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村落里的房屋是密集一些，但是一户和一户，隔得有点距离。

    一些家里人口多的农户居住的还是楼房，墙体是砖石结构，但是一些跨度比较大的横梁是钢筋混凝土的。渤海是最早开发出水泥，但是现在看却是运用最少的。至少在农村是如此。

    大面积的窗户还是木制的，窗户好几层，其中一层装有大面积的玻璃。

    墙体和屋顶之间有一条窄小的透气窗，室内的天花板是用木料扣起来的雕花镂空结构。作用是让屋里的空气流通的同时，不会形成一般人能够感觉到的风。

    屋里的家具不少，屏风和火炉的配合，加上空气的流动，据说让屋里能够做到冬暖夏凉。

    当然，现在火炉没有生火，而是香炉里点燃了熏香。

    屋里的花盆上，种着一些观赏性的植物。床上有蚊帐，内外两层。这让床变得很大。渤海不缺木料。

    书架上没有书，书桌上也是空的，因为这是客房。

    就算是村长家的客房，这也显得有些奢侈。

    一个女军医正在给杨琏看病，不过她说之前的医生治疗得当，只需要巩固一下就行。杨琏怎么说也是正身强力壮的年纪，恢复应该不成问题。

    女军医是王妃亲自叫过来，这让杨琏有些受宠若惊。

    “也不要我们对有什么特殊照顾，这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客房。只是主人家客气一点，给点上了一炉熏香。”

    杨琏不敢相信，想着身体稍微好一点，就到处转转。开玩笑，说这是皇宫也没什么错啊。

    “兄弟们过得好就行。”

    杨琏不敢躺在床上，那太没有礼貌了。所以坚持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心中暗骂臭小子杨度，见到小美女，就把自己这个大哥给忘了。

    “汴京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也知道有人说是我指使们做的，也不用愧疚。就算是我指使的，也没什么。”

    高继冲知道杨琏不自在，所以长话短说了：“想走出一条新的战车战法，这很好。但是任何一种战法，都要有自己的战场环境。什么样的战场环境，用什么样的战法。战车团，在辽阔的草原和平原，确实是无敌的。除非有飞在天上的敌人。”

    “平原作战，而且是集群作战，伤亡难免，可以说是人命堆出来的。我们渤海是没有人，所以才用各种地形地貌来限制这种战法。人我们死不起，因为特别是那些孩子。渤海的钱都花在他们身上了。三岁上幼儿园，六岁上小学，五年小学，三年中学，三年大学。学医还要多一年。”

    高继冲叹了一口气：“读书就要十一二年，很多战士大学完了还到研究员读过书。为了他们，我们牺牲了整整一辈人，所以人我死不起。这就不是的战法有没有问题的事情，而是我们打仗是为了什么的问题。”

    高继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以后会明白的。实在不明白，问杨度。那小子灵得很。”

    告辞出门，就看见在门口偷看的小孩子们飞逃。

    天井里，主人家夫妇正在打水洗菜。门厅里，工厂里新来的工人正在听主人家的儿子家里使用新设备后的困难。他们需要做的，不仅是一个设备的问题，而是整套加工体系的设计。

    院落里住了一个家庭的四户人家，其中就有领养的孩子以及收养的孤儿。

    整栋院子的雨水都流向了天井。但是天井中间不仅有一口深井，还有一株巨大的合欢树。

    天井里的水用来洗衣服洗菜，流动性是靠主楼楼顶的水池形成的。

    院子里的污水全部收集到了村子里的沼气处理站，工人就是负责管理沼气处理站的。

    用水泵就需要用电。而沼气发生站，不在只是提供暖气和热水。现在也装上了一个小型的发电机，供应全村的照明还有富余。于是新分下来的工人说可以提供水泵，这样就不用家家户户打水抽水了。

    水池建好，水泵也安装好，但是室内的新安装的抽水马桶的水会有部分跑进天井。

    所以整栋建筑的污水和雨水收集系统需要重新弄了。

    高继冲对主持设计的工人笑道：“还是来这边有事情做吧？有时间有人，们把他们的农具也弄一下，家里的事情节约一点出来，在农田和林地草场的时间就多了。环境是人维护出来的，吃穿用可都是从环境中生产出来的。”

    符金定就拉他：“又啰嗦。”

    工人一边笑，一边答应：“我们巴不得王爷多啰嗦几句呢。”

