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挥手让嘟着嘴在一边用扇子扇着小茶炉的华宁：“上茶上茶，给王妃也上一杯。”

    华宁老老实实地给两个人倒茶。

    高继冲拿起一个块“龟甲”，用放大镜看了半天，才摇头：“这块龟甲应该是一个半赝品，不是什么河图。上面的炙点，一半是占卜是用的，因为有着裂纹。裂纹边上的字就是卜辞。但是这些炙点却不是。是根据汉九宫图伪造的。”

    高继冲笑道：“因为是为了伪造所谓的河图，所以只是炙了一个点，并没有裂纹。我已经说了，我不想当皇帝。所以就算是河出图洛出书，这个天命也不会在我。大家还是想想，是想听河图洛书的故事，还是想看看这龟甲卜辞讲了一些什么。”

    坐在院子里的蒲团上的一个年轻人站起来问：“王爷，我能看看这个龟甲吗？”

    高继冲道：“可以。”

    年轻人要上前，却被士兵拦住了。廉秋示意华宁拿起龟甲，跑下台阶，送到了年轻人的面前。

    年轻人坐回去的时候，几个同伴都凑上来看。他们能够分辨出有裂纹和没有裂纹的炙点的区别，但是是否真实，还真的要看边上的契文讲的是什么。

    年轻人就把龟甲又交还给了小姑娘。

    “王爷，我们还是想听一听这契文讲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不是河图。”

    高继冲就提起毛笔，开始抄写龟甲上的契文。

    “我还是稍微讲一下是书上记载的河图可能是什么。我没有见到中土的河图，但是却见过殷地有可能是河图的东西，那是一块玉圭，玉圭上刻着殷人始祖契开始往后的历代王的名字。那是殷地东安国的传承玉圭。”

    “我还曾经在一个龟甲上见到了衣服地图，虽然我分辨不清楚是什么地方的地图，但是上面也有一排小字，上面写着几个王的名字。所以我认为河图应该就是绘制有中土地图和帝王之序的传承之器。可能是龟甲，但是更有可能是玉器。”

    高继冲抬了一下眼睛：“这个龟甲不是。这是一个商王征讨鬼方和土方的占卜记载。”

    一共四条卜辞被女卫挂在了廊前。

    “这几句话，我只是简单解释一下，剩下的们感兴趣，可以向他要龟甲，自行研究。这四条卜辞的第一条是王在征讨鬼方之前，问是否能够成功。结果是卜者认为吉。”

    “第二条是说遇到了土方的偷袭，战争是否还能继续下去。第三条是说前方胜利，王什么时候出城迎接。第四条应该是问该如何祭祀，上面写有被俘的王名字。不过可能不是人了，而是首级。”

    高继冲叹了口气：“我这里想要补充说明的就是，我们中土，从来的战争都不是被单一的敌人打，在这个龟甲之中，商军虽然开始征讨的是鬼方，但实际上土方进行了袭扰，在战俘之中，还有羌王。我们受到了至少三方的联军的攻击。”

    “何为鬼方？”

    “鬼方，就是狄，后来的胡。鬼方源于黄帝之大隗氏，春秋到汉记载为狄，或者狄历。今天的回纥部就是狄的一部分。也有人称之为铁勒。鬼方是商王武丁打败的。这个龟甲我估计是在武丁之前，战争并没有取得完全的胜利，甚至可能是失败了。”

    “土方，位于中原的南方。羌位于西南和西北。我们遭到了围攻。所以商王这次出兵是防御性质。所以商王非常担心，同一件事情占卜了四次。”

    高继冲点了点那四个王的名字：“这四个被俘的王后面的，并非王名，而是绘制了王的特点。鬼方的王戴着牛角的王冠，另一个王有一个很大的耳朵。羌王只有一只眼睛，或者眼睛很大。土方的王有一个大鼻子。我们的先祖，守土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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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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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运不得不妥协，因为曾经最坚定地支持他的杨琏，似乎被一场战争就把胆子打没了。

    “如果是王爷，会怎样战斗？”杨琏问黄彬。

    黄彬无语，因为王爷似乎并不看好装甲车。渤海有装甲车，但是全部返厂了，销售的是外贸版。

    王翰哼了一下：“们还相信凭借武力就能称霸天下？们把天下人不当人看，却被自己人的伤亡吓破了胆。”

    “我从来没有不把敌人当人。”

    杨琏扫了他一眼：“王爷说用最少的伤亡如果能够换取胜利，就值得。”

    王翰问：“难道现在不是？不过一千多人的伤亡，们达到了目的。”

