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柴克宏一本正经说着阴谋诡计:“没有人就没有船队，大海捞不到几头大鱼啊。”

    渤海没有人，军部就想着慢慢打，最好能把南汉和倭国的精锐吸引过来，慢慢抓。总能抓到人。结果现在可好，一哄而散了。

    战略目的没达到，不过却抓了十多万战俘。刨去老弱，还剩下八万精壮，都被舰队和渔船带回了带方，一边教习汉字汉语，一边往定远走。

    带方和乐浪，已经不能再调人了，老世家都跑到淮南和南唐去了。剩下的都是农奴，没有几年教育，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柴克宏的意思还是继续养鱼，因为只要这里不打打仗，因为两条商路的关系，海上的人会慢慢向东海周边靠拢。而大唐，因为有了喘息的机会，正在努力平定蛮族，整军备战，跑出来的人反而少了。

    每年通过商路过来的印第安人都有几万人，但是留下来的只有几百人。主要以建筑、医学和天文专业的祭祀为主。至于窟悦，哪里没人了。很多倭国人正在向窟悦迁徙。

    不过随着印第安人造船技术飞快地赶上，他们也组建了一只庞大舰队，正在沿着赤道的洋流西进。而更加多的船队向东方去了，据说那里就是传说中的大秦，是富饶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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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想谁吃饱
    汴京，准备淮王登基的事情，是柴宗训亲自安排的。他自己取消了自己太子的身份，自封为冀王。

    廉秋赶到王府的时候，才知道他失去了一支胳膊。只是一身的杀气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

    杨继嗣孙萱已经在太行了，据说是无日不战，暗卫包括从部队中有吕岩亲自选的精锐，也损失惨重。但是他们还是赢了，隐世家族和门派都缩了回去。这为野战部队创造了比较安全的条件。

    “暗卫一直和冀王王妃有着联系，除了女卫，还有一对暗卫在保护他们，所以渤海的情况，冀王都了解。”

    吕岩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培养年轻战力上了。现在是陈抟给小孩子打基础，挑人才培养到部队。吕岩再从这些人中，挑一部分进入女卫和暗卫。这个过程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一些十四五岁的女卫出现在高继冲面前时，至少高继冲是打不过他们。

    白氏现在就在监督高继冲一家的训练，当然，高仲均只是附带的，他在学校有一套训练方法。

    廉秋过来的任务已经与乐史有很大的不同，乐史是安排高继冲的行程和传递文件。廉秋的这个秘书是名义上的，他实际上负责的是高继冲个人的情报系统。

    柴宗谊已经开始调拨一部分禁军回京，柴宗训当这个皇帝，总要有一些本钱。柴宗谊只给自己留了十万精锐，主将是高怀德和高怀亮两兄弟。

    柴宗谊和暗卫都派人与折家和杨家稳定关系，不是暗卫拿不下来，而是拿下来也没人守。着两家在定难和真定有着很好的声望，与渤海的合作也还算愉快。

    高怀德会守在延安府。柴宗谊已经准备前往幽州，那是他的封地。也是大周几十万将士的埋骨之地，后，他要去镇守，谁也没话说。

    二月，渤海的军队骤然扩张，他们保持这一贯的作风，不管州县，直下乡村和山区，发生冲突的就是世家。兖州，没有任何悬念，就成了几个孤城。从登州出来的很多道人们穿着道袍，拿着渤海的教科书，开始在村落给孩子们启蒙。

    这与世家的族学形成了竞争关系。

    太行和恒山，已经暗斗了两年多的隐世世家们，终于迎来了大规模的渤海军队，带着书本，全身披挂武器的军队。他们过来直接接手了驻地周边村落的教育，开办的学校，所有的孩子都能去学习，还是免费的。

    类似的事情，高怀德、折德扆、杨继业也在做，不过他们没有那么多读书人，只能招募一些寒族子弟，募款兴建义学，给想读书的孩子提供学习机会。和渤海军队半强制性的办学有很大的区别。

