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商纣王恋爱的正确姿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柯染
她整个人却毫无知觉一样,还蹲在那管别人的死活,能不能先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情况。
殷受心里生了莫名的怒气,几步跨上前,看她浑然不觉还在喋喋不休的和地上的死人废话,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扯了起来,捏到一手血污黏腻,心里越发怒不可遏,“你受伤了!七窍流血,浑身没一块是好的,还在这混什么,跟我去找小疾臣!”
甘棠一手按压着穴位不敢放开,一边挣扎道,“快放开,我没事,他有事,不立马治疗,他马上就会死!”
她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地上这样的人牲死了就死了,死了再找一个来就是!
殷受对上甘棠着急的目光,心说她就是脑子有病,非得要在这件事上和他对着干。
“快放手!”甘棠着急无法,知道跟他说不通,就想动手。
殷受即无力又暴躁,撒了手想不管她了,脚步却定在原地挪不动半分。
甘棠身上的口子还滴着血,殷受觉得很是刺目,就想掰开她的脑子看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又想她受了这通罪,心里定然后悔不迭,以后就肯安分了。
也好,就该让她吃吃苦头。
这么想着也没能平复心里的暴躁,殷受自她的伤口上移开了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原先砌筑炉子的基台被炸成了一个大坑,但还有残留的底座在,殷受一看便觉得炉子的尺寸比他看过的图大了一些,土壁厚度也不对……
殷受围着高炉转了两圈,再看向那边躺着的几人眼里就带了寒意,若真是因为随意改变尺寸生了这件事,那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恕罪了。
是偶然巧合还是其它,还得好好查查,殷受懒得看甘棠,出了工坊想使唤人去叫唐定来,工坊周围却一个人烟也无……
这么大动静不见人,村落里的人定然以为是天神降罪,哪里还敢靠近……
殷受走不开,只好又进去了。
旁边躺着的两人虽是胸膛起伏还有呼吸,但一直昏迷不醒不知是什么情况,她这里要尽快才行,甘棠心里着急,见殷受进来了,就唤道,“阿受,阿受……来帮我一下。”
定是要帮她治那羌人。
殷受下意识想拒绝,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声音话硬是堵回了喉咙里,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了下来,心里憋闷不已,“要做什么。”
甘棠道,“他的伤口还需要持续按压,直到草药起效彻底止了血才行,你替我一下,我去看看另外两个。”
渣滓已经被她清理掉了,止血止的及时,只要后头不感染,基本不会有大问题了,养伤大半年,总也能养好。
甘棠指点殷受压好了,撑着膝盖站起来,她头晕目眩,起来身体就晃了晃,被殷受一把接住才没有栽倒在地上。
甘棠脑袋跟要炸了一般,难受得不行,站直了道,“阿受你别松手,两只手按着他的穴位,一成力。”
“你管管你自己罢。”殷受实在很想从袖间抽出他的短剑,三两下了结这些人,他们死透,甘棠自然有精力看看自己的伤了。
这种事当着甘棠是绝不能做的,否则小疯子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殷受见她耳朵里还有没干涸的血迹,忍不住道,“你快些,你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脸上好多口子。”
后面一句话殷受刻意加重了语气,脸毁了,有得她哭的时候。
“嗯,我还撑得住。”她离火炉最近,虽是靠着武功本能撤离得快,却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身上的伤口没伤到要害过后再治疗也没有关碍,只是头晕恶心得厉害,脑震荡了。
好在她因着本身有病的缘故,十年前一睁眼就花心思钻研了医术,否则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年代,只怕早死过一百回了。
好在剩下的两人离得远,只是被爆炸产生的冲击震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甘棠给他们检查完,确定没事后又精疲力尽地挪回去,见炼金师伤口上的血凝固得差不多,从药箱里拿出干净的布条消了毒,给他包扎伤口。
殷受见甘棠还只顾着别人的事没半点反应,勉强压下去的怒气又翻了上来,也不再废话,女子的容貌何等重要,她现在漠不关心,将来有得后悔的时候。
炼金师眼睛闭上了又强自撑着不想昏睡过去,看着甘棠不住问,恐惧绝望,“我是不是要死了,棠梨,我是不是要死了……”
甘棠摇头,“不会,放心睡罢。”
“腿,我的腿是不是废了,不会动了……”
绳扎着辅助止血,拿掉之后有一段时间腿会麻木,动不了正常。
这是担心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昏睡有时候是人体系统本身的一种自我保护,他刚才受了很大的惊吓,这么硬撑着对身体和伤口都非常不好,甘棠摇摇头,便朝他安抚道,“你放心,我是大殷圣巫女甘棠,我说你没事,你就没事,放心睡罢,你这样硬扛,对伤口不好。”圣巫女的名头很大,希望会有用罢。
炼金师一呆,随后眼里都是激动和希望,一改先前的绝望哀泣,腿伤了还挣扎了想给她行礼叩拜,激动得语无伦次,“难怪,难怪棠……您这么厉害……”
这里的人真是,甘棠看他这样是真的有些想笑,只是身体实在难受,头疼欲裂,笑不出来。
殷受忍无可忍,一把将甘棠抱走了,心说她真是蠢透了。
甘棠连惊呼的力气都没有了,挣扎着想下来,“叫人来照看他们。”总不能丢在这里不管,三人都没醒着,来了个蛇鼠虫蚁,她不是要白费功夫。
殷受按住她的手,低喝道,“叫什么人,外头的人都以为是天罚,谁敢靠近,早远远的跑了!”
