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骨为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程夕
赛牡丹银牙咬碎,马车里幽暗,连翘仍能看见她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的脸。
连翘莫名的觉得身体发凉,赛牡丹的仇恨犹如冰棱,挂在马车里,闪烁着瘆人光芒。连翘理解她,在天宁镇三年朝夕相处,他们不仅仅是不良人的弟兄,更是亲人,骨肉相连的情感,却在这场**中被焚烧消亡,这种切肤之痛,难怪自抑。
如果死者是许怀泽,连翘肯定也会恨不得自己立刻化身为黑白无常,将涂府那群王八蛋全都打入阴曹地府。
:“赛姐姐莫要太担忧,不良人的弟兄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平安安的。”连翘上前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她:“别回头看了……”
“嗯。”赛牡丹心不在蔫地应了一声,可头还是忍不住的往回看。
尽管她们坐在马车里,不掀开车窗帘子她是看不到天宁镇的,可那眼神,好像她此刻就站在美若仙的废墟前似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哀伤。
赛牡丹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抠进掌心软肉里,血,丝丝渗出,而她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涂家在北疆为非作歹多年,嚣张跋扈,早已目无王法。如今公然使用炸药,偏又让我们找不到证据抓不到把柄,逍遥法外!总有一天,我们要将其铲除,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赛牡丹说罢,跪起身,对着天宁镇方向,长叩不起。
连翘静静听着,默默看着,她没有去拉赛牡丹起来,因为她第一次有了某种特殊的归宿感,感觉自己是不良人的一份子,正如赛牡丹,忠于不良人,为不良人效力,心甘情愿一辈子做不良人。
连翘扭头看向窗外,觉得眼眶湿润。
从小,她对死亡都看得很淡,见到别人肝肠寸断哭天喊地,总是会在心底暗暗鄙夷,嗤之以鼻,觉得他们冤枉活在世上,竟也看不透生死。只要是生命,无论是人是畜还是树木,总有一死,只不过早晚而已。有时候人太计较死亡的时候和形式,只会让生者痛苦,想开了,一切不过如此。
可此时,她很难有这种淡泊心态,特别是看到赛牡丹还在眼里打转的泪水,连翘第一次有了这种深刻的仇恨感,心底起了杀意,想冲回天宁镇,将涂有德他们全部杀死!
此刻他们不宜与涂家针锋相对,有时候,他们要学会以柔克刚,学会以退为进,此时的退让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反击,不能再让不良人的其它人枉死,离开,是对当地不良人的最好保护。
连翘明白画尘离的苦心,她再次劝慰赛牡丹。“画大哥已经有了涂家的把柄,只要奴隶送到京城去,涂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赛姐姐放心,画尘离一定会替他们报仇!”
赛牡丹感激地冲着连翘笑了笑,不再提这些伤心事,转头看了看这马车,说:“幸亏我吩咐弟兄们将你这马车转移了,否则,就被他们炸毁了。”
“谢谢赛姐姐,这马车是我师兄为了定制的,若是毁了,他肯定会很难过的。”
赛牡丹握住连翘的手,没有再说话。
夜路崎岖,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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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影响他们的速度。快马加鞭,天亮前终于来到了个岔道口。直走,是去都护府,右拐,则是离开北疆。
画尘离下马,与赵都护道别。
“赵叔叔,在朝廷下令之前,一定要保重身体。”奴隶送去京城,再由皇帝下令制裁涂府,期间会有段时间很难熬。而且马上大雪封路,密令可能会延迟,这对赵都护来说都很不利。
尽管画尘离他们的离开,会分散涂府的注意力,这仍然不能令赵都护处在安全之中。
画尘离觉得自己在北疆捅了大篓子,自己没有全部解决就拍着屁股走人,心中愧疚。
赵都护拍着他的肩膀,爽朗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沙场上!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舍不得这么便宜的死!都护府不是涂府,苍蝇蚊子飞不进来的!”
