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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骨为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程夕

    画尘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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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飞快地冲着连翘使眼色。

    连翘小碎步跑到赛牡丹的身旁,抱住她:“表姐,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一定要跟表姐在一起!”

    画尘离也跟着上前,说:“赛娘既然是美若仙的老板娘,不知可否带我们去店里瞧瞧,这次来天宁镇走得匆忙,忘了给侄女买些礼物,不如请赛娘帮忙挑选。”

    “你们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怎如此话多!”涂鸿运不耐烦地将赛牡丹扯到身边,抬脚要踹连翘。

    许怀泽身形未动,徐默义已经拦在连翘前面,猿臂轻揽,带着连翘后退三尺,避开了涂鸿运的脚。徐默义将连翘带到白英身边时,涂鸿运已经拽着赛牡丹进了屋子,大门一关,将他们一干人等全都关在了门外。

    “各位请吧。”白英叹气,要请他们走。

    画尘离与许怀泽交换眼神,跟着白英一路远走。刚出了涂府,外面已经有仆人准备好了马车和马。连翘与白英同坐一辆马车,只能干着急,画尘离和苏旭安坐进马车之后,画尘离瞥见不远处阿刺的身影。

    “赛娘有危险,派人潜进去看着,必要时,抢人,不计代价!”画尘离千里传音,阿刺听见,带着几个黑衣人,悄然潜入。

    冶铁坊在天宁镇西郊,马车不紧不慢地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远远的,就感觉到热浪,乒乒乓乓此起彼伏。连翘刚下马车,就觉得那热气烧得她耳根发烫,胸口闷闷的,扶在马车边举步维艰。

    “还不知姑娘的芳名。”白英牵她手时,发觉她掌心烫得厉害,可指尖却冰凉,怕她病了不好回去跟赛牡丹交待,声音也尖锐起来:“姑娘……你的手!”

    许怀泽听见白英的喊声,急忙走过去。连翘怕许怀泽露馅,连忙说道:“我叫连儿,白姐姐不必担心,我自小如此,过会就会……”

    正说着,白强带着向个大汉迎了出来,他嗓门大,将连翘的声音给盖了下去:“姐姐!你怎么来了!这里全是大老粗,你跑来做甚!”

    白英见是白强,也顾不得照顾连翘,上前拉着白强走到角落里絮絮说着,不时的侧头瞅瞅连翘,好像有心要把连翘介绍给白强。

    别看白强是白英的亲弟弟,是冶铁坊的工头,他已经二十有七却连姑娘的小手也没有摸过。白强好酒,一喝醉就会打人,家境好的女儿瞧不起他的出身,家境差的女儿又怕他那暴躁脾气,左右耽搁至今,婚姻大事也没个谱。

    白英见连翘不懂事,比不上赛牡丹半点精明,总是闹着要去冶铁坊找男人,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跟白强说了。“连儿长相一般,但我也仔细瞧了,细皮嫩肉的,娇美得很。弟弟你若能争气,把她娶了,也不枉我这做姐姐的一片苦心。”

    白强上下打量着连翘,她站在许怀泽身前,只到他的胸口,身材娇小,不似北方女子那般高大粗旷,相貌一般,的确没有过人姿色,可是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一眼就舍不得移到目光。

    白英见白强没有异议,笑了。“她表姐就是赛娘,刚从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看什么都新鲜。你好好待人家,别吓坏她了,知道了吗。”

    “知道。”白强嗡声嗡气地应着,转身业到苏旭安面前,行礼之后,带着他们进了冶铁坊。

    这冶铁坊说是坊,其实就是一座大山。这山里全是铁矿,被涂家买下之后,沿着山脚建了这冶铁坊。绵绵百里,细长狭小,里面少说了一两千人,白强整日守在这里,喝酒打人,自然野性许多。

