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停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九月醉诗
他继续冷冷道:“申楚眠,你当我是傻子?”
申楚眠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匕首,低喃:“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从没想过要背叛你,即使是奉青蓬阁之命盗取鲲鹏秘笈,我想的也是偷盗出后将实情坦白的告知与你,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顾袁娘会有所察觉,之后再将怀疑告诉给了我哥?你真当我是傻子?这些话我当年救下你时为什么不说?我救了你,替你挨了一刀,然后呢?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申楚眠低头咬紧嘴唇:“不是的……”
战秋狂抬脚就走:“甭废话了,真是不想在你这种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脚下步履如飞,冲天的火把光就在眼前,他划开刀鞘,紧接着就要掠身而上。
身后一只素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角。
申楚眠眼含盈盈秋水般的波光,恳求道:“你受了伤,这样拼下去是讨不到好处的。”
“关你屁事!?”
他甩下那只手,下意识弹开半步,余光中正看到与楼心月对抗着的百里夏烈。
秋楚刀在空中划了半条长弧,下半条还没划开,只听得申楚眠哑着声音哭出来:“那位谢姑娘此刻恐怕有危险!”
战秋狂迅速收回长刀,转身急问:“你说什么?!”
“楼心月的师妹方才回来了,楼心月叫她去洞门口守着,一旦遇到你们的人一概格杀勿论。”
战秋狂这才想到那日在百里城水酒儿是在场的,这之后长时间的没有现身,他还以为她跟着师父一道走了。
申楚眠见他回头,继续剖白道:“你以为我是帮楼心月吗?若不是我故意被你们的人刺中肩膀,恐怕你们都不得脱身……还有之前柯岑与胡堃密谋往来的那几箱武器,若不是我从中调派,又怎会落到纵横山庄手里?之后再被你发现?”
战秋狂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你就是卧在押送队伍内的细作?”
申楚眠苦笑:“这些年为了赎罪我为你做了太多的事……我从没忘记过你对我说的话……你送我的这柄匕首我一直都带着……秋狂……”
一片喧哗的叫嚷声与兵器相撞声中,他拧着眉头一动不动。
即便是蒙着面纱的她,也是极美的,这副姣好的容貌好似没有变过,亦如七年前一般令人心神颤动。
可战秋狂只是轻闭了眼睛。
混沌之中唯有一双澄澈的眸子闪闪发光。
他忽然睁开眼,抓紧刀与那片火光背道而驰。
“秋狂……”
这一次,申楚眠的手还未触及他的衣角,他已经回声道:
“抱歉,我得去救眸儿。”
恣意燃烧着的半卷天幕里,刀光云梦,月斩残影,他身披一袭松散的长袍,衣带在愈发漆黑的空中飘荡而起,手中那把红刃蓄势待发。
身后是浩瀚的两拨人群,但这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他的眉头依旧拧紧,身影如风,几步穿梭过林层,不见了踪影。
第106章
情敌
山洞里谢眸左思右想将众人之事考虑个遍,总觉得遗漏下了哪个人。直到当下身后之人出现,她才恍然大悟自己把陆海生给忘了。
她手腕搭在肩膀上,腕间隐约闪动的光正对着身后那人。
却在听出那人的声音后再不愿下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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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图说服身后之人,柔声细语的道:“水姑娘别来无恙?为何咱们每次见面都要弄得针锋相对?你就非要挟持我不可?”
水酒儿笑声依旧娇嫩,刀锋稍错开几分,使得她半个身子现入谢眸眼前,才回道:“这次不同了,放心我不会挟持你,因为我师姐说了,但凡出现在这洞门口的人一概杀了。”
有苍然堂一行谢眸早已习惯了水酒儿的说话模式,这个小姑娘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再加上跟陆海生的关系,谢眸并不信她真会对自己怎样。
所以谢眸根本没有表露出半分慌乱之意,甚至还慢悠悠的别过耳后的几缕头发。
水酒儿也是了解谢眸秉性的,不慌不乱这种形态才是她的常态。
“水姑娘,”谢眸声音更柔和“其实我很想拜托你帮我个忙的。”
水酒儿撇下嘴角,轻笑问:“我?帮你?小谢姑娘可真有意思。虽说屠少门主与我师姐有些交情,但那并不代表就能因此放过百里家的人,小谢姑娘倒是说说,如今你站在哪一边?是屠少门主……还是百里二少啊?”