    因为地处平原，没有地形限制，所以村落的布局是梅花状，围绕着中央沼气发生站而进行的。

    这里的公交线路已经通车了。公共汽车一直到了沼气发生站的污水处理厂人造湿地，哪里实际上是一个公共绿地。

    除了最里面的初级沉淀吸附池有些臭气以外，因为植被隔离，其它地方闻不到臭味，而是各种鲜花混合在一起的香气。

    高继冲居住的是村公所里面的小招待所。需要从车站站台穿过清水池的栈桥才能到。

    因为每个院子之间相距甚远。中间的树林中间菜地，也有就是草地，里面有一些马匹在哪里吃草。

    与渤海省不同，这里的人还驾驭不了那些猛兽的幼崽。

    不过人工湿地里面生活着几只小鹿，这是刚刚从兽潮之中救出来，被孩子们留在这里玩耍的宠物。

    池子里的鱼不少，吸引很多鸟类。所以很多大树上都有鸟巢。

    院子里的树上是村民们是不允许有大量鸟巢存在的，因为光鸟粪就得把人烦死。所以鸟巢都在院落之间的树林里。

    符金定还是决定到商店里去买一些食材，然后自己做饭，和高继冲过一下二人世界。

    廉秋已经赶过来，他接手了参谋和保卫工作。

    说是要多留给高继冲和符金定时间。

    “工作时间不能办私事，但是休息时间，我们就不再跟着了。”廉秋笑得十分怪异。

    老家伙们又开始催生了。

    因为廉秋又补了一句：“南平王妃和魏王妃可是把两位真人都骂了，说是把您两位当机器使唤。两位老人最近进步很大，连机器都随口就来。”

    高继冲因为有了髙仲钧和高念容不着急，但是符金定被催得多了，明显还是在意了起来。

    有了单独在一起的时间，符金定露出了孩子的一面，一边走还一边轻轻地哼着歌曲。儿歌，从凝阳书院的小孩子们哪里学来的儿歌，没想到歌声还十分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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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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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了一群年轻的官员过来，大多数都是闯了祸的家伙，正被带着各地打杂，就当再教育了。再加上秦德裕、杨琏、杨度、田浩、华宁，一大帮年轻围着，高继冲脸上的小容遮都遮不住。

    这些人准确地说应该算是两个世代的人。但是现在是一个世代，因为渤海的年轻人成长的太快了。

    “有一点们不要妄自菲薄，们现在研究的东西，可以肯定超过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未来是们的，我和王院长这些人总会老去的。”

    高继冲赞赏了秦德裕和田浩带来的研究报告。他们一个很重要的观点就是，兽潮是因为人口失衡，所以改变这一点就需要增加人口。虽然军事院尽了最大的能力帮助地方恢复人口和经济，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产业。有产业就有人，没有产业人就留不住。

    华宁不满地道：“王爷，您和王妃都不老。王老头才是老了。”

    高继冲就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我和王妃从很小的时候，就为了东奔西跑，累了。我是从七八岁就开始了，王妃到渤海的时候也不过岁。”

    高继冲顿了一下才道：“已故的王妃给我当老师的时候，十四五岁。那时候就要做事，做很多事。要造纸，印刷。我和她都得了痘疹，所以才有了们现在看到的《痘疹正义》和《防疫学》。我们做了驱虫糖，现在的糖味道是好了，那时候有些苦，但是小孩子们含着不肯丢。”

    “白叠子做衣服，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普及的。我们做了很多事，做到现在，很累了。还不准我和王妃过几年偷懒，住在这样的村子里，过一个普通的农夫？”

    学生们不清楚往事。但是几个女卫却是知道的。她们暗中看符金定。

    却发现符金定十分坦然，也十分温柔地看着高继冲。

    “这个国家是们这些小一辈人的，国家该如何治理？们就应该到下面多跑，多研究。群策群力，才不会犯错。不要想着当皇帝，皇帝都是孤家寡人，称孤道寡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太祖、世宗还有现在的冀王，那都是没办法。没条件，只好拼了性命，在前面给们创造条件。”

    高继冲苦笑着摇头：“我呢，是最偷懒的一个，也最怕死。怕死了对不起死去了的人。所以躲在后面，领着大家种地。这个国家的根基是什么？是产业结构，社会关系，是们这些肯认真做学问的人才。”

    秦德裕道：“王爷，您不怕我们跑到大周去啊？”

    高继冲一笑：“跑也没什么，只要认真做学问，并且学而有用就行。因为这个社会总是要进步的。我们总不能自己进步，而不让别人进步吧？”

    唯一坐在椅子上的杨琏问：“所以您不准备追究李运那个小人？”

