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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流放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星河蛋挞

    他的肌肉线条很漂亮,比寻常omega健壮,又没有alpha那么粗野,那些伤疤恰到好处,像被飓风肆虐过的森林,像战火席卷过的遗迹。他的头发像结霜的黄金,他的面容英俊,俊美,完美,亚莎认为完美一词便是为他而设,他若改变,完美的标准也要改变。他躺在洗得发白的床单上,发丝还沾着水珠,新鲜可口,像天降的盛宴放错了地方。

    感谢款待。

    亚莎把他撞得直颤,男人抓着床沿,小床在他们身下呻吟。她伸手去摸他们连在一起的地方,把那些水液向上抹,让他的小腹亮晶晶一片,宛如角斗士涂了油。少女贪婪地凝视着每一道伤口,每一处新鲜的伤痕,那感觉像把一瓶碳酸饮料倒到她心口上,分不清自己在心痛还是狂喜。真美啊,她想。

    “您真美。”她说。

    年长的男人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他静静地看着亚莎,并不说话,光是这样,就让亚莎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她想要狠狠撕咬他,把他咬出血,听他哭听他叫,又觉得咬出个牙印都舍不得。他在看着她,让亚莎很想摸一摸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乱了吗?她有没有发出什么不得体的声音,露出什么愚蠢的表情?倘若她真的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活生生躺在她身下,胜过每一个春梦,胜过任何模拟。亚莎正与他结合在一起(隔着一层橡胶,实在可惜),她触碰着他的皮肤与内里,这念头让她很快迎来了**。

    这天晚上他们干了两次。

    第一次结束得很快,完事后小姑娘气喘吁吁地倒在329身上,甚至还为自己的表现不佳道了歉。“我缺乏实践经验。”她扭捏地说,“下一次不会这样了!”下一次她在329体内成结,细心地选择了侧面位,就算要连着过几十分钟,双方也不会太累。

    总的来说,不太坏。

    少女自己已经足够激动,不需要329再发出什么声音配合。两次**称不上舒服,也不算痛苦,普普通通,谢天谢地。亚莎全程没脱衣服,等第二次开始成结,她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把自己脱得精光。小alpha光溜溜抱住了329,蹭来蹭去,发出满足的叹息,仿佛一天劳累后跳到床上,抱住被子磨蹭。

    她毛茸茸的脑袋抵着329的后背,皮肤丝绸一样顺滑,她的小胸脯贴在他身上,软绵绵的,像她的嘴唇。亚莎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他的背,说:“我今天生日噢!”

    怎么,还要我送礼物吗?329想。

    “真是最棒的生日。”亚莎感叹道。

    一个陌生人非法入侵我的房间,操我一顿庆祝自己的生日。329想。但他依然没觉得生气,只觉得滑稽。或许因为值得生气的事情太多,一一计较太消耗精力,一个礼貌的强奸犯算不上什么。也可能因为亚莎本身,这世界上还真有天生的公主,年轻而甜美,天真而无辜,索取什么都好像理所当然。

    329的眼睛快闭上了。

    他困得要命,不打算再洗一次澡,就这样吧。alpha还插在他体内,她的碰触与亲吻却显得温柔纯洁,像给宠物梳理毛发。

    “我想送您礼物!”亚莎说,“您想要什么呢?”

    这算什么,精神补偿还是嫖资?329又一次升起了荒诞感。他被叫过无数次“婊子”,但他并非娼妓,你看,如果有人要干他,他们不用付钱,他是免费的。被流放者需要上交海量的罚款来减少刑期,每个月钱都会自动从账户上转走,而账户受到严格审核,每一笔钱都必须合法。商业卖淫是非法行业。

    于是他说:“睡八小时。”

    少女的应答声从背后飘过来,329已经听不清了。

    第二天,329从出租屋里醒来,腕表上显示现在是上午十点,五点半的闹钟没有响。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起床洗漱。

    他迟到了四个小时,老板一定会炒了他,很可能拒绝支付这个月的工资。他得去一趟那家店,毕竟他的保证金还被扣押在那里。329洗漱完毕,走到五条街外的工作地点,那里出乎意料地冷清。整条街的店门都关着,门上贴着手写的纸条。

    “听说过滤器出了问题。”路人们正在抱怨,“供水供电都断了,也不知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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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工多久。”

    断水断电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329去上班的时候,老板甚至没意识到他昨天迟到了。

    3、聊天

    就像329生活中任何一个意外一样,不速之客造访的那一夜渐渐远去,生活还要继续。

    他打三份工,进食,睡觉,在有限的时间空间里锻炼身体。流放者中的omega享有另一项福利,一个季度一次的免费体检,倘若体检认定这些omega蓄意损害自身或无力照顾好自己,政府就会“提供帮助”。他们会被送入公立omega保护所,得到最好的照料。

