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国舅的太师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澹博雅
待行远,一校尉好奇问道,“千户适才为何对那知府甚是客气?”
沈越品级比知府低一品,但锦衣卫乃天子亲卫,对百官有稽查之权,可从未把小小知府放在眼里。
“此人虽收受金银,但为官以来,官声不错。多次向朝廷奏表,请求惩治江浙倭患。不然,偏僻官道发生山火,来见我等之人,至多是个七品推官,哪里用得着知府亲自出面。”
校尉点头。
好官客气一点,也是应该的。
只偶尔关注到沈越背影的肖扬,看着缇骑远去,久久伫立,竟似痴了。
“肖弟?肖弟?”
视线被遮挡,肖扬回神,便见林熙看着自己,“看谁呢!难不成觉得那千户品貌出众,想交个朋友?”林熙半是调侃。
却见肖扬偏过头去,讷讷不言。
“我的天!你还真敢想啊!”林熙唬了一跳,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你行了吧,别乱动。知府大人能停下来命人去向百姓家借牛车,已是对我等天大的帮助了,你可别伤上加伤,半途自己两眼一翻。”
“什么两眼一翻!”
“我娘早找人算过,我命硬,等闲死不了!”
“是是是,死不了。”
徐穆刚出监牢,一长随便走上前来,恭敬道,“大人,公公请您上钦差官船一叙。”
坐上备好的马车,一小童恭敬侍奉。
掀开车帘,看着匆匆来往的行人,沿街热情亮堂的商贩吆喝,妇女们沿街挑着各自需要,间或飘来只言片语,多是讨论哪家新开的绸庄缎子好看,儒生们见面拱手敬平礼,相邀去茶楼小坐,互相指点新得的诗篇……
徐穆摸摸胸口,忽然觉得心上微微发烫,一种说不上来的激动与兴奋上涌,也许还有责任,担当。
能够行走在这样一个璀璨的时代,切身感受中华文明的每一点,每一滴,自己又何其幸运。
自己身后,又能在这幅历史长卷上留下怎样的痕迹呢,后世之人,会怎样评说?自己是默默无闻还是扬名百世?是忠是奸?是正是邪?
情绪沉淀下来,徐穆忽然微笑,笑得晃眼,直叫一旁侍奉的小童看呆了去。
吾心逍遥,不负此生,且让后世评说。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张永见到徐穆,嘴巴大咧,笑得甚是和气。
“看公公的模样,定有好事发生。”徐穆半是恭维。
“还是钦差大人才华横溢,咱家也就是给您打打下手。”
到底谁主谁次,张永心里还是有谱的。
这徐员外的名声,打一进宫,在宦官里便是好的。
说白了,在宫里待了半辈子,好意恶意还是能觉着出来。
刚开始见面,眼里便没有歧视、鄙视的意思,好似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说得再低微些,把自己当人看。
这与一些低级官员,见到宦官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原本只是温和,自从自己与李广那龟孙子掐了一架,明显就带点儿“亲近”了。
心里美着,张永也没忘记正事。
“员外不知,昨日底下小子将各宝册统计,发现若是再多,只怕得把东西搬到甲板上了!”
“这么多!”徐穆一时也是一惊。
随即想到,阳江沉船、广东剿匪所得,加上到如今搜刮的银两,便是官船货舱再大,只怕也有些勉强。
“倒是我疏忽了。”
“来得及,来得及。”张永笑道,忽然上前两步,道,“咱家也是想讨个巧,眼看着年底便是二皇子的周岁,皇后娘娘生二殿下时遭了罪,宫里太皇太后也是凤体……”
“娘娘生二皇子时遭了罪?这是怎么回事!”
徐穆忘情,一把拉住张永衣袖。
张永也是一愣,片刻后才唏嘘的讲了那一段旧事。
徐穆真是哭笑不得。
田之明这国子监祭酒被罢免,竟还有这层缘故。
自己居然还与仪华姐“仇人”的族人一起患难与共,还协助他们在家族飘零之际在琼州站稳了脚跟。
人算不如天算。
罢罢罢。
“待沈千户回来,便让锦衣卫安排,哪怕分批,在二皇子周岁前,全部送京。公公看可好?”
“好好好。”
咚咚
“进来。”
沈越放下手中供词,“徐员外?”
“可曾打扰千户?”
“无妨,沈某正在看海盗供词。”
取过竹架上的布巾,擦擦手。
沈越挑眉,怎么没声。
“员外前来可是有事相商?”
随意翻看桌上的供词,徐穆神情颇有几分郁闷。
“情报不缺,但钦差官船出海着实打眼,若还似以往,官员趁机给海盗通风报信,又是一场空。”
徐穆摇摇头,嘴角现出一丝苦笑。
自弘治朝开始,江浙倭患海盗之所以难以除尽,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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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海盗里应外合绝对算是一宗。
“无妨。沿海卫所把柄多得是,杭州卫、宁波卫、扬州卫、徐州卫,员外看哪个不顺眼?”
额
徐穆笑意停顿,“千户的意思是,这几个卫所定会配合?”
沈越轻描淡写地招呼徐穆坐下,捧起茶盏,道,“掉头抄家灭族的罪名,让他们出海剿匪,将功折罪,难道还会有人不识时务?”
沈千户看了徐小榜眼一眼,眸中稀奇。
呵呵呵
徐穆笑得尴尬。
果然还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在浙江已经待得够长了,我等这就启程往江苏吧。”
顿了顿,“徐州卫与徐某姓相同,觉得有缘,便定它了,到时还请千户出手。”
“好说。”
听完太医院与寒山寺来的不同判断,几乎同时,弘治帝便觉得脑门震震,忍不住扶额。
“陛下!”