    徐默义一直跟着白英和连翘身后,许怀泽见她无恙便退到了画尘离的身旁。阿不的心还挂在赛牡丹身上,心不在蔫,耷拉着脑袋,病怏怏的。

    白强将他们引到一个像四合院的宅子里,苏旭安假装认真地询问着冶铁坊的情况,查看账本和库存,画尘离他们算是客人,没有与苏旭安在一间屋子里,而是由其它人带着,在冶铁坊的附近游玩。

    冶铁坊里的温度比别处至少高了十度,雪花还未落下来就已融化。高身煤炉吐着火苗,提炼铁,然后再倒入模具之中,铸造兵器。这里还有许多打铁工人,光着膀子,抡起锤子,乒乒乓乓地敲打起来。

    连翘走了多远,就额头冒汗,双腿发虚。

    “白姐姐,这里都是男人,都光着膀子长得一样……连儿不知该看谁……”她只好装花痴。

    白英宽厚地笑笑,说:“不如,你先告诉白姐姐,你想要找什么样的。”

    “白姐姐做主就好。”连翘装害羞。

    白英想了想,说:“我们去那屋子里休息片刻,我差人拿来花名册,让我弟弟帮你挑人,如何。”

    连翘满口答应,跟着白英去了附近的屋子里。画尘离等人不方便跟着,只好继续往前走。许怀泽见徐默义跟着白英她们过去,有些犹豫。

    “放心吧,假如他有心要对小妹不利,刚才就不会从涂鸿运的脚下救她。”画尘离低声说:“这个徐默义应该是涂有德的亲信,他与涂鸿运……有嫌隙。”

    “涂有德?他是什么人,怎么会令这样一个高手听命于他。”许怀泽问道。

    “呵呵,他是个阉人。”画尘离说:“他是当今皇太后身旁的大红人,十年前告老还乡,仍与朝廷有联系,否则,这天宁镇的冶铁权为何独独落在他涂家。”

    许怀泽愣住。“阉人?”

    “涂有德回乡后,过继了宗族里的涂实然做儿子,延续香火。”

    “画兄知道的真多。”

    “不良人有专门的信息渠道,这些都不是秘密,想知道不难。”

    “那……徐默义是……”

    画尘离摇头,许久才说出四个字——来路不明。

    连不良人都打听不到的人,该有多神秘啊。

    许怀泽目视渐行渐远的徐默义的身影,忽然问他:“赛娘那边,她能应付吗?”

    “赛娘在这里守了三年,必定有她过人之处。许兄尽管放心,不良人不会让自家兄弟姐妹吃苦受辱的。”画尘离这话是对着许怀泽说的,但实际上是说给阿不听,让他安心。

    许怀泽见四周冶铁工人都热火朝天工作着,又问画尘离:“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画尘离笑了。

    “苏县令在查冶铁坊是否有人失踪,小妹此刻应该在打听冶铁坊工人们的来历,我们嘛……”画尘离原地转了两圈,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冶铁坊,笑道:“我们就安心地欣赏一下汉夷国最大的冶铁坊,看看他们是如何运作的。”

    第109章

    图谋三年

    因为苏旭安在查看冶铁坊,白强过了半个时辰才拿来花名册。连翘耐心陪着白英在屋子里坐着,喝茶话家常。白英有心想多了解她的情况,问得很仔细,幸亏去涂府之前赛牡丹详细交待过,连翘应付自如,偶尔自己发挥一二,倒也没有其它破绽。

    白强进来时,身后有两个跟班,抱着十几本花名册。

    “冶铁坊里全是大老爷们!年轻力壮,适合连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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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多了。”白强憨头憨脑,在连翘面前又急着表现,所以他很豪爽地从里面抽出几本,说:“你且先看这几本花名册,全年轻小伙子的。”

