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商纣王恋爱的正确姿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柯染
还不放弃。
甘棠挑了挑眉,心说过几日再看罢,要么他懒惰下来放弃处理政务专心陪她,要么老老实实回大商邑去做储君,以后也不敢轻易来寻她了。
时值傍晚,远处的村落里炊烟缭绕,正是该归家的时候,甘棠却说要去远一点的村落里四处看看,这样才可以多了解些偏远地区子民的生活情况。
殷受应声道,“好。”甘棠在外寻常也不用圣女的身份,常常一个人动跑西跑,身边也不带人,两人常常在山间田埂闲逛,他很喜欢这样,尤其近来甘棠对他态度相当之好,虽然她心怀不轨罢。
他答得没有半丝犹豫,甘棠心里实在有些啼笑皆非,乜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了。
甘棠四处探查是为了防止官员士兵懈怠横行,搅扰民生,但消遣殷受也是真的,总之待两人回了营帐,用了饭食,沐浴过,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初春天气凉,尤其他们宿在营帐里,风总能从缝隙里丝丝透进来,殷受沐浴完,回来见甘棠正斜靠在床榻边,手里握着卷文书翻阅,明显是等他,笑了笑,便也甘之如饴地上了床榻,温声道,“睡罢,棠梨。”
甘棠自动窝进他怀里,舒舒服服闭上眼睛道,“睡不着,阿受,我们来说说话罢。”
油灯微弱,殷受却还能看见甘棠唇角压不住的笑意,心里无奈,低声道,“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说什么话,快睡罢。”
“我不困,你说,就说你小时候托梁换柱的故事。”这么四个字虽是彰显了殷受天生神力,但这情形想象一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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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够中二的,一提起来甘棠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都是革命英雄举着□□包的模样……
甘棠自己乐了一声,殷受看她这般模样,给她拉了拉被子把她后颈也盖住了,搂着人无奈道,“作弄我棠梨你好似很开心,我看自为我来的那一日起,棠梨你眼睛里的笑意就没断过……”殷受说的是实话,这些年甘棠威严盛重,这般轻松的笑颜着实不多见。
知道还上勾,她虽不能时时听到殷受的心里话,但偶尔能听到他心里说她心怀不轨,但他很奇怪就是了,她若开口让他陪,他必定有求必应。
甘棠翻了个身,凉凉的后背贴在了他温暖的身体,困意不一会儿就翻上来了,以前地位不对等,两人立场相冲,她弱殷受强,现在不一样了,势均力敌,相处起来自然要轻松许多,先不说他心里如何想,眼下她睡着,殷受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甘棠东想西想,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殷受陪着睡了一会儿,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的时候便醒过来了,轻手轻脚下了床榻,给她盖好被褥拉好帷帐,挪了灯,自己去案几前翻看起文简来,因着甘棠白日缠人得很,近来他都是夜里处理政务,有需要商议的,差不多天明时再去属官的营帐,把人叫起来议定政务,再由人送回大商邑去。
好在先前清理了一批权贵,北门阶前的血迹还没冲刷干净,殷商剩余几个世家连同他大兄都还算安分,否则他真没法在这陪着妻子的。
待处理完外头已有鸡鸣声,殷受想着这些时日的所见所闻,给崇明写了封信,大概意思是先从崇国做起,给农庄里劳作的人牲和奴隶按月发放粮食,且让士兵开荒种桑,耕种五年以上,可有半数私田。
