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郎追妻日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妄耶
孙孟璋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突然变得略微僵硬。
“加上你从赌坊赢的那些和昨夜给我的,家里还欠方正四百五十两。”
孙俏双眼微瞪,当即一拍柜台,“什么?!”
她昨日去赌坊总共赢了一百八十两,晚上去风月楼之前也只找孙孟璋要走了三十两,回来时又塞给他一千两票子,所以孙孟璋手里的银子一共是一千一百五十两。这么算下来,方正要的不是什么四百两,而是特么一千六百两。
这会儿,孙俏也终于在孙孟璋那张颇为俊逸的脸上看到一丝隐忍不住的愠怒和些许不甘。
“我今日才知,为何方正当年会那么大方借给父亲钱了。”
孙孟璋回想起今日去方府的情景。
他立在方府大门前已经将近半个时辰,守在门口的几名小厮皆没有与之攀谈,懒懒散散的或站或靠。
直到孙孟璋开口询问:“管家还未出来吗?”
几名小厮都未理会,只一名年岁看着最小的小厮扭头往里面看了眼,摇头。
方府的花园长廊内,方正拿着一根孔雀羽正逗弄着笼中一只雀鸟,而原本进来通报的管家正站在一旁阿谀谄媚,“老爷养的这些鸟儿真是越长越好了。”
方府所有人都知道老爷有多宝贝他这些珍品雀鸟们。
方正平日听多了这些话,那张大饼一般偏黑的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问道:“孙家那小子还在外头?”
管家应是。
这时,一身艳色曳地长裙的少女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往这边走来。
管家和守在一旁的仆人们见了赶紧行礼,恭敬道:“大小姐。”
女子颇为白皙的尖下巴微抬,一双眼睛都不带正眼看人。
方正听到动静,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大饼脸终于有了笑意,他赶紧放下手中的逗鸟的孔雀羽,抬头看着来人,颇为欢喜道:“素娥来了,为父把孙孟璋晾在外头许久了,也算是替你出口恶气。”
方素娥走近,微垂着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矮上小半个头的父亲,语气淡淡,“折腾他有什么用,我看不惯的是他那妹妹。”
方正顿了会儿,问道:“还在为唐家那臭小子生气呢?”
方素娥想起昨日唐旭怒气冲冲来找她,对她满口指责,心情不由更糟糕。
“其实那小子也没那么好,早年前唐家酒楼生意还算过得去,我们两家的府宅又挨得近,我便也不阻止你们互相往来。可这些年,我开赌坊赚的银子可比他们多了去了,他既不喜欢你,咱就换个,这天下好男儿多得是,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多少人追着抢着都想要做咱方家的上门女婿。”
“爹你不懂,那些人不过是觊觎我们家的银子罢了,”方素娥脸上颇为不屑而后化作一缕惆怅,“从小到大,我只喜欢他。”
她喜欢他这么久,他儿时说过的话,她都一直记在心里,他夸她可爱,说他会一直保护她,然而最后呢,两人从小玩到大的情分却敌不过那孙俏的一颦一笑。
方正确实不懂,见女儿最近心情越来越差,也只能干着急,之前派人去砸孙家客栈也只为让她高兴一些,哪知昨日唐旭那臭小子来了一趟后,女儿原本略微缓和的心情却变得更糟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继续宽慰,方素娥却率先问道:“孙家欠我们很多银子吗?”
说起这个,方正的语气就不免轻蔑了起来,“当年要不是看在孙弘盛苦求着上门借钱的可怜份儿上,你爹我也不会心软,哪知这病痨子借完钱没两年自己就见阎王去了。”
方素娥突然心生一计,凑近方正耳边低语。
方正迟疑着,但耐不住方素娥摇着他的手撒娇,“爹您就试试吧,反正咱们也不差他那几个钱。”
“你信不信就算他把客栈卖了,也不会同意。”方正还是觉得女儿这个提议太过天真了,终归只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还摸不透人心。
“您就试试嘛,他不同意也就算了。”
“那……行吧,闺女你先下去,我叫他进来谈谈。”
孙孟璋的脚已经有些发酸,毕竟是个读书人,平常也没站过这么久。
好在这时,那个进去通禀了半个多时辰的管家终于出来了,对他颐指气使,“你,随我来。”
随着管家走了许久,才到了方府后院的长廊,穿过挂满了鸟笼的长廊,前面有一张汉白玉做成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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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和几根圆凳,一个长得不高,穿得颇为富贵的中年男人正对着长廊的方向坐着,肩上还站着一只羽毛鲜亮的大鹦鹉。
孙孟璋走近时,方正还在逗弄着自己肩上的鹦鹉,似乎丝毫没察觉到已经有人靠近,直到管家开口说道:“老爷,人已带到。”
方正这才缓缓抬头,看向这个逆着太阳光站着的年轻男人。
孙孟璋不想与他多言,从袖中拿出四张之前去钱庄换散的银票放在圆桌上,不多不少,刚好四百两。
“先父欠下的银子,在下今日已经还清,告辞了。”
方正先是看了眼桌上的银票,略有些震惊,没想到他今日竟有本事还了这么多,见他转身要走,方正不咸不淡地说道:“等等,他差的何止这么点。“
孙孟璋转回身,“这些年我还了您百两银,家父逝世前亲口于我说,只欠您五百两,难不成,他还欠你什么?”