谢眸径直无视了她这个问题,只是道:“虽然有可能是敌人,但在有件事上咱们还是可以达成共识的。”
水酒儿饶有兴致道:“哦?你说说看。”
“陆海生。”
水酒儿微滞,而后笑道:“陆海生怎样了?”
“他自百里城就独自一人出走,至今下落不明,我和姐姐都很担心他。水姑娘你也知道的,海生生性冲动,他一个人在外面……”
“小谢姑娘,”水酒儿截口打断她的话“海生安全的很,若不是他,恐怕百里夏烈也不会这么就赶来的,你还是省省那份心多替自己想想吧!”
陆海生?百里夏烈?
谢眸微微侧身,水酒儿倒也不拦她,反是笑嘻嘻的移开几寸剑刃让她回头看个够。
远林内火把光如豆,影影绰绰的飘忽,人声也渐而模糊。
水酒儿一手摸着自己耳侧的发辫,“格格”的娇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海生去了何处?让我告诉你吧,他先是回了扬州想回你爷爷门下踏踏实实的学几年功夫,只是没想到还没到‘莫停留’,就在城门口见着了你爷爷,说是有人送了消息寻到了沈书明的下落。
“他本想跟着你爷爷一道走,可谢老爷子料事如神,他猜到你们会上金陵护送沈月,便叫陆海生来此处等你们,顺便传达他的行踪给你们。”
谢眸道:“你又跟踪他?”
虽然还是在笑着,她的声音里却带了些凄凉,听来很像是在故意逞强:“柯宅外挟持海生我故意放走他的那次已经让我师姐起了疑心。百里家大火之后我本有意跟着师父一道离城的,只是……又放不下他。你可知,多年以来师姐一直都是我效仿努力的目标,我敬重她崇拜她,事事都听她的安排,没想到却为了个男人背叛了她……”
水酒儿指间的剑锋轻轻落下,眼眶似乎湿润了。
“方才在林子里我见到了个人,这个女人曾与师姐密谋,我也只是跟她在百里城打过一次罩面,怕她刁难我,我便谎称是奉了师姐的命令来此处守株待兔的。”
谢眸轻声:“你跟了我们多久?”
水酒儿鼻尖微红,眼中更加晶莹:“陆海生那呆子腿脚好慢,我知道他要上金陵后就快马加鞭先赶过来了。此处镇子是通往金陵官道上的必经之路,你们人马多,就是路过也会在此地稍作整顿。”
谁说女人在喜欢的男人面前会变傻变笨?那是因为她们想依赖那个男人情愿障目,实际上陷入恋情中的女人异常聪明果决。
谢眸收起手腕,顺手铺平袖口的褶皱,轻抚过的地方正是战秋狂替她装下的那只机关。再抬起头她的眼神闪闪熠然,声音甜柔的就像仲夏夜里惶惶然的一个梦:“海生还不是男人,只是个男孩罢了。面对这样单纯剔透毫无心机的少年,谁也无法再狠下心去害他。”
水酒儿轻呼出口气,眼中温润渐渐散去:“是啊。是没办法的。”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师姐已经孤立无援,”水酒儿道“她本是信心满满出的金陵,没成想遇上劲敌。这江湖就是如此,一山还比一山高,连我师父都感慨如今的江湖已非她当年撤身遁林时的那个江湖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与挚爱之人隐匿于世,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谢眸很快接口道:“只是你该知道海生心高婺远,恐怕……”
她本来不想泼水酒儿的冷水,可想到一个人,这句泼冷水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知道的。”水酒儿苦笑“所以我只能一个人走,也许会去找师父,也许……随便找个什么地方渡过余生。”
谢眸本想老生常谈的劝她:你才不到二十,人生根本还没开始。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年轻人听不懂这些老年养生话,很多事都是要自己去经历摸索才能明白的。
并且这个过程不会太短,可能十年,也可能二十三十年,即便有像战秋狂那样早慧的人,也是通过多少挫折不断在摸爬滚打里悟出来的。
就像前世里许多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每日念叨自己是老阿姨了。谢眸到了将近三十岁才愈发不服老起来,却又含混着对年龄这个问题讳莫如深。
想到这里,她忽然攥紧了拳头,心底生出股惊恐感。
多么害怕在这里的一切都只是场梦,哪天梦醒后空留脸颊边遗落的泪。
她再抬起头,眼前忽而掠来一阵疾风。
一个黑影迅速蹿到水酒儿身后,手起间封了她几个穴道,一连串动作只在瞬间完成。
谢眸才不过眨了个眼的功夫,水酒儿已说不出话来,双手还是提剑的姿势,只是已经不能再动。
那黑影抓起武器就要乱砍,谢眸飞速钻到他身前抬手挡住他的胳膊,喊道:“别冲动!她没想对我怎样!”
