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之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佛兰肯斯坦
大敞的落地窗呼啸着穿来一股夜风,吹得窗帘胡乱翻飞。窗边的一只水杯被
窗帘扫到,在冰凉的地面摔了个粉碎。
【战争之豺】第十章
战争之豺第十章
我曾经也是有着自己家园的人。
记忆的最初,是肮脏小巷里被人施舍的残羹剩饭,以及手脚上的冻疮。
据我的猜测,那个时候的我大概是个流落街头的小孩。
那时的记忆非常模煳,所以我想自己应该不超过五岁。
在某天,我被收容到了孤儿院。
那里给留下的我唯一印象是一盆散发着骚味的牛乳——说不好或许是来自别
的什么动物的奶。
后来沙诗从那里带走了我。
那个时候的沙诗还年轻,比我现在的年龄不会差太多。
在普通人看来,他应该算作我的养父。
但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食影者里并没有父亲这种存在,或者说组织里每一
个男性都是父亲。
我们的领袖被称为鲁恩希安。
这是一个已经传承了很久很久的代号,只有走到组织顶点,愿意肩负起领导
所有人的责任的人才有资格使用这个名字。
还有与之并肩的女性领导者的潘朵拉,以及地位超然的水墨。
能够成为这三者之一,是所有年轻食影者的梦想,年幼的我也是一样。
我曾经与真银约定,要一起站上最高点。
我和真银曾经视彼此为不可替代的人。
她是我个女人,我于她也是如此。
只是,幼年的心境并没能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静止不动。
我食言了。
食影者最大的经济来源之一是贩卖情报,我们也乐意接受别人偶尔的雇佣,
去解决某个目标,又或者担任重要人物的保护者。
但这些都不是食影者存在的终极目的。
那些组织最上层的家伙们一直挂在嘴边的,是一句「我们要知晓一切」。
于是我们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围绕着这句话而行动的。
只是,我们那些年轻的成员没有理解这句话真正的意义。
这个虚幻的目的曾经困扰了我很久。
在我最叛逆的时期,我想要的是不再被那些所谓的长辈们所束缚。
我厌恶着所有强加给自己的意志,然后离开了那个地方。
可是我无法憎恨他们,因为他们一直对我很好。
他们对家里的所有人都很好。
这是在我真正的沉浸在外面的世界之后,才深切感受到的东西。
我在地面的世界度过了很多年,也上过了这世界最残酷的一课。
我已经不是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迷惘。
我只是一直没意识到自己逃避的心态竟然这么严重。
当真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原来会这么害怕面对那些曾经无
比亲近的人。
就像一个输的身无分文的赌徒,在落魄之时遇见最不该遇见的人。
数年之前,真银曾经专程来找我,而我只是不断向她炫耀着自己建立的新生
活。
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然无法将我重新带走的时候,失望而去,并抛弃了对我最
后的一丝挂念。
我和真银,以及那个曾属于我的家园,在彼时彼刻真正分裂成了两个完全不
同的世界。
真银劝过我的话,已经全部实现。
她对我说,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脆弱而虚假的。
当这场梦被摧毁的时候,我将什么都不是。
真银说对了,所以我害怕再次面对她。
我害怕看到她讥讽的笑容,或者一句轻蔑的「我早就告诉过你」。
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展现了一种我从来未能预料的愤怒。
这让我更加恐惧,因为我彷佛看到了自己内心中翻腾着和她一样的、对自己
的愤怒。
人就是这种生物,我们唯一无法消解的愤怒,只会来自于自己。
因为我无法说清自己想要的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生活。
我为了寻找答桉而站在了这个地方,期望着金钱这种东西会让我拥有看的更
远的资格。
这是正确的选择,我这样告诉自己,源川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和她都坚信,钱可以买来通向未来的车票。
只不过,就算有了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清楚的看到,该买的车票
是哪一张。
源川说,相对于钱而言,后者的选择要简单无数倍。
我们只要将钱搞到手,后面的答桉早晚会出现。
这个女人就是这一点最好,她总是乐观的像一只坐在蜂巢之下的小蜜獾。
我相信着她的话,成为了修然公国公女殿下的手下,但这并没有给我太多的
勇气。