    高继冲问大家：“们觉得有追究他的必要吗？”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杨琏道：“留着他只会利欲熏心，祸害百姓。”

    高继冲笑了：“这件事还很难说呢。至少南方从孙睿永先生的时候，就开始了认可商业的年代。”

    符金定道：“据说始作俑者还是王爷，当年在江陵就是以工商为主，为了商业还发明水泥，修了直道。”

    高继冲摇头：“商业用得好的是管仲，总结理论最早其实是计然，范蠡跟着计然学习，只是陶朱公三散三聚，其实是为了自己的治国理论而做出的时间，其中利用仓储来平衡与打击商人哄抬物价一直用到了今天。”

    “大商吕不韦创立了杂家。各世家多多少少都是要有一些商业的。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孙睿永先生在商业基础之上，独创了货币金融理论，创立了江南银行和大周度支部银行。大周的商业时代总是要来的。没有李运，该来的开始会来。”

    杨琏问：“那为什么王爷要压制商业？”

    高继冲哈哈一笑：“我不算是压制了商业，而是用公共的交通和运输、仓储、销售替代了以个人牟利为中心的商业。对人性的善恶，区分得要严厉一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们在研究哲学的时候，就要先弄清楚商业的基本理论，所以我前面说的那些先贤的书还是要读一下的。”

    高继冲指了指南边：“商业，加上金融，会变成什么样子，大家都不知道吧？”

    年轻人们都点头。

    高继冲笑道：“那我们就不要追究李运，看看到底会怎么发展。想想利弊是什么，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其实江南不发展，西方也会发展的。因为他们可能会因为与我们的贸易极快地发展起来。何况，辽国现在的国主刘贤，那可是一个聪明人。将来会是们最可怕的对手。”

    对学生们，高继冲的说教确实多了一些。对那些年轻官员，高继冲则更加多的了解和倾听。

    道理其实他们都懂，只是到了下面做事，热情大过能力，做事也急躁了一些。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他们的理想并没有被现实磨灭。而现在也正是培养他们的理想，给他们信心的时候。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问题也各种各样。高继冲偶尔会指出问题所在，但是更加多的是让他们多到下面跑，经验是跑出来的。

    这些年轻人本安排帮忙清理沼气池的残渣。

    才看着他们笑道：“王爷说得不错，未来在他们身上。都是很好的小伙子。”

    高继冲坐在藤椅上伸了一个懒腰，接过华宁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其实我也是被这个小丫头片子磨出来的。”

    高继冲不管华宁瞪过来的眼睛，笑道：“明明很聪明的小姑娘，就没个安分的时候。年轻啊。活力四射。所以对年轻人，要包容一些。不然我恐怕一天就白了头发。”

    叹了口气：“就是太纵容他们了。年轻的时候，容易坚持理想。但是只有经过了磨练，成家立业，到了中年还能坚持自己的理想，那才是真正能够担当大任的人。所以我看那个杨琏就可用。”

    “秦德裕呢？”

    “太顺了，没经过摔打，不知道本性。就像李运，有时候越聪明的人，危害越大。”

    “听说还有一个黄彬。”

    就沉默了，好久才道：“他其实叫王侁，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高继冲愣住了。

    到渤海的时候就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后来接到渤海的却只有一子一女。大儿子王侁据说是丢了，不知道消息。但是现在却改名换姓，叫了黄彬。

    “当年我的一个老友姓黄，学问很好却年事已高，科考不中，回家就垮了。家中只有老妻，无子。所以我就把王侁过继给他。这孩子以为我不要他，所以就不认我了。不过他是一个孝顺孩子，为义父母守孝三年，才到了登州。”

    低着头：“我跟林佑说过了，看能不能在金陵把人带回来。不过那孩子主意正得很，不一定能够带回来。”

    是到了渤海之后，才跟着高继冲说起了俗语，又因为带年轻官员，所以说话也不再文绉绉的。但是语气却即为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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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新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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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库，几乎都开挖在山崖之中。

    制冷最早分为两种，一种是冬天收集的冰，一种是芒硝。

    后来在建造船舶冷库的时候，技术人员发现可以利用大型的冷热交换进行温度调控。之后压缩机出现之后，就变得简单了。

    平康镇是带方，乐浪与安东省三省交界的一个小镇。前往安东港的公路就从这里经过，然后经过马西岭山脉的山谷一直向东。

    有一部分不受控制的兽群到了这里，因为数量不多，所以并未改向，安东靠近鲸海的海岸，这里一直到黑水港，认为还是能够容纳下这些兽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