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赵匡胤是被迫发起进攻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准备数量相当的火炮。但是李运确实很厉害，他利用手里的一些技术改进了火炮技术，让大周的火炮打得更加远，发射更加快。

    漫天的炮火之中，周军用数量少了一倍的新式火炮和唐军的炮队打成了一个平手。

    赵匡胤是铁了心了，死战不退，还能保留一条向金陵补给的交通线。他在等。等石守信和赵匡义的大军用更加大的包围围死唐军的主力，一战而天下定。

    石守信已经到了金陵和雷泽一线，但是却短时间弄不到战船，他用符彦卿沿江筑造的炮台上的火炮，试图封锁江面，削弱唐军前线的补给能力。但是除了有限的几个炮台，其它的地方都覆盖不了浩瀚的江面。而且在这一线，周军的火炮和唐军的火炮没有什么技术优势。

    江陵，被打得快要散架了的江陵水军总算是在岸基炮火的支援下，守住了江陵造船厂以及江陵以上的江面，这让赵匡义有了渡江的可能。

    蜀郡的楼船再差，运输兵力在没有敌人的情况下，还是非常不错的。

    但是赵匡义也有麻烦，就是李运就是不给他拨枪弹，冒着被唐军水军攻击的危险给洪州补给弹药，也不给赵匡义。

    赵匡义连江陵城都进不去，气得在城外大骂。据说惊动了太后，才得到了一些补给。

    “为什么会这样？”

    田浩非常不解。

    “赵匡胤，就算是个枭雄，他也是一个枭雄。世宗皇帝在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忠臣。现在他也想成为一个忠臣，内心又多大的野心，他总归是跟着太祖和世宗皇帝吃过苦的人，不愿意翻脸。赵匡义不同，他是狼，只讲功利，不讲忠信的狼。”

    姐姐地位尴尬，担心姐姐安全的符金定少有地对局势有了一些评论。

    因为语气很像高继冲，大家都笑着要么扭头看向一边，要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王妃眼睛挺毒的。”高继冲笑着奉承。

    符金定白了他一眼，就带着华宁走掉了。

    “王妃说得对，小人总是对小人比较了解，防范也更加重。”高继冲肯定了符金定的判断。

    北方，高怀亮带着一只五万人的骑兵进入青海，击败了哪里的吐蕃联军。武威肃州一线的侧翼有了一丝保障。

    高怀德带着杨家、折家的一些小将兵出肃州，他们面对的是被逼入了绝境的回纥、乌孙与女真联军。

    韩令坤留在了延安府，他同时向慕容延钊和刘铣发出了求助的公文。给慕容延钊的就是要用蜀郡的人口进行移民实边，给刘铣的就是看能不能接纳战俘，按照渤海给家奴的补偿支付补偿款。

    不过他们不要钱，而要渤海的布料和军粮。

    “除了柴油和战车零配件，他们没有要武器装备，他们有工部留在北方的全部工匠。这些人是冀王妃亲自带领，李谷先生辅佐。因为李谷先生已经不能再往北走了，连走路都是李吉扶着。”

    高继冲和通讯兵对消息倒是没有什么避讳。

    渤海当然不会拒绝，不过刘铣已经拒绝了之前跑到吕梁山投降的回纥族长要求就地安置的方案。没什么可说的，所有人到了渤海，都要反散安置。

    刘铣说得比柴宗谊更加绝：“在渤海，只有国，只有家庭，而没有世家。你们部落就是世家，是古时大夫，封邑主。”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次有趣的事情，就是到了吕梁山的张天师遇到从回纥来的摩尼师，然后两个人就来了一场论法。摩尼教的阴阳二宗理论，本质上是人性本恶的理论体系。

    摩尼教虽然是善恶二元理论，符合阴阳体系。但是认为只有至高的善神才是善，其它的都是恶，顶多是坚持了善，但是心中仍然还是有恶。

    摩尼教本来就是天后时期皇权争斗时的产物，所以承认皇权，并且认为皇权就是最高的善神。那些被善神抛弃的皇帝，不过是德不配位，受到了善神的报应。所以可以说摩尼教的本质还是一神教。

    这位摩尼师还杜撰说身在异国的几个摩尼师，都认为渤海王才是真正的善神转世，并以此看张善如何应对。

    “有云夷数摩尼师以王爷为明尊语，天师以其有功利心，揣测人心以获私利而驳斥之”

    通讯兵念的时候，高继冲一口茶水全吐了出来：“什么摩尼？”

    “夷数摩尼。”

    高继冲咳嗽了两声，才叹了口气：“看来孙睿永先生还是走得早了。他心念念的耶稣摩尼在这里呢。”

