度温文儒雅,长身玉立站在檐下极为惹眼。

    他垂眼屋外静立片刻,见没人回应便伸手推开门,往里头缓步走去,一眼便看见站在窗旁的人,乌发浸湿,腰细腿长,素白的衣裳着身莫名显出一丝柔弱,一颗颗晶莹的水珠顺着发梢滴滴滑落在地,白色衣衫遮掩下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腕,连鞋子也未穿,赤脚站在地上。

    秦质随手取过搁在一旁的净布,走到白骨身后,伸手微微一拢发,力道极为轻柔,“再看什么?”

    白骨没说话,想转过头去又见他在给自己擦拭头发,便微微垂着头一声不吭,像只没得到想要的东西的犬儿,很是低落不开心。

    秦质见状手微微一顿,又拿起布替眼前人擦拭头发。

    屋里静得只听到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显得很是安静,像是没有人在一般。

    白骨静静站着,等着他将头发擦干净,那手势极为温柔,像是在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一下一下似在安抚着,头发渐渐被擦得半干,再也不像刚头那样湿漉漉的披在身上,惹得衣衫渐湿黏在身上极不舒服。

    秦质将她的头发擦拭干后,便微微探身看来,见她脸颊上沾染了许多细密的雨珠,不由伸手轻轻擦拭,那指腹极为细致,擦拭之间又似在摩挲,手指慢慢落在眉眼处,轻轻摩挲上她的眼皮。

    她不由闭上眼,让他擦得方便些。

    秦质看着微微迎起的小脸,目光落在眉间的朱砂痣上,一寸寸往下移去,视线极为温和,温和之中却又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危险意味,让人瞧在眼里颇有几分胆战心惊。

    白骨觉他指腹一直停留在眼皮上擦拭,气息也渐渐染来,好像靠得极近,只隔一纸的距离,她警惕一起,莫名觉得那视线落在面上,一寸一寸扫过,没有放过任何一处。

    她忽然有些不舒服,正欲微微往后退,便见他松开了手。

    她睁开眼便见他眉眼带着浅笑,神情自然坦荡,语调温和宠溺如和幼弟说话一般,“下雨了,站在这会着凉的,去里头坐着罢。”

    白骨见没什么奇怪,便微微点了点头。

    秦质便拉过她的手,轻轻握在手里,领着她进里屋。

    白骨才坐在床榻上,秦质便在她面前蹲下身,伸手握住她的脚,那掌心些许温热,可和白骨冰块一般的脚相比却是烫人的。

    白骨的脚被他温热的手掌一握,莫名心口一紧,不由自主想要往回收。

    却不防秦质抓着她的脚不放,见她使劲不由抬眼磊磊落落地看向她,眼里似有几分不解她为何躲避。

    白骨看着他的手默然不语。

    秦质才开口解释道:“你的脚太冰了,一时半会热不起来,我给你捂一捂就好了,免得着了凉。”

    这话间的关切和温柔叫白骨微微一顿,她一直孤身一人,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一般活着,即便受伤流血也是躲在角落自己舔拭,从来没有体会过长兄般的关爱,一时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秦质见没再反抗,手掌便握着手中的玉足轻轻揉按,触手满是细腻肌肤。

    他不由微微垂眼,视线落在手中的脚背上,白得发光,是那种终日不见阳光的白,苍白得毫无血色却莫名很好看,像细细雕刻而出的玉莲,很是小巧精致,还不及他的手掌大,脚趾头更是圆润可爱,捏上去软嫩嫩的。

    他像是找到了合心意的玩具,手指不着痕迹逗弄起来。

    温热的掌心贴细腻的肌肤一下下摩擦,脚慢慢热了起来,脚被磨热了,白骨凉凉的身子也慢慢暖和起来,身子舒服了便微微有些犯困,不由身子往一旁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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