    白英瞪白强,这个不争气地弟弟除了有一身蛮力,真正是没有别的可取之处。明明是要给他介绍姑娘,他还如此实诚地把所有小伙名册都拿来,万一被连翘看中了哪个,白强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连儿,这花名册太多,看到明天也看不完。不如姐姐带你去见几个姐姐相熟的男儿,人不错,你若看中了就只管告诉姐姐。”白英把那些花名册推到一边去,牵着连翘的小手又往外走。

    白英挑选的几个男儿,不是太黑就是太挫,不是一脸横肉就是一身排骨,相比之下,白强当真算是英俊的了。

    连翘抿着嘴悄悄笑,白英真是好姐姐,如此顾着弟弟。只可惜白强不争气,靠着白英得来这冶铁坊的工头,连婚姻大事也要白英操劳。

    “白哥哥,冶铁坊的男儿都没有家室吗?”烂脸男尸是苏倩倩的情人,也可能是冶铁坊的工人,但冶铁坊有上千名年轻男子,随便消失一两个并不会令人起疑,人海茫茫,实在太难寻找。

    白强见连翘问他,笑道:“当然有,只是不多。”

    “为什么?”

    “冶铁坊里一半以上是外地来的男子,都是打算赚几年钱存够了老婆本就回家娶媳妇的,所以大多单身。有家室的大多是本地男子,但长年住在冶铁坊,有家跟没家一样。”白英细声细语,说话温柔,笑容软软。

    “白哥哥也是天天住在冶铁坊吗?”

    白强急忙摆手。“当然不是,我在天宁镇有宅院,如若娶妻,自然每晚回去陪着妻儿。”

    连翘点头,若有所思。

    小青说苏倩倩的情人是天宁镇人,但听白强的意思,外地人赚了钱就会离开,本地人成家了也是住在坊里不能随意外出,这情人平时也难得有机会跟苏倩倩幽会。冶铁坊是三班倒,每月会给工人们放假一天让他们进镇子采办生活用品,苏倩倩跟着苏旭安一直住在安北县,初十才回来,十六日就私奔了,可见这情人一直跟着苏倩倩,不应该是冶铁坊的长工。

    连翘心里犯着嘀咕,不好再问,只能跟着白英和白强四处走走。刚走到打铁铺,连翘看见几个赤膊汉子在打铁,其中一个颈下有烙印,是数字158。

    “啊!”连翘尖叫一声,吓得躲到了白英身后,瑟瑟发抖。

    白英被连翘的叫声也吓了一跳,见她如此害怕,连忙问她:“连儿,怎么了?”

    “他!”连翘指指那大汉,又摸了摸自己的颈,哆哆嗦嗦地说:“他的颈上有伤疤……太可怕了。”

    白强见了,哈哈大笑。“妹子你也太胆小了,那不过是奴隶的烙印而已!”

    “弟弟!”白英怒斥一声之后,转身安慰连翘:“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乌烟瘴气的,若是把你薰病了,我真不知该如何跟赛娘交待。”

    连翘见白英有所隐瞒,没有再问,乖乖地跟着她离开了冶铁坊。白英送她回美若仙时,赛牡丹和画尘离他们都没有回来,连翘在屋子里坐不住,几次想出去找人,都被别人拦住,只叫她安心在美若仙等着,不会出事。

    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赛牡丹回来了。她脸若桃花,眸光微漾,走路歪歪倒倒,见到连翘时笑得莫名其妙。

    “赛姐姐!”连翘从屋子里跑出来,扶住她,见她喝醉,焦急地说道:“赛姐姐小心脚下,莫要摔倒。”

    连翘扶着赛牡丹进了屋子,急急忙忙的跑到厨房烧了些热水,端来给她洗脸洗水。刚进屋,就看见赛牡丹站在铜镜前,扯着领口看,她见是连翘,紧张地将领口合拢,尴尬地笑了一下。

    “赛姐姐,洗把脸吧。”连翘将水放在她面前,尽管那领子够高,仍不能遮住颈间的红色牙印。连翘撇过头去假装看不见,她知道,那是涂鸿运的杰作。

    赛牡丹看出连翘脸上的不自然,她反过来安慰她。“不碍事的。”

