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彼之崖
“你不就是想让叶珂引我过来吗?我现在来了,你为何还不现身?”
彼岸话音刚落,朱翕一行带着大队人马已经冲进了正殿,当他们看到大殿之中鲜血淋漓的三人时,纷纷惊出了声,于泽准备冲过去救人,却又被那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后退,若你们再往前一步,他们立即毙命。”
于泽只好咬着牙后退。
彼岸朝他们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她害怕殿内太吵,影响她辨别声音的来源处。
“灭你阴阳殿是我策划的,他们只是受我的胁迫,跟他们没有关系,你放了他们,我随便你处治。”
当彼岸刚发现声音是从殿首左侧传来时,没过一会儿功夫却又出现在了后侧,众人立即转过身去,只有彼岸一直目视着前方。
“落葵,枉你是本座曾经最喜欢的爱将,可是你却一而再地背叛我,可真叫本座寒心。”
那音调一次比一次阴森与尖锐,仿佛玩弄命运的戏者,殿中所有人不过是他手中的玩物而已。
“姐姐在你门下生活了整整十八年,可你却因为一句话就要了她的命,如此作为,皆因你的心不但是冷的,连血管里的血液都是冷的,又何来寒心之说,我此次回来不过是替姐姐惩治你这个恶人而已。”
“呵呵!”他们头顶突然又传来了一阵阴笑,“惩治恶人?脱离阴阳殿的你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杀过多少人了?”
“我一天都不敢忘。”
“既然如此,你这个恶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惩治恶人?”
“杀你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资格。”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狂,只可惜你会在本座的手上死第二次。”
“那你就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地躲起来,有种出来单挑。”
“本座一直都在殿中,只是你们眼瞎而已。”话音刚落,只见绑着楚淮睿的那根柱子后面突然现出一人,脸上仍然戴着一张非金非玉的笑脸面具,勾起的嘴角已经延伸到了眼睛下面,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将整个身子皆隐藏其中,说不出的丑陋。
众人看见他,心头皆是一震,毕竟与这个传说中的阎王共处一室,多少让人脚底发软。
朱翕盯着那人看了许久,无论从声音还是体形他都绝难相信此人就是彼岸口中的那个人,也绝难相信父皇身边一直呆着个阎王。
彼岸瞧了瞧被绑在柱子上的三人,他们虽然鲜血满身,惨不忍睹,但好在天气寒冷,伤口血水干涸,再无往外流,才让她稍稍放心,于是小声对着身边的于泽道:“等下我托住他,你们趁机救人。”
于泽会意又后退了两步,眼神示意籍安准备行动,籍安立即心领神会,对着身后的府兵下达了暗语。
“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本座既然能够让你们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这儿,就有把握让你们谁都别想从这儿出去。”殿主说完,缓缓地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带着憎恨且熟悉的脸宠来。
彼岸刚刚没有当场揭穿他是害怕他产生危机感后恼羞成怒伤害他们三人,没成想这人居然自己摘下了面具,可见今日他是打算拼个鱼死网破了。
“籍安,你带几人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煜王在殿主摘下面具的前一刻便感觉事态的严重性,立即对身后的籍安下了命令,随即回头对上了那双意料之中的眼睛。
“倪指挥使,果然是你!”朱翕也是今日早上已听彼岸说了手握数万条人命,形如阎王的阴阳殿殿主真实身份就是当今领着皇粮的京卫司指挥使倪荣,朱翕在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得好半天才缓过来,如今亲眼看到曾经最为信任的京卫居然是数次追杀他而不得的阴阳殿殿主,不免又被震惊了一把。
早在倪荣知道了彼岸的真实身份后,他就知道自己在朝廷苦心经营的形象算是彻底的完了,因为他知道无论彼岸手中有没有他是阴阳殿殿主的证据,煜王是绝对会相信她的,这样无形之中自己就等于多了天底下最大的一个敌人。
更何况楚淮睿与彼岸两人毁了他的阴阳殿,他至少要在审判到来之前了结了这二人。
“你身为京卫之首,手握重兵,吃着皇粮领着皇恩,到底为什么要背叛陛下,背叛朝廷,暗中饲养一批杀手专门与朝廷作对?难道京卫指挥使的位置还不够满足你的野心吗?”