    保护所里的omega有最营养的食物、最好的治疗和最合适的作息表,他们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只需要成为“母亲”或“情人”。两个职能按照身体状况划分,医生会往他们腕表里戳印,更好的基因用于生育。他们会在接下来几十年里源源不断地诞下公民,或者在接下来几十年里抚慰单身alpha躁动的身心,都是些公益事业,谁叫人造子宫成本太高,嫖娼又是非法的呢。

    329暂时还没有受保护的危险,他尽力保持着健康。如果他工作得足够努力,三十多年后就能脱下项圈,还清刑期,跟普通人的退休时间差不多。至于三十多年后毫无积蓄也没有退休金的他要怎么办,那是今后的事情了。

    这是普通的一天,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上午有人撞倒了329,差点把他推到车轮底下,在他站起来之前跑远。那也是个戴项圈的人,一个被流放的alpha,跑开之前仇恨地瞪了他一眼,看上去一点不为撞倒他抱歉。流放者之间不允许接触,329这一年里没遇到过几个同类,偶尔产生交集,结果也不算友好。流浪者中的alpha与beta在无法工作时只能凄凉死去,omega却有其他后路,招人嫉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中午跟329同组的新人操作不当,分拣机器出了问题,工地以此为由克扣了整组人的午餐。329去灌了点水喝,回来发现那个新人躺在地上,被揍得不轻。329伸手去扶他,被甩开了。那个人爬起来,匆匆走出去,全程低着头。

    下午的工厂老板是执政官的忠实支持者,他又一次在新闻播放时命令工人们停工,对着屏幕鼓掌。执政官大人在屏幕上挥手,他儿子站在他身后两步外。执政官之子并没有头衔,民众私下里叫他“皇太子”,毕竟庇护所的最高权力已经在一个家族中交接了数代。执政官大人接见某某政要,政要表示庇护所边缘的环境一定会改善,暴民一定会被处理云云,不是什么重要的新闻,都是些老生常谈。

    下午结束之后,329终于能吃上今天第一餐。

    他咀嚼着压缩饼干,这东西便宜且基本保证一餐的营养,只是尝起来像木屑,又硬又干,得含上一会儿才咬得动。329一边吃一边向出租屋走去,距离晚上的工作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够他换身衣服。

    他打开门,家里已经有人了。

    年轻的alpha坐在他床上,因为这间狭小的廉租房并没有桌椅。这回亚莎醒着,329一进门,她便精神奕奕地站了起来,笑着问候道:“晚上好!”

    “……晚上好。”329说。

    “真抱歉上次不告而别,我得回家,不然我父母会担心的。”亚莎一脸抱歉地说,“您睡得太熟,我不忍心吵醒您。上次睡得好吗?您的气色比上次好多了,真让人高兴。”

    “我晚上还有工作……”329说。

    “第六大街信号灯出了问题,不久前发生了交通事故,您打工的那家店恐怕晚上开业不了。”亚莎说,“需要我为您调出相关报道吗?”

    329不说话,她便自顾自地调出了新闻。报道投影在出租屋脏兮兮的墙壁上,跟她说的一样。

    她能让一条街停水停电,能“宣告”一场交通事故,那么当然也能让一个流放者缺胳膊少腿、半死不活。尽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在他这样的人身上费事,329认为,这样的警告已经足够了。

    他的嘴巴变得很干,忽然失去了胃口。出租屋没地方能放吃了一半的饼干,于是他把剩下的压缩饼干全部塞进嘴里,用力咀嚼,吞咽。坚硬的饼干屑刮擦着喉管,329喝了几口水,把它们压下去。

    “啊,不着急,别噎着!”亚莎连忙说,“这次我有很多时间。”

    “你不跟我‘发生性关系’?”329说。

    “那倒不是……”少女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但是这次时间比较多,我们可以先做点别的?”

    她环顾出租屋,看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比如,嗯,我们可以聊天?”她坐回床上,满怀期待地说。

    聊天,何其新鲜。

    即使是普通人之间,恐怕也很少正儿八经地说“现在让咱们开始聊天”——普通人会吗?329不太确定,他想不起来,普通人的生活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感到荒唐,倒不觉得困扰。没累到倒头就睡的时候,329偶尔会和枕头说话。有时候你就只是……需要说说话,不管对象是什么。

    “聊什么?”他问。

    “什么都行!”亚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想知道您的事情。”

    329号是个被流放者,重刑犯,三十来岁,打三份工。他的时间表被塞得很满,很满,除了工作,并没有可以谈的地方。而如果亚莎能用水电交通来调控他的时间表,她当然清楚那些工作的细枝末节。

    “没什么好说的。”329想了想,最终还是回答,“你应该都知道了。”

    “知道与您自己说是不一样的呀。”亚莎说,“您可以谈谈……过去?”

    “我不记得了。”329脱口而出。

    他不记得多少,真的,千真万确,不剩什么了。他抿着嘴,防御性地抱起胳膊,稍稍后退,后背撞上了门。房间很小,并没有可以后退的空间。亚莎慌忙摆手,频频摇头,连连说:“那我们不说这个!我没有让您不快的意思!”