甘棠意识模糊,“那怎么办?我太困了,估计撑不了多久了,阿受回去后你请个巫医来给我治伤……”
她哪里是困,分明是撑不住了。
殷受脚下步伐更快,乘着她彻底闭上眼睛,还是开口道,“放心,我让唐宁找人来看着,死不了。”
身上疼得厉害,昏过去也好,甘棠昏昏沉沉听殷受这么说,唔了一声,彻底失去了意识。
殷受脚步一顿,看着怀里浑身血污的人,心绪复杂,今日的事是一个好机会,他该趁机让圣巫女死于天罚,永绝后患的。
前提是她与他为敌,但很明显,她不是。
殷受紧了紧手臂,抱着人快速往住处去了。
第23章
他得让她看一看
殷受身边的巫医是甘棠的弟子,去年上日甘棠硬塞来他这里的,
他在军营里,
偶尔出兵征伐周边滋事的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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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会随行在侧。
她身上到处都是伤,
有被铁水烫伤的,有被矿渣切出口子来的,
整个人糟糕透了,
脸也被包了起来,
只剩下一双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露在外面。
现在正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
许是伤口疼,
太难受,
昏迷中也不安稳,时不时就哼哼,
殷受听得烦闷,把候在外头的唐定给叫进来了,“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唐定回道,
“属下问过了,
当真没人指使,就是那个牛二的炼金师贪功,
把炉子建得大了两尺,说这样建不打紧,
先前熔金器的时候这么做,一直也没出过事,
人抓起来拷问了两日,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那几个炼金师想以死谢罪,属下听令拦着了……”
殷受听得蹙眉,这意思就是说是偶然意外了,这村落方圆百里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若当真有人想暗害她,该也逃不出他的耳目。
殷受摆手,示意他先下去。
唐定踌躇迟疑,还是回禀道,“外面跪着的那些村民,是不是先让他们回去,许多人跪了一天一夜,献给圣巫女的祭品也越来越多,好几条路都被堵起来了。”
甘棠是圣巫女的消息传开后,整个村邑都炸开了锅,家家户户都拿出了最好的祭品,献给圣巫女,盼望圣巫女早日苏醒康复,有些被她救治过的人家,知晓救人的是圣巫女后,祭祀也越发的虔诚,每日晨昏两次,唱诵那乐,跳起万舞,为圣巫女向神明祈福。
唱那乐的人绵延不绝,跳起万舞的人也越来越多,比当年武斗时的万人舞庄重虔诚百倍不止,她寻常要收的那些草药,村民们自发进山采来,一篓一篓的码在外面,一夜堆如山高,除却祭祀时声振天际,寻常都是安安静静的来,安安静静的去,没弄出半点声响。
无论是商王,还是他,亦或是其余的王室子弟,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没有一个人能容忍殷商存在这样一个人。
殷受看向床榻上躺着的人,情绪复杂,朝唐定吩咐道,“随他们去,你带着五百人马,把竹方周围的方国探查清楚,地域城邑,地势地貌,绘成图送回来。”
唐定素来听吩咐做事,当下便领命去了。
甘棠中途醒来过一次,睁眼见殷受正守着她,便朝他笑了笑,声音嘶哑,“阿受,谢谢你……”
谢什么。
旁边矮几上放着温水和镜,还有待换的伤药,殷受先倒了杯水,喂给她喝了,解了她脸上的布,露出上头的伤口来。
因着浓黑的伤药,还有渗出来的血丝,伤口又渗人又恶心。
殷受压下心里的烦躁,把镜子举到她面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我问过巫医了,他说以前你就治过烫伤,好了也会留下疤痕,连你自己也消不了。”
伤口狰狞,被滚烫的矿渣伤到,伤很深,难看如恶鬼。
甘棠当时浑身都疼,脸上这点疼并不突出,她没注意,也没工夫注意,这时候看着铜镜里能把自己吓死的脸,眼泪刷地就汹涌而出了,她这模样和鬼也没什么差别了,能把小孩吓哭。
甘棠伸手飞快地抹干眼泪,不敢再看了。
她分明没出声,他却暴躁得想提剑杀人,心里跟插了跟针一般,她流一点泪,那根针就跟着晃一晃。
