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痒

    程欢看了一会儿，全部点了删除。

    与此同时，浴室里的水声也停了。

    第五十二章

    家访

    一整天都联系不上程欢，乐余越想越不安，放学等到霍询后，便让他陪她去一趟程欢的家。

    “她今天没来上课？“乐余点头：”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里怪怪的。

    你先陪我去趟她家，好歹先确认她的安全再说。”

    霍询抓过她的手，太凉，他大手一握，包得严实，“行吧，陪你去一趟。

    不过不是因为她，是因为我怕你被打。”

    乐余笑眯眯：“我叫你和我一起，刚好也是这个理由。”

    霍询好笑地揉了揉她的手腕：“细胳膊细腿的，还天天操那么多的心。”

    “霍总，你要知道，我可是北淮高的金牌教师。”

    得，几百年前的事都翻了出来，霍询悻悻笑过，没敢再继续挖苦她。

    乐余没想到程欢的继父彭伟竟然是个看上去很斯文的人。

    他五官周正，戴着金边眼镜，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那粒，就是肩膀过于单薄，显得头重脚轻。”

    你们谁啊！”一开口就破功，面对一个没见过面的人都语气冲得不可理喻，可见人真是不可貌相。

    还好有霍询在身边，乐余有了底气，她尽量放平了心态，说：“您好，我是程欢的班主任，是过来家访的。”

    “家访？她在学校是不是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这我可管不了。”

    说完就要关门，霍询手快地挡住，话声平平，像在聊天气，势却压人：“程欢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说管不了呢。”

    彭伟看了眼霍询，权衡之下他松了关门的力道，声音还是很大，大到嚣张：“她是我老婆的女儿！”乐余和霍询对看一眼，达成共识，索性不再废话，乐余横刀直入：“程欢今天没有来学校，她是生病了吗？”谁知彭伟听了竟冷笑出声：“这丫头从昨天出去就没回来过，你问我，我问谁去？”乐余蹙眉，不确定彭伟是不是在撒谎，她踌躇着，眼睛余光看到有一个人正拎着菜往上走来，是程秀欣。”

    乐老师？”程秀欣一见乐余就顿住了脚步，她来回看着站在家门口的三人，心生忐忑，“您怎么来突？”比较好说话的人出现，乐余松了一口气，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来的目的，未了还补充问道：”程欢现在在家吗？”程秀欣面上出现了理所应当的疑惑，她摇摇头：“不在。

    乐老师，她今天没去学校吗？”乐余正准备说话，彭伟就开口打断了她，话锋直指程秀欣：“还站在那里千什么？要不要做菜的！”

    “诶诶！就来就来！”程秀欣被左了心思，快步走上来，刚到门前，彭伟对她丢下一句关门就进了屋。

    她尴尬地笑了笑，冲乐余小声说：“程欢有分寸，她不会有事的，您不用担心。”

    然后门居然就这么关上了。

    乐余一瞬间心仿佛掉入了冰窖，她替程欢感到悲凉，这样的家庭程欢到底是怎样忍耐的？“乐乐。”

    霍询叫住她，“程欢的妈妈说得对，她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再说了，你已经确认她不在最危险的地方了，不是吗？”乐余知道霍询是在安慰自己，但架不住心烦，“霍询，我们要不要报警？失踪可不是什么小事。”

    霍询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说：”如果你觉得报警有用，那我们就报警。”

    乐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他：”霍询，你讨厌她？”霍询没摇头也没点头，他说：“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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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觉得她不会出事。”

    “…希望是这样吧。”

    程欢的家在五楼，没有电梯，乐余和霍询一起走下去，期间一直没有交流，心里想的事情却大同小异，都关于程欢。

    沉默的气流被打散，是他们在楼道口遇到了程欢的时候。

    “程欢！”

    “老…老师？”听到有人叫自己，程欢本能地捏紧了书包带子，她先看到了霍询，才匆匆别开眼看向乐余，“你怎么来了？”

    “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乐余关切地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除了脸上有些疲惫，其他地方没有哪里不对劲才安了心，“你手机呢？怎么关机了一整天？”

    程欢缩在袖子里的手渐渐紧握，表情却是坦荡轻松的：“放假太久，我记错时间，在奶茶店多打了一天的工。手机……我没带充电器，它自动关机了，我现在就是回来拿充电器的。”

