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郁榕
高继冲又换了几个不同时期的甲骨文“哲”字。
“从这几个字,大家就知道,古人在对字形进行简化。这是为了刻写方便。把三个人简写成为一个人之后,就变成了最后的这个字。就是一个人用刻刀在刻写文字。字形中把刻纹进行了突出,其用意就是说,只有得到了众人的共识,刻写下来的知识,才是哲。否则都只是一家之言。”
“简写之后,到了周朝,又觉得不够精确,于是就多出来了一个口字。口,就是辩论,讲述,就像我现在这样。春秋时期,辨士那是非常受重视的人物。”
“到了钟鼎文石器,由于钟鼎文都是刻在利器上的,字义要尽量精准,于是就又多了一些字形,大家看,在下面,除了口,还多了一个心字。心之所悟,这已经可以代替口字了。于是口就变成了一只眼睛。”
“那么我们就可以很清楚地知道,哲学,在先哲的眼里,就是目之所视,心之所思,积众人之所知,能够写下来,传给后人的普遍真理,就是哲学。”
一个个字形的变过去。字形的演变,就是一个历史的演变,也是认识的演变。
渤海王的讲述,就变得生动而可观。万适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字形之间的联系,他只是因为渤海王对于哲学的解释,进行了猎奇,把他知道的字形写上去了而已。
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字形的演变居然富含这么多的意义。
“万适同学,在不在,请站起来一下,带给了我们最好的历史思维。让我们知道了我们的哲学并非是某个人创造,而是一代一代演变而来。”
万适站起来,感受着同学们灼热的目光,心里却十分惭愧。
“王爷,我只是找了几个字形而已,万不敢受此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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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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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到了四方阁的二楼。
因为渤海王就讲了几个古文的演变,比如乾字,原始的字形,就是一个人,正在用一根木杆测定太阳的影子,确定时间的样子。而如果没有这个人,就是景字,景,最开始就是指太阳在地上的影子。古字的景是有特殊含义的,就是指日晟。
乾字不同,突出了测量的人以及其谨慎恭敬的态度。乾不是名词,而是动词。那么周易的乾卦就很好理解了,它表面的意思就是把一年之中,万物的鼎盛和休眠的一个循环。在阴谋家的眼里,龙就成为了潜龙待时而起的计谋。
但乾卦,在哲学中,本质就是阶段论,就是根据时间事物从兴起到灭亡,可以划分的不同阶段。他们之间或许有一些共同性,研究其共同性确实有一定的意义。但是更加重要的是阶段论这个方法。不同的事物,发展阶段不同,认识程度不同,划分的数量也不同。
由于乾字原始字义的解释,高继冲几乎是推翻了汉儒对《系辞》的整理而带来的一系列的论断。
万适从震撼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和自己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农夫模样的人。
“这位是雾灵门弟子纪峰,雾灵门传承很早,他们手中就有一些上古的龟书。不过他们认为相州安阳为殷墟故都。我们都知道,黄河改道,就是想从濮阳附近的北边开口。濮阳与安阳,相距很近。我担心,要是改道毁了殷墟,就得不偿失了。”
高继冲拿出了一个明黄色的龟甲,上面刻满了文字。不过这不是上古龟甲,而是雾灵门自己刻制的术法龟书,用的是上古甲骨文。因为是几代人把玩阅读,所以呈现了现在这种色泽。
万适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王爷,万家的祖籍就会在濮阳,距离安阳也不远。万姓,周成王之后,本姓姬。后来河患难加上战乱,才迁到了陈州。家里龟书是没有,但是简书很多,记载有古字义。至于濮阳是否也是殷墟之地,学生实不知情。”
纪峰拱手道:“濮阳古称帝丘,颛顼之都,只是河患已经数千年,帝都在什么地方,是否保存,无从说起。不过安阳殷墟是在的。王爷改黄河,还改不到哪里。”
高继冲一笑:“那就最好,现在的问题不是毁不毁的问题,而是要不要保护和发掘的问题。当然,我们要做的不是什么发掘宝物,而是要发掘先辈留给我们的文字和典籍。问题就在于,安阳距离汴京太近了。”
安阳也好,濮阳也好,都太近了。高继冲倒是想去汴京一趟,不过从目前来看,虽然皇太后发话了,但是范质等人并不愿意高继冲到达汴京。
当然吕岩敬梁他们更加不愿意,因为安全实在无法保证,除非像当初在登州和这次燕京这样大开杀戒。汴京能做到吗?不能。
高继冲不能去,但是柴宗谊可以,高怀亮的一万大军现在驻守濮阳,加上铁骑兵的韩令坤,柴宗谊亲自任命的皇家牧场的势力,他可以完全掌控这个地区。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需要对黄河改道后的黄泛区进行一次调查,这次改道更加靠东北一些,是前所未有的黄泛区,所以这个工作就是有必要的。”
纪峰道:“这个需要很多人家族配合才行。另外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高继冲摇头:“时间不多,因为按照李学士巡河带来的消息,就算是各河长都加固了河提。如果今年遇到洪水,北堤难保。”
万适问:“为什么是北堤?”