画尘离突然掀袍跪下,对着赵都护行大礼。三个响头磕过之后,彼此不再拥抱或者抱拳作揖,各自转身,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
画尘离他们又前行了两个时辰,来到一个山洞。画尘离马鞭一挥,带着他们进入了山洞。
“师妹,你身子可受得了?”这次不比以前,不管有多颠簸都没有放缓速度,马车再精致,人坐在里面也仿佛在浪尖之中,赛牡丹坐得整个人如同翻江倒海,更何况是身子虚弱的连翘。
连翘下了马车后,头有些晕,靠在许怀泽身边喘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力气说话。
许怀泽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小妹,这几天雪大,我们必须快些离开,否则封了路,就必须绕路走,耽误行程。”画尘离见她面如土色,心里直打鼓,怕她坚持不下去,“你这身体……”
“我没事。”连翘终于缓过劲来,淡淡应着。
画尘离看向许怀泽,见他没有提反对意见,继续说:“你们的马车太特殊,必须留下来,我会安排弟兄把马车和马送到江南南宫家与我们会合。从这里开始,所有人分坐在两辆马车里,轮流换人赶车,到了下一个驿站,自然有人为我们更换马车。只要不出意外,连续赶十天路,就能离开北疆,到达庆州境内。”
庆州不是涂家的势力范围,到了那里,他们就能松口气,再做下一步打算。也只有等他们平安离开了北疆,赵都护才敢放手反击,控制涂府,组织力量肃清涂府余孽,直到圣旨下达,依律行事。
“那我们现在赶路!”连翘点头,她不希望他们因为她遭遇不测,只是,她还是有点舍不得自己的马车,“你们等我一会,我去跟大黑它们告别。”
连翘摸着黑马,在它们耳边轻语:“大黑,二黑,三黑,你们一定要听话。我在江南南宫家等你们,你们一定要把我的家带到江南,知不知道。”
那三匹马仿佛听懂了连翘的话,打着响鼻,点头流泪。
连翘抱着马头,亲了亲它们之后,突然哧溜一下,钻到了马车底下。
画尘离他们面面相觑,心中不解。
只见马车轻轻晃动了一下,连翘又钻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羊腿,尽管被包裹了严严实实,但大伙还能闻到这是羊腿的香味。
赛牡丹阴郁的心情,在看到这只半人高的羊腿时,一扫而空。虽然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觉得连翘可爱,舍得马车舍得满车的东西,舍得这三匹通人性的宝马,却舍不得这北疆处处可见的羊腿。
“这是屠老子给我的羊腿,我只吃了一块肉……带着,至少路上饿了的时候有干粮。”连翘说得振振有词。
画尘离上前要帮她拿羊腿,连翘抱着不肯放手。许怀泽上前,她就立刻塞到他的怀里。
画尘离自讨没趣,扭头对着山洞里的其它人说:“上马车!兵分五路,我们江南见!”
程夕
说:
第二个案子在这章结束了,第三个案子《案中案之艳鬼勾人》从明天开始,亲们,欢迎订阅,欢迎留言!喜欢就大声喊出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一起流浪江湖!
第三卷
案中案之艳鬼勾人
第133章
红颜是蓝颜的知己
连翘这时才发觉,原来山洞里多了许多人,一共分成了五组。
画尘离、许怀泽、连翘、赛牡丹、阿刺和阿不六人一组,四男两女,乘一辆大马车,其它不良人也依照他们的格局,四男两女为一组坐一辆马车。不但马车一模一样,就连他们的身材也与连翘等人相仿。
这是画尘离事先吩咐的,离开北疆容易,但要防止徐默义的跟踪不易。五辆马车从这山洞同时出发,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蒙面戴帽,根本无法分辨谁是谁。徐默义就算有心要追,也必须兵分五路,只要不是徐默义跟踪他们这组人马,画尘离就有把握摆脱涂府。
健马扬蹄,冲进了大雪之中。阿刺在赶车,许怀泽他们与连翘一起蜷在马车里。再大的马车,坐了五个大人之后便显得拥挤,连翘挤在许怀泽和画尘离之间,阿不有意紧靠着赛牡丹,想与她搭话。
“不良帅英明,如此妙计,涂有德那老阉贼肯定气得吐血。”阿不搜肠刮肚的把他这辈子能想到的所有笑话都说完了,赛牡丹不捧场,佯装睡觉。连翘也不给面子,附和两句,阿不无奈,只好扯着画尘离说话。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阿不拍画尘离的马屁,他也不好不理会,笑了笑,说:“这是许兄想的妙计。”
“师兄,你真英明!”连翘眨着大眼睛,笑嘻嘻地冲着许怀泽竖大拇指,马车晃动得厉害,她难受得想吐,可胃里空空,根本没有东西可吐,拼命的倒酸水,连翘不想让他们担心自己,强忍着,故意接话试图让自己分散注意力,这样就不会那么难受。
许怀泽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淡淡说道:“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与画兄一起商议的。这些天都是画兄在操办,我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
“嘻嘻,你们之间……”连翘左手指着许怀泽,右手指着画尘离,贼兮兮地笑道:“你们好像成了朋友!”
“我一直视许兄和小妹你们二人为知己!”画尘离脸皮厚,顺杆子往上爬,直接把他们的关系上升到知己的层面上来了。
阿不听见了,赶紧扯扯赛牡丹的衣袖,学着画尘离厚脸皮说:“我与赛娘也是知己呢!”
“呸!谁是你的知己!”赛牡丹突然瞪大眼睛,凶巴巴地看着阿不,要跟他划清界线。
“我视赛娘为知己。”不知许怀泽哪根神经搭错了,突然插话。众人惊呆了,都望向他,总觉得他这话还未说完,应该还有话要交待,可许怀泽的嘴就像是河蚌似的,紧紧闭着,再无二话。
赛牡丹也很惊诧,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展颜一笑,甜甜应道:“我也视许大哥为知己。”
这回,轮到连翘吃不住了,她坐直身体,悄声问许怀泽:“师兄,你何时与赛姐姐成好朋友了?”