    杨琏摇头：“这不是最少的。这是一种毁灭的力量。”

    王翰心里暗暗一惊，他扭头看着正弯腰和赵匡胤说话的李运。赵匡胤，从一开始就不像一个俘虏，而更加像一个王者。李运，怎么看也是一个向王者勒索成功的小商贩。

    只是这是一个疯狂的商贩。他要走了工部最好的工匠，他拥有油田，并有可能建成可以制造装甲车的工厂。他没有要装甲车团，因为他自己就能够制造装甲车，并用它获取更加大的利益。

    不在乎人命的不是这些战士，而是李运，所以他对制造可能带来毁灭的武器毫无心理压力。

    杨琏，没有参加谈判，他准备带着剩下的突击队的两百多人回渤海。

    他没有向李运告辞就离开了。

    黄彬没有走，他协助王翰接管了战车团。经过了一次作战，王翰已经明白了战车团的优劣。能不能指挥好战车团，那是另外一回事。黄彬是一个工厂管后勤的，他管不了那么多。

    李运砸了手中的杯子，脸阴沉得能够滴下水：“色厉内荏的无胆之辈。”

    王翰和黄彬都没有理他，如果说初衷是什么，杨琏是认为应该还有更加好的战法，李运是想要发财，至于其它的，并不是他们看重的。

    这两个人不看重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帮助皇上巩固权利，最开始不过是个幌子，现在却成为了王翰的可以为之拼命的目标。

    “黄彬，为的是什么？”

    王翰一个个地找留下来的战车团的士兵谈话，因为他发现，这些士兵可不是一般的士兵，断文识字，组织能力，服从性都很好。他们完全可以当一个偏将，甚至更加高的职位。缺点就是他们都是专业人才，对于军略还是差一点。

    “我，我原本是想考上渤海工学院，可惜没考上，只读了一个登州工业学校。我想能够再闯一闯，积累了见识，看有没有可能回到渤海去。”

    黄彬看样子是一个很随遇而安的人，为人和善，那些士兵可能会被杨琏激起热情，却因为黄彬留下来而心安。

    柴宗训知道战车团打了一仗，赢了。

    他觉得赵匡胤似乎是一个还不错的人，至少现在，没有之前在廷议的时候那种强势的样子。反而是李运，他想做什么？见了谁都讨好，但稍有不对，立马翻脸。柴宗训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面目有这么可憎。

    好在王翰依然忠心，而最厉害的战车团，归王翰管。龙骧军还是龙骧军，是自己的近卫军。

    “皇上，您不能放弃油田，李运并不可信。”

    王翰固执地挡在了柴宗训的面前。

    “李爱卿说油田就是给了们，们没有工匠，没有炼油技术，也是无用。”柴宗训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但是战车没有柴油，就等于废铁。”王翰看了一眼身边的黄彬。

    黄彬点头：“是的，皇上。”

    “我可以向李爱卿买，也可以向渤海王买。”

    王翰道：“渤海距离这里太远了，光运费就能把柴油抬成天价。而李运，肯定会用这个天价买柴油。”

    柴宗训就犹豫地问：“要不我再找李爱卿谈一谈？”

    王翰摇头：“没用，您还是找一下蓬莱县君的大兄王贞范，让他作为中人，找赵将军谈一谈。”

    柴宗训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找赵将军？我看他不像是个奸臣，只是一个直臣。”

    王翰很无语，但是柴宗训年纪太小，他还能怎么样？

    “如果赵将军想谈，早就找皇上了。现在赵将军是去见了太后，和李运密商。您直接和他谈，谈不出什么结果。”

    柴宗训想了想道：“好吧，我也想看看县君的大兄是什么样子。”

    他想起了自己送给渤海小郡主的凤形玉佩，那可是县君的女儿，也许自己真的能够在他的身上找到帮助。

    战车团的大营里，符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匡胤和李运。

    “迁都的事情，是有皇上决定，问我什么意见，那我是没有意见。”

    “荆州，以前的南平王王府早就拆毁了。现在金陵未下，皇上只有在南楚王宫才是。”赵匡胤躬身保持这很尊敬的姿态。

    “皇上是什么意思？”符太后问

    “皇上年幼，贪玩，他想和龙骧军在一起。”李运偷偷地看了一眼座位上那个美丽的女子。

    “他想留在荆州就留在荆州，圣旨都下了，不好改。有什么事，等范丞相和王丞相到了再说。”

    赵匡胤笑道：“臣说的就是两位丞相来了之后的事情。”