    每一个字都跟冰锥一样扎进乐余的喉咙，眼底的温热开始消退，她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抱着程欢肩膀的手，语气淡淡：“这样啊。不过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程欢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我是不是又给老师添麻烦了？”

    “不会。”乐余侧过身子，“你先回家拿充电器吧，明天可别忘记去学校了。”

    “好。那老师，我先上去了。”一直到和霍询擦肩而过，程欢都没敢多看他一眼。

    乐余和霍询走出小区，她抱了抱手臂，“冷。”

    “过来。”霍询把乐余包在自己的怀里，大衣里保留住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身上，但她还是说冷。

    霍询一语道破：“是心冷吧。”

    乐余眨眨干涩的眼：“她骗我。”什么打工忘了时间，连个好点的理由都不找，拿这种漏洞百出的借口搪塞。

    霍询望向不远处的一栋楼，第五层，他们刚刚进去过，不是一个好地方，人也不值得去提。他摸着乐余的脑袋，问她：“乐乐，你觉得你这个学生人怎么样？”

    乐余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不知道。”

    “但是霍询，她只是我的学生，不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需要去深入了解她，也没必要在意她撒谎。你说对吗？”

    霍询：“对，你说的对。”

    何必去在意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呢？

    第五十三章

    疑惑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说是似乎，生活到底是有了点变化的。

    比如乐余很明显地感受到，程欢和自己的交流在逐渐变少。

    之前程欢还会主动向乐余说家里的情况，但从那天她无故旷课之后，除了学习，她好像还在忙别的事情，可能是打工，可能是其他，乐余没问。

    不可否认，这样的关系才是正常的师生关系。

    一码归一码，程欢有自己的事要做，乐余也同样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多管闲事。

    下周就是期末考试周，一个学期快结束，班上很多事情需要整理收拾，乐余很忙，忙到周六都要去学校报道。

    霍询难得在周末见到乐余早起。

    不是工作日，俩人时间不赶，霍询单膝跪下，帮乐余把裤袜往上套，边套边说：”今天最低温度是零下二十度，你到了办公室记得检查一下暖气，别忙到发抖才知道冷。”

    办公室最近的暖气片出了问题，温度飘忽不定的，有好几次都把乐余给冷出了鼻涕，她只在前天晚上和霍询随口抱怨过一嘴，没想到他还记得。

    “知道啦。

    今天办公室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老师，语文组的都要去的。”

    霍询让乐余站起来，裤袜弹力太紧，他费了点力气才帮她穿好。

    他拍她屁股，又捏了一下，“忙完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你回家做菜等我吧，我想吃糖醋排骨。”

    ”又吃？”乐余已经连续吃四天的糖醋排骨了，霍询睨她，“不腻吗？”乐余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可能再吃两顿就腻了吧。”

    这个时候乐余还不知道，吃完这一顿糖醋排骨，下一顿她得是一个月后才能吃上了。

    一个班主任会议开了足足两个钟头，乐余弯下身子按摩有些水肿的小腿，问杨梅梅：“一会儿分完试卷就没事了吧？””应该是没事了。”

    杨梅梅暖昧地笑，”你昨晚儿做什么了？今天怎么这么累？””我能做什么？还不是因为今天睡不成懒觉。”

    杨梅梅跟着她一路拐进楼道，“我说，你干脆早点结婚在家带孩子得了，何必那么辛苦？”乐余却不太赞同：“先不说能不能结婚，就算我结了婚、生了孩子，我也会继续工作的，两者并不冲突啊。”

    ”我就不一样了，等到我嫁了人，立马就家里蹲，才不想像现在那么累呢。

    天天面对那群不省心的学生，我头发都要掉光了。”

    杨梅梅语速加快，“你说你，生活节奏慢吞吞的，说难听了，就是懒，偏偏你还不想放弃工作，这样活着不嫌累啊？”

    “累啊。”

    乐余没继续往下说，她回头”梅梅，你带钥匙了吧。”

    “带了带了。”

