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楚煜来到路边，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有一条未看信息，点开来一看：我来了。

    楚煜眉头一皱，今天压抑了一天的不安都在此刻全面激发，明明发信息来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号码，可是她有一种预感，这个号码该是那人。

    想到这的瞬间，楚煜全身的肌肉瞬间一绷，随即缓缓放松下来，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回过身看向她的身后方。

    “楚教授，好久不见，还记得我么？”阴骛的目光掩在厚重的刘海下，整个人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就像是那从地底爬出来的影子，浑身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小泉璇子。”楚煜冷冷的看着她，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冷笑：“没想到你会是以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方式出现。”目光微微上抬，前边赫然就是一个摄像头。

    小泉璇子回头看了眼，不屑的轻笑道：“就算是照到了，又怎么样？还有啊，楚教授你就不用这么拖延了，我既然敢出现，难道我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么？”

    楚煜微微一顿，原本连带手机一起背在身后的手也微微一顿，鼻息间突然飘来一阵淡淡的清香，此刻闭紧呼吸却也是为时已晚，随后意识逐渐沉进黑暗里，最后一个意识却是：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泉璇子快速向前揽住楚煜向下跌落的身体，抬头朝摄像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抬起右手，冲它竖起来一个大拇指，缓缓旋转一百八十度，挑衅意味浓重。

    季仲秋面无表情的看着监控里的录像，此刻录像就停留在小泉璇子做完那个手势，眼中晦暗不明。

    “车朝哪开？”季仲秋微微扭头看向一边的工作人员，轻轻扯了扯嘴角。

    工作人员抹了把脸上的虚汗，有些迟疑道：“这人似乎很熟悉我们的监控布局，径直朝着马安路开去，那个区域我们并没有监控，那也就是个监控死角。”

    “死角？嗯，死角。”季仲秋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意味浓重的笑意，目光平静的却令他们胆寒，那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令他们都不敢去触碰这一霉头。

    “唐千山呢？他现在在哪？”季仲秋扭头看向李晓，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还在家。”李晓回答道。

    季仲秋轻轻点了点头，拿起放在桌上的□□，朝着监控室的门外走去。

    “头儿！你要去哪？”邹起看着她的背影急切的问道。

    “”

    “唐千山家。”季仲秋轻轻叹了口气，平静道。

    “可是我们并没有逮捕令，这样过去算是私闯民宅！”

    “谁跟你说我要去抓他了？”季仲秋微微侧颜：“我找他谈谈话，认识一下不行？”

    “”

    有谁找人认识大半夜找过去的？

    李晓轻轻皱了皱眉头，看着季仲秋有点担忧的叹了口气，头儿，似乎变的更沉静了，这，到底是好是坏？楚教授不在，竟然连一个在她面前说的上话的人都没有了。

    “对了。”季仲秋突然挺在门口，低声道：“帮我追踪一下楚教授的手机信号，看看现在在哪？”她清楚这个其实并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以小泉璇子那种人，在给自己打完电话之后，不可能还会留着这个隐患。

    “好的头儿！”杜游立马回答道。

    “谢谢你们。”季仲秋轻轻说了句。

    “头儿，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季仲秋微微低头扯了扯嘴角：“唐千山家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们在这。”说完抬步离去。

    季仲秋站在寒风中，抬头往向唐千山所在的房子，没有一点灯光的房子完全陷入了黑暗中，看来竟有些萧索。

    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按响门铃，现在不是她犹疑的时候，以小泉璇子那种人，楚煜在她手上多一秒，那么危险性就提高了一分。

    看着屋内灯光渐渐亮起，门口出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披着一件厚外套，看来还有些疲惫，想来因是在睡梦中被吵醒，脑子还没有完全转过来。

    “你好，这么晚了你是有什么事么？”唐千山狐疑的看着门外的女人，一身警服贴合的穿在她身上，有一种英姿飒爽的干脆利落感，可是这大半夜的莫名其妙一个警察找上门，这使得他不敢贸然打开大门。

    “你好，我是市局刑侦队的季仲秋，半夜打扰有事需要你配合一下。”季仲秋拿出警证，表明自己的身份。

    唐千山看着那个警证，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毕竟现在的假证水平已经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他不得不怀疑。

    “不好意思，我先打电话确认一遍才行。”唐千山带着点歉意的说道。

    “理解。”季仲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唐千山打电话到警局里，确认这么一个人之后才放心一点的打开门栏，请人进去。

    “季警官，需要喝点什么？”唐千山拢了拢外套，招呼道。

    “不需要这么麻烦，我这次来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的。”季仲秋坐下来认真的说。

    “了解一些事情的？”唐千山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说道：“既然要谈正事，能不能等我上去换件衣服？穿成这样”

