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何可栖

    夏季最明亮的星座，和最明亮的星群。

    厚重的毛毯阻隔了寒凉的风，两人肩并肩靠在一起，安静无声，空气里有蝉鸣和花香。

    距离太近，气氛太好，好到连偶尔一次对视，也显得和平时不一样。

    有什么让心弦微微一动，带出涟漪和光。

    莫琰错开视线，神情稍微有些不自然。

    傅歆取下毛毯，重新抖开裹在他身上：“我先去刷牙，你也早点进帐篷，心别着凉。”

    温柔又磁性的声音，在午夜的山里，会有更加奇妙的穿透力和感染力。

    莫琰叼着牙刷，蹲在地上看露水和蟋蟀，心不在焉。

    他的思绪稍微有些乱，眼睛却很亮，像倒映了漫的星辰和月光。

    整座营地渐渐沉寂下来，等他回帐篷的时候，傅歆已经钻进了睡袋里，正背对着门休息。

    于是莫琰也轻手轻脚拉好拉链，这顶帐篷很宽敞，躺三个人都绰绰有余，而且还有一扇透明塑料窗。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林地里的夏夜，只剩下了蝉鸣和风的沙沙。

    莫琰没有一丝困意，他先是看着帐篷顶发了一会呆，又心翼翼地翻身，继续看着睡袋里傅总经理……的后脑勺，对方的身材很高大，所以和鹅黄色的格子睡袋不太协调，但也挺可爱。

    过了一会儿，莫琰索性解开系带，轻手轻脚爬起来，趴在窗户的地方向外望。

    星光要比刚才更加璀璨，一道银河横贯际，闪烁耀眼，而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新的世界。

    营地里挂着黄色串灯，本意或许是要营造浪漫氛围，但却引来了很多飞蛾。它们奋不顾身地扑向光源，煽动的翅膀遮住光芒，又很快让阴影消散，倒映在帐篷上，世界也变得漂浮不定、明暗交错。

    莫琰看得很认真。

    “需要我出去吗？”傅歆突然问。

    莫琰被吓了一跳，有些惊讶地扭头看着他。

    “如果你觉得……”傅歆坐起来，声音沙哑，还有些几不可闻的压抑，“我可以去管理员办公室住一晚。”

    “不需要。”莫琰摇头。

    傅歆和他对视。

    “我在看外面。”莫琰指指窗外，“有好多灯和飞蛾。”

    傅歆问：“只是在看灯和飞蛾？”

    莫琰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也让出一块位置。

    傅歆坐过来，看着外面没话。

    几分钟后，一股风从密林中穿出，吹散了飞蛾，也吹散了美玉君的借口。

    他：“我要先想一想。”

    傅歆眼底露出笑意：“嗯？”

    莫琰又补了一句：“可能要想很久。”

    “没关系。”傅歆。

    他握住他的手，凑在嘴边轻轻地、温柔地落下一个吻。

    “谢谢你愿意让我等。”

    ……

    这是一个奇妙的夜晚，有着奇妙的月光，和奇妙的情绪。

    莫琰把大半张脸都缩进睡袋里，理直气壮发短信，强行申请深夜陪聊服务。

    莫琮叫苦不迭，也顾不上自己已经有了家属，激烈发出倡议，你们还是给阿琰介绍一个富婆吧，这大半夜的空虚寂寞，自己不睡觉还不让劳动人民睡觉，实在受不了。

    李豪也打着呵欠表示，自己才刚刚睡着，到底出了什么欢喜地的事，如果不是中了五百万，那就没有聊的价值，我申请立刻休息。

    莫琰十指如飞，发了一长串乱码，让群众自己体会。

    群里哀嚎一片，齐叹艺术家没人性。

    但其实在那串乱码里，有一行的玫瑰。

    藏着剔透露珠和最热烈的红。

    ……

    登山行程结束后，周一再上班，杨副总发现有些事情不太对。

    他：“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容光焕发？”

    傅歆把播还给服务生：“你盼着我成病殃殃？”

    “到底是谁啊？”谢灏敲敲桌子，愤恨道，“孙知秋要是下次再打电话来炫耀，我就要去贝绿路88号打人了。”