张易惊呼,当即便要出门去寻御医。
“去哪儿?”弘治帝声音软绵无力。
张易反应过来,也是脸色微白。
是啊,如今太医院又怎知谁绝对清白?
可陛下的病,除了太医院,又能有谁有能力,有身份治呢?
苗永忽然上前,禀报道,“陛下,牟指挥求见。”
“叫。”
张易想了想,还是守在弘治帝身边。
牟斌入殿,便觉气氛有些异常。
但事情紧急,也顾不上时机对不对了。
“臣所奏,乃是钦差遇刺案并锦衣卫袭杀案,起初是因为琼州陵水县发来大理寺丞的密信,言符氏有一人用无头尸首骗过差役逃脱,经查此人与宁王府有些关系,与钦差徐穆结仇,或许便是两案的真凶。”
见天子没有反应,牟斌接着奏道,“但不久,南下的锦衣卫便陆续报告说,自天津卫开始,至杭州卫,沿途南下的东厂番子竟全部被袭杀,中间亦牵扯无辜百姓,锦衣卫发现杀手们身上携带的是固原、大同、广东边军腰牌。”
弘治帝攥紧御座旁扶手,勉强直起身。
“可有收获?”
天子声音平淡,牟斌心里却是一紧。
“虽矛头指向秦王、代王,但臣排查之下,以为宁王府有重大嫌疑。已命江西镇抚前去‘敲山震虎’。而动机,臣以为当在江南。”
弘治帝沉思。
牟斌奏事,从来不会用猜测性字眼。
说“应该”,基本就是断定了。
而这么说的原因……
弘治帝闭目。
江南,琼州,宁王,|毒|药,钦差,锦衣卫,东厂番子。
弘治帝骤然想起,初代宁王朱权在太宗皇帝登位后,四处结交道家天师,研习道典,整日里吟诗作画,这才安度晚年。
而如今……
弘治帝突然发笑,笑得眼中含泪,张易、牟斌皆觉得不好。
“陛下!”
“陛下息怒!”
噗
一口鲜血喷出,张易尖锐的嗓音陡然变调,甚是凄厉。
“陛下!”
忽然殿门大开,牟斌下意识按住刀鞘,骤然光亮过后,定神看去,却是皇后。
“娘娘?”
张仪华用锦帕抹去弘治帝嘴角血迹,看着张易、牟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陛下扶上榻!”
“是是是。”
张仪华回头,看向宦官打扮的人,道,“田师父,有劳了。”
田代光也不客套,拎起“食盒”,便走到榻前。
张易、牟斌瞠目结舌,“娘娘,这这……”
张仪华嗤笑一声,“你以为你去寒山寺能瞒过谁?两宫在你前脚刚走,便安排田师父进宫。若是让你来想办法,这蠢货早归西了!”
牟斌浓眉紧皱,皇后娘娘称陛下“蠢货”,着实太过。
看着双目紧闭的孝宗,张仪华恨声道,“居然被个宦官和太医院玩弄于鼓掌,真是蠢笨不堪。”
想了想,忽然将一物事掷在张易手边,“这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宪宗皇帝的忌辰将近,太后近来屡屡入梦,决定闭宫祈祷。而天子感念,亦决定辍朝两日,食素斋戒,下令六宫随之,以为孝心。”
看着被炸得浑浑噩噩的两人,张仪华笑得不怀好意,“有问题么?”
牟斌、张易相互望望,皆道,“……是。”
弘治帝醒来,喉头干涩。
“来人……咳!”
声音沙哑,如砂纸磨过。
弘治帝眼中羞恼,身边忽然传来懒洋洋的女声,“醒了啊。”
略略偏过头,张仪华先用湿帕给弘治帝润唇,才用木勺给弘治帝喂水。
喝了几口,感觉喉咙好转,弘治帝便想说话。
偏偏张仪华不给间隙。
“你又想干什么!把自己折腾个半死,又想勤政了?”张仪华翻翻白眼。
“然后呢,继续拖着这半死不活的身体,点灯熬油,等十年之后,撒手人寰,正好让照儿也尝尝做少帝的憋屈,是吧。”
张仪华越说越觉得怒火燃胸,“本宫告诉你,朱祐樘!你的命是本宫救的,你什么时候死,不由你做主!”
弘治帝乖乖得不说话,等一碗温粥下肚,瞧见张仪华脸色稍柔,才轻声道,“我错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泪水骤然盈眶,张仪华侧过身去,仰头。
确定眼泪逼回去才淡淡道,“知道就好,太皇太后病刚好,又让你气个半死,皇太后特意下旨,阖宫为宪宗皇帝祈福,你也跟着辍朝两日,司礼监没有你的吩咐不敢写谕旨,太后就让张易与仁寿宫总管同去传信。说是口谕。”
看着弘治帝依旧温和的眼睛,张仪华不自在地转过视线,“总之,都在为你收拾烂摊子。以后,别想着什么万寿无疆,好好过日子就是。翻过年照儿也五岁了,别的不说,请安折子就需要写一句‘朕安’,就当给他练字就是。”
噗嗤
弘治帝轻笑,胸膛隐隐作痛,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这下轮到张仪华慌了。
“哎呀,你笑什么!田代光说了,现在大喜大悲都会加重你的身体负担的,别笑!”
弘治帝嘴角咧得愈发大了。
“朱祐樘!”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弘治七年,十月,壬午。
杭州官员个个觉得天朗气清,哪怕是下人失手打翻了自己最喜欢的球瓶都没能阻挡左布政使的兴头。
“碎碎”平安嘛,好不容易要送走那一个个“瘟神”,除了女婿在监牢被锦衣卫吓破了胆,整日疑神疑鬼,不几日便下不来床,脾气愈发古怪,自己的生活没有丝毫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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