    现在，很多人都看明白了，渤海王说是扩张，但是也是要确保太子的命，或者也可以说是保大周的命。

    三月，整个北方已经打成了一片。

    世家们受不了了，开始找人与渤海王交涉，可惜连渤海王去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渤海，政务院监察院和司法院已经能够很好地维持证据稳定，各地都在大搞建设，渤海王每天都在各县城跑。

    四月，汴京已经群情激奋，要求朝廷出兵惩戒渤海。柴宗谊就带着一万骑兵和范质、李谷、三大学士赶往幽州。一方面是要重建冀王王府，另一方面就是高继冲将在幽州觐见冀王。而且，渤海新王妃怎么说，也是现在皇后的妹妹。渤海王是否进京也成了一个问题。

    没有一个大臣认为让渤海京是一件好事，因为当年神舟进京的“遗祸”还在。以渤海王强硬的态度，还不知道要在京城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为了怕柴宗谊与高继冲达成密约，这一次“东狩”，跟着去的大小官员有一百多位。实际上就是世家们对渤海的一次施压和谈判。

    柴宗谊，护着高钰和几个月大的儿子，一直待在军队之中。很明确的一件事就是冀王王妃不会再回京城了，她将留守幽州。

    此次谈判的核心人物应该是，因为只有他对渤海王态度强硬。范质从渤海回来之后，就很少说话。而李谷已经有了去意，他很可能会去当冀王的辅相。李谷对渤海王的包容态度，以南平王良好的关系，这都十分清楚。

    南平王与高家，仍然是回避了这次会谈，连同前王妃的王家也没有派一个人来。倒是已经调任吏部侍郎的孙光宪被带到了身边。

    过了黄河，原本因为战争而荒芜的土地上，已经有了一个村落。这是世家们被迫让出来的土地。这些村庄与世



第三百三十章 何为天道
    一个人，是怎么样让猛兽们对他毫无敌意

    护林人可以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们长期和它们生活在一起。但是走出了护林的范围，就需要靠实力说话。牧人们则是依靠群体的气势，还要准备手底下的牲畜和猎物有所牺牲。他们之间更加像是交换。

    当一个道人从狼群身边走过，甚至停留在不远处，而狼群毫无反应。这让高继冲非常惊奇。

    显德七年，渤海的猛兽，甚至动物们都没有像往年那样大规模迁徙，因为高继冲下令控制了他们的数量。但是留下来的猛兽们，可都是强壮而聪明的家伙，这个道人是如何做到的呢

    道人很显然不是一个人，金属交击的声音在森林中快速移动。吕岩突然现身，和白氏站在一起向前迎接，少有的谨慎。

    “纯阳见过天师。”

    张善，看起来是三十多岁，少须，背着一个书箱，青色道袍，头上挽着髻，脚踏芒鞋，很普通的一个道人。他的父亲张秉一，世人的评价褒贬不一，因为他每次遇灾年，都拿出大量的金钱买谷救贫乏。这些金银大多数是骗来的，还有一些就是和耿先生一样是做的假的。

    南唐李璟好奇人，召见张秉一，结果他拿了礼物，人却跑得找不见了。张秉一去世五六年，十几岁就外出云游的张善才返回来，继承了天师的称号。张善和父亲的高调不同，十分低调，几乎不与外人接触。

    原本围坐休息，吃一些东西的高继冲连忙站起来。因为就连谭紫霄都要维护的一个人，那就不是一个简单人物。要知道谭紫霄有“金门羽客正一先生“和“洞玄天师“的称号，世上传的，就有谭紫霄版本的。何况据说张善去过西域，高继冲送过去一副地图。

    “见过天师。”

    高继冲和符金定拉着小容的手向前走了几步，拱手行礼。

    因为吕岩和白氏挡在前面，以及四周交战的声音，所以女卫们十分紧张。

    “正一张善见过纯阳真人，白真人，王爷，王妃和小郡主。”

