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再有，皇上，您也该立一个皇后了。”
柴宗训就想起了自己送出去的那个玉佩，虽然这几年一只没有音信。自己也完全不知道那个高念容长的什么模样。算起来好像比自己小很多，现在还是一个小孩，有七八岁？
柴宗训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这人总是有一种错觉，以前只是为了保命而联姻，现在居然在心里真的有了一点点牵挂。只是可惜，渤海似乎不允许近亲婚姻。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高念容也是自己的小表妹。
“等太师回来再说吧。丞相，你说太师这次能不能见到蓬莱县君？”
赵普愣了一下：“蓬莱县君虽然好，但是年纪尚幼。一国之君，不能让一国之母一直空着。”
柴宗训点头：“丞相言之有理，不过还是等太师回来再议吧。”
赵普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因为平时柴宗训并不会有意拖延这些事情。但是今天连说了两次。难道小皇上有所察觉？
赵普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并没有什么漏洞。朝廷文武百官，包括赵匡义等一干武将，在议事是，都非常尊重小皇上的意见，也很给皇上面子。这让这些日子的政策往下推行得都十分顺利。
“南征的大军，上将军符彦琳子符昭文返京，言其父染病，臣请讲雷州大军调回京城。皇上身边，实在是缺人。”
调回来？柴宗训在心里冷笑，调回来好让你们一举缴械？
不过他的脸上的笑容没变。
“林仁肇在琼州已经有了三十万之众，南汉据说已经攻灭了越吴，焚螺城，兵临南疆。还是过些日子吧。明天，召符昭文上殿，给个监察御史的官吧。”
柴宗训这话说得就有些轻佻了。但是监察御史也不是一个什么要职，赵普也就笑着答应了。
赵普与赵匡义达成的密约，其中就包括了要善待柴宗训和符家。要知道赵家手握百万大军是不错，但是符家南北加起来，也有四五十万大军。
符彦卿的军队据说已经有与渤海军队改编的意思，南征大军也是以前符家军的老底子。如果南北夹击，虽然赵家不一定落败，但是两败俱伤却是可能的。
赵匡义是不在乎，他准备在大哥登基后，就用大军夺回江陵和荆州，然后用这里的战车去打还是骑兵为主的符家军。江北以为渤海有可能打不赢，江南的符家军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
赵匡义不在乎，但是太师的秉性，一定不会允许这样的内斗，要打也要打南汉和南诏啊。
与北方谋和，然后攻略南方，开一代盛世，这不仅是太师的想法。也是他赵普的想法。
赵普自认没有多少私心，但是能够称为一代明相，名垂青史。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千年难遇。
“丞相，听说爱卿把赵承宗送到渤海读书去了？”
柴宗训走进了宫殿，随口问了一句。
“是，臣读书少，承宗喜欢读书，那就让他去渤海读一读，也许会有些出息。”
柴宗训一笑：“这样是最好。”





狩宋 第二十二章 查探
装扮成小太监的***废了很大的劲，才弄清楚了柴宗训住在什么地方。
从大殿的大梁往下看，小皇帝小小的身体居然还十分有气势。
丞相赵普对小皇帝也很尊重，一副君臣和谐的样子。
赵普离开之后，小皇帝飞快地批阅这奏章。他几乎不看内容，只是签名字。遇到可能不合意的，就扔到一边。所以很快就弄完，也不叫公公和宫女进来，自己跑到窗户下面的摇椅上躺下，一晃一晃地看书。只是不到片刻，就睡着了，书也盖在了脸上。
皇宫里的守卫力量十分弱，很多侍卫并没有巡逻。太监和宫女都是普通人，除了一两个明显是各方势力的暗探。
这些暗探进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事实上，皇宫里确实没有什么人。
这样的守卫力量，甚至还不如一般的世家。
