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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号隔离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周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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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更衣室和休息室外,办公室附近的监控她都查遍了。从十二月三号到现在,根本什么都没发现。

    但她不会记错,这清晰的画面和冰冷的触感。她绝对不会记错。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什么呢?”贾岛问她。

    “没什么。”梁箫摇头。

    “你精神不太好啊,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贾岛不动声响地把自己的饮料递过去,梁箫看了一眼,摇头道:“不是。我再点一杯吧。”

    贾岛有点失望,不过很快便掩饰好了,问她:“今天要跳什么?”

    梁箫站起来:“随你。”

    贾岛装模作样地鞠了一躬:“好的,美丽的女士。”

    屋里,两人翩翩起舞。屋外,一个身影静静地蹲在玻璃窗外,浑身裹在一个半旧的风衣里,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视线紧紧地随着屋里的两人转动。

    他能听到人群的欢笑,能听到激烈婉转的音乐声,能听见高跟鞋在地上摩擦、轻踏的声音。他在玻璃窗上看见自己的样子——

    眼球和皮肤被迅速地氧化,灰色的瞳孔颜色变深,皮肤不再有金属的银白光泽,而是透出一种发白的浅黄色,像是没熟透的大米;身上浮出一块块像金属被腐蚀了的灰白色斑纹。头发迅速地软化变长,挡住了半边脸,脸上的棱角突出、变硬。

    更像一个男人了。

    一个成熟、邋遢、穷困潦倒、得了皮肤病的男人。

    她大概认不出我了,他想。可我永远都认得她,苍白的,美丽的,冷漠的,妖艳的她。

    她像一只黑色的鸟,在彷徨、试探,纯黑的裙子和鞋,纯黑的头发和手套。她仿佛要融进夜色和那个男人的怀里。

    他忽然觉得害怕。小提琴、手风琴和钢琴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透过玻璃和门缝重重捶打着他的耳膜。他觉得好像有东西在撕扯他不太规律的心跳,小提琴的高音就像生生锯在他的喉咙上,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次抽血,那时他觉得自己的胳膊钻心的疼,整个胳膊的肉都疼得几乎痉挛了起来。

    他有点奇怪,这次没有针头,没有可怕的仪器,没有穷追不舍的实验员,可他好像更疼。除了委屈和疼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种情绪更强烈,更重,坠得他整颗心都沉到了底。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的情绪跟歌的名字一样:jalousie。

    嫉妒。

    elsol的周末一如往常,永不停歇的舞蹈,热闹的交谈和笑闹。

    梁箫和贾岛刚跳舞一曲,走到窗边坐下,贾岛的手托着她的胳膊,把她按在椅子上。他看着梁箫,想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店里的音乐突然“哔——”一下停住,发出无比刺耳的摩擦声。屋里的通讯仪先后“哗啦哗啦”起来,像是靠近磁场时发出的巨大干扰声。梁箫突然心悸了一下。再看贾岛,他也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

    所有都发生在一瞬间,瞬间之后,一切恢复正常。

    “怎么回事?”贾岛先反应过来,戴上通讯仪左右晃了晃。

    “可能是有能流车经过。”还是会漏能的能流车,正常的能流车,比如空岛上的,经过建筑物和人体时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只有漏得明显了,才会引起周围设备和人体的异常。

    “嚯!”贾岛惊奇道,“我还没见过能流车呢,早知道出去看一眼好了。”

    梁箫望了一眼窗外,空空如也。“早就走了。”

    ————

    “很抱歉,梁女士,你的身体一切正常。”

    医生看了把检查结果拿给梁箫,指着上面的字说道。厚厚的一沓检验报告,从头到脚,由内而外,每一项指标她都检查了一遍。

    “真的没问题么?”

    “检测结果不会骗人。”

    “那我为什么最近总是心悸、头晕,还失眠?”