殷受给个大概,有辛甲在,细则上落在实处不成问题,另外给了一封便宜行事的诏令,贵族世家们若因此起了兵变暴[动,直接兵震便可。
殷商不比棠地,要施行这些改进的政策,唯有兵力镇压这一条路能走。
桑树,先前甘棠在明川的密林里,便寻了好些桑蚕种,还有供嫁桑树接用的砧木种,如今种了这一片片的桑树林,显然是要在丝这一块上下功夫了,且动静不小。
但这些不是平民能穿得起的。
殷受思量半响,复又提笔写了份诏令文书,交给大商邑里的经家,经家世代做绸布生意,经手的丝纨布料除了销往天下各方国,经家的族长经俸还一路往西翻过了昆仑山,销往更远的西方戎族……
这是条敛财之路,倘若甘棠想走这一条,他事先准备好,打通西行之路,谋求与她合作共赢,争取到的利益也更多一些。
做完事殷受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见天半亮不亮,估摸甘棠也要醒了,复又上了床榻,勉强又睡了一会儿。
甘棠习惯早起,睡够了自然就醒了,醒了头一件事就是探头看看墙角那边的案几,发现文简果然从左边挪到了右边,油灯点干,知道殷受这厮又半夜爬起来处理政务,回头看看她自床榻上坐起来都没反应的死猪殷受,心里复杂难言。
换了常人这般折腾早歇菜了。
“天亮了。”
甘棠伸手推了推殷受,没推醒,手却被他收拢在掌心了,迷迷糊糊呓语着,“别闹,棠梨,一会儿再陪你玩,太困了……”
她心怀不轨大家有目共睹,近来唐泽怪她折腾他主上,顶着偌大的黑眼圈心里对她怨念不已,殷受心里明镜一样,却从未拒绝过她,白日里尽跟着她在外晃荡,且一心一意,玩也玩的认真痛快,他这人,实在是奇怪透了。
甘棠盘腿坐在床榻上,伸手戳了戳殷受的鼻尖,见他痒得避让,又戳了戳他的脸,揪了揪他的耳垂,企图把人弄醒。
是陪心上人,还是要江山,这两件事搁在他们这个位置上,是很难兼顾的,殷受既要做明君,又想要美人,是否太贪心了些。
甘棠玩了一会儿,回过神发现自己也挺无聊,见他实在困得慌,到底没伸出手把人推醒,自己下了床榻,穿了衣衫,打算放他歇息一日,待他尝过好眠的滋味,再可劲折腾他。
第69章
还有一只手能用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对手,而是蛰伏在你背后或是脚下的毒蛇野兽,
因为你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也看不透他对你还有几分情,温和慈爱的面容之后,
会是怎么样的口腹蜜剑。
甘源的家书才送到甘棠手中不久,里面关心爱护之意还犹在耳边,
隔了没几日便收到了密报,
甘源在竹邑宫廷旁建宗立祀,
除却供奉祭祀先祖外,还设了不少祭坛,
祭祀自然神明。
盐铁丝茶,
甘源身为安国侯,
又算是跟着她的元老大臣,盐铁丝茶四样里握着冶铁,
管着十城之地治下的工坊,他现在要工坊里的匠人们晨昏定省一般定时定点的搞祭祀活动,弄出来动静便很大了,
且是打着她的名头。
可甘棠除却每年周祭时做做样子,
寻常是不会在这上头浪费时间的。
如今连殷商王室对自然神都不大上心了,甘源偏偏要走倒退路,
开山开矿动土开炉都要大肆搞一番,那她先前做的事都成了白费功夫。
且对外打着替圣女尽责的名号,
甘源本身为贞人出生,搞这些神神道道的事十分在行,
强化了神权,却和甘棠的目的背道而驰。
竹侯来信,提了些隐忧,大肆的祭祀和占卜浪费时间是明显的,且杀牛宰羊铸造礼器又浪费物资和人力,竹侯管理着农器农耕,尹佚不管信不信神明,这些年所有精力都浸泡在水利工事上,甘源来这么一出,尹佚虽未开口质疑,但言辞间对甘源已经很不满了。
打着圣女的名头,她一时半会儿是真不能把他怎么样的。
甘源是看准了她的立身之本,她是被拱上神坛的圣巫女,若不信神明,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安分没几日,又开始蹦跶了。