    鸡汤话题也就随着打岔这么过去了。

    只有乐余自己心里清楚，她就是不想自己显得那么一无是处，尤其是在霍询身边的时候。

    结束所有工作，乐余看时间，还早，才下午三点。

    杨梅梅问她要不要去后门小吃街溜一圈，她心心念念着霍询的糖醋排骨，于是委婉拒绝，独自一人离开了办公室。

    北淮高的前门离办公楼不算近，而天气又太冷，乐余图方便，特地绕了小道，途经宿舍区，偶尔几道夸张的大笑传出，她听了嘴角也跟着弯了弯。

    眼皮上一凉，乐余抬手抹开水珠子，衣袖上藩了几朵雪花，她嘴里嘟哝：“怎么又下雪了…”不过好在下雪的时候寒意不会太浓重，乐余抻了抻脖子，双手插兜，放慢了脚步往校门口走，路上遇到几个穿着便服的学生，似乎是没认出她，打量几眼就移开了目光。

    乐余在心里窃喜，看来没有了校服和便服的区分，她看上去还是挺年轻的嘛。

    眼看着快到校门口，乐余掏出手机叫车，收到接单提示，她往保安室门口一站，边看落雪边等车来，冬天不太冷的时候，还是很美的。

    雪天路滑，车来得比较慢，乐余等出了一个哈欠，也等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程欢。

    程欢生得娇小瘦弱，眼睛很大脸很小，常在校服外头套一件厚重的黑色羽绒服，远看就像是一个行走的黑色麻袋。让乐余认出她来的，是她书包上挂着的一只兔子饰品——那是高茵茵的奶茶店前阵子做活动，买奶茶附赠的小玩意儿。

    见程欢全程低着头走出校门，乐余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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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叫住程欢，犹豫两秒，她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程欢停在一辆车面前，没有直接打开车门，而是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下，里头的人被程欢“庞大”的身影罩住，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好一会儿程欢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和霍询在一起那么久，乐余别的不敢说，见识还是涨了许多的。这辆车她有印象，少说也要逼近七位数。看车子暂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乐余眯了眯眼，反复看了几遍，低头在手机上打下车牌号，正巧叫车司机打电话来，她接通，再抬头，车子已经不见了。

    程欢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第五十四章

    奴家

    乐余比霍询要早到家，她把买好的排骨放到冰箱，卸了一身的装备，缩进被窝，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最后是被饭菜的香味给撩醒的。

    “我的田螺先生回来了呀。”

    乐余坐在吧台前，翘着脚看他翻炒锅里的排骨，红褐色的酱汁裹着一块块大小均匀的排骨，油烟被抽走，香味却四溢，她喝了一口水，托着腮，”今天忙不忙？”霍询侧眸看她的脚，见她有穿袜子才收回视线，“还行，就是海港那边的拆迁有点问题，估计得过去一趟。”

    乐余一改慵懒，她坐直了身子：“那你要走吗？什么时候。”

    霍询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就这周的事。”

    还是保守估计。

    乐余不坐了，她汲着拖鞋过去抱住他，也不嫌厨房油味大，“我能说我舍不得你出差吗？””当然能。”

    霍询把火关了，转过身，乐余睡得舒坦，整个人都是暖烘烘的，他反抱住她，说：“乐乐，你好久没说过这句话了。”

    一年？两年？三年？霍询记不清了，反正他是真的，很久没听到乐余对他说舍不得他走这样的话了。

    一次两次没说的时候，他还觉得是乐余变懂事了，变贴心了；直到后来“舍不得”三个字再没出现，他又开始怀念那个会黏着他的乐余。

    也全怪他，是他发现得太晚，才需要像现在一样慢慢地等。

    乐余闭着眼睛用额头蹭他下巴，一天下来，已有胡渣长出，蹭上去痒痒疼疼，还挺舒服。

    她说：“以后我每次都说给你听。”

    她之前不说，不是舍得，而是不愿意说。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巴不得让霍询心里惦记着她，最好归心似箭。

    “好。”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才松开。

    霍询轻拍她的脸：“坐好等吃。”

    乐余屁颠屁颠跑去坐好，歪着头，捧着脸，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怎么看怎么觉得霍询无一处不迷人，真不愧是她的男朋友一一而且还是个会给她做糖醋排骨的男朋友。

    糖醋排骨上桌，乐余露出陶醉的表情，毫不吝啬地夸道：“好香，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就是霍询做的糖醋排骨。”

    ”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