    季仲秋皱了皱眉，说实在的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面，只是她也知道，像唐千山这种人，体面惯了，让他们就穿着睡衣见客是有点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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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尽快。”

    “好的，你现在这坐一会。”唐千山点了点头，进厨房拿了瓶饮料给季仲秋之后就上楼了。

    季仲秋看着那瓶饮料，目光微微一凝，随即环视了一圈唐千山的屋子，因为唐千山目前未娶妻，所以偌大的屋子就看起来就显得冷冷清清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

    没有结婚，也没有对象，这是为什么呢？季仲秋皱着眉头想道，倒不是说对不结婚有什么想法，而是在她看来，不结婚总该会有一个不愿意结婚的理由，而唐千山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此时唐千山适时的下来打断了她的思路，着一身休闲装，甚至连头发都打了一层腊，将头发整齐慰贴的梳在脑后。

    “没事，是我打扰你休息了才是。”季仲秋状似随意的看了眼屋内的布局，漫不经心的问道：“看来只有唐先生一个人住？夫人没有跟你一起么？”

    “哈哈，看来季警官不清楚啊！”唐千山爽朗的笑了声，看来就像是一个开朗和蔼的人。

    “我没有结婚，没有结婚哪来的夫人。”

    “哦？你没有结婚？这还是有点少见的。”季仲秋惊讶的说道：“毕竟在唐先生那个时候，不结婚的还是在少数吧。”

    “是啊，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成家立业了，自己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有时候想来还是有点孤单。”唐千山轻轻摇了摇头笑道。

    “哦？那为什么不找一个伴呢？”季仲秋随意的问道。

    “老了，老都老了，再去找一个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哈哈”唐千山看来真的是像极了一个亲切和蔼的长辈。

    “再说，我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要是哪天突然有个人跑进来打乱了我的生活节奏，我还怕我不习惯呢！”

    “是，这很重要，自己的生活，自己习惯怎么过最好。”季仲秋轻轻的点了点头，瞥了眼墙上挂着的画道：“听闻唐先生自己就开着一家画廊，只是听说你已经不画了，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唐千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中划过一丝怀念怅然，摇了摇头道：“画不动了，画不动了”

    “画不动？”季仲秋看着突然有些颓然的唐千山，料想这绘画对他来说也是及其重要甚至是有着重要影响的。

    “可是看唐先生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看来面色红润健康的很。”

    “画不动了。”唐千山苦笑的看着那幅画：“拿不动了，手太重了，拿不起画笔了，心太沉了，提不起灵感了。”

    季仲秋默然，对于艺术，她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只能光凭感觉看艺术表象，对于搞艺术的内里问题，她可以说是两眼蒙瞎。

    “既然唐先生自己是开着画廊的，那不知你是否认识小泉璇子这个人？”季仲秋也没有再绕多圈子，而是直接进去正题。

    “小泉璇子？”唐千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讶异，问道：“季警官你怎么会问起她呢？她出什么事了么？”

    “哦？看来唐先生你是认识的了？”

    “认识，她还算是我的好友呢，就是不知道警官打听她是有什么事。”唐千山给自己倒了杯水问道。

    “好友？”季仲秋抬头看着他认真道：“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些她的情况罢了，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好友，毕竟”

    “哈哈，毕竟我们的年龄相差这么大，我都可以做她爸爸了是么？”唐千山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我们虽然年龄相差的大，但是艺术没有年龄之分，我们还是很谈的来的，她也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人。”

    “看来唐先生对她很是欣赏啊。”季仲秋轻轻笑道。

    第97章

    暴雨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屋内的隔音效果好到出奇，若不是偶然看见雨水自窗上蜿蜒而下，季仲秋还没发现竟然已经下雨了。

    眉头微微一皱，想到楚煜心就为不可觉的刺痛，看着这大雨，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停，夜露深重还下雨，想来此刻温度该是往下降了不少，好在那时让她将外套穿上了，不然寒气入体以她那体质，又该是一场病了。

    “她确实是一个值得欣赏的人。”唐千山笑着点了点头感慨道：“想当初我在d城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足够令我惊艳了，没想到这两年来的成长，更是令我惭愧啊！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比不得了比不得了！”

    季仲秋对于他坦诚的这么快既在预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同时对他的做法也存在着一定的理解，毕竟自己大半夜的找上门，肯定是掌握了一定的信息，如果他撒谎说自己不认识或者说交情很浅的话，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照实说反而能留个好印象，并且真假参半来说的自己也并不能很快的分辨出来，倒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跟着他的思维转。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能说说吗？”季仲秋微微颔首道。

