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停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九月醉诗
谢尔很谨慎,每走一段路程就要顿下身子支起耳朵听一会儿,听完了紧了紧腰间的双剑再上路。
郁郁葱葱的林间下去,是开阔的地带,再往前走有一处农镇,农镇之后有一处高地。
高地之上有座府邸修的精致,与周遭环境极其不相符。
府邸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苍然堂”。
谢尔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子悦耳的声音,女子在唱着歌。谢尔拉了拉缰绳,停了下来。
迎面过来一个身跨白马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生得面若桃花,眸似秋水。此时正扬着一张傲慢的脸紧紧盯着谢尔。
谢尔打马而过,目光没有丝毫的斜视。
直至她骑马错开白衣女子几丈远,依旧目视前方。
战秋狂不过打了个盹的功夫就把谢尔跟丢了。
他实在是太困了,整日整夜的盯梢都盯出黑眼圈了。
他挫败的挠了挠头,倚在一棵树上。
就在此时,有马蹄声朝着他这边过来。
好几匹马,快马加鞭的那种。
他飞身掠上了树。那几匹马可巧的就停在他的脚下。其中一人大声叹息着,就有一人搭腔道:“头儿,咱们上哪儿找啊?总得有个方向吧?”
打头的那个人露着牙齿,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光:“有线报沈家那两个小崽子就在往北的方向来的。”
他手下的人不解:“既然早就探到他们的行踪为何不早点行动啊?”
他们的头目叱骂道:“上头的吩咐你懂什么!”良久后仿佛为了显示自己有多高的才智,他又径自解释道:“咱们要是去了,荣王手下的那几只狗也要跟去,到时打起来的话,上头的谋划可就白费了。”
果然有人附和:“大人英明。”
头目再次叱骂:“便装而行,注意称呼,小心露出马脚。上头可不想咱们以原本的身份抓人。”
众人唯唯诺诺。战秋狂在树上轻抽了一口冷气,又小心的屏住了呼吸。
树下这人的内息太过强大。
还好他并未察觉,几人打马再次疾驰而去。
战秋狂心惊胆战:沈辰有麻烦了!
可他又没有马,要怎么才能赶这么远的路去救他呢?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歌声,歌声伴着马蹄声达达而来。
他的嘴角禁不住勾了个笑上来。
一个白衣的年轻貌美女子驾着马经过他的身旁,她略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他一番。
战秋狂突然抬起了手。那女子轻轻勒住了马。
她的声音还有些稚嫩,语调中是抑制不住的轻扬骄傲:“你有事吗?”
战秋狂笑道:“姑娘的歌声可真动听啊。”
白衣少女脸色微红,低声道:“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
战秋狂道:“那我肯定也不是第一个说你漂亮的人。”
她垂下了头,轻咬了下唇:“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战秋狂道:“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白衣少女语气中虽有些抱怨,但是眉头却舒展了开来,她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男人虽然穿着一身布衣,却有一张好看的脸。
战秋狂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白衣少女竟然还笑了笑,道:“但说无妨。”
战秋狂道:“我想知道姑娘的芳名,是哪家的千金?”
白衣少女脸又红了,有些娇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战秋狂笑道:“今后好还马啊。”
白衣少女好像没听清,“啊?”了一声,这个字还没落下尾音,战秋狂身子一晃,人就已经在马上了。
白衣少女大声惊呼:“你做什么?快点下去!你这个流氓!无耻!”
战秋狂本来就是有些急的,他耐着性子跟她软磨硬泡了这么久,不过是看在她长得好看的面子上,此刻美貌少女突然大叫,他就烦躁了。
早就知道,女人就是麻烦。
战秋狂将急躁压下,努力诚恳道:“姑娘,我有要紧事在身,请你无论如何借马一用。”
白衣少女怒气冲冲,本来还以为是个风流英俊的少年前来搭讪,谁知才搭了两句就要抢马,她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吼出声:“你滚开!谁要借你马!?本姑娘不借!”
战秋狂还在诚恳:“人命关天的事……”
“又不是我的命,跟我有关系吗?我凭什么借给你?你这个无赖!离我远一点!滚下我的马背!”