    见田浩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才道：“没什么。孙睿永先生据说出生在东土殷地一个叫做美利坚的小部落。霍尔德说其实应该叫做墨力加，而不是美利坚。他说东土殷地到大秦，也就是现在的拂菻，一直到大食，都是一神教的天下，一神教的教宗就是耶稣摩尼。”

    “啊？这个夷数摩尼是说在异乡的几个大摩尼师啊。”

    高继冲道：“我们知道其本意当然不会错，但是整个胡语体系中，只有注音，而没有文字。从匈奴到突厥到回纥再到契丹，都是只有注音。读的人只知道其声音，而不知道其语义。换一个地方，这样写，夷数摩尼，就不是多个摩尼师，而是一个人了。”

    田浩想了想，笑道：“还真是，反正如果我不是赵哥解释，肯定也会认为是一个人。”

    这个摩尼师很聪明，知道拿高继冲这个王爷的权威来压张善，大概张善也十分为难，不知道该如何辩驳。所以直接用其用意不纯来反击。

    不谈张善和摩尼师的论法。

    肃州，柴宗谊顶着回纥联军的威胁，把铁骑军挺在前面，用追随着他从幽州开封太原等地的汉人在哪里建设村庄，他们也在种树。因为柴宗谊说了，只要种树，让黄河水变清，保留牧场，虽然减少了种植面积，但是三年不纳税。

    不种粮食种树，不纳税。吃什么？

    吃渤海的粮食，用俘虏换。这就意味着铁骑军对外的战争将变成一场劫掠人口的战争，残酷无比。

    刘铣不建议柴宗谊这么干，高继冲更加不能答应。渤海虽然不缺粮，但是那是在人口不在恶性增加的情况下。

    “换。怎么不换？只是，还是让人去西京看看。我们的慕容将军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肯不肯白给冀王人，怎么运作，我倒是真的想看一看。没想到北方，要人口大迁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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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大迁徙（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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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琏被人救活了，还是据说是主家的公子。其实就是一个一脸奸猾的孩子。

    杨琏把兄弟们带上船的时候就倒下了，他得了一种忽冷忽热的病，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但是很幸运，他没死，被军医救活，醒过来的时候，还见到了据说是渤海王和王妃的夫妇。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传说中，神一样的渤海王和王妃，现在正赤着脚，两腿泥地和农民们在一起割稻谷。

    “杨度是吧，不要骗我。等我有力气了，不揍死。”

    杨度是把杨琏从江华岛一直背到了汉城，又从汉城背到一个小村落。杨琏虽然病得快要皮包骨头，但是总是一个大小伙子，而且杨度总归是主家的公子，虽然比不得皇子王爷，但是据说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所以杨琏还是对这个小家伙很喜欢的。

    “就，没病的时候都不是我的对手。看到王妃旁边的那个小姑娘了吧？那是王爷身边最厉害的女卫，叫做华宁。我骗做什么？能得什么好处。”

    杨度把杨琏连同椅子一起放在了大树下，然后把绑着他的绳子解开，还灵巧地躲过了杨琏拍过去的手。

    “喂，别跟我动手啊，现在可是钦犯，朝廷的大反贼。王爷虽然包庇孙睿永，但是孙先生是什么人？还不够那个资格。当然求求我，保住的小命，还是能够起到一点作用的。”

    杨度坐在他的身边，一边用树枝抽打野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胡说八道。

    杨琏实在是没力气和这个家伙争辩，要是想他死，又何必救他，还一路背着他？

    一路上，他已经看出来了，杨家虽然差点抓住了王爷，但是这个小家伙居然成为了暗卫，而暗卫在渤海的军队体系，那也是地位很高的人物。

    王爷连杨度都能用，怎么可能杀他一个小人物？

    杨度纯粹就是嘴欠扁，无话找话。

    接过了杨度扔过来的肉干，杨琏觉得自己腮帮子疼。杨度纯粹是故意的，扔过来的是硬邦邦的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肉干，而他自己吃的，是香软的鱼肉。

    “别用哀怨的眼睛看着我，这可是最珍贵的虎肉，对的身体好。很贵的。”

    杨度说话，就对着田野里的人大叫：“华宁，小爷我回来了，过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正在挥舞一把特制的大镰刀“捣乱”的华宁，扭头看了一眼岸上的人，很不屑地道：“手下败将，还那么猖狂。”

    四周的人都大笑。

    高继冲直起腰看了一眼：“华宁，其实杨度是让着。杨度可是战术专家，那点小心思，还不够别人玩的。让读书，是一读书就睡觉。我看别人也就是逗着玩呢。”