    “你也说了,比较明显的情况只出现过两次,大概每周一次。我想这可能跟你的工作或者情绪有关,你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你要面对巨大的能量辐射,可能是你最近没有做好防护;

    不过更可能的是,你的情绪太紧张,压力太大。所以这些都是正常现象,注意休息就好了。”

    梁箫笃定地摇头:“这些绝对不是正常现象。”

    医生有些不耐烦:“反正检查不出原因,你如果不相信,我们也没办法。”

    梁箫拿着检查结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切似乎都是偶然,但仔细想来,总觉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自从上上周在elsol忽然心悸了一次后,连续两周,每周她都能感觉到类似能流辐射的不适,这种眩晕、气闷的感觉到了周五最甚,每周跳舞之后,她不仅没觉得轻松,反倒觉得非常疲惫。

    心里的东西压抑得更深。

    失眠的时候她会陷入一种庄周梦蝶的奇幻空间中,她会看到她的导师,看到他们在实验室狂热而不知疲倦地做着实验;她会看到小时候的自己,看到在她懵懵懂懂的时候就病死了的父母。她还会看见梁29。

    在她半梦半醒的梦中,梁29是个孩子,她也是个孩子。

    梁29灰色的眼睛让她想起了她第一次实验用到的那只小灰兔,毛茸茸,圆溜溜,泛着水光,带着胆怯,让人想揉在怀里亲两口。

    “不要看我,我要杀了你。”小梁箫冷静地说。

    梁29点头,眼里流出悲伤的泪水:“好的。”

    “哭也没用,这就是你活着的意义。”

    “我知道。”梁29说。

    他身上穿着梁箫小时候的短袖短裤,个头跟她一般高。他走到梁箫身后,张开双臂,两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贴在她的后背上。他的身体慢慢融化、模糊,像一团糯米和成的浆糊,紧紧地跟她粘在一起。

    他握着她的手,拿起一把手术刀,直直地对着心口。他的心跳开始变快,变得跟她一样。

    “杀吧。”

    梁29留着眼泪,但他说得很欢快,两人很快合二为一,他的话就像是从她心底里说出来的一样。

    梁箫突然觉得很开心,或许为了他根本不怪自己,或许为了自己不用思考什么复杂的哲学和伦理问题。她拿着刀,像每次做实验那样,毫无表情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她的胸口传出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听见身后的梁29发出狗崽子一样奶声奶气的叫声:

    “嗷!”

    然后她醒了。

    只不过是个梦而已,她想。

    周六早上下起了雨,梁箫一夜几乎没睡,睁着眼听了一会儿雨声,决定出门遛弯。工作时不苟言笑、令人退避三舍的女魔头,生活里却像换了个人。她仍然不怎么爱说话,可她热爱一切能用肢体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她爱运动,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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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包括芭蕾,包括探戈,以及……

    ……广场舞。

    梁箫是小区里为数不多喜欢跳广场舞的年轻人。每个周末的早晚都是她跟小区老太太们切磋舞技的绝佳时机,当然对于老太太们而言,梁箫除了是一起跳舞的小伙伴之外,还是一个好看的、有文化的、单身的小女孩。这样的小女孩总是能让老太太们另眼相看。

    梁箫一大早就醒了,撑着伞到了小区活动室,只有齐阿姨自己坐在里面。

    “啊呀,小梁来了,”齐阿姨冲她招手,“坐这里坐这里!”

    梁箫坐到她旁边,看了一眼她的通讯仪:“今天猪肉又涨价了。”

    “是的呀,真是烦死了,”齐阿姨说道。生在世纪初的她还习惯于平板电脑和手机的实体屏,总是忍不住戳两下飘着的光屏。

    “喏,你看看,再这么涨下去明天猪肉比车子都贵了呀!”老年人说话最喜欢夸张,齐阿姨也不例外,“我们家必须要吃肉的,小孩子不能总吃替代粮的呀,那个东西又没有营养,总吃嘛对身体不好的,你说对不啦?”

    “替代粮没问题啊,”梁箫反驳道,“营养配比很均衡,蛋白质、维生素、膳食纤维,我就每天都吃替代粮。”

    “哎呀,”齐阿姨挥挥手,“那都是合成出来的,又不算真的粮食。你们年轻人嘛吃吃没问题的,小孩子不行的呀。”

    梁箫点点头:“也对,婴幼儿的营养需求比较复杂。”

    “哎,对了,”齐阿姨突然神神秘秘道,“上个礼拜跟你说的那个教授怎么样?”

    “嗯?”梁箫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终于想起那个所谓的“教授”是怎么回事,“齐阿姨,他不是教授,只是助理研究员,而且我已经不记得他叫什么、长什么样了。”

    “你不满意啊?是不是喜欢你那个舞伴啊?阿姨这里有一个好的,介绍你认识一下好伐?”

