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骨为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程夕
“不会,我睡在右厢房的外屋,我妹妹在里屋,这样方便我看着她。你们住在我们对面,只要别有大的声响,都不会吵到我们的。”
“那就谢谢王兄了。”
画尘离与王良互相客气几句之后,便各自回屋休息。陈伯见没他的事,也回到自已家,和陈婆说了几句闲话便吹灯歇息。
不一会,鸡鸣村变得寂静祥和,月亮升起,如水月光洒在地上,伴着熟睡的微微鼾声,进入了深夜。
许怀泽躺在马车里,头枕着双臂想心思。忽然,马车晃了一下,连翘爬了进来,坐在他身边问他:“师兄,你今天怎么了?”
“今天在戈壁那里看出点线索来,心里烦。”许怀泽坐起身,与连翘面对面,正准备详细说,突然觉得外面有人在走动,许怀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的掀起了马车窗帘。
只见王英从家里走了出来,神情迷茫,目光呆痴,慢悠悠的,漫无目的的,像是在梦游。而她身后,正悄悄地跟着阿不。
与晚饭后被挨打那时相比,阿不此刻变得机警又灵活,脚步轻盈,身体微躬,无声无息。黑色夜行服将他融进黑夜之中,他就是一条变色龙,与背景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王英走路有声音,许怀泽是不可能知道阿不就在离他们不到一丈远的地方,跟踪王英。
连翘的马车一直都是停在陈伯家院子里,这几天,连翘住在里屋,许怀泽每次都是等连翘休息了才悄悄出来住到马车里,所以别人都不知道许怀泽实际上是住在马车里。
这马车是特别定制的,跟小房间似的,可以锁门锁窗,里面还有厚厚的帘子遮光挡风。
平时许怀泽都是锁紧门窗,只开车顶上的小天窗休息。今儿因为心里有事,躺上里面一直没有睡着,所以门窗都未锁死。
连翘进来时也无声无息,没人知道。阿不哪里猜得到此时马车里正躲着两个人,躲在里面偷看他在跟踪王英。
连翘紧张地抓住了许怀泽的手,屏住呼吸保持安静。许怀泽担心她会背过气去,轻轻地拍了她的背一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慢慢吸气再吐气,示意她不要这样憋着。
第40章
各怀鬼胎的夜行人2
连翘这才敢缓缓呼吸。小时候她嫌练武累,总是不肯好好学习,但她跟着连知晓和许怀泽,对江湖事也多有了解。
方才她一看阿不的身手就知道,阿不轻功了解,非一般习武之人。惯常在黑夜行动的人对细微变化都异常敏感,只要她和许怀泽动一下,哪怕呼吸重一点,阿不都有可能发觉。
先前阿不出言冒犯连翘并非恶意,他是当真以为他们二人共处一室,所以他没有压根没想到停在陈伯院子里的马车里,还躲着连翘和许怀泽二人。
王英在陈伯院子门口附近晃荡了一下之后,站定没有再动。她好像很茫然,抬头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脚下的路,转身又往自家走去。
阿不跟着她,走到了屋后,连翘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才敢开口说话:“师兄,王良家屋后有条小径,可以直接穿过小树林,到防风林那边。防风林的外面,就是戈壁滩,那里平时没人去。”
许怀泽见连翘很了解这里的地形,不禁觉得奇怪,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今儿你们去屠宰场,陈婆跟我聊天的时候说的。”
许怀泽瞟了连翘一眼,没有再问下去了。
许怀泽大连翘正好十二岁,连知晓捡到连翘时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头,所以,许怀泽可以说是又当爹又当妈还要当大哥哥,把连翘带大。
连翘眨眨眼睛他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连翘撒谎自然骗不过他。
今天连翘对画尘离坚持留宿的事反应激烈,那时许怀泽就猜出他们中间肯定有问题。画尘离的身上突然多了一丝熟悉的味道,许怀泽一闻就知道那是连翘鼻烟壶里的味道。