    仍然看不出张善有什么特殊之处，因为他中规中矩。只是话音刚落，四周的交战的声音就消失了。很显然双方脱离的接触。

    因为人一多，狼群就散去了，连树下的洞窟都没敢要。

    这群狼保持了十多头壮年狼的样子，但是小狼很多，头狼是最后一个走的，眼中没有那种凶残，反而有一种埋怨的神情。

    张善回头看了一眼退去的狼群，笑道:“看来我们是打扰它了。”

    高继冲也收回了目光笑着问:“天师不怪我罔顾百姓生命”

    张善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还没有收拾的小矮桌子上的食物道:“贫道走了很多路，王爷能够施舍给我一点吃食”

    高继冲就伸手请他入座:“那就一起吃一点我们也走了很多路。师傅师娘一起吧。”

    吕岩飞身坐到了树干上，笑道:“我就不入座了。”

    白氏笑着走过去，抱起了笑容，四个人围坐在了桌前。女卫们散开，不过仍然保持这围攻和警戒的态势。

    廉秋过来增加了几件军粮。

    “大家都留着手，没有人受伤。”他低声说了一声就退开了。

    符金定用刀切了一块，放进木碗，从小炉子上提了热水，给张善泡了一碗。

    这些军粮，肉食成分很高，肉也是多种肉混合压缩而成，外面包了一层锡纸。里面残渣煮熟的薏米豆类，甚至能够看见一些蔬菜。无论怎么样，泡开后的军粮，油脂都不低。

    “出门在外，没有什么招待的。我们是俗人，所以少不了肉食。天师见笑了。”

    张善坐下后，就好奇地看着同样好奇，用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却很听话地缩在白氏怀里的小容。闻言才转头笑道:“王妃大概是听了一些传言。我不好荤腥，但吃还是吃的。走得路多了，要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恐怕早就去见福生天尊去了。”

    张善看着碗里的食物一笑:“山珍海味都融入其中，虽然品相差了一下，但是做军粮就算得上是奢侈了。”

    “这个不好吃。”小容最近被逼着吃军粮，因为太油腻，她反抗了很长时间，已经四岁的她，被陈抟和白氏要求打好底子，现在是横向发展的小胖子。

    张善用木勺吃了一口，笑道:“这世上万物，没有什么喜好不喜好的。有喜好就不是道了。真人教过你道吗”

    小容点头。最近她过得不是那么如意，因为凡是她喜欢的东西，多半是得不到的。原因就是这个道士讲的这样。



第三百三十一章 张善说西域
    张善不会为世家多说什么，因为正一道，源于五斗米道，而五斗米道是在对抗巫的过程中发展壮大的。

    “我曾见过王爷讲的上古史，也传言渤海尚巫。东土移民，巫和祭祀在渤海都得到了礼遇。殷人祭司霍尔德掌渤海天文历法。但是王爷，上古巫并非那么简单。”

    张善打开了高继冲给的地图，但是首先讲的却不是西域，而是巫。

    “夏商巫主天下，巫咸、伊尹都是大巫。巫大而王小。武丁开始，射天神而贬巫权。但巫就是部族，巫就是诸侯。所以商王伐诸侯，称中商。周文王，巫也，文王画八卦，因为诸侯平等。春秋，诸侯和王分不清了。巫权崩解，四分五裂。”

    张善叹了一口气:“巫与王，很多时候是分不开的。我走了很多地方，才知道一个道理，巫说的平等并非万民平等，王说的百姓平等也只是说的世家平等，因为世家有姓，万民无姓。是因为盛衰之变，才有世家百姓和老百姓。”

    “五斗米道之兴，在于巫鬼，上为巫下为鬼，巫视百姓，更甚于视奴隶。王爷，天道是存在的。天知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从夏商到汉唐，巫变诸侯，诸侯变世家，世家变士族，如今的大家说的世家，已经不是世家，而只是家族。难道不是一损再损”

    张善摇头:“当今世家，也分为老世家和新世家。如张姓这样的老世家，传承千年，盛衰见得多了，才知道顺天道能兴气运。张姓，在朝为，在野奉天道。新世家凭一时之兴，以为天下我有，谬矣。”

