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彼之崖
当彼岸知道楚淮睿让她先策反苏铁时,简直就是无语,居然让一个刺客去策反另一个无欲无求的刺客,简直就是笑话,可是楚淮睿却说,正因为她是刺客,才不会让另一个刺客抵制她说的话,能够为此产生共鸣感,然后再循循善诱,必定成功。
彼岸现在只求这个苏铁最好能够让她策反,否则她就只好先杀了他。
“没有。”苏铁仍是回答的干净利落,杀人对于他来讲已经习以为常,就跟普通人杀鸡杀鸭没有什么区别。
做梦是因为日有所思,然而一个心无半点愧疚的人又怎么会做梦呢?
再说彼岸她自己也不会做梦,但是没有办法,总要找一些无聊的开场白。
虽然身上冷,但她想在发病之前搞定这个人,于是彼岸淡淡一笑,“我看过你的履历,五岁入殿,十三岁开始执行任务,距今已经杀害了两千四百零八条人命,在刺客这条道上你已经做了整整十八年的工具,如果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也已经成年了。
一个成年人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了,比如娶妻生子,共享天伦,可以拜入仕途,成为人人敬仰的贵人,可以游览名山大川,尝遍天下美食,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亦可以寻一方安土,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总之这一切不管喜和忧都是在为自己而活,才不枉此生。
可是你呢,给人家当了整整十八年杀人的工具,最后只剩下一副渐老的残躯,一代新人胜旧人,当后辈们奋起追上你的步伐后,你就彻底成了殿主的一颗弃子,不杀不放,将你关在那永无天日的地牢中与蛇鼠做伴,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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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你活活饿死,这样的先例不用我说想毕你应该也清楚吧!
一生为他效命,成为他杀人的刀,失去人生意义也就罢了,却无法落得个善终,难道你就甘心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他就要压制别人?”
“祭司大人,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苏铁此刻终于不再像一个木头人了,他诧异于彼岸身为阴阳殿首领,居然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是惊讶,一双眼神睁得老大。
彼岸趁热打铁地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是替你不值,好好的人生就这样被一个人给毁了,难道你还希望再活第二次?”
“我对人生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将来如果真到了要与蛇鼠做伴的地步,那我也无话可说,大不了咬舌自尽,寻求个痛快的死法。祭司大人今日这一番话我就当没有听见,以后切莫再说此胡话了。”苏铁带着警示性地说完,然后转身进了身后的破庙。
她刚才怕苏铁瞧见她身上的异样,一直强撑着,等他一走,她重重地喘了口气,捂着胸口轻轻地咳了两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小药瓶,这药是楚淮睿在她临走之时给她的,就是怕在执行任务的途中突然犯病。
谁知果然不幸被楚淮睿言中了。
彼岸回头瞧了瞧身后,确定苏铁没在偷看之后,倒了两粒药丸出来服下,然后快速地将药瓶收好,待自己气息稍稳之后,才转身进了破庙中。
彼岸现在终于体会到当初吴千蕊的心情了,像她这种油盐不进的人确实很难对付,刚刚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努力一下。
苏铁静坐在破庙角落打坐。
彼岸看了看天色,此时已近掌灯时分,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城门应该已经关闭了,别说铃兰还没有回来,就连一心想抓她的裴江也没有出现,周围死寂一片,也不像有人暗中潜来的样子。
看样子这场大战要延后了,彼岸冷冷一笑,好在可以延后,否则此时动手只有输。
彼岸转身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她体内的寒疾虽然有药压制着,还是小心些为妙,遂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调整气息。
“我知道殿中规矩森严,殿主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如果一旦发现人叛变,那将是会比死更难受的下场,如果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跟你说这些话的。我可以跟你打一个赌,裴江明日仍然不会出现,如果此话应验,你不妨考虑我说的话,出手帮我,我保证事成之后,你就能恢复自由身,到时天高地广任你飞,你这辈子爱怎么活就怎么活。”
殿主如果真是借刺杀裴江为由要害彼岸的性命,那么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彼岸完成任务,所以关键就在于裴江是否会出现了。
彼岸睁开眼看了看苏铁的反应,却瞧这人依然闭目不言,便起身去了身后的一间耳房休息,她也不怕这苏铁知道她的秘密后逃走检举揭发,因为她自出来就没有打算再回阴阳殿,对于她叛变的事殿中人迟早是要知道的,至于殿中那三人,楚淮睿已经想到了脱身的办法,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五天可行,十日最好。
铃兰直到次日早上才回到破庙,她为了显示自己的殷勤,挑衣服太过认真,误了出城的时辰,等她到城门口时,城门已经关闭了。原本打算等她的衣物回来御寒的彼岸苦等了一晚,没着点冻死。
次日铃兰一回来,彼岸强装镇定地站起身来,然后用牙齿咬红了苍白的嘴唇,让自己尽量不要露出病态,披上了铃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绢花斗篷。
又看见铃兰提着个袋包子,彼岸便将心中的怒火给撤了,反而夸她机灵,还知道带早餐过来,彼岸从袋出拿出一个包子,先是递给了刚刚走过来的苏铁,然后温柔一笑,“一定饿坏了吧,先吃点东西。”
没有办法,既然要收买人心,就必须给人家好脸色,要让他体验到情感方面的关怀,这样才能更有效地说服对方。
这是楚淮睿教的。
彼岸原本对此很不屑一顾,想她堂堂祭司大人,怎么能干这种类似于“谄媚”之事呢?