她不是殷子羡,也不是殷商任何一届王,四城之地也不是殷商,封建联邦与君主集权有本质的区别,甘源想重现当年巫咸时神权至上的辉煌,在她的地盘上,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堤坝下是正辛苦劳作的子民们,这水渠也修了三五年,打通浊河的决口点,连通汾河的这一段水渠,照正常进度,两年后便可开阀通河,工事上需要的用具,还有周边子民的牛耕数目,都耽搁不得。
甘棠吩咐道,“你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水渠上便是,该要多少铁器只管往上报便是。”每年各处的需求和产出都是有固定数目的,算是个硬性指标,人还是那么些人,工坊还是那么些工坊,甘源不能按时出缴,是他失职,若要按时出缴,势必要延长匠人们的劳作时长,端看甘源如何处置了。
尹佚听了甘棠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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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心来,又去忙工事上的事了。
正赶上要建一个停船的码头,场地十分开阔,再加上是午时,匠人们卖力的吆喝,偶尔有妻子领着小孩过来帮忙的,干劲十足却也井然有序,甘棠唤了平七上前来,吩咐道,“小孩不好在这跑,让人把孩子们都集中到一处,看年纪给他们分些轻巧的事情做,晚上歇工的时候给他们发放一天的面食口粮,带好了,别出了岔子。”
平七应声去了,甘棠自个在码头上站了一会儿,在这热火朝天的工事中,浮躁烦闷的心情慢慢沉浸下来,回营帐便写了一道诏书,朝廷官员、各处祭坛严禁接收子民一瓜一果,一经查处,按贪腐罪处置。
有圣巫女的名头在着,哪怕甘源自己不掏腰包,子民们只怕也乐意节衣缩食给他挤出祭品和钱财来,甘源由神权宗[教发家,洗脑的工夫非同一般,要做到这些事并不难,她写一道诏令快马加鞭送回竹邑,发往十城之地,昭示天下,也是防着甘源借机搜刮民脂民膏。
她手中只有这四城之地,天下三分之一,内斗便开始了。
姬旦的称帝论,确实在竹邑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殷受虽在棠地之外,消息也不比甘棠滞后,醒来便收到了兴九传来的消息,见甘棠发完了诏令没事人一样接着处理政务,知道她心里定然不痛快,想哄她高兴,解了腰间的玉玦搁在她面前,道,“这个是一块难得的好玉,棠梨你仔细看,里头有一副江山烟雨图,意境深远,你拿着玩。”
毕竟二十几年的父女之情,她又是当真拿甘源当亲人来看的,如今当父亲的起了异心,她知此人留不得,却也下不去杀手,必要的话,他出手解决这件事,好过她亲自动手。
甘棠只烦躁地看了殷受一眼,便接着研究船舶水运路线的预案了。
这时候虽是有舟,也有舟战水战,但船舶技术不怎么样,她在这一块上知道的不多,要造船,必定要费许多人力物力财力,这一条水渠若整体贯通,年竹四方连通崇国有苏氏,这一片土地上南北贸易必定会起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条水渠带来的好处不止这些,她目光放得越长远,修建水渠时便能考虑得越周全,时间很紧。
殷受见甘棠神色紧绷一心只扑在政务上,知道因为甘源的事她精神崩得更紧了,开口道,“当年尹佚有放逐商王太甲的权利,巫咸身为贞巫,一手遮天,死后地位尊崇,受千千万万后世商人的尊崇和祭祀,这是世代贞人的榜样,甘源经年的念想,你们理念不同,迟早要走到这一天,不必太过介怀。”
“这件事你不必理会,上次甘源设伏杀我,仇我没还没报。”
甘棠心头一跳,反驳道,“这件事你不必管,我自有计较。”
殷受凝视了她一会儿,未再言语,只道,“那你看看喜不喜欢这个玉,给你玩。”
饶是甘棠满脑门官司,也给他献宝一般的模样给气笑了,又知他是自己喜欢美玉,这才拿他认为最好的宝贝来逗她欢喜,嫌他烦的那股气便也堵在胸口发不出来,只道了声谢,起身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殷受自觉就跟了起来,“不是说一会儿有雨么?”