    张善的话实际上让所有的人都送了一口气。

    不过这些话，大家虽然都知道，但是不愿意去多讲，这是戳世家的心窝子。

    张善指着地图道:“世家衰落，百姓兴起，这是中原的气象。但是周边各国却不是如此。契丹人皇王虽然习汉风俗，但是契丹人却是与部族为主，部族，古诸侯也。不得意分南面宫帐和北面宫帐。王爷能够在渤海得势，就源于南北不合。”

    众人都点头。

    张善笑道:“部族尚巫，阴山以北，这是我第一次过来，看来这个风俗还有遗存。阴山以西为昆仑。昆仑横贯东西，分为大小昆仑。小昆仑为太昊之墟，在龙首，大昆仑而天地之龙脉。龙尾至大秦。”

    张善在地图中从河套到欧罗巴一直画了一道长长的山脉。

    “天山，冈底斯山为前爪，黎轩大食为后爪，龙尾在白玉山。龙脉起伏，起于山，伏于海。王爷所绘制，咸海，厉害，波斯海，黑海，地中海，皆是龙所伏也。大秦过后是大西海。可惜我没有去过。自白玉山而回，来去三十二年。”

    众人都被他描绘的宏伟气象所震惊，只有高继冲默默无语。

    张善继续道:“所谓龙脉，实际上就是人族兴盛之地。起于龙首，终于龙尾。至少从中土到西域是如此。东土殷地，我没有去过，并不知晓。部族迁徙，走得越远，风俗越古老。天山以东，汉所谓西域十五国，风俗其实与中土差异不大。”

    “这一代有匈奴、突厥，如今是契丹之变，但万变不离其中。吐蕃，为月氏、山羌、党项融合，尚苯与佛，少昊以殷商部族的后人，其风俗上古。月氏分为大月氏和小月氏，大月氏为塞种，白肤碧眼。”

    张善叹了口气道:“塞种也为炎黄之后，月氏被匈奴灭，小月氏到了吐蕃天竺。大月氏西迁，现在全部到了大秦。大秦原本太昊遗民，风俗与中土同，但现在大秦分裂，龙尾以北，为中土遗民部落。龙尾以南为大月氏。征战不休，实则地少人稀，王族不过山寨，劫掠为生。”

    孙睿永问:“没有希腊罗马”

    张善看了他一眼:“大秦，都是数千年来中土战败遗民迁徙，各不相容。一个个山寨城池皆称为邦国，何止百千希腊罗马，未知名也。如果一定要分，要分为天神教与多神教。天神教为大食国教，大食越海而击大秦，月氏皆信之。以白玉山为界限，南北迥异。”

    “没有教廷”孙睿永不死心。



第三百三十一章 落地玄空阁
    张善并非代表正一道或者张家一家。

    正一道，唐朝为什么跑到龙虎山因为唐朝把道教立为国教，但是崇尚的是上清派。与正一道一开始就是反巫鬼，反世家，注重入世治国不同，上清派是以世家为基础，更加注重理论，出世修炼的教派。

    唐朝花了大力气给富有反抗精神的道教“消毒”，正一道也只好南迁。吕岩、叶天、白氏等人都算是皇族上清派的思想。道家，从理论基础上，就是具有辩证的学术思想，皇家利用他们的研究精神，却又害怕其变革思想。所以一直用佛家进行牵制，用儒家进行渗透。

    可惜朝廷，也有衰落的时候。唐朝灭亡，道家从巅峰跌落到了谷底。像白氏这样的人，再不愿意，也只能和贫民奴婢待在一起。叶天更加是自污求死。

    陈抟刘海蟾等人，无一不是如此。他们会反思，会思考到底是为什么。所以郭无为等人对参与国家变革非常积极。有奋起者如吕岩，也有彻底失望者如郭无为。北方道家溃散，是在高继冲背上之后才逐渐聚合在一起，变成了支持高继冲变革的一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