朱翕上前一步,眉头都锁成了一个川字,一想起之前他曾多次派人刺杀自己,便越发觉得这人可恶。
“他起初是为了钱,后来是为了权,左右不过‘人心不足’四字。”彼岸又看了看楚淮睿三人的伤势,已经不容再费话了,转身从于泽手中拔出了宝剑,指向倪荣,“新仇就恨咱们今日一并算了。”说完脚尖轻点,朝倪荣的面门直扑过去。
彼岸这一生,只有在遇见像倪荣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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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时,才不会用点穴点刃这一招,也正因为她不用这一招,才代表着她没有把握赢,可是今日为了救人,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人救下来。
剑尖闪电般即至,倪荣却是露出一脸诡异的微笑,身子往楚淮睿身后急急避了过去。
彼岸害怕伤害到楚淮睿,急忙收回攻势,站定后冷冰冰地看着躲在楚淮睿身后的缩头乌龟,“怎么,我所有的武功都是你教的,现在反而害怕起自己的徒弟来了?”
“你确实是我众多弟子中最出彩的一个,也是最不省心的一个,与自己的徒弟对打还有何乐趣可言,不如咱们玩点游戏,你看怎样?”倪荣收起了之前的阴柔音调,恢复了本来声音,倒让彼岸非常的不习惯。
☆、尾声(三)
彼岸盯着躲在楚淮睿背后的倪荣,冷冷地道:“如此耗下去也改变不了你今天必死无疑的局面,识相的束手就擒,还能够让你多活几日。”
如今大殿内倪荣那一边只有他一人,而彼岸这边,掷开朱翕与吴千蕊两人,还有籍安与于泽及身后的百来名府兵,就算这倪荣真有万夫不当之勇,她彼岸也不是吃素的,如此算下来,倪荣便处于弱势。
但是此人却不畏惧这样的局面,因为他手里有能够牵制住彼岸的王牌。
“你们出来也有大半日光景了吧!算算时间皇帝陛下应该知道你已经越狱了,而且肯定也知道是煜王放了你,你们如此欺君,怎么不算算自己还能活多久?”
倪荣在让叶珂去天牢找彼岸的时候就已经算准了彼岸会用各种手段逼迫叶珂说出楚淮睿的下落,他也没有打算叶珂会真的甘心臣服于他,所以他只好将计就计,将彼岸引出来,然后再命手下的人火速通报皇帝,煜王将死囚彼岸给放了,皇帝肯定会牵怒于朱翕,就算此法未必能够让朱翕就此倒台,但却能让他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真不凑巧,本王在出城之前已经秘密向父皇供述了你的罪行,只是一时没有证据难以让父皇信服,所以本王已经向父皇请旨借调前武状元彼岸替本王捉拿你这个恶魔回城审理,父皇已经同意了,如果你真向父皇禀报本王放了彼岸,那真是太好了,这下父皇更容易相信本王的话了。”
朱翕却是微微一笑,向身后招了招手,两位穿着绯红色官服的刑部尚书及大理寺卿从府兵中走了出来,“不用本王再跟你介绍了吧,你刚才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三司会审中的三司中便到了两司,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刑部尚书毕竟是煜王的人,行事素来低调,只是这大理寺卿却是一副急性子,刚才见倪荣揭开面具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现在有机会说话了,便指着倪荣的鼻子怒喝了起来,“倪指挥使,不,现在应该叫你阴阳殿殿主,罔顾本官跟你喝了那么多次酒,你居然包藏祸心,做出如此大逆之事来,真是丢尽了朝廷的脸。”
倪荣一听到这话脸色立即黑了下来,一直藏在黑袍中的手突然掐住了楚淮睿的脖子。
“将你的手拿开。”彼岸挥剑欲过来挑开倪荣的手腕,随之倪荣却掐得更紧了,直将昏迷中的楚淮睿给掐醒了,吓得她又不得不将剑给缩了回去。
由于呼吸受阻,楚淮睿一张憔悴的脸被胀得通红,他猛吸了几口气,仍不得好转,迷迷糊糊间却瞧见了彼岸拿剑站在自己面前,本来想说话让她快走,可是喉结被锁,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身后的倪荣却对着彼岸阴笑起来,“知道心痛的滋味了吧!当你们设计倾覆我苦心经营了二十七年的阴阳殿时,你们就应该知道有这样的结局。”
彼岸见楚淮睿难受,心如刀割一般,话里自然也不会对他客气,“阴阳殿残杀无辜,早就应该从这世间消失了,让你多活二十七年,已经是够仁慈了。”
“要不是因为你姐姐茯苓的死,你会想过背叛我吗?你其实跟我一样,身体里流着的都是世间最阴冷的血,你们设计灭了阴阳殿,不过是出于你想替姐姐报仇的私心罢了,又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好像在替天下人除害一般,我告诉你,这天下任何人都有资格置喙我,就你落葵不行。”
“那真不凑巧,现在偏偏是你认为最不该置喙你的人在此置喙你,你该有多悲哀。”
倪荣被彼岸的一句话堵得气血上涌,手中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如此说话,就不怕我拧断了他的脖子?”