    “真想知道？”傅歆轻描淡写地问。

    “！”谢灏瞬间凑到他面前，语调宛若地下党接头，“是谁？”

    傅歆看着他：“莫琰。”

    谢灏：“……”

    谢灏问：“是我理解的那个莫琰吗？”

    “我不知道你理解的是哪个，但我心里只有一个。”傅歆把盘子里的食物切割碎，“以后再让我听到‘他是你的’这四个字，就自己给自己发个去保洁部的调令。”

    谢灏表情复杂，心情更复杂。

    暂时没法冷静。

    当初没错。

    这真的是禽兽。

    怎么谁都能下手？！

    “你还要用这种食物中毒的表情盯着我看多久？”傅歆问。

    “你总得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谢灏发自内心提出疑问，“真的，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方面的爱好？”

    “之前没有，见到莫琰以后就有了。”傅歆放下刀叉，“而且这也不是爱好。”

    谢灏点头，不是爱好，是爱情。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爱情总是美好的，无关性别，理所应当需要被祝福。

    于是他又抓紧时间问：“婚礼打算在哪儿办？”

    傅歆眉梢微微一挑。

    谢灏立刻道：“我懂，这种事嫂子了算。”

    相当上道，和贝绿路的暴躁皮卡丘一比，高下立牛

    ……

    下午上班的时候，莫琰抱着一摞文件来找傅歆签字，正好碰到谢灏也在。

    “杨总。”他和平常一样打招呼。

    谢灏“哐当”就拖了一把椅子过来：“站着多累，坐。”

    莫琰被吓了一跳。

    傅歆忍笑，一边签字一边随口：“悠着点，还没追到手。”

    那该有的待遇也不能少。谢灏觉悟不低，甚至还想亲自去煮一杯咖啡。

    莫琰难得狼狈一次，签完字后几乎落荒而逃，出门时还差点撞了头。

    傅歆向后一靠，心情很好：“再接再厉。”

    谢灏发自内心地表示：“莫琰遇到你这只老狐狸，真是倒了……不是，运气真好，令人羡慕。”快把你这冷酷的眼神收一收。

    而在隔壁办公室里，于大伟也正在纳闷地问，顾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

    “没事，太热。”莫琰从抽屉里摸出一张a4纸，随手贴在了报纸破墙的那道缝隙上，遮得严严实实。

    傅歆：“……”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下班正好赶上市场部聚餐，莫琰虽然已经被调到新店筹备部，但还是顺利混了一顿饭，一群同事笑笑，直到晚上九点才散场回家，刚洗完澡就听到有人按门铃，是熟悉的频率。

    但傅总经理这次得到的待遇比较糟糕，等了五分钟也没人来开门。

    他只好打了个电话过去。

    莫琰闷闷地：“我睡了。”

    “是吗？”傅歆靠在门口，声音里有些的戏谑，“我们先好，下属没理由把傅总经理关在门外，会被扣工资的，除非你当我是你的——”

    莫琰一把拧开门，淡定道：“傅总。”

    “吃吗？”傅歆手里拎着一个可爱的纸盒，笑着看他，“草莓慕斯。”

    “谢谢。”莫琰并没有要让他进屋的意思。

    “下午的事，生气了？”傅歆微微弯腰和美玉君平视，“谢灏不会乱的，而且我需要他给我指导，毕竟你看起来也不是很好追。”

    态度十分诚恳，理由也算充分，所以很值得被原谅。

    莫琰把甜点盒从他手里拿走：“嗯。”

    (iishu)是，，，，！




第361章 说好只谈工作
    【】(iishu)，

    “可以进来吗？”傅歆又问，“明谢灏约了张大术，我可以继续教你在谈判时应该注意什么。”

    这句话听起来相当可疑，充满了狼外婆诱骗红帽的不良居心，连傅总本人都这么觉得，于是他又举手保证了一次：“就谈工作，好不好？”

    莫琰：“哦。”

    他在厨房里泡了一壶茶，这次没有漂亮的玫瑰，变成了清火降燥的苦丁老梗，要多苦就有多苦的那种苦，喝得傅总经理清心寡欲，正襟危坐。

    “明要看合同吗？”莫琰捧着笔记本问，“万一对方提出要修改呢？”