而小皇帝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他很明显更加愿意自己做自己的事，连太监和宫女都不愿意让他们插手。
他吃饭的时候，就只吃了一条据说是自己钓的鱼，其它的一筷子都没动。
听到了小伙伴的暗号虫鸣声，***就开始往回撤。
他没有告诉小伙伴自己找到了目标，因为那些笨蛋也许很厉害，但是脑子比他差远了。为难他们一下似乎是一件更加有趣的事情。
还上鲨鱼皮的水靠，在几个侍卫的眼皮子地下，潜过水门，然后进入了皇城的护城河。这里应该是最好的一条逃跑路线。不过需要人有很好的水性，只是不清楚小皇帝会不会水性。
***倒是溜得很快。其它几个人发现自己少了一个人，清点之后就恨得牙痒痒。
“他有可能去太师府了，因为公主在那边。”
公主是高念容的外号。高念容不喜欢，但是暗卫是谁，你越是不喜欢，大家就越喜欢叫。
***是个贱骨头，平时和高念容就不对付，但是却越是喜欢招惹，真遇到了，每次都会被**得很惨。但是却乐此不疲。
他偷跑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完成了任务，跑过去显摆去了。
赵府，赵廷美不好接待女眷。而赵姬就比较尴尬。
本来应该老太太出来接待客人的，但是老太太根本就没瞧得起一个故去将领的小妾。如果是正牌的夫人来了，老太太也许还会出面，可惜杨李氏并不是。
好在杨李氏并不在意，杨李氏因为实在孝期，衣着素净淡雅，头上和脸上都没有什么装饰。问题是身上的衣料是渤海产的混纺织物，贵得吓人。
两个小丫鬟只是提了一个食盒过来，但是这食盒居然是带有保温功能，里面白玉一样的丸子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淡水鱼肉。应该经过腌制和调味，你完全尝不出是什么鱼。
因为有小孩子过来，赵姬没有办法，把小侄女，八岁的赵三小姐也叫了过来。
赵三小姐因为是庶出，母亲地位很低，而且生了她不久之后就故去了，连姓名都没留下来的。不过因为是小女儿，很得赵匡胤喜欢。
不过赵三小姐没有两个姐姐那么刁蛮，身体不好，也没有舞枪弄棒，倒是在父亲怀里读书识字，斯文得很。
赵三小姐还是孩子模样，而年纪差不多的杨家小姐，却有了一丝大人模样，看样子也是一个识文断字的女子，因为她身上的书卷气，比赵三小姐可多多了。
只是杨家小姐读书有些偏了，不读女诫，反而对花草的名称和作用熟悉得很。
所以很快就变成了杨家小姐带着赵三小姐在园子里玩耍去了。只留下了一个小丫鬟伺候着杨李氏。
“渤海的车子，好虽然好，但是产量并不高。不过据说不再量产，想要，就得订做，价钱自然不低。”
李燕儿能够看得出来赵姬是一个习武的女子，性格也十分开朗，只是碍于礼仪，而十分拘束。
“渤海的东西，大多数都是这样。变化太快了。不过每一样都价格不菲，每一样都不一样。很特别。”
赵姬说的也是实情，因为渤海的东西很少有流入百姓之家的，就是一只杯子，价钱都是以银子来计算的。平常人家只能看上一看。
“小姐说得对，渤海只有一样东西便宜，就是书报。”
渤海的书可不便宜，李燕儿说得是报纸。因为一张报纸只需要一个铜钱，就是乡下人，也是能够买得起的。半个月一份报纸，上面还有日历，日历下有农时和农事。大部分都是一些农林牧渔知识，对于老百姓那是可以救命的东西。
但是这份报纸里面也有一些学士写的文章，和邸报上的官样文章不同，用的都是俗语，写的也都是渤海发生的一些事情。也有学术上的争论。
这些文章其实很为世家忌讳，但是却挡不住老百姓喜欢买。
就算是自己不识字，也买回去，让村子里的孩子或者读书人读给自己听。
“据说为了这报纸，渤海王和王妃贴了不少钱。”
赵姬笑道：“李姐姐，渤海王已经是燕国公了，也是太子太傅，有教化万民之责。”
李燕儿端着茶杯慢慢喝茶：“太子太傅不是教太子的吗？好像****还没有皇后吧？”
赵姬点头：“听我三哥说皇上要选妃了，不过皇上似乎不太愿意。他在几年前，把大符皇后的凤形玉佩给了小蓬莱县君。不知道小蓬莱县君是什么模样，让皇上惦记了这么多年。”
看着赵姬一副神往的样子，李燕儿心里暗笑。