高继冲道:“因为辽国,前辽国,南面宫帐倒是想修河堤,但是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能执行,而北面宫帐认为就算是黄河泛滥,也没关系,只会把汉人往北边赶,辽国更加安全。这么多年下来,北堤防就千疮百孔了。”
高继冲叹了口气:“其实冀王清理沿黄河的人口,也有堤防根本守不住的原因。大周建立以来,李学士一半的时间用在黄河河防上,如果他都说守不住,那就是守不住。”
万适就问:“如果我们查出来有殷墟遗址在黄泛区内,又来不及搬迁发掘,该怎么办?”
“这个需要和治黄司的人联系,虽然时间仓促,河道的规划不能那么完美,但是总是有一个大致的河道路线的。如果仅仅是黄泛区,洪水很快就会褪去,问题不大。但是在河道之内,就麻烦了。尽全力发掘吧。不过我觉得这个几率其实并不太高。”
纪峰一直很沉默,他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而万适知道,这件事,也许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够做成的,一定会有一个队伍,而自己可能会是这个队伍的首领。也可以接着这个机会融入渤海的体系。
高继冲的在凝阳书院的演讲,让南方的学子看到了一丝机会,因为得到了渤海王的肯定,不管是在渤海,还是在大周,都会很自然地获得很高的声望。同时,给一些老世家了一些信心。
老世家什么多?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多。一些祭祀的礼器,并不都是埋到了地下。就是埋到了地下,也知道在什么地方。这些礼器上,一般都有古字刻符。
礼器不可能给渤海,但是让年轻子弟带着这些古文字的刻符到达渤海,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好处。
汴京,仍然反对让渤海王入京,文官们经过一番争执之后,逐渐达成了统一,开始和赵匡胤、慕容延钊等武将的对峙。武将们认为应该软禁高继冲,让高继冲归顺朝廷,改变现有的政策。
而文官们认为就算是把渤海王关起来也没用,因为渤海已经形成了学派,培养的弟子人数众多。这些人都和古时的墨家相似,他们带剑者可不仅是三千人,而是百万。如果他们都是舍生忘死之辈,那么谁也挡不住他们的愤而一击。
“皇上,之前,渤海王创科学,科学不过就是分科之学,百家并存,教育的基础,他们可以用,我们也可以用。但是现在所创之哲学,藐视皇权,藐视朝廷,凌驾于王道之上,人人平等,就是人人皆可称王啊。皇上。”
一个老臣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唐亡以来,走夫盗贼,皆有称帝,纲常全失,渤海王就更加荒谬了。崇尚春秋辨士,春秋和唐亡以来的这几十年,有何区别?渤海王,年不过二十,臣以为应召南平王北上,规劝约束,或有改观。如果强逼渤海,且不说渤海王所到之处,杀戮倍增,日久恐生乱啊。”
赵匡胤已经领军去了荆州,慕容延钊算是武官中第一人,他拱手向前:“皇上,太后明鉴。渤海王之害,文武百官,意见其实一致。只是到底是规劝还是召进京劝学,还请皇上和太后定夺。”
魏仁浦叹了口气:“慕容将军,您忘了还有冀王,冀王一心依靠渤海治理黄河,大军就在濮阳和延安府。难道慕容将军想要开启南北大战?”
看着文武百官再一次吵成一团,柴宗训只能回头看帘子后面的太后。
符太后叹了口气:“派去渤海的使者回来了没有?”
范质上前:“到濮阳的时候,就被冀王拦回来了。”
“冀王怎么说?”柴宗训问。
“冀王说,一切等治黄成功之后再说。”范质目无表情地复述了柴宗谊的原话。
符太后沉默了良久,才道:“既然如此,就派人请南平王赴京,也别直接去渤海,去濮阳任治黄副使。冀王一个王爷,也不要一直在河堤上守着。把燕京治理好了,今年夏天,我们就去夏宫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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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求个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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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符太后听从了大臣的意见,把南平王北调。柴宗谊连夜赶到汴京,却在皇宫门前被挡在了门外。
“太后说,有什么事情,等皇上移驾夏宫再说。”
这句话,几乎就是柴宗谊敷衍使者的话的翻版。
很显然,太后对柴宗谊不支持朝廷的决定非常不满。
柴宗谊在宫门前站了很久,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汴京。
已经到了肃州的李谷也不得不赶回来,范质倒是见了李谷。
“李兄,渤海王桀骜不驯,和世家不容。太后不喜渤海王,各地对于高家,包括前王妃的王家都采取的打压的态势。南平王到濮阳也好,距离汴京不远,高家的其他人也都转到了汴京,纷争也要小一些。”
范质很客气地请李谷上座。
李谷不满地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难道你不知道一旦南平王调到了北方,南方一系失去了制约,魏王在淮南独木难支,一旦出事,就天下大乱了。”
范质看着李谷:“李学士难道不知道,渤海王自成一系,南平王一系现在在各地掌握着大权,一旦有事,这天下是姓柴,还是姓高?”