许怀泽笑而不答,只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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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尘离一眼。画尘离伸了个懒腰,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阿不气得是横眉竖眼,怎么看许怀泽都不顺眼。可他也清楚,三年前是他把赛牡丹推开,三年后,想再把赛牡丹拉回来,并不容易。
随后的日子,大家都忙着赶路。有时候,连翘觉得他们是在逃命,可有时候,她又觉得他们是狡猾的猎人,耍得狐狸团团转。
五辆马车一前一后在官道上急驰,每到一个分岔口就会有一辆马车与他们分道扬镳。他们的马车是在第三个路口拐弯,离开了大部队,马不停蹄的赶了整整一天的路,在一个小驿站换乘马车之后,继续前行。
马车里,除了必要的干粮,没有多余的东西。连翘视羊腿为命根,不是抱在怀里就是藏在身旁,睡觉要枕着,醒来时第一时间要摸摸羊腿才安心。他们不可能中途停留起灶烤羊腿吃,到了驿站也只是短暂停留喝口热水就继续前行。画尘离不理解她为何如果钟爱羊腿,后来想想,假如遇到大雪封路,或者身陷旷野之时,这羊腿便是全车人的命根子,连翘如此看重,也是情理之中。
连翘的眼里只有羊腿,阿不的眼里只有赛牡丹,而赛牡丹则有意与许怀泽亲近,最可恨的是许怀泽不热情也不冷漠,与赛牡丹若即若离,看得阿不火冒三丈,连续三天请愿坐在马车外面赶车,不肯躲在里面看他们亲热互动。
只有画尘离,胸有成竹,随遇而安。只要连翘能撑住,马车里的任何人都能扛住。
就在连翘被马车颠得晕晕乎乎以为自己就要往生之时,他们的马车顺利地离开了北疆,到达了与庆州交界之处,高月山山脚。
“阿刺,今天初几?”下了马车后,画尘离站在山脚下往上看,神情凝重。
阿刺抱拳,说:“回不良帅,今儿是已是十八。”
“果然走了十日。”出发时是初八,不分昼夜,披星戴月地赶了整整十日,就连画尘离都觉得辛苦,也难怪连翘一下马车就吐得稀里哗啦,躺在马车里再也动弹不了。
阿刺隐约觉得画尘离有要事交待,上前,悄声问:“不良帅,有何吩咐?”
“越过高月山便到了庆州境内,山的那边有个村庄叫三角庄,我准备带着他们在那里休整几日再赶路。”画尘离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不仅仅是连翘已经虚脱,赛牡丹也累得够呛。他们是男人,又是练家子,才能坚持到现在,但也都是强弩之末,不再适合长时间赶路。
而且,离开了北疆,涂府也鞭长莫及。
一路上,画尘离都有留心,在早三天前,五队人马包括他们都已经解决了前来跟踪的人,就算涂府有心再派一支人马追踪,也追不上他们。从北疆到庆州,中间有十几条岔道,涂府绝对没有能力找到他们的去处。
令画尘离吃惊的是,徐默义并没有亲自来追,看来他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涂有德的安全。或许,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需要去执行。
阿刺静默,等画尘离的吩咐。
“阿刺,你可还能坚持?”
阿刺目光一闪,满脸坚定。“还能坚持几日!”
“本帅有要事托付与你。”画尘离说:“庆州有不良人据点,那里可有你信得过的死士。”
阿刺想了想,说:“有!当年不良帅交待说要看住北疆,属下有意将庆州做北疆后援,有意培养了一群死士,以备不时之需。”
“做得好。”画尘离拍着阿刺的肩膀,说:“我需要你先我们一步,赶到三角庄,安排十个死士在那里等着我。到了三角庄之后,我自有安排。”
阿刺点头。
“这件事,暂时别让阿不知道。他现在被赛娘弄得心神不宁,让他知道了,怕是碍着面子要跟你同甘共苦。这个时候,他若又跑了,就再也没有机会追回赛娘,所以……你要多担待!”
“不良帅放心!属下只说先去三角庄安排,阿不不会起疑。”
“嗯,出发吧。”
画尘离再转身时,哪里还有阿刺的身影。望着茫茫大山,画尘离忽然觉得自己太过狠心,不顾阿刺死活要他现在翻山越岭。但他要做的事太重要太紧急,容不得半点迟缓。
画尘离暗自想着,等回到京城,一定要好好补偿阿刺。他还未娶妻,有机会给他找几个姑娘让他看看,说个媒也是好事一桩。至于阿不,能不能搞定赛牡丹,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就在画尘离与阿刺密谈之时,连翘躺在马车里休息。赛牡丹见许怀泽在旁边陪着,便下了马车,在旁边散步。
“赛娘,到了三角庄之后,有什么打算。”阿不跟在赛牡丹身后,巴结不行,只好假装正经,与她谈正事。
赛牡丹知道他是搭讪,但问的是寻常问题,不回答显得她小气,抿抿嘴,望着这巍峨群山,忽然叹道:“这里果然与北疆的风景不一样,还未到庆州境内,就已看不到雪,有些湿冷,但还能挨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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