有雨现在也没下,她下雨前回来便可,且她出去是有正事,她在
甘棠没答,见殷受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心里起了些烦躁,“你自管歇息便是,不用管我。”她算是佩服他了,她先前那么折腾了他将近一个月,换了寻常人,不死也得瘫了,殷受这几日精神不大好,却没半点想走的意思,反而是她走哪跟到哪儿,粘度堪比糯米糖,实在烦人。
殷受点头,见她身边一个人也不带,看了看外头暗沉的天色,拿了把笠盖,远远跟在后头了。
甘棠出来是有事,她先前在山上发现了好几处茜草和蓼蓝,且根须茂盛,属于染料中的优良品种,因着在这一片种植了桑树林,将来熬丝织布,必定需要大批量的染料,能就地种植再好不过,总得再劈出些地来种植染草,能否直接种在桑林间,还得再看看。
甘源的事让她心烦,但身在其中尔虞我诈是免不了的,越是这样的情况,她越要冷静,甘源想闹,她便看看他能闹出个什么模样来,眼下她不想对他下杀手,也不是处置他的时机,便暂且放一放把罢。
山林间空气清新幽静,只听得见虫鸣鸟叫的声音,很能让人静下心来,甘棠在前头心不在焉地走着,听见后头远远有些响动也没太在意,这山下不远处便是水渠工事,农人们会在一些隐蔽的地方设置陷阱捕捉猎物,有猎物掉在坑里实在不稀奇。
四五月正是蓼蓝发棵旺盛的时间,甘棠拔了好几棵,又取了些土,看了看天色,便打算回去了。
下山的路甘棠也熟,只到了半山腰便听见了殷受棠梨棠梨的鬼叫声,知道他又是跟上山来了,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人,觉得他追踪术还挺溜,无奈道,“出来罢。”
四周没动静,甘棠顺着殷受传过来的情绪找,最后停在了一个猎坑前。
周围用来掩盖的树枝和干草都陷落了下去,临近傍晚天色有些暗,洞又不算浅,甘棠看不清楚里头是不是有殷受,甘棠实在想象不出殷受走路掉坑里的情形,开口尤自带着几分不信,“殷受,殷受!”
殷受懊恼不已,没应声,想着甘棠听不见应声,过会儿自己就走了,这坑不算多深,待他睡一会儿恢复点力气,自己就爬上去了,最主要的是不要被棠梨知道他掉坑底,否则他威严扫地,夫纲何在。
甘棠听他心里一个劲的念叨别过来,知道他是真掉下去了,乐道,“别躲了,我看见你了,你在下面干什么,爬不上来了么,用不用我帮你。”
殷受只好出声,脸不红心不跳气定神闲,“下头阴凉,我在这睡一会儿,不用你帮,你先回去罢。”许是因为睡得少,他这几日精神确实不大好,跟在她后头没注意脚下,踩了个空就掉下来了。
甘棠哑然,四处看了看拿匕首切了根手臂这么粗的树枝,拖过来往下探了探道,“别装了,你压根是爬不上来,我拉你一把,你快上来,待会儿下了大雨,水灌进来,你要被淹死在里头,那才是史上第一大笑话。”
“…………”她话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殷受墨了半响,只好道,“我头晕目眩,起不来。”好罢,能让她开怀一笑,摔一跤也无妨。
“哈哈……”甘棠是真的觉得可乐,倒也不忙着要救他上来了,自己揪了根甜草在旁边坐下来,乐悠悠道,“你这是长期睡眠不足导致的,时间久了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猝死了,要我说,你赶紧收拾东西回大商邑去,这么熬着,苦的也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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