少女俨然已经变成了泼妇,战秋狂最后的一丝理智终于分崩离析,他一把就将白衣少女丢下了马,然后执起缰绳,扬长而去。
白衣少女傻了,她雪白的衣裙滚了一番,满是灰土。
她大叫着怒吼:“混蛋!本姑娘记住你了,定要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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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尸万段!”
战秋狂将胯下的白马抽得马屁股都要开花了。
他怎么就没注意到,白衣少女的马还是匹稚嫩的马驹,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
他追不上锦衣卫,只能靠着他们的足迹辨别所行方位。
天沉了下来,月色入夜。
战秋狂下了马,俯下身子贴在苍茫大地之上,他微微闭起了眼睛,将全部精力集中于耳朵上。
一片死寂。
锦衣卫停了下来,他们也要休息。这一夜沈辰应该安全了。
战秋狂直起了身子,却看见不远处有星火点点的亮光。他微怔了怔,方圆几里内有人,他竟没察觉。
他牵起马,朝火光走去。
一位老者头顶戴着斗笠,身上破破烂烂的,正在火堆旁烤一只野兔。
战秋狂摸了摸自己头顶的斗笠,恭恭敬敬的问了声:“请问前辈,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老者的声音带着笑意:“可以啊。”
战秋狂将马栓好,抬脚走过来坐下,老者又笑道:“长夜漫漫,我一个人也怪无聊的,年轻人,你饿不饿?这只兔子刚烤好,我与你分了吧。”
战秋狂客气的道了谢,解下了腰间系着的水囊,递给了老者。
老者先是闻了闻,才喝了一口,原来水囊里装着的不是水,是酒。
老者赞扬道:“好酒。”
“醉逍遥。”
战秋狂接过老者递过来的熟肉,放在嘴里嚼了。没滋没味的,并不是很好吃。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饿了三天三夜后在“莫停留”吃的那顿冷餐。馒头有些硬,凉菜也不算新鲜了,可他吃的格外的香。
不知道阿谋怎么样了……
战秋狂忍不住弹了自己一个脑蹦,夜色无边,月光旖旎,这个时候他想到的不是红迎楼里的姑娘,而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小男孩。
他觉得自己有毛病。
老者瞥了他一眼,笑道:“这年头像你这么有礼貌的年轻人不多了。”
战秋狂道:“前辈们总是令人敬仰的。”
老者摇了摇头:“很多人见我这老头子破衣烂衫一身臭气,就都不敢近身啦。”
战秋狂笑了笑。
老者回身看了眼那匹白马,道:“这马脚力不行啊,你就骑它?”
战秋狂道:“确实不行,这也不是我的马,是位姑娘的。”
老者意味深长的笑道:“原来如此……长得英俊的年轻小伙子总能从姑娘那里弄到各式各样的东西。”
战秋狂嘴角抽了抽,他要怎么解释这匹马其实是他抢来的。
老者顿了顿,又道:“男人从女人那拿东西都是她们自愿拱手让出来的,可女人什么时候想要了可不管那一套,哪怕生抢也要弄到手。”
战秋狂摸了摸鼻子,为了掩饰尴尬,只能随口问着:“怎么?您见到有哪位大姑娘抢东西了?”
“前几天在一间茶馆外,也是马,那姑娘厉害了啊,一抢就是两匹。两个年轻小子气的脸都白了。”
战秋狂没什么兴趣听他讲姑娘盗马,便专心的啃着手里的兔子腿。
老者都快将水囊里的酒喝光了,才惊觉的喊出声:“糟啦,我这老头子一喝酒就忘形,要把小兄弟的酒喝没了。”
战秋狂倒是不介意,摆了摆手:“无妨,都是身外物,喝光了再买。”完全忘了自己身上就只剩下几个铜板了。
老者道:“荒原几里哪有地方给你买酒?何况又是这么好的酒。”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神秘一笑,道:“你也是去苍然堂?”
战秋狂不解:“不去。前辈为何这么问?”