彼岸明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好话,这倪荣都不会放了楚淮睿,与其这样,还不如拿话激他一激,说不定还能起到良好的效果,于是话也说得不中听起来,“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几个月了,与其一个人孤独的死去,还不如和心爱的人一起共赴黄泉,不如你快点动手,咱们把帐算清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路。”彼岸说得轻松,可是手中的剑却一直举着,未有丝毫缩回之势。
倪荣脸上的阴笑更深了,仿佛他平日戴的那张面具一样,弯弯的嘴角都快笑到耳后根去了,“这家伙对你可是极好,当我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时,他居然对你还是痴心一片,我逼他离开你,用鞭子不停地抽打他,他连一句服软的话,一句权宜的话都不肯说,我甚至向他讲述你杀过多少人,害过多少命,他还是无动于衷,可见这家伙对你这个杀人犯是多么的死心踏地,而你现在居然想拉着他一起死,果然是阴阳殿中的大司命。”
倪荣此话极其讽刺,本就愤怒到极致的彼岸心如刀绞,看见楚淮睿身上的伤,她能够体会得到那根荆棘鞭抽在身上的滋味,每抽一下,鞭上的刺便将连血带肉给□□,痛不欲身。
再想想自己,在大牢里不过是听了几句叶珂的谗言她就那样的怀疑他,羞愧难当。
倪荣何其聪明,立即便明白了彼岸心中的痛苦,便笑得越发猖狂了,“你现在知道心痛了,当老天给你重活一次机会时,你就应该好好珍惜,轻轻松松享受人间齐福不是很好,而你还不知足,居然又想要爱情,又想要复仇,这天下哪有那么完美的事。偏偏你脑子又不好使,居然想到靠争夺武状元来吸引我的注意,我告诉你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你是落葵了,虽然你的样子变了,可是你的武功招式却一点儿都没有变,为了查清你为何会变成这样,我才让你留在阴阳殿的,让你接近煜王你真以为我是为了给自己辅路,我告诉你我是为了让你尽快露出马脚,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楚淮睿如此的厉害,居然一连杀了我几员大将,我又岂能再留你们。”
倪荣正在慷慨激昂地述说最近如何看穿彼岸的经历,岂料身后剑风骤起,眼看就要将他的脖子刺穿,倪荣却毫不惊慌,脑袋只微微朝旁边歪了歪,然后向后飞起一脚踢向突袭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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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门。
若不是于泽武功尚可,急急地退了开去,否则定会被他踢个牙齿迸裂。
彼岸见倪荣分心,手中长剑挥出,如闪电般朝他掐住楚淮睿的那只手臂刺去。
如果说掐死一个人需要三弹指间,那么彼岸用剑挥断一个人的手臂只需要一弹指间,倪荣不是傻子,只能立即松手避开。
彼岸好似早知道他会避开似的,长剑落空之际便像一条长蛇绕开楚淮睿的脖子,朝躲在他身后的倪荣攻了过去。
倪荣一时受两人夹攻,况彼岸的功夫竟比之前要强上许多,不禁令他暗暗吃惊,当下也不敢大意,抛开楚淮睿转身与彼岸战在了一起。
朱翕趁机带着众人奔上前去,将柱子上三人解救了下来,拿出早早准备好的绒织斗篷,将他们的身体包住,以免因为失血受冻丢了性命。
倪荣见手中的三张王牌已失,不禁心浮气燥,脸色比冬天里的夜空还要黑,一柄长剑有如活龙再现一般朝彼岸疯狂地进攻着,同时嘴中还发出类似于不屑与挑衅的话语。
“你还记得你曾经杀了多少人吗?”倪荣手中的剑如同数千只手挥动一般,晃动之间有如面前站了数千人,竟分不出主位,那幽暗低沉的声音一直在头顶上盘旋,“阴阳殿里那么多阴阳师,其他的人本座都不记得,可本座却清楚地记得自你十三岁出道开始杀了多少人?”