    “他没有任何修改的权力，我们的合同就是最终版。”傅歆，“林洛那边也已经定好了时间，在这个月之内，我至少要看到新店的雏形。”

    莫琰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写得很认真。

    手机上“叮”地弹出一条消息提示，是成功购买动车票的通知，这个周末往返阳泉镇。那里有几个熟悉的服装厂，前段时间莫琰托他们从欧洲帮定了布料，数量很稀少，上周才刚刚到货。

    布料当然是为了给傅歆做正装，但是由于时间一拖再拖，这份原本只为表达谢意的礼物，现在明显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所以莫琰暂时没打算告诉他，至于将来要怎么送出去，另。

    至少也要等先做出来。

    ……

    深夜十一点，谢灏打来电话，关怀了一下傅总经理的恋爱进展。

    “我刚刚从1703回来。”傅歆。

    谢灏问：“聊什么了？”

    傅歆回答：“张大术、华润万象和普东山的新店。”

    谢灏：“……”

    讲道理，我下午不是这么教你的。

    “他真的很可爱。”傅歆站在窗边。

    “何止是可爱。”谢灏义务提醒，“我帮你打听了一下，从幼儿园到大学，追他的人能从这里排到隔壁市，还得男女分开站两粒”

    就连现在莫琰偶尔去卖场巡视，都会引来一群导购姑娘叽叽喳喳，莫琰拍商品，她们拍莫琰，生物链相当完整。

    “以后这些人不会有机会了。”傅歆随手抽了一支酒，“他是我的。”

    “行吧，普东山新店，加一个莫琰，两个高难度挑战。”谢灏诚挚表示，“祝你双喜临门。”

    1703的公寓里，美玉君正在专注地吃那块慕斯蛋糕，草莓和奶油混合在一起，是很清爽的甜，能让一整个晚上都拥有好心情。

    ……

    第二的商谈地点定在万达会议室，在开始之前，莫琰特意领着张大术一行人，从一楼参观到了六楼，从christiandior到el，从berti到zilli，充满西西里风情的橱窗中，

    用蕾丝和宝石拼成的鞋子漂亮得像水粉画，是dolcegabbana当季新款——张大术能不能认识不要紧，知道很贵就可以，反正肯定和华润万象不是一个路子。

    “对不住，今实在有些忙。”谢灏匆匆进了会议室，迟到了足足二十分钟。

    张大术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自己上次的提议，究竟有没有被傅歆接受。

    “这事儿的结果不好，但我是真有诚意。”谢灏，“为了今这会，连瑞士的行程都推了一周。”

    “我们也有诚意啊。”张大术凑近他，“这样，如果我们两家能联合，政府那边我去活动，保证在新店开业当，

    加一条景区售票点往返购物广场的专线，怎么样？这可不比外面那些超市班车，是官方线路，省事省心，一能开好几十趟。”

    “就这？”谢灏想了想，还是摇头，“招个瑞士雪绒进来，我们能省多少事，只加一辆班车……我怕傅总不答应。”

    “还有地铁。”张大术的儿子拍板，“现在新规划的19号线。”

    “新规划的19号线，在万达新店门口多一站？”谢灏一乐，“政府可还没公开，真的假的？”

    “没开玩笑。”对方，“内部消息，按照现在的规划，那出站口离万达还有好几百米呢，虽然不远吧，但走起来也够呛。”

    “要真能挪到店门口，那校”谢灏，“这样，傅总那边我去，如果他能同意万达自己开百货，这事就成了大半。”他又压低声音，“句老实话，我也不想和那些瑞士人打交道。”

    张大术笑容满面：“我懂。”

    这次的会议气氛很轻松，等送走华润万象一行人后，莫琰大致向傅歆做了汇报。按照谢灏的意思，虽然张大术提出的两个条件算不上多诱人，万达自己也能联系政府解决，但有人代劳总是好的。

    “对方对合同模板也没有异议。”莫琰，“总之他们现在就是捡钱心态，不管多少，总归是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