    符太后道：“皇上现在也是有主意的人了，这都从汴京到了襄州，这些事情，我也不问了。我还是留在荆州，听说以前渤海王的别院还在，我就住那里。”

    赵匡胤道：“皇上住别院，还是有失体面，那里连宫墙都没有。只要到时候，您向两位丞相美言几句就行。”

    符太后转头问李运：“李爱卿，认为呢？”

    李运道：“臣认为皇上还是和龙骧军在一起为好。”

    符太后就笑道：“那就暂时这样了。我累了，们两个退下吧。”

    汴京，石守信走后，柴宗谊就站在城门楼上，默默地看着城外的大军缓缓退却。

    他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范质和看着这个越来越孤独的身影，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沉重。

    “其实，如果像继冲那样，找一个地方教书也是很好的。”

    “王爷，渤海王也不是真的在教书。”范质忍不住道。

    柴宗谊扫了他一眼：“我是说教书也很不错。”

    “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不可能就只是教书，渤海王、您、皇上或者其他人，都是如此。”直接戳破了这个荒唐的梦想。

    柴宗谊很恼火地看着。

    避开了他的眼神：“王爷，也许未来，像渤海王那样，弄一个政务院和咨议院，也很不错。我们这些臣子，也能享受位高权重的滋味。”

    柴宗谊把手从腰间的剑柄上松开，整个人的气势就泄了。

    “让人把地图收了吧，那可是整张鲸鱼皮做成的，那可是海神，价值连城啊。继冲也真是舍得。”

    军士们比挂上去的时候更加小心和前程，他们之前知道这是一种动物皮做的，但是却没想到那是海神的皮。

    见围上来的官员很多，柴宗谊笑道：“我们再打开看一下吧，以后，它会被送到皇上哪里去了。我听说继冲在濮阳识破了假的河图。而这也会是传国之宝，这是是海图，比河图要珍贵的多。”

    地图长两米，曹彬背回来的时候，比他的人还要高。宽四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炮制后的鱼皮呈现半透明的明黄色。晒了几天之后，更加透明。图上线条和字迹颜色淡了很多，但那不是绘制上去的，而是刻画上去后，填充了红绿颜色。所以仍然十分清楚。

    “乾坤疆域图”

    柴宗谊看着小篆的图名，摇了摇头。

    范质看着并不大的中原疆域问：“王爷，这天下真的还有这么大？”

    柴宗谊早就知道这张图的样子，所以仍然看着城外：“是啊。这天下，大得很。所以得中原者得天下，多么可笑。”

    范质就不在说话。

    他知道柴宗谊悲伤的是什么。大周，有机会一统天下，但这次过后，以后就算是有统一天下的人，那也不是大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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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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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彬，被任命为开封府尹。

    柴宗谊在韩令坤和高怀德、高怀亮一干武将的簇拥下，带着潮水一样的骑兵和马群向濮阳方向而去。

    这支骑兵，是大周最精锐的部队，经过了失败和战争的重塑，他们的从精神到武器装备都完全不同。他们不再是骄兵悍将，而是成为了一只哀兵，一只有四十万之众的之兵。

    柴宗谊，冀王，原本可以用这支骑兵来争夺天下，但是他没有，他准备北伐了。

    范质和都没有南下，而是准备前往燕京。燕京，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并没有动摇其地位。也许是为了制衡渤海王，不让他轻易得到整个北方，也许是为了让人感到大周，即便是没了皇上，还有冀王在。

    文武百官是赵普带着迁往荆州。

    渤海的军队也在退，不过退过汴水和大野泽，就不再退了。大量被渤海军“掳”来的奴仆们开始在这里建设村落和分配土地。

    濮阳城外，铁骑军的前锋到了。城门的禁令解除，不过铁骑军没有进城，而是绕城而过，他们要进入黄河两岸的森林和草场。

    柴宗谊只是在马上向廉秋拱了拱手，然后扬长而去。

    韩令坤带着一堆老兵留了下来，四十岁，在以前的大周军队中不算老，但是在渤海军队和铁骑军中，就太老了。

    四万多老兵在韩令坤的带领下，寂静无声地送走冀王。

    渤海人，只有廉秋一个人在迎接韩令坤，一人一骑，这个人还是书生打扮的独臂人。

    “因为最近发现了一些死士，为了安全，王爷已经出城，所以由我向您移交城防公务。”

    “那就有劳廉老弟了。”

    韩令坤拱手：“有没有什么需要铁骑军帮忙的？”

    廉秋摇头：“还好，那些都是死士，我们返回渤海的路上会有一些麻烦。不过恐怕铁骑军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