殷受烦闷不已,将镜子搁回案几上,硬声道,“我也查了,没人指使,倒是那几个炼金师私自加大了高炉,我去把他们抓来给你泄愤。”他没让他们死,是死太轻松,犯下这样的事,千刀万剐剁成肉酱还嫌轻了。
镜子拿开就好了很多。
好罢,哪个成功的男人脸上没点疤。
好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个茹毛饮血的年代,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她本身就有病,也不能和人恋爱结婚,有没有容貌对她来说根本就没分别。
这么大的爆炸事故,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脸和命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些。
可是恋不恋爱结不结婚,和有没有一张正常的脸压根就没什么关系。
甘棠泪下如倾盆,胸膛起伏捂着眼睛有些脑袋充血喘不上气来,又极力想克制,说话即带着哭腔鼻音又哽咽不止,“我当时看过了——改了尺寸不是发生爆炸的原因,是因为温度受热不均匀,上面的悬料没下来,炉子下面好大一段炉料烧空熔化了,汇集的铁水太多,上面的材料突然掉下来,高炉压力太大,就爆炸了……那时候我听见了上层炉料下落的动静,只是爆炸来的太快,我没躲开。”
这是连撒气的地都没有了,殷受见她一边哭一边努力想平静下来接受现实,心里那根针晃得更厉害了。
想气,又想笑,笑她这模样,又笑不出,想想伸手碰碰她,又无从下手,只问道,“以后还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嗯。”甘棠闷闷嗯了一声,做实验,做研究,而且还是没有理论支持全凭反复实验积累经验的研究,一年多的时间没出事,算是他们运气好,她早有心理准备,设计时也很保守谨慎。
只是事情没发生,便永远不觉得有多真实,爆炸之后,她从未离死亡那么近过。
这是明知道会被活埋,还是硬要往坑里跳了,殷受气乐了,觉得他心中所想大概是不能实现了。
殷受目光复杂,将镜子拿回她面前,问道,“后悔么?”他既希望她后悔,又担心她当真后悔,希望她后悔,是因为后悔后她会放弃折腾做个安分的普通人,担心她当真后悔,是因为她安分后,她脑子里那些让人惊艳惊叹的才学埋没之后,便只是个普通人了。
他为她的才学所折服,大概是后者多一些罢,如此大才之人,实在难得,这也是他冒险留下她的原因之一。
甘棠一愣,随后摇摇头,那些吃人、烧人,杀人碎尸祭祀,拿人不当人的画面在脑子里一帧一帧的放过,一遍一遍的重播,不研究,不改进技术,百姓们就永远吃不饱肚子,永远得不到教化,永远在和饥饿寒冷抗争,野蛮无人性,脸上永远是麻木贪婪的表情,无亲情,无友情,不会笑,也不懂笑。
她想改变他们的样子,改变他们的生活状态,精神和灵魂。
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这是她自己想做的事,就没什么后悔的,她也不会后悔。
甘棠看着镜子里的丑脸,摸了下眼角,却没有流泪了。
躺着的人一脸惨相,看着镜子的目光却渐渐坚定明亮起来,像是雨后的阳光驱散了雾霾,透过镜子她看到的是另外一番世界,她想要的那一种,她理想中的那一种。
如同得了天地精华日光雨水的禾苗,一寸一寸往上涨,有着无形又强大的力量,像燃烧着的火炬,永不熄灭。
殷受就在旁边看着,看到了她眼里每一丝变化,看得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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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干,胸腔里血液翻腾起伏,难以挪开目光。
甘棠吸了吸鼻子,朝殷受灿然一笑道,“对不起阿受,害你担心了,以后肯定会小心再小心的,等我创造出一些简单的机器,尽量能替换人力鼓风,伤到人的概率就会更低了。”
她一张丑脸笑起来真是惨不忍睹,殷受竟看出一点点好看来,顿时觉得自己疯了,有些艰难的挪开了视线,咳了一声道,“往后你教百姓们种地便成,这些事不要做了,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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