嘴里却道：“我看皇上是等不到了，我可听说蓬莱县君跟着纯阳真人和白真人修仙去了，成了天上的仙人。”
赵姬笑道：“那怕都是哄小孩子的。渤海的书报我还是看了一些的，他们自己都说天上没有神仙。”
“乡间传闻如此。传说渤海王和前王妃都是天上下凡的仙童仙女，只是渤海王晚下凡了片刻而已。所以两个人做的东西，都不是这人间应有之物。比如这轿车，可谓是巧夺天空。”
李燕儿只是顺着瞎吹，为的就是要给几个小家伙多争取一些时间。
“好虽然好。只是我四哥说，那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这个世界上真正厉害的是江陵的战车，能够把骑兵打得毫无反抗之力。”
赵姬对自家的哥哥有些不满。
李燕儿正要说话，就听见院子门口一阵骚乱，然后一个侍卫就拧着一个孩子走进来，孩子还在拼命挣扎。
仔细看，就发现时***。
“主母救我，主母救我。”转过身的***看着李燕儿挥舞着四肢大叫。
李燕儿噗嗤一声笑了，对许芳道：“去吧小家伙带过来，这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被放在地上的时候颇为得意。
赵府不是皇宫，他找了好几个地方，但是都因为是白天，暗中的侍卫太多，摸不进来。
既然摸不进来，***就干脆光明正大闯进来。
被侍卫拧进来，不是一样进来了不是。
***踢了侍卫的腿一脚，当然没出力。侍卫没感觉到疼，只是威胁地看着他。
他才不管呢，昂首挺胸跟着许芳走到了亭子里。
他没看看坐在旁边的赵姬，有些人能无礼，有些人不能，他怎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我义父说，符家大娘子到了扬州，请您尽快回扬州。”
赵姬其实很奇怪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因为不过是传句话，有什么好得意的？看样子屁股后面的尾巴都摇上天了。
赵姬当然不知道，这其实是暗语，意思是找到了地方，该撤退了。
李燕儿点点头，对许芳道：“去吧小姐叫回来。我们该回去了。”




狩宋 第二十三章 猜不着
不夜港，是一个有着各种高层建筑，整条商业街，有着颇为奢华的公园以及住宅小区的地方。
哪里是商人的世界，也是一个新奇的世界。是李运十分羡慕，并且发誓要超越的城市。
王承衍和范旻也认为那应该就是未来的城市的模样。
从不夜港梦幻一样的列车站，踏上了车厢，就好像走进了一个有些奢华的房间。
车厢顶上有一种能够发光的等。巨大的窗户用双层玻璃密封。风是从车顶上传送下来的，让车辆里温暖如春。
王承衍购买了专门为外事使团准备的包厢座位，不过似乎只比其它作为大一点点，中间有一个茶几好两张椅子。床是上下两层的。原本有六个卧铺，而赵匡胤自己单独占了一边。
密闭的空间让大家感到了没有什么安全感。
不过很快，有穿着统一服饰的“侍女”过来查票和查房。并且帮他们拉上了窗帘。
“如果是第一次坐车，最好不要看窗外，您会晕车。”
“侍女”不卑不亢地告诫了一声，就关上了车厢门。
车开动之后，调皮的赵承宗把头伸到窗户里看窗外，结果直接跑到“卫生间”吐了。
王承衍笑着问：“怎么啦？好玩不？”
赵承宗虚弱地躺在了自己床铺上摇头：“风驰电掣。我们在飞。”
王承衍的脸色就变了，硬着头皮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床铺上默默不语。
赵匡胤叹了口气：“休息吧，既来之则安之。”
大家都休息了。只有赵旭明轻手轻脚地下床，推开了车厢门。出现在了外面长长的走廊上。
靠着窗户边上，隔一段地方有一张可以收起来的椅子，窗户下的小桌子很小。不过能够放下茶杯和一些小东西。
一个侍女推着一个小车过来问：“先生，需要热水吗？”
赵旭明就走到包厢里，拿了自己的杯子出来，要了一杯热水。
这是，隔壁包厢里走出来一个女子，穿着紧身衣，携带了武器的女子。那个女子冷冷地看了赵旭明一眼，也向侍女要了一杯水。然后回到自己的包厢，并关上了门。
赵旭明自嘲地一笑。
只有在走廊里，你才感觉到车厢过一会儿就会震动一下，虽然很轻微，但是却能够让你知道，列车在飞快地行驶。