不过彼岸今日见苏铁眼窝深陷,显然昨晚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作为一个刺客来讲,必须适应所有的环境,这样才方便潜伏,而苏铁可有十八年的行刺经验,所以绝对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不好导致的睡眠不足,想毕他对彼岸昨日说的话有些动心了,故此思考了一整晚吧!
对于一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人,彼岸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予其关怀的。
☆、农家
出去报信的两名阴阳师回来了,他们将昨晚的经过向彼岸简单地述说了一遍,可是偏偏不见裴江带着人出来捉她。
“这裴江真是奇怪,前些日子不是满城搜捕吗?如今知道您在这儿,怎么不来了?”铃兰脖子伸得老长,望着山下的大道问。
彼岸经过一夜的休息,她身上的寒疾已经基本退去,便彻底地放开了架式,淡淡地瞟了铃兰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不会是你告诉他外面有埋伏的吧?”
铃兰闻言脸色一变,随即干笑道:“祭司大人,您别拿属下开玩笑了。”
彼岸此刻已经心如明镜,似笑非笑地瞅着铃兰的笑脸,“那你猜他明明知道我在这里,为何不来?”
“可能……”铃兰沉思了一会儿,“可能他被其他的事情给绊住了脚,脱不了身吧!”
“也对!”彼岸目光眺向远方重峦叠嶂的山脉,在一处山脚发现了几缕炊烟,想毕是那几户农家在做早饭,虽然站得远,但彼岸似乎已经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饭香。
“等裴江办完事,自然会想到过来,咱们也别干等了,去蹭几顿饭饱饱肚子,到时打架才有力气。”彼岸回过头来看着一脸兴奋的铃兰,“既然是埋伏圈,自然不能所有人都去了,还需要留下人来现场指挥。”
铃兰听见笑得更乐了,眼睛不期然地瞟上了苏铁,心想自己跟随彼岸好歹也一起出过任务,留下来的人肯定不会是她,结果当她听到彼岸的决定后,愣住了。
“铃兰,就由你先留下来吧!晚饭的时候我们过来换你。”彼岸如今要策反苏铁,自然不能带这个碍手碍脚的人。
“其实属下也有些……”铃兰正在打借口,却被彼岸无情地拒绝了,“难道你不听我的命令了?”
铃兰委屈地道:“属下不敢,那就请祭司大人早些回来,否则裴江来了,属下恐难对付。”
“有情况立即派人去通知我。”
彼岸说完,便带着苏铁下了山。
每年的十月初一为寒衣节,民间称之为鬼头日,与清明节、中元节、下元节并称为四大“鬼节”,人们在这一天都会祭奠亡人,同时寒衣节的到来也标志着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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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到来,是人们通常都会为所关心之人送御寒衣物的日子,故此得名。
所以在这一天会感觉到冷风嗖嗖地从脚底蔓延至全身,林间小道上一排排白杨树被北风吹得呜呜直响,有如鬼哭狼嚎一般,地上枯黄的落叶也禁不住寂寞,跟着飓风飞舞了起来。
彼岸拢了拢了身上青花织锦斗篷,好在这斗篷够厚够长,可以帮她抵御住寒冷。
她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仍一言不发的苏铁,他身上仍然穿着一件夹层的墨蓝色长衫,在这种大风天气显然有一丝单薄,但他腰板依然挺得笔直,步伐稳健,好像感觉不到冷一般,由于身份的缘故,他始终都不肯与她并肩走在一起,而是一直相距两步地跟着。
山脚下的这一处村庄只有零星的三户人家,用土石彻成的墙壁及茅草做的屋顶,门前挂着一串串晾晒的咸菜,在嗖嗖的北风中左右摇摆,每户人家前都建了一个院子,院中养着几只老母鸡,或有孩童在院中玩耍,突然见有人经过,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快速地跑进了家里。
不一会儿一个粗布麻衣的女人走了出来,看见村里来了两生人,昏黄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见彼岸朝她投以笑容,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位大嫂,我们兄妹二人外出游历,不想竟在这山中迷了路,如今寒冬将至,山中又无果实充饥,如今是饿得胃痛,想请大嫂赏我们一口饭吃,我们愿意拿银子来交换。”彼岸说完,投去了一副虔诚的目光,在来之前她早已叮嘱过苏铁在外人眼中以兄妹相称。
苏铁虽然没有反对,但脸色木讷得像个苦瓜,周身还散发着一股寒气,许是杀人久了,最平淡的表情对于他来说好像就是一次挑战似的。
这女人瞧见彼岸倒还幸喜,毕竟是个可人的姑娘,可一看见彼岸身后的苏铁,就立即不愿意起来。
彼岸回头瞥了一眼苏铁,又立即好言说道:“大嫂勿怪,家兄话少,但绝对是好人。”
“这样呀!”妇人这才放下心来,走过去将院门打开,让彼岸两人进来。
“大嫂,为什么村里就三户人家?”彼岸跟在妇人的后面进了屋,来到一张残旧的木桌前坐了下来。
女人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壶替她二人各倒了一杯水,“这村原先也是许多住户,近几年大家都发了,就搬到城里去了。”
彼岸将屋内的陈设扫视了一遍,见刚才院中的那个有着圆圆脑袋的小女孩缩在墙角,睁着一双胆怯又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二人,见到彼岸的目光过来,便赶紧地低下了头。
彼岸笑道:“您女儿好可爱呀!”