    “哦？难道我们怎么认识的跟你来找我是有什么关系么？”唐千山惊讶的问道，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话说你说来找我了解一些事情，但是我还不清楚你了解这个具体是为了什么？”

    季仲秋轻轻一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别看他一副温和可亲的模样，但他问出来的话却还无处不在透着试探，甚至你绕过去了他也能给你掰正过来。

    “就是最近有一起案子牵扯到她，只是目前还不是很确定，是以想要向你了解一下她的事情。”季仲秋棱模两可的说道，同时注视着唐千山的细微举动。

    “案子？”唐千山一愣，道：“她怎么会牵扯到一个案子中呢？她虽然说脾气有点古怪，但也不是那种会坐出什么事的人吧？”

    “是不是要等日后水落石出了才能确定。”季仲秋敛眉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唐千山握着水杯，手指轻磕杯面，口气中带着点回忆的口吻道：“我跟她啊，是在21年8月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她还是一个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外国人，我们认识是在一个画展上，当时她就有一幅画陈列来里边，而我们也是因为那幅画相识，我跟她探讨着那幅画的理念，询问着她的灵感来源，我发现她的想法很好，拥有着一般人没有的洞悉心，抱着一种惜才的心理问她愿不愿意跟我来h市，在这里我能提供给她一些更好的平台。”

    “唐先生果然是个惜才之人，就是不知道你对她了解多少呢？她为什么从日本来到中国呢？”季仲秋轻轻笑道，眸光微微一眯，淡淡的瞥了眼他的手指。

    “惜才谈不上，不过是价值观相似罢了。”唐千山笑着摇头道：“看她人你们也能很容易看的出来，她并不是好接触的人，哪怕是我，大多数也只是跟她聊聊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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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方面的事情，私人的话题很少涉及，我也不是太过具体的清楚，只是隐约知道点她似乎是因为在那边已经举目无亲了，反正无所牵挂的也就来了中国，按她所说的中国这个国度很好，具有非常强大的神秘感，值得她去探索，发现其中的奥妙。”

    季仲秋的手放在腿侧，手指弯曲轻轻敲打腿侧，眉眼微敛思索着什么，如果按唐千山这样来想，小泉璇子在日本其实是已经没有亲人了的，而她到中国也只是出于一个对中国这个国度的好奇心使然，但问题也就出在这一点上，虽说她跟小泉璇子的接触不多，但她总也觉得小泉璇子那种人不会为了一个好奇心使然而千里迢迢的跑到中国来。

    既然她会不远千里的跑过来，那么这里就一定是有让她除好奇心之外更重要的东西，这才是支撑她的原因，但这原因又是什么呢？

    “她除了跟你有交集之外，你还知道她与什么人有交集么？”

    “跟什么人有交集啊。”唐千山喝了口水慢慢道：“她的交际圈很小，基本没有什么人，除了我，大概也就是在画展上遇到几个能说的上两句话打个招呼了吧，其它时间她大都是待在家里，也不怎么出去与人接触的。”

    “家里？是你给她置办的那套么？”季仲秋直接问道。

    唐千山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看来你都是摸清楚了的，是的，那套房是我出资置办的，当时她初来乍到，什么也没有，经济也比较拮据，既然我带她过来了，那总要安排好她的住处，至于会另外帮她买一套房，那也是因为我一个男人，她一个小姑娘总不好跟我住在一起吧，总会有闲言碎语的，倒不如这样清闲点。”

    季仲秋听到他的话，微微勾唇一笑，低敛眼眸掩去眼底的异样光彩，继而问道：“那她还有其他的住所么？”

    “没有。”唐千山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她平时也不怎么外出，基本都是待在我帮她买的那套房里，她也不认识多少个人，除了那套房没有什么其他的去处。”

    “不认识什么其他的人？在h市已经三年了，难道除了你就没有什么朋友了么？”

    唐千山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雨水拍击在窗沿上，说：“她这人，不喜欢社交，遇到外人更是话都不怎么说的人怎么还能交到朋友？”

    “那你们能成为朋友，还真是让人惊讶呢。”季仲秋顺着他的视线静静的看着窗外。

    “是啊。”唐千山收回目光，平静的看着季仲秋的，说道：“如果当时没有那幅画，说不定我们还真就错过彼此这么一个知心好友了。”

    “那那幅画还在么？我能不能有幸观看一下？一幅画竟然就能让你们结识，我还真是有点好奇是怎么样的。”季仲秋浅笑道。

    唐千山一愣，随即无奈叹息道：“可惜了，那幅画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