赵旭明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默默地为自己的同伴哀悼。因为他知道，赵旭熏，长于敛财，为人和善的赵旭熏，应该是死了。如果太师当初点名自己，自己也会死。
只是现在看来，与渤海相比，自己的梦想，自己的忠心，看起来就好像是个笑话。
主上是个好主上，到现在为止，仍然是。他能够当大周的皇上。
但是大周和渤海如何能比？
赵旭明在不夜港呆的时间很短，哪里据说渤海人并不多，多的是各地和各国来的商人。
“会飞的车。”
赵旭明挑开了窗帘，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黑影。
“不知道你要是看见，会是什么感想。”
“谁？”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承宗也跑了出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朋友。一个去世了的朋友。”赵旭明站起来，把手里的热水递给他。
“热水，我没碰过。”
赵承宗一笑：“我不渴。我一直好奇，如果是你回去。那个胖子会不会也这么说。”
赵旭明非常震惊，他知道这个小孩聪明，但是却没想到他猜中了一切。
“公子，您猜的出来燕国公会怎么做？”赵旭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赵承宗摇头：“我虽然看了很多渤海的书，但是却看不透燕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猜不着。”
赵旭明低头道：“您看渤海的样子，您觉得燕国公在乎皇位？”
赵承宗还是摇头：“我猜不着。”
他想了想道：“我见过皇上，我觉得皇上不坏，还很聪明，可能比我还聪明。”
赵旭明沉默。这不是皇上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你站在谁的身边的问题。
“我一直以为天底下，皇上最聪明，我第二聪明。我父亲最笨。”赵承宗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是痛苦之色。
“燕国公呢？”
赵承宗拍着胸脯：“燕国公不聪明，蓬莱县君才聪明。但是他们是天生的神仙，凡人怎么能比？”
赵旭明叹了口气，不说话。
到登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走出车站，就看见站台上，一个官员带着十多个随从站在那里迎接。这就是大周留在登州的官员，登州刺史周闻。
别人不知道不夜港到登州有多远，曾经当过行商的赵匡胤却是知道的，要知道翻山越岭，没有半个月是走不到的。就算是快马，也得三四天。所以说日行千里，还真不为错。
登州和不夜港又完全不同，这是一个差不多算是完全淹没在森林之中的古城。高大的城墙和瓮城还在，但是二十米高的城墙，和五六十米高，巨大的古树相比，那就好像是院墙。
护城河里的水质清澈，两岸长了一些水草和树木，看样子很久没有清理过了。
回头看，你找不到列车是怎么“飞”来的。因为除了森林还是森林。
“太师，国公爷正在赶往蓬莱，所以在下也就不留您了。”
周闻拱手告辞之后，赵匡胤才认出看样子像是随从的人，其实才是渤海外事司的人。其中一个年轻人更是自己认识的人，慕容德平，慕容延钊的儿子。
因为他们都穿着一样的蓝色服饰，带着一样的有檐的帽子。所以刚开始并没有认出来。
“小子在渤海外事院担任副使。因为太仓促，准备不足，还请太师见谅。”
赵匡胤算是他的长辈，所以慕容德平行的晚辈的礼节。
“喔，看来燕国公还真是海纳百川啊。”
赵匡胤哈哈一笑。赵匡胤是个武将，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武将。他没有感到慕容德平有什么威胁，但是他带的人，却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算什么？算是挟持和威胁吗？