“我去给你们做饭。”妇人笑了笑,将孩子抱起来走到灶台边,然后将孩子放在灶火口,一刻也不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然后转身忙活了起来,“咱们村不比城里,只有一些咸菜和豆干,你们将就着吃点吧!”
这茅屋布局极其的简单,统共只有三间,中间是会客厅,右边耳室是厨房,左边耳室是卧房,彼岸起身走到卧房门口往里扫了一眼,然后又来到厨房,倚门看着灶火口的小女孩。
“孩子她爹呢?”彼岸随口一问。
女人切菜的手一顿,随后温柔一笑,“下地去了,马上就回来,等下你们就可以看到他了。”
彼岸刚才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扫视了一遍,屋里除了她们母子用的东西之外根本就没有男人,就连晾在外面的衣物也只是她母子二人的,但妇人却说相公下地去了,估计是不想跟这两个陌生人透露太多以免危险。
彼岸默然地点了点头,心想这妇人的警觉还挺高的。
“大嫂,我们吃不了太多的,您随便弄点就行。”彼岸趁机又往里面走了两步。
女人见彼岸跟了进来,显得有些不安,“没事,你先出去坐会儿,我很快就好了。”
彼岸微微一愣,心想这女人干嘛那么害怕自己,难道杀手在不杀人的时候身上也会有一层杀气吗?她还想让苏铁在这里感受一下温柔呢?要是大嫂一直拒人,那她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
“唉!”彼岸一声叹息,计划便从心中来了,“我以前也有一个女儿,也跟她这般大,只可惜一年前犯了天花,没能救过来,如今我看到她就想起了我那可怜的女儿,我可以抱抱她吗?”
彼岸虽然嘴中在问,可手已经伸过去了。
妇人原本打算拒绝,可看见彼岸那伤心欲绝的脸终是忍了下来,还出言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你现在还年轻,将来还有的是机会生。”
彼岸闻言点了点头,“厨房油烟味重,闻太多了不好,我带她到院子里去玩吧!”
妇人脸上立即警惕起来,彼岸也不等她回答,抱着孩子就出了屋。
女人透过木窗看向院子,见自家孩子被彼岸逗得呵呵大笑,便将悬着的那颗心放在肚子里,转身看了一眼仍然坐在桌前如木偶一般的苏铁,摇了摇头专心地做饭。
彼岸很少与小孩子相处,不懂得怎样讨孩子欢心,只能学着自己小时候,姐姐哄自己的那一招,变做不同的鬼脸去逗她,没有想到此法还颇为管用,孩子被她逗得呵呵大笑,那笑声就像风铃之声一般,极其的悦耳。
彼岸趁机问了她的名字,年龄等,小女孩都照实的回答了,那稚嫩的声音有如天籁,能够将一个人心中所有的忧愁都带走。
彼岸趁机看了下屋内的苏铁,想看看这个冷血动物听到如此悦耳的声音会是何表情,没有想到此人对此却不屑一顾,那幽深的瞳孔还是那么呆滞。
彼岸微微地叹了口气,继续与孩子玩起了捉迷藏。
小朋友最喜欢这种游戏了,一听说要玩捉迷藏,迈着小短腿拼命地往屋里跑,彼岸便装作到处寻找的样子,一会儿院前,一会儿屋后的搜。
岂料她这搜着搜着,便感觉远处一直有人注视着自己,彼岸脸上的笑容顿失,冷眼朝屋后一棵大树望去。
正欲发话之际,一身天蓝色长衫的于泽走了出来,彼岸立即警觉,看了看苏铁没有出来,便跟着于泽躲到了树后。
“你来干嘛?”彼岸小声地问。
“先生写信给我,他不放心你一个人,让我过来暗中协助你。”于泽原本打算一直不露面的,没有想到彼岸的警觉性太高了。
“你过来协助我,那你的任务怎么办?”
“我已经将地点告诉煜王殿下了,殿下会派人去接应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彼岸心中暗暗一喜,心想那姓楚的还算有一丝人性,正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了一事,于是在于泽的耳边轻轻地了一遍。
于泽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彼岸只好在他的耳边又说了一遍,“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贩子,不会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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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你不要还手,更不要让他看出来你是故意装的,如果一旦发现他下杀手,你立即逃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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