    梁箫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过段时间吧,现在不用了。”

    齐阿姨一副有惊天八卦的样子,严肃道:“你最好这两天就定下来……你不知道,咱们小区进来了一个变态!”

    第10章

    登堂入室

    说话间又进来了几个阿姨,听到“变态”两个字眼,顿时像见了骨头的狗似的,闻着味就蹿了过来。

    “你也看着了?”

    “看见了呀!”

    “我也是!就昨天,我看见他就在喷泉后面的树里!可吓人了!”

    “就是!我那天也看见了,你猜搁哪呢?树上!我还以为是个塑料袋呢,老大一片黑影,结果我看见他鞋了,差点没吓死我!”

    “那怎么办呀?”

    “我跟物业说过了,但是人一来,他就跑了,监控也查不到。”

    “这个小区真是待不下去了,我买的时候就冲着安全买的,现在倒好了,进来这么大个大活人也抓不住!”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才注意到梁箫坐在一边,她听得还很认真。齐阿姨拉着她:“我告诉你哦,你赶紧找一个男朋友,晚上跟你一起回家,不然你一个人真的不安全。”

    “报警了吗?”梁箫问。

    几个阿姨叹气:“警察来了一趟,也找不到人,只能是再见到人的时候找他们了。”

    沉默半晌,一个阿姨突然道:“我觉得这个人有点诡异。”

    另一个阿姨立刻附和:“是吧?我也觉得很诡异,怎么监控就拍不到他呢?”

    “……说不定是鬼呢!”

    “啊呀!”齐阿姨吓得跳了起来,“别说了,别说了,跳不跳了?”

    众人一看表,这才发现早已经过了正常跳舞的时间,于是把这事很快地抛到脑后。活到这把年纪了,即便真有鬼神,也只是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她们好歹也是说着“老娘无所畏惧”长大的人。

    梁箫倒觉得事情不简单,她想起了那个出现在她休息室的贼。同样的黑影,同样的悄无声息,监控下同样的“隐身术”。

    也许贼盯上了塔?又或许,她的一系列病症其实都跟他有关?

    梁箫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试图理清所有事情的联系,她套着雨衣,在小区里走了一下午,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雨天贼也要收工啊,她想。

    正想着,忽然在楼下看见一团黑影。她本能地惊了一下,心想,说小偷小偷就到。

    雨下得并不小,天也黑得很快,那团黑影龟缩在墙边,躲在屋檐下面的一小片空地下,半边淋湿的衣服成了一个龟壳的形状,把他的头扣在里面。走得近了,梁箫才慢慢看清那个人起伏的轮廓,和他格外大的粗喘声。

    她默默在心里衡量了一下,高大,可能还有病。看了一眼三米开外的监控,里面的“红眼”早就灭了,她又在心里补充了两个字:惯犯。

    梁箫默默地往后退,一直退了两三米远,才掏出通讯仪,“滴”地一声,按下了紧急按钮。

    “你好,我这里发现一个疑似小偷的人,我——”

    听到她的声音,那团黑影突然抬起头,“嚯”地一下坐了起来。

    梁箫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她看见那团黑影迅速地、跌跌撞撞地向她跑来,然后一下摔倒在她面前。半旧的大号风衣里,慢慢露出一张涨红的脸,雨水顺着他满头满脸地流下,他用手拨开头发,露出一双纯黑色的眼睛。

    然后,他冲梁箫笑了一下。

    梁箫愣住了。电话忘了继续讲,手还半举在嘴边。很像,她想道。

    她按掉了电话,蹲在他面前,呆呆地看着他。

    “你是谁?”

    他只是笑。

    “你不住这。为什么进来?有什么目的?”

    他还是笑。

    “你去过空岛,偷了我什么东西?”

    他摇摇头。

    “不可能。”梁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出乎意料的,那手是软的,热的,粗糙的,肉色的。

    不是他,她想道,偷东西的不是他,再怎么可疑,一个人的皮肤是不可能短时间内迅速改变的。她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心里竟然有些宽慰。

    “我会联系警察,让他们带你走。”梁箫说道。

    “不行!”地上的人突然叫起来。

    梁箫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还以为是个哑巴呢,竟然说话声音这么大。

    他慢慢坐起来,跟梁箫面对面,两手遮在眼睛上,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不行。”他又说了一遍,这次更坚定,“我不是贼,没偷东西。”

    “那你为什么鬼鬼祟祟,到处躲着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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