    “赛姐姐!”连翘本想说“你可以杀了他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是当事人,没有立场去评判赛牡丹的决定,她只是气不过。

    赛牡丹无所谓地笑笑,一边洗手一边淡淡说:“妹妹别急,只是让他咬了两口,并没有其它事发生。”

    那又红又肿的咬印,当真是咬,不只是疼,更多的是屈辱。

    “赛姐姐……”连翘想想就火大,起身说道:“我要跟画大哥和阿不师兄说!不良人就是这样保护自己人的吗?”

    “妹妹别去!是我没有示警,他们不知道,以为我们只是寻常喝酒而已!”赛牡丹急忙抓住她,恳求她不要告诉他们,面色戚戚,让人看着心疼。

    赛牡丹在涂府不能暴露身份,只能让他为所欲为。她不示警,藏在暗处的不良人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便不会进去抢人。

    连翘想不明白赛牡丹为何要这样委屈自己,让那个臭男人白白占了便宜。

    赛牡丹掬一捧水,将脸埋在掌心,眼睛酸痛,泪就这样不知不觉流出来。她不想在连翘面前哭,但三年的屈辱,被热水这么一薰,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出。

    “赛姐姐,有什么委屈就说吧,别憋在心里。”连翘长期和许怀泽相处,平时都是他照顾她,安慰人的活连翘不大会做,她只会生硬的劝说,不敢碰赛牡丹,就怕自己一碰她,她会哭得更凶。

    赛牡丹费了好大的劲才止住泪,她重新整理领口,在铜镜前来回照着,问连翘:“还能看出来吗?”

    连翘点头,拿起梳妆台的傅粉,均匀地抹在她露出来的那截细颈之上,将那点点红印盖住。

    赛牡丹又洗了把脸,这才平静下来。

    “三年了,他一直想娶我,做他小妾。”赛牡丹说:“我没答应,他也没有强求,大概是猫捉老鼠的心思吧。难得天宁镇还有女子不肯嫁他,像他这种整日说着‘欲得其心先夺其身’的人,不介意多个像我这样的女子留着清白陪他玩乐的。”

    赛牡丹嘴里的他,说的就是涂鸿运。

    不用赛牡丹细说,连翘也知道涂鸿运是什么样的人,只怕这天宁镇没有几个姑娘逃过他的魔爪。赛牡丹能独善其身,也算是难得。

    “赛姐姐,你受委屈了。”

    赛牡丹苦笑。“好妹妹,姐姐已经二十了……怕是坚持不了几年,也该许个人家。当初来天宁镇,我以为只是守几个月就能离开,谁知一待就是三年。”

    “姐姐是个女儿家,画大哥怎会如此心狠,把赛姐姐一人留在这里守了三年,耽误了青春。”

    赛牡丹只是笑,没有回答。

    过了会,她嗫嚅道:“妹妹,姐姐想求你一件事。”

    “赛姐姐你说,我一定答应。”

    “妹妹想必也知道我心怡阿不右副使,那日摔碗,他也算是表明了心迹。如果让他知道,这三年来涂家少爷总是对我有所图谋,只怕是……叹,他怕是早已看不上我这等人了。好妹妹,今日之事求你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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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想在他心中留个好印象,等他和不良帅离开,我便从了涂家少爷,离开不良人……太累了,不想再坚持了。”

    “涂鸿运不是好人!赛姐姐你嫁谁也别嫁他啊!”连翘拉着赛牡丹的手,怕她真的一时冲动跑去涂府说嫁就嫁。

    “好人坏人都是人,对我好,就是好人。”

    “可他怎么可能对你好,她已经有三个小妾了,而且,他还杀了苏小姐!他怎么可能是好人!”

    连翘尖叫,赛牡丹怕外面人听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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