“之前你父亲的确只欠下五百两,但那是五年前的事,”方正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捻着给他看,“你可看清楚了,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全都是你父亲当年许下的承诺。”
孙孟璋走近半步坐下,直盯着上面的内容。
字迹的确是他那父亲孙弘盛的无意,其中大概意思就是孙弘盛与之承诺,若是五年之内还不清那五百两,欠多少就按四倍来计算,每年依次递增。
最后面还有孙弘盛落款的年日和名字以及一个鲜红的姆指印。
孙孟璋的额上隐隐有什么在跳动。
“这一千六百两,你只还了四百两,何来还清一说呢,孙公子。”方正收回那张字据,乐呵呵地继续逗着站在肩上鹦鹉。
鹦鹉学舌开始重复自己主人之前说过的话:“何来还清,何来还清,何来还清——”
方正高兴得直抚摸它的羽毛,夸赞道:“我的乖乖,学得这么快,真聪明。”
孙孟璋长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正准备从怀中掏出全部银钱,只见方正突然又仰头看向他,那一张偏黑的饼脸上,满是同情。
他乐呵呵开口提议:“剩下那一千两百两,孙公子要是没有银子,把你家那妹妹送来抵债也不是不行。这桩生意对你而言也算是赚大发了,要知道一个普通丫头撑破了天也就五两银子。”
这时代,普通人的命大多时候依旧如草芥。
孙孟璋终是深吸一口气才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默不作声地从怀中将全部银票拿出来,再拿出一张纸和炭笔详细写出归还日期和数目,忽略方正脸上惊愕的神情,一字一句道:“还请方老板画押盖印,剩下四百五十两不日归还。”
方正却似乎忘了动作,用怀疑和警惕的目光看向他,“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孙孟璋没有答话,只面无表情地将那张字据又往他身前推了推,“在下赶时间,还请方老板快些。”
收好字据,孙孟璋这才站起身,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兀自快步离开了方府。
孙俏听了孙孟璋事无巨细的讲诉,柳眉倒竖,骂骂咧咧道:“这踏马姓方的王八羔子放高利贷不说,还想让老娘进他那龙潭虎穴,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再给点洪水就泛滥,真他娘的没脸没皮!”
孙孟璋早已气过了,如今只是叹气,心道他们爹以前真是糊涂。
“你等着。”孙俏一咬牙,噔噔噔跑上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孙俏:四十米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老千
孙俏回屋里将那两张锁在妆奁的银票拿在手里,又风风火火地下楼,颇有些肉疼的抽出一张拿给孙孟璋。
孙孟璋见她这副表情,觉得自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愣在当场没有动作。
孙俏伸出爪子去抓他的手,将银票‘啪’的一声拍在他手心里,“赶紧拿着去还给那老王八。”
孙孟璋突然觉得这银票有些烫手,酝酿了半天才开口:“待有朝一日高官厚禄,这些钱我定尽数奉还。”
孙俏听了突然一乐,“亲兄妹还明算账呢?”
孙孟璋看着她明媚灿烂的笑颜,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谢谢她,让他第一次对未来充满希望,也让他第一次想为自己而活。
孙俏并不知道孙孟璋的这句声音不大的“谢谢”里究竟包含了什么,只直接伸手将往门口推,“什么谢不谢的,你赶紧去还债,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再顺道去帮我请修葺师傅回来。”
送走了孙孟璋,孙俏的脸色沉了沉,高声唤道:“老六!过来。”
正在后厨帮忙刷锅洗碗的陈六听到这声呼唤,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扯着嗓门应道:“欸,来了来了。”
“二小姐,咋的了?”
陈六见她明显有些不愉快的模样,颇为疑惑,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咋说变就变勒?