他不问,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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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连翘已经十六岁了,不可能管得太紧让她没有自尊和自由。要知道,汉夷国的女子到了及笄之年就可以嫁人生子,连翘至今还跟着他四处游荡除了身体原因,也是他存了私心舍不得师妹嫁给别人。
许怀泽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她,却又不敢向她表露自己的心思。当他感觉到连翘和画尘离之间有着某种可能时,便郁郁寡欢,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
“师兄,画大哥坚持要留宿,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连翘怕许怀泽追问下去自己无法圆谎,赶紧把话题扯回到阿不身上,可当她很顺口的说出“画大哥”三个字时,发觉许怀泽的眸色又暗了些许,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许怀泽深呼吸一口气,稍微平静下来之后,说:“如此看来,他确实是存了怀疑王英的心才坚持要留宿。不过,王英半疯半傻的,不可能杀死雷震天。王良虽然是男人,但没有武功,也不可能成为凶手。反而是屠夫……”
“师兄,你说你白天去戈壁有所发现,是关于屠夫的吗?”连翘很快就把这些联系起来,急切地问他,好像很想快点帮画尘离破案。
许怀泽卖着关子没有再说下去,他跳下马车,说:“我跟过去看看,你快回屋休息。”
第41章
听着江南小调
连翘哪里会听许怀泽的话,她跟着跳下马车,拉着许怀泽往王良的屋后跑去,嘴里不停说道:“别想撇开我,我也要去!”
许怀泽就猜到连翘白天肯定走了这条路,熟悉地形,便没有再赶她回去,和她一起,悄悄的潜进了小树林。
果然,他们顺着这条小径走了大约一盏茶时间,远远的看见阿不藏身在防风林的树上往下看。
树下,王英站在一块大石头前伸手拍两下,好像是把上面的灰尘都掸干净了,这才坐在上面,咿咿呀呀地唱起歌来。
许怀泽拉着连翘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听王英唱歌。
尽管她唱得不清楚,但听得出来,应该是江南小调。王良说他们是江南人氏,王英疯了都还记得家乡小调,大半夜的梦游,跑到这戈壁滩边唱小曲,听着就让人心酸。
王英独自唱了约两刻钟,突然停了下来,四处张望。她好像在找人,又好像在等人,她挠着头发扯着衣角又咿咿呀呀的哭了两声之后,跌跌撞撞地回家,没有走错房间,躺下继续睡。
阿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了一晚上听了小半夜的曲子,然后稀里糊涂地跟回了王良家。他见自己一无所获,很是气馁,不敢吵醒画尘离,便揪着阿刺耳语两句之后,才浅浅的睡了下去。
连翘和许怀泽也跟着回来了,许怀泽钻进马车里,连翘也跟着进来,扯着他非要他说清楚屠夫的事。
许怀泽被她吵得头昏眼花,怕她再闹会把陈伯和陈婆都吵醒,无奈,只好告诉了她。
“赌约里我们要治好屠夫的手,所以今天去的时候我特地看了看他的伤。屠夫说,戈壁深处有一种毒蜥,闻到血腥味之后就会跑到屠宰场附近找肉和内脏吃。屠夫怕毒蜥会跑进村子里伤人,几年就试着开始喂养它。那毒蜥也通人性,被屠夫喂了几年之后便跟宠物似的,在固定的时间来讨东西吃。可是半个月前,屠夫喂它吃内脏时不知为何,毒蜥突然咬伤了他的手指,然后就一直烂到现在。”
“毒蜥……是不是身约五尺长的,四条腿,长舌头的褐色怪物?”连翘第一次来到北方看到戈壁,她并不知道毒蜥的模样。只不过连知晓有不少医书,里面曾经提到过毒蜥,连翘这才知道它的长相。
许怀泽点点头,又继续说:“我们解剖干尸的时候,发现只有皮,身体里的肉、筋、骨以及内脏都不见了。这些东西要随意丢弃的话,肯定很容易被人发现,但如果喂给了毒蜥吃……”
“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任是神仙也找不到。”连翘很快就明白过来,为何许怀泽会怀疑屠老子:“可是,我也去过了屠宰场,那里没有人血,也没有闻到人的味道啊!”