    “我也是很读书了好吧，陆战师的人现在谁敢说有我读的书多？”华宁很不服气地道。

    符金定笑着摇头：“啊，就只和陆战师去比。别人杨度可是暗卫。敢说比身边的姐姐们任何一个读书多？真是没出息。”

    “可是我也是努力了的，只是一读书就犯困，我有什么办法。”

    华宁一镰刀就扫倒了一稻子：“我也有我的长处的，您看我多聪明，弄出这么一个大镰刀。”

    岸上，杨度还在大叫。

    华宁就从口袋里拿出耳塞把耳朵给塞上，然后专心割稻子，只是她只在前面横扫，却不弯腰收拾。一个女卫叹着气跟在她后面收稻子，捆稻子。

    一帮孩子提着装着茶水和午饭的篮子飞快地跑过来。

    杨度就兴奋地凑上去，一边打闹，一边用肉干换热腾腾的吃食。

    其中一个四五岁，提着比他的人还打，里面只有几个鸡蛋的小家伙跑到了杨琏面前。

    “病了吗？”

    杨琏就把手里的肉干递过去：“虎肉，吃不吃？”

    小家伙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牙齿：“还没换牙齿，虎肉火气大。”

    “喔？这也知道？吃一点点没事的。”杨琏好笑地揉了揉小家伙的头。

    小家伙还是眼馋，所以自己动手撕了一小条，坐在旁边一丝一丝地边撕边吃。

    “那边真的是渤海王和王妃？”

    杨琏问。

    “嗯，是呢。昨天晚上来的。说是兽潮把草地上的草都吃光了，王爷是来检查的。”

    小家伙年纪虽然小，但是吐词清楚，也能把事情说明白。

    杨琏指了指他身上的小书包：“在上学吗？”

    他点点头：“上幼儿园大班了。明年就能上一年级。”

    杨琏就看向那边的孩子，发现其中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异族人，但是她的身上也背着书包。

    全民教育，这是渤海王当年讲的。他说要让渤海的人全部都读上书，不能有一个文盲。杨琏以为只是在渤海郡是这样，没想到在乐浪郡也是这样。

    杨琏已经从杨度那小子身上知道了乐浪省是什么地方。

    渤海的省，就是大周的郡。只是为了避免别人说渤海自成一国，所以什么都比朝廷低了一级。所以称为省，省一下就没有府了，直接是县。所以别听别人说江华府，汉城府。其实那都是县。

    但是渤海的县下面还设有镇或者乡。镇就是那些人口比较集中，工商业比较集中的地方。乡只有大一些的农作区才有。

    渤海的镇和乡都设有政府。

    镇以下分为各个场部和村，都由镇一级政府任命了官员。

    所以渤海，政府的机构比大周还要大，因为他们直接管到了村落。这是大周不可能做得到的。杨度说渤海王为了做到这一点，派兵把那些世家全部杀了，或者赶跑了。被大周的书生们称之为暴政。

    杨度说这个的时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乐浪郡在汉朝，地盘是在渤海郡，带方郡，就在现在的带方省。但是渤海王到了以后，以大唐时候的渤海国地盘设省，所以乐浪郡就没地盘了。

    现在的乐浪省，在汉朝，那是三韩的地面。不过三韩被称为新，被高句丽征服。到了唐，直接被高丽灭了。没了地盘的乐浪郡的名头就安在了三韩之地上。也就是说，乐浪和带方的位置整个颠倒了。

    当年隋炀帝征高丽，大败而归。唐朝虽然击败了高丽，但是并没有到新罗。虽然后来，高丽臣服于契丹，但是还是独立一国。

    是渤海王把高丽灭了，就连狂妄得自称天皇的倭国王，现在都只是在渤海外事院当一个副院长。

    也就是说，乐浪郡，以前那是蛮夷之地。但是现在，却连四五岁的孩子都在读书，而且看样子读了不止一年的书。

    杨琏苦笑着摇头，要知道他是到了十二岁，才在父亲花了重金拜在一个先生的门下开始读书识字，就这样，杨琏也还是杨家的骄傲。

    “兽潮？”杨琏听到了一个最近几天才听到的词语。

    “就是很多很多吃草的野兽，很多，密密麻麻。但是被王爷用大阵围在里面，一起被赶到大周去了。”

    小家伙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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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相处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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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员分散安置，这是为了确保各部族和平相处的必要措施。也许也看到了，渤海人中，有各种肤色的人，有来自不同家族和部落的人。是个聪明人，应该可以理解。”

    对于杨琏带回来的一百多兄弟的分散安置，杨琏听到的时候只能苦笑。

    但是他再次没想到王爷会亲自跟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