“这儿有什么地方可以租买那种力气大又能打的奴隶什么的?”
陈六小心翼翼问道:“二小姐,你这是要干啥呢?”
“没啥,”孙俏睁眼瞎扯道,“就是感觉我长这么漂亮,出门不安全,得弄些奴隶防身。”
陈六差点被自己的唾液呛到,心道二小姐最近行事说话怎么和原来大不一样了。
“东边柳树巷外头的一条街有牙行。”
孙俏搜寻着脑海里的记忆,确定有些印象,便招呼着陈六看着客栈,自个儿出了门。
走了大概一刻钟,她便到了陈六口中的牙行,与牙商说了自己的需求,便被他带着去到一处专门租卖奴隶的院子,与那儿的老板交接。
最后孙俏出来时,身后便跟着六个身材颇为精壮的男人,走在街上那气势可谓是雄赳赳气昂昂,引得周围人频频回头。
花了二两银子租了六个据说是整个院子里最能打的打手,孙俏在几人的簇拥下径直到了方家的如意赌坊。
守在如意赌坊门前的几名打手见着这架势个个瞬间警惕起来,正邀客的人也不由停下动作,直直看着站在几人最前面,个头也最矮的红衣少女。
孙俏从自己钱袋里拿出七百文的赌税,数给了那邀客人。
那人收了钱也只能放他们进去,只是在他们进去以后,他便知会着旁边一名壮汉,“你去盯着他们,顺便叫里面的人警醒些,怕是个硬茬。”
孙俏进去东问西问,直接带着人到了二楼,因为据说这里的二楼所赌的倍率是最大的,所以来如意坊直奔二楼的一般都是一些挺有钱的主。
到了玩骰子的地界,孙俏照例先观察了一番,暂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于是便开始加入其中。
不过这次她倒也不藏着掖着了,次次下注都十分精准,引得周围的人一阵惊叹,最后纷纷跟着她押注,次次赚得钵满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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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
这边的动静也让周围几桌的赌徒们带着好奇相继过来围观,不一会儿这边就被围得水泄不通起来。租的几个打手尽职尽责地将她护着,倒也没让外人碰着她一下。
摇骰子的庄家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他这桌今日已经开始赔钱了,要是在往常这是只赚不赔的生意,但今日却突然出现个次次押准还赌得不小的丫头,引得周围赌徒对她极其信任,纷纷跟押。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这样下去他就别想在这儿干了。
当他再次摇完骰子,看见那女子将刚才赢去的整整两千两全部押注到大单,周围的赌徒们满面红光再次跟押,他目光一动。
缓缓打开骰子,这次的结果让周围人静了一静,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说起了风凉话,更有甚者开始怒骂起来。
“啧啧,亏大发咯——”
“切,还赌骰天才呢?这还不是失了手。”
“亏你们刚才把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捧得这么高,这下摔惨了吧。”
“庄家通杀?呵,你们这莫不是安排了个‘自己人’,关键时候来个大的引得大家跟注,一网打尽?”
“我的银子!你赔我银子。”有人开始使劲拨着孙俏身旁死死围守的打手,似乎恨不得冲进来给她几巴掌。
任由周遭声音如何嘈杂,孙俏仿若未闻,只是直直盯着那骰盅下几枚静静躺着的骰子,那上面的点数分别是六六六。
不对。
与她之前听出的结果完全不对,没一个子儿是对的。
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能力也没有消失。
“四四五,十三点大单,”孙俏极为肯定的说着,眼睛直直盯着那名庄家,“你出老千。”
庄家将手中的骰盅重重扣在桌上,理直气壮地说道:“没有的事!这次可是姑娘你自个儿猜错了。”
孙俏眯了眯眼睛,恨不得撕烂他一张嘴。
“啊哈哈哈,没想到嵘州城鼎鼎有名的如意赌坊竟还真的出老千啊。”
所有人的目光被三楼栏杆边上的一名年轻男子吸引了去。
他穿着一身黛紫锦袍,袖口领口处还用金线绣着串串方孔铜钱的花纹,手拿着一柄尚未打开的折扇,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十分年轻。
即使底下众人全部抬头看向他,他也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而笑得更欢了,继续补充了句:“之前就有人告诉我如意赌坊频出老千,我还不信来着,今日一见也容不得人不信咯。”
刚才那名庄家听完他的话本想大声反驳,但见他所在的楼层时瞬间忍住了,能上如意赌坊三楼的人非富即贵,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有了这个认知,他不由更烦躁,心底不断祈祷今日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不然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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