许怀泽伸手揉乱了连翘的头发,又慢慢地理顺,他就知道不用他追问,连翘也会自己说漏嘴的。
连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捂住嘴,害羞地笑了起来。
第42章
大毒晰
许怀泽摇摇头,叹气:“就知道你不会听话,背着我偷偷跑去屠宰场了。幸亏你没遇到那毒蜥……如果被它伤了可怎么办?你叫我如何跟师傅交待!”
“我爹都死了六年了……难道师兄想去地下跟我爹交待嘛!”连翘嘟起嘴,不满的小声嘀咕。
每次许怀泽要教训她,开章就是拿连知晓来压她,天天说不知道怎么跟师傅交待,这离下地府的时候还早呢,怎么就这么爱说这种话。
“你……唉,师妹,你都十六岁了,做事应该有分寸!师兄不是不让你帮着查案,实在是不知其中深浅,怕你……”
许怀泽还要像唐僧似的继续说下去,连翘急忙捂住他的嘴,打断了他的话头:“师兄快跟我说说毒蜥的事吧!”
“屠夫带我们去看毒蜥时,我在毒蜥洞穴附近看到了血迹。屠夫说是他扔的一些动物内脏留下的血迹,但我看到有几处上面有人血。毒蜥被我们骗出来后,我在里面找到了一些疑似人肉的残渣。”
“师兄你是怀疑屠夫是杀死雷震天的凶手?”连翘举一反三,思维敏捷。
许怀泽靠着车壁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如果真的是屠夫做的,画尘离又怎么会找那么蹩脚的理由坚持要住到王良家?”
“师兄,你把你看到的都告诉了他吗?”他们一同去的屠宰场,许怀泽看到的画尘离当然也看到了。只是,中途画尘离和连翘在防风林里,连翘拿不准,许怀泽刚才说的那些情况,画尘离都清楚了。
许怀泽点头,他能觉察到连翘对画尘离的关心,不动声色的继续说着:“回来的路上我们讨论过,屠夫没有武功,在雷震天那讨不到便宜。但初步可以断定的是,雷震天的内脏是屠夫处理的。雷震天是半个月前被解剖的,而他的手指也正好是半个月前受的伤,这绝对不是个巧合!”
连翘听罢,连连点头:“唉,看来鸡鸣村以后都不会安宁。每个人都有秘密,这多可怕。”
许怀泽听到连翘的感慨之后,心有所动。是啊,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将秘密深藏心中,就像许怀泽把连翘当成至爱深藏心中一样,他不说,也不敢说,只能这样永远的藏着。
“可惜毒蜥不会说话,否则,就可以抓到它拷问它,拿到证据了。”连翘没有注意到许怀泽的失神,她还满脑子想着那只大毒蜥。
许怀泽怕她鲁莽,抓着她的胳膊警告她:“师妹,你记住,如果看到那毒蜥,一定要跑得远远的!绝对不能靠近它,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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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就是有点毒吗?我不怕!”连翘不以为然,但她看到许怀泽惊慌的样子,怕他担心,又马上改口,承诺自己会乖乖听话不去找毒蜥。
有了连翘的承诺之后,许怀泽才放下心来。他摸了摸额头,上面渗着密密细汗,凉凉的,很不舒服。
许怀泽没有告诉连翘毒蜥发狂的冲出来要撕咬他们的情形,他怕会吓着连翘。因为就是现在,他回想起来也心有余悸。
第43章
此毒闻所未闻
那毒蜥全身泛着朱砂红,眼睛发绿,舌头又长又尖又薄,像淬了毒的刀刃,其四爪有力,戈壁滩上的岩石被它扒拉得一道道。毒蜥尾巴竟有两尺五寸长,尾尖如毒蝎般高高举起,靠近它的人都能感觉到它一身毒气。