李谷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位老友:“范老弟真这么认为?”
范质叹了口气:“老兄觉得渤海王现在没反,和反了有什么区别吗?”
李谷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你认为南平王能劝得了渤海王?他为人本来就是忠厚寡言,指望南王平,还不如指望梁夫人。毫无益处的事情,做来何用?”
范质笑着吧茶杯推到了李谷的面前:“我知道没用。但能够让人安心。”
见李谷要发火,范质就摇手到:“其实这些事情,魏仁浦都和我商量过了。我就不相信李兄和太子没有想到这些,不然偏偏以濮阳作为黄河改道的,重兵驻守。”
李谷的眼睛就闪了一下,没在说话。
范质笑道:“左右不过是平衡,与其纷争,还不如成就平衡,还能在国家治理上做一些事情。只要拖到皇上成年亲政,事情就会有转机。现在不是平衡,而是渤海王有席卷天下的人脉和实力。”
李谷赶到濮阳的时候,柴宗谊按着剑,黑着脸盯着前来送太后懿旨的使臣。
原来太后懿旨上写得很清楚,治黄之策,不用冀王来管。李谷为正使,高保融为副使,李吉为参事。加上渤海派来的治黄司,人手绰绰有余。
命柴宗谊为燕京留守,魏仁浦为燕京右丞相,在燕京另组一个朝廷,但是规模要小,品阶要低,这相当于给汴京一旦出事之后,留下了一整套执政班子。
这不是密旨,而是太后在众多辅政大臣面前直接宣读的。而这个小朝廷里面,没有一个渤海的官员。
这等于废掉了渤海的一切安排。柴宗谊生气的同时,马上就想到了,这是太后留的后手。
李谷连忙答谢了使臣,让他们回宫复旨。
“这是做什么?这是玩火。”柴宗谊一剑砍断了食案。
“不玩火,汴京马上就得玉石俱焚。”李谷只能劝。
“赵匡胤拿下南唐,就是功高盖主。江南靠魏王一个人撑得住?”
“那有什么办法?是您能够亲征,还是皇上能够亲征?您要是去,恐怕连回都回不来。皇上去了也白去。”
柴宗谊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抱着孩子的高钰一眼,把剑猛地扔在了地上。
他感到了万分疲惫。
李谷没有回避高钰,而是直接道:“王爷,渤海王加上南平王,也许还加上王妃,现在没人怀疑您有实力。范丞相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是称您为太子。”
柴宗谊瞪着李谷:“你讲什么?如果我只想保半边江山,我就不会在这个地方,而是在汴京。”
李谷毫不退缩:“是的,所以太后要在燕京留一个小朝廷。但是现在的问题不是您有没有实力,而是高氏能不能席卷天下。高怀德兄弟也姓高。就连东辽国重臣高勋,也是姓高的。”
柴宗谊浓眉一抖。
高钰幽幽的声音传来:“渤海,军事院副院长柴克宏也姓柴,但这与姓什么并没有关系。柴克宏算是南唐叛臣。”
李谷向高钰鞠了一躬:“所以这是一个心安不心安的问题。如果我记得不错,南平王已经十多年没见过儿子了。这样也算是好事。渤海王爷是否忠诚,和南平王能不能劝并无关系。他要自成一国,并非不能,而是不做。而我相信渤海王是忠诚的。”
高钰弯腰道谢,就带着小王爷退下去了。
柴宗谊让人把断掉的食案拿出去,让李谷和自己坐在了对面。
“渤海,虽然自成体系,但是承认大周朝廷,这就够了。”
“那是因为有您,有王妃。有太后。如果这些人都没了呢?您许了三年,到时候不西进?”
柴宗谊不满地道:“就是永清长大了,也不会有什么事。”
李谷笑道:“这我相信。但是渤海律,从根子上否定了将来皇权的地位。您不用急着反驳,我承认按照渤海律,小王爷如果能成才,能够保证其地位。但光我相信,别人不相信也没用啊。”
李谷叹了口气:“其实,从我个人来讲,我不愿意三年后,您亲征西域。”
柴宗谊道:“皇上恐怕不会有什么作为,如果我再没有军功,将来永清他们能够保得住几世的地位?就是死,我也会去的。这你不用劝了。”
李谷就摊手:“所以啊,您生气也没用,顺势而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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