彼岸便未理会倪荣的言语,双眼中投射出那数千只剑气,她要将它们分辨清楚,找出主位好进行攻击。
“天元二十八年,那年你刚满十三岁,小小年纪便杀了保定刘府一家二十一人,开始了你作为阴阳师的慢慢的杀人之路,而当你第六次出使任务时,就做出了惊人的成绩,你单单只一人便杀掉了幽州牧府一家五十三口,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最强阴阳师,本座还特意提你做了大司命,你还记得吗?”
倪荣这讨厌的声音就像他手中的剑一样又快又准,直叫现场的其他人都听得目瞪口呆,朱翕只知道彼岸是阴阳师,却不知道她曾经不为人知的秘密,更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救下了一个人间恶魔。
不过他值得欣慰的是,彼岸已经彻底地放下屠刀,不管她现在是为了给自己的姐姐报私仇,还是为了给世间除恶,他都要肯定她的做法,而且也绝不会为当初救了她而感到后悔。
彼岸身子如同一只灵活的猫,每一只剑气扑面而来之时她都能快速地捕捉到而且稳稳地躲过去,她的眼神依然是寒冷如冰,便没有制止倪荣继续说下去。
“短短十一年时间,你手中就出现了七千多条人命,如果用家庭来计算的话,你曾亲手毁了一千三百户和睦的家庭,令七百个无辜的婴儿死于非命,曾经在殿中有一句胜为流传的话,那就是但凡被你盯上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命的,简直就是人间恶魔,而本座却从未亲手杀过人,你与本座的可恶程度相比,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彼岸脚尖急点,险险地躲开了倪荣攻向自己下盘的长剑,手中宝剑同时挥出,朝倪荣的脑袋劈了过去,“自离开淳安以后,我心里念的想的皆是为姐姐报仇,从未想过替天行道或是大理道义,所以根本就不会在乎什么名声名望,今日你就算将我这十一年来杀过的每一个人都说出来,也别想让我愧疚半分,你也别想得逞半分。”
彼岸一剑劈下却落了空,她也毫不示弱地随着倪荣的步伐紧跟而上。
倪荣完全没有想到几个月前的手下败将在蹬了两个月的大牢之后居然武功长进了这么多,刚刚彼岸的一剑差点将他的手臂卸了下来,便不敢再大意,专门应敌。
朱翕带过来的府兵将酣战在一起的两人团团围住,手中提着大刀却没有一个敢靠近的,无论是他们需要对付的倪荣还是彼岸,只见他们的身法如鬼魂的一般飘来飘去,看得人眼花头晕,更别说上前帮忙了,而他们所对的招式剑气如飓风一般朝四周袭来,纷纷只有后退的份。
楚淮睿缓过神来后,一双暗沉的眼睛时时地盯着场地中央,看着他们二人,如果上次彼岸从倪荣的手下逃脱是因为有煜王的身份压着,那么现在的倪荣便没有任何威胁了,楚淮睿想到这里,便虚弱地拉着扶着他的吴千蕊,艰难地道:“让她先走。”
吴千蕊立即明白了楚淮睿的意思,于是一脸不瞒地瞪了他一眼,“走什么走,如今能够对付他的也就只有她了,你放心吧!倪荣今日不是她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今日将剩余的全部贴上来,奈何字数还不少,所以还是按照正常的章节字数上传吧!
☆、完结
诚如吴千蕊所说,彼岸上次与倪荣对打,差点丢了性命,更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按理说她内伤刚刚恢复,是不可能进步如此神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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