“你还不知道吧?苍然堂堂主辛苍要摆寿宴,这事几个月前就传开了,可就在几天前,有人给苍然堂送了封信。”
“什么信?”战秋狂停下了嘴上的动作。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铩羽门的少门主要在寿宴那天,上门去取辛苍的老命。”
第18章
接招
战秋狂怔了证,手里的兔子腿差点掉到地上,他猛然发问道:“铩羽门少门主?那不就是屠昀司吗?!”
老者笑道:“就是屠昀司啊!”
战秋狂还不知朝廷已经为屠昀司洗了白,一时只觉得有点懵。
老者看穿他的心事,解释道:“杀害将军儿子的人不是屠昀司。楼心月是胡堃的人。太子被幽禁了。”
三句话点明了一天之前发生的所有事。
战秋狂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虽然金陵离扬州这边不算远,但消息传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些事虽然一夜间传到扬州以北,却并不是昨天发生的。
老者脸上露出个叵测莫名的笑来,他全凭猜测认为这个年轻人肯定整日关起门来跟姑娘嬉戏享乐,这才忽略了这么大的爆炸消息。
战秋狂的脸色暗淡了下来。他不明白既然连屠昀司都不追拿了,为何还要去抓沈辰,而且锦衣卫还是便衣去的。
锦衣卫们话中含糊其辞,所指的“上头”是什么人?是胡堃吗?那个打头的头领明显不是个省油的灯,有意隐瞒行踪为的是不想他人知道,是沈辰掌握了他们什么命门吗?战秋狂自认他这个朋友没有这么大本事。
“这群北上的侠客们多是冲着悬赏来的,闹了这一遭大家都白忙活了,还好苍然堂堂主热情好客,不少人都留下等着参加他的五十五寿宴了,屠少门主若真敢在这日现身,老朽倒是敬佩他有些胆量。”
这个老者也是内家高手。战秋狂方才就没察觉到他的存在,此刻他半眯着眼睛,醺醺然的品着酒香肉香,美的一塌糊涂。
两人在火堆旁睡了一夜。
转天清晨,老者已经不见了。水囊就放在他躺过的地方。
战秋狂解了马,继续上路。
沈辰与沈月躲避锦衣卫半日时间,沈辰与打头的那人交了手,吃了一刀。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人对手,何况那人身边还带着手下,只得带着沈月遁身而逃。
战秋狂远远瞧见一个身着青色衣裙的娇弱身影被两个大汉围住,情急之下飞身从马上跃起,起落过程中两枚铜板已打了出去。他稳稳的落在一棵树上,无声无息。
天再次暗了下来。春风中分明弥散着暖意,却有一股寒气自沈月的周遭向她纷迭至去。
沈辰身上无数大小伤口,最严重的是胸前一道长痕,自颈部下方险险的划开延伸到左胸前方。他身上的衣服被血染红,本就苍白瘦削的脸此刻蓦然变得透明,在黑漆的林中异常显眼。
华服锦衣的头目笑了笑,露出金色的门牙,他看了眼挡在沈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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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年轻人,极为不屑的哼了一声:“识相的话趁早束手就擒,我们只要那个女的,只要你们肯将她交出来,我们不会伤你们的性命。”
战秋狂将他那把赤色大长刀扛到肩头,桀骜狂放的脸满是不以为意,他摸了摸刀鞘,扬着轮廓刚毅的下颚,问道:“锦衣卫啊?你是他们的头儿?叫什么名字?”
他没跟朝廷的人打过交道,说不准眼前的这个被手下唤作“大人”的人是不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金牙头目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被揭穿,不过想一想,他们这票人大动干戈的假意追拿屠昀司这么久,被人记住也不是没可能的。
他错开锦衣卫这个话题,只是回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因为你很快就要去见阎王了。”
“那可不行。”战秋狂笑了笑“我总得知道自己乱刀砍死的人叫什么,日后还可以帮你在坟穴前立个牌位。”
头目大喝一声:“太过猖狂!”
战秋狂他们早已被锦衣卫们团团围住,除去他们的头目,一共有六人,这剩下的六人都是锦衣卫精锐。
动物是最敏感的,那匹白马驹察觉了诸人的杀气不住的提着马蹄,沈月握在手里的缰绳被她手中的冷汗浸湿,她甚至想大喊一声:“我随你们去,请你们放过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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