赵匡胤扫了一眼已经紧绷着身体的候延广，他不觉得自己这两个人有什么胜算。
慕容德平现在看以前十分敬畏的赵匡胤，却觉得这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底气，却在强撑的老头。
“王爷在渤海，唯才是举。不过我也不算是什么才，所以才在外事院待着。”慕容德平苦笑。
“喔？这几位也是？”
赵匡胤指了指他身边的年轻人。
“他们只是渤海的学生，到外事院来学**。将来确实比我要强很多。”
慕容德平说得理所当然，而那几个学生的态度居然也是理所当然。这是赵匡胤从来没有见过的，低调的狂妄。
如此狂妄的人，将来会有什么成就？
赵匡胤看了那几个年轻人一眼，就把他们抛在脑后了。
“不知道拜祭蓬莱仙子，需要准备什么样的祭品？”赵匡胤对慕容德平和颜悦色地道。
“不需要什么祭品。王妃喜欢安静，不喜欢太吵闹。所以上了岸之后，准备一些**就可以了。”
“这个季节还有**？”
“有的，蓬莱是仙岛，种植的**，一年四季都开的。”
慕容德平已经不是第一次陪着使者到蓬莱拜祭。在小郡主没有袭爵的时候，大家都称呼王妃为县君。而现在大多称为仙子。
慕容德平则称之为王妃，高继冲喜欢直呼其名，他常常当着现在的王妃面前叫前王妃的名字。而墓碑上，写着“爱妻”两个字。至今没改过。而现在的王妃似乎也默认了。




狩宋 第二十四章 见面
蓬莱，柴宗谊的船先到了。
高保融夫妇穿着常服，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高珍很好奇地看着一身戎装的柴宗谊夫妇，因为她可没有见过还身穿铠甲的人。柴永清已经忘了父母的模样，被突然冒出来的爸爸妈妈给吓坏了，缩在高保融的怀里一动不动，谁碰他，他就拼命抵抗。
高钰直接掉眼泪了。
柴宗谊非常瘦，和以前敦厚的身体以及性格完全是两个人了，他的眼里全是狠厉。
他一把拉过高钰：“哭什么，永清现在过得很好，这不够吗。”
高钰咬着嘴唇，转头和柴宗谊向陵园走过去。步伐很大，速度很快。
高继冲只好对父亲道：“您还是回家坐一会儿，不然一会儿大家都难受。”
高保融叹了一口气，就抱着柴永清回寓所去了。寓所里，还有符彦卿夫妇，髙仲钧和周英在。这几天他们都跑到这里享受天伦之乐。
而高继冲陪着挺着肚子的符金定慢慢跟上去。
柴宗谊与高钰对王婉容始终是尊敬的，因为那时候，王婉容可以说是大家的老师。
但是柴宗谊却对高继冲毫无掩饰地不满。也不和他说话，祭拜完，就走到凉亭里坐下来，直接闭上了眼睛，像一尊不威而怒的武神像。
高钰只好陪着高继冲夫妇在一旁的树下说话。
跟着柴宗谊来的是折御勋和高怀亮，这是铁骑军的年青一代的将领。两个人在安顿了几个孩子之后，才赶过来。这一次南下，柴宗谊什么都没带，带的都是一群七八岁的将领的后人。
其中就有杨业的儿子杨延昭，折御勋的弟弟折御卿，高怀德的老二高处恭。
这些孩子都被送到了渤海，理由直截了当，在渤海好好学本事。将来父兄战死了，他们好顶上。战争的血腥和肩上担子的沉重，让这些七八岁的孩子一个个沉默而不是那么驯服。
折御勋和高怀亮拳头加上棍子，才把他们安抚下来，送进了军事学院的预科班。不过这些孩子还是坚持要跟着两个人拜祭蓬莱仙子，见渤海王。
看着折御勋和高怀亮带着十几个七八岁的小萝卜头，沉重而肃穆地走过来。
本来想说什么的高钰也说不下去了。她的眼睛里全是泪光。
这些孩子的活，就意味着柴宗谊要带着他们的父兄去死。
这些小家伙也都知道，他们整整齐齐地向高继冲行了一个渤海的军礼。
折御勋和高怀亮也是一样。
“见过燕国公，国公夫人。这些都是从肃州过来的孩子，是我们最好的孩子了。还请今后国公和夫人多加照顾。”
不知道是那个小家伙低声低估了一声“我们不要谁照顾。”
结果被高怀亮瞪了回去，一个个都把头扭到了一边。
只有一个小男孩好奇地看着高继冲，还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高继冲好笑地道：“是不是很失望，传说中的神仙，就是一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