它见屠老子带着一群人来到它的洞穴,突然发怒,冲到人群中来撕咬,发出似虎非虎,似蛇非蛇的声响。幸亏他们都有所防范,戴了防护盔甲,并且个个轻功不错,纷纷躲开,否则肯定会有死伤。
屠老子坚称这毒蜥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有唾液里才有毒液,并且性格温顺从不咬人。
可许怀泽看到的毒蜥,暴躁并且全身是毒,不管是谁只要一不小心碰到了,就会伤口溃烂,迟迟无法愈合。
“师兄,屠夫的伤是毒蜥造成的,如果毒蜥真得这么厉害,那我们是不是治不了屠夫的手指伤了?”连翘忽然想起赌约,她既不想画尘离去喊二麻子老子,也不想许怀泽砸了天下第一仵作的招牌,虽然这天下第一仵作的招牌不包括解毒治病。
许怀泽若有所思,考虑片刻才说:“此毒闻所未闻,我还需多加研究才能有所断定。”
两人正说着,鸡鸣村里突然传来第一声鸡叫。
连翘掀开车帘一看,天还黑着,但东边将亮不亮的,便没有再跟许怀泽聊天,跳下马车溜回房间睡懒觉去。许怀泽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直到整村的鸡都叫了,才离开马车到厨房里烧火做饭。
陈婆起来时,许怀泽已经做好了早餐。鲜黄的玉米粥,几样小菜,白面馒头,另外弄了一盘小葱拌豆腐。
陈婆见只有陈伯起来吃饭,正准备去叫连翘起床,赫然看见画尘离带着阿刺和阿不大摇大摆地来蹭饭吃。
“陈婆,我师妹她素来爱睡懒觉,今儿她应该不会起来吃早餐,不用叫她。”许怀泽说完之后,分好碗筷,顺手给了画尘离一双筷子。
大家各自坐好,陈伯边吃边称赞许怀泽手艺好。画尘离却对着那小葱拌豆腐左右看不顺眼,一会说葱花切得不够细不够均匀,一会说豆腐不似白玉般光洁,成了渣渣。
平时见他和和气气的,没想到吃顿早餐竟然这般挑剔。
“哟,在吃饭呢!”就在画尘离说得带劲的时候,二麻子拎着两包药来了。他站在门口大呼小叫,看他这模样,就是还饿着肚子:“陈伯,我特地给你换了个药方送药来了!哎哟,这玉米糊糊可真香,不知道还有没有剩,让我蹭一碗。”
既然二麻子都开口了,大伙也不好赶他走,只能让二麻子坐下来喝玉米糊糊。这二麻子也不客气,呼呼哈哈的一口气喝了三大碗,把锅刮干净之后,又盛了小半碗,喝完之后一抹嘴,就说要去隔壁看王英。
画尘离冲着阿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去。
阿刺也起身,对着二麻子说:“正好我有东西落那儿了,我们一起过去。”
第44章
去市集还是去抓毒晰?
二麻子无所谓地招招手,示意阿刺跟他一起去王英家。
路上两人简单的交谈了会,刚走到王英家门口,就看到王良光着膀子在劈柴,而王英则坐在旁边的木头上,晃着脚嗑瓜子。
她的脚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铃铛,晃动的时候,叮叮响。
“王英,今天去我药铺里玩,好不好?”二麻子蹲在王英身边,盯着她脚踝上的铃铛发了一会呆。
阿刺发现,王英今天光着脚,白皙的皮肤又滑又嫩,铃铛在上面轻轻跳动着,很可爱很引人注目,也难怪二麻子看得眼睛发直。
王英见他盯着自己的脚看,也不害羞,反而举了起来凑到他眼前去给他看个仔细,还问他好不好看。二麻子的口水都要流到地上去,用力地点头,王英一歪头,吃吃笑道:“他也会喜欢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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