    “我真的不记得了。”329重复,“我接受了手术,手术很成功。”

    如果不再把重罪犯扔到庇护所以外,要如何保证这些罪人不会再造成危害?

    项圈上有控制系统,能阻止一切犯罪行为。在戴上项圈之前,重刑犯会做一个小小的手术。有些人是天生的坏胚子,手术能让他们改正。有些人只是受了他人蛊惑,手术能抹消那些记忆,让被感染的灵魂重新洁白无瑕。

    它可不是那种古老的切除手术,不会让接受手术的人变成白痴傻瓜,甚至不会让人出现影响生活的大片记忆断层。他们只是失去一部分坏东西,只是得到纠正,得到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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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手术摧毁过去那个犯罪的人,留下的人不会再产生犯罪的念头。

    “说说我自己吧!”亚莎突兀地转移了话题,“前几天我用新式无人机打出了‘满载’,妈妈夸奖了我。”

    “哦……”329迟钝地说,“那很好。”

    “我八岁就开始学这个了。”亚莎颇为自得地笑起来,“其实我更想开实地机,但是他们不让,说那很危险。才怪呢,我长这么大,无人机从来没坠毁过一次,遇上一群变异隼的那次也没有。”

    329这才反应过来,亚莎说的满载不是在机器中玩模拟对战。她在说操控无人机去庇护所外狩猎变异生物,“满载”是满仓,装满一架无人机的猎物。

    跟那些必须以此谋生的民间猎人不一样,无人机是权贵们一掷千金的休闲游戏。

    “是很危险。”329说。

    “没那么危险,如果驾驶员够好的话。”亚莎说,“我很厉害的!”

    “再厉害也可能遇到意外,命可只有一条。”329说。

    “可是就是有很多不怕意外的人啊!”亚莎争辩道,“有的人就是可以从变异生物和密集炮火当中进进出出,撞碎了执政官雕像还成功逃脱,他的飞机还意外动力不足呢!”

    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329有模模糊糊的印象。执政官雕像有数百米高,他们曾想让它成为庇护所的标志。但是一架飞机,一架民间改造的飞机撞掉了雕像的脸,那个雕塑最终没建起来。

    “我不知道你还支持革命。”329说,并不认真。

    “没呀。”亚莎笑了起来,“可是飞行员很好看,飞机在激光中穿梭的样子也很帅。而且,反正那个雕像也很蠢,谁会把这么大一个自己摆在路上呢?”

    329哑口失笑,即便只有一点模糊的记忆,他也记得那是一件震动整个庇护所的大事。亚莎谈起执政官雕像被撞掉的脸,像在说一副很丑的肖像画如何破损,口气十分轻松,好像这还不如那个好看的飞行员值得注意。

    “他还是伏法了,那个飞行员。”329眯着眼睛回忆,没想起多少,“如果没有,现在应该还有报道。”

    “是啊。”亚莎垂下了脑袋,片刻后又振奋起来,“但坠落的雄鹰也可以变成美丽的标本。”

    “或者一团摔烂的腐肉。”329拆台道。

    “不会的,只要好好照顾就行了。”亚莎笃定地说,“就算摔烂,复原技术也可以让一团腐肉跟生前一样漂亮——现在还不行,但研究院总会发明出来,只要他们专注于此。”

    她如此胸有成竹,仿佛只要她希望,意外与自然规律都要让步。换成是别人,这股含着银勺子出生的傲慢本该招人厌恶,可亚莎说得太坦荡,又有种寻求认可的口吻,与她说“我很厉害的”时一样。这很奇怪,像炫耀又像示好,矜持又热切,仿佛小孩子把她全部的玩具都摆到你面前,昂着脑袋,期盼着你的夸奖与赞叹。

    她真的太年轻了。

    亚莎坐在床上,床沿对她来说有些高,双脚踩不到地,脚跟悬空,晃来晃去。她仰着脸,329走到哪里她的脑袋就转向哪里,像一株向日葵。如今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从建筑物的缝隙间透进来,落在她身上,让她的红发愈加灿烂,像只皮毛火红的狐狸。绿眼睛的狐狸盯着329瞧,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329想起一个牛肉广告。

    一头牛在广告中宣传一家牛肉餐厅,宣称自己希望被这家餐厅烹饪,因为这里的厨子技术高明又热爱烹饪。当初329看着广告,觉得这广告真是愚蠢透顶,充满了人类的想当然——对一只被宰杀的牲口而言,肉被充满热情地烹饪还是直接扔进垃圾桶,两者之间有差别吗?

    事到如今,他居然微妙地理解了那头虚拟牛的心情。

    “我们开始吗?”他问。

    亚莎愣了愣,雀跃地连连点头。

    4、第二次

    329去拿安全套,亚莎抓住了他的手。

    “我不想用这个。”她撒娇似的抱怨道,“我想直接去您里面。”

    329停顿了片刻,alpha便调出自己的健康证明来了。检查时间就在今天稍早些时候(贵人们的身体检查只需要一下扫描,非常方便快速),照旧和上次一样只有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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