“不是楼心月说的,要……”
挡着他胳膊的那只手转到唇边,轻触了那两瓣湿润的薄唇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了回来,她低了低头,赧然:“水姑娘是想放我走的。你快解开她穴道。”
那个黑影正是战秋狂。
此刻他拧着浓眉,一脸不可置信:“她是楼心月师妹,会好心放你走?这穴道不能解!”
“战大哥!”
谢眸固执己见的时候也颇有震慑力,起码对战秋狂来说是如此。
他有些认怂的抓了抓头,顺手揽住谢眸胳膊,道:“情急之下点的穴,以她的内力半个时辰能自己解开……对了机关锁弄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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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眸无奈的摊手:“我还没找着在哪儿呢!”
战秋狂大步如流星,几步驱上前去研究机关了。
谢眸转头看了眼水酒儿。
有陆海生在她肯定不会安心离去。
她的师姐又就在附近,假若被楼心月知道她胳膊肘往外拐,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儿,谢眸便道:“水姑娘,你在这儿安心等阵子吧,假如被你师姐寻到,你还可说是被我们要挟了。方才多谢你手下留情,天南地北咱们有缘再见。”
这番话说完,心中的沉重感却没卸下,反而更重。
她方才想到的那个人便是申楚眠。
水酒儿对陆海生的情感在某些程度上看与申楚眠很是雷同,同样是身不由己,同样要因此接近一个单纯热血的少年。
不同之处在于水酒儿没申楚眠心狠手辣。
谢眸不禁有些迟疑的回头去找战秋狂,只见他正贴在石壁上鼓捣着,那模样是极其认真的。
在那场情感骗局的挫折后,他虽然会经常讲出“女人这样女人那样的”毒鸡汤来,而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依旧剔透如冰,还愿意相信这世间最美好的情感。
甚至在某些时候会展现出不合年龄的稚气可爱。
正想到这里,他忽而就眨着眼笑了笑,手里握着衣角充当防滑道具垫在石壁上,手掌一用力,石壁口发出“咯噔”一声响,他十分得意的扬着头,大手甩开衣角,对着谢眸露出那张俊俏的笑脸。
像极一个邀功要糖的孩子般。
谢眸眼眶微热,心头漫过酸楚,再次喟叹: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有人忍心舍得伤害他?
那扇门缓缓而开。
见谢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战秋狂挑挑眉毛:“怎么了?”而后没正经的撩开额头一缕头发,笑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聪明机智?你来啊,过来我就告诉你是怎么打开的。”
径直忽略了谢眸是没找到机关而不是打不开机关的这个事实。
她却很配合的点着头走了过去。
他也就真的很认真的讲解起来:“瞧,这个地方该向左边转的,许是太过匆忙,魏英逻只是用刀挑开了这道缝隙,把中间的这块石头别过去就能修好。”
藤蔓挂在石壁那片范围内有圈凹进去可旋扭的圆形机关,只要转动即可打开洞门。这么简单的装置也亏他能这般掰开揉碎理直气壮的解释。
方才那点心疼此人的酸涩之意瞬间烟消云散,谢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三两句话之间的功夫,战无遇已从洞内缓步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谢眸顿时瞪圆了眼。
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屠昀司已经苏醒,虽然面色很是虚弱却是半挂在沈辰身上的,已经可以半拖着步子走了。
谢眸又不禁感慨,这个战无遇心可是真大,屠昀司怎么也是险些丢了命心口结结实实挨了一刀的人,他就这么大咧咧的让另一个病号扛扶?
怪不得战秋狂动辄就拿银子铜板当暗器,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虽然心有疑义,她也十分好奇战无遇的医术水平。屠昀司原本还是个将死之人,这才多久就能走路了!
谢眸疑惑的望了眼战秋狂,转动的眼波余光却瞥到了屠昀司眼中带着炽热的光。
两个人的旧爱齐聚一堂,还真是够热闹。
战秋狂向来都能看透她的心思,很快解释道:“我师父身上有三颗救命丸药,是当年杨淞赠予他的。”
谢眸立刻点头:“是不是那种只要有一口气吊着吃了就能活的药?”
“正是。”战秋狂笑道“眸儿也知道,是你爷爷跟你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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