在我看到真银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要放纵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胆怯,求她将
我带回去。
是残存的自尊和对未来的一丝期盼阻止了我,我终究没能把哀求的话语吐出
口。
因为我知道,这不仅会摧毁我在真银心中仅存的一点美好光色,也会毁掉我
独自走到现在所牺牲的一切。
这或许是愚蠢的执念,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以丧家之犬的身份,缩回到食
影者的庇护之下。
真银了解我。
所以她没有像数年前那样出言相劝,她知道那样做只会毁掉我。
那个曾经在溪流旁边和她**相拥的高傲少年,将永远不复存在。
「真是没想到,她会跑到这里。」
源川看着窗户外面的黑暗,叹气道。
「你那是什么语气……」
我收敛心神,问道。
源川扭过头看着我,露出一脸的惆怅:「真银可是我的梦中情人。三年前我
对她一见钟情呢,最喜欢她这种厉害的姑娘了。要是知道里面的人是她,我早就
进来了。」
「我们说的话,你全听见了?」
我忍不住问。
虽然我和源川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是我不想让她为我动摇的心态而担心。
「她突然用那么大嗓门吼了一句,我能听不见么。」
源川小声嘟囔着。
她走到我面前,抬起一只手,越过我的肩膀,抚在了我的后颈上。
我低头,和她的眼睛对在一起。
一瞬间,源川的眼神尖锐起来,刺得我想要扭头。
她的手放在我的后颈,所以我没有办法这么做。
「奈什劫尔,已经没有再退缩的余地了,你懂的吧?我们把所有东西都赌上
了。你已经欠了我这么多,必须还我。」
源川很少这么说话,至少在我记忆中并不多。
「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情。」
我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再试图闪避。
她或许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让我坚定起来,又或许只是单纯在提醒我自己
所欠下的债。
这都不重要,因为我们两个的利益一直都是一致的。
我的回答似乎并没有让她感到满意,这家伙拉着我的脖子,狠狠地用脑门撞
了我的额头,彷佛是要用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给我留下更加深刻地记忆。
额头很痛,所以我不会忘掉她的话。
她松开我,退到窗边,探出头向楼上看了看,脑门上还留着红通通的印子:
「你作为不合格的警戒人员,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源川没有对我说话,因为她知道那是多余的。
我们之间关于这种事情的交流已经发生过太多次。
所以她选择由我自己处理自己内心纠缠的感情,而不是无休止的聒噪。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和她才会一直在一起。
「我去处理。」
这样说着,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顺着窗户翻上了二楼。
我不知道真银的工作是什么,但除了公女朵恩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值
得她出现了。
她在和我交谈的时候接收到了楼上的某种信号,所以我可以肯定她不是一个
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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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可能是真银被雇佣为了护卫者。
雇主在与朵恩交谈的过程中,她为了避嫌才离开楼上的房间来找了我。
在我布下了严密警戒的情况下,由着不速之客闯入了公女的房间,这无论如
何也说不过去。
即便对方是食影者这种存在,我也不能抬出真银来当做借口。
二楼,朵恩临时卧房的房门微微的敞着一道缝隙。
我靠过去,顺着门缝向里面看去。
房间很黑,也没有亮灯。
但是我的夜视能力还算不错,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床边的朵恩。
修然公国夏季炎热,衣着风格都是短小轻薄的款式,朵恩只穿着一件刚到腹
部的贴身吊带纱衣。
她坐在那里,低着头,就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背上。
我轻轻用手指在门框上扣响:「殿下。」
朵恩勐地直起身子,脸上带着一丝慌张和恍惚,就像是受惊的鹬鸟。
几秒后,她借着月光认清了我的脸。
公女殿下的表情很快恢复了平静。
「进来吧。关上门,有些凉。」
她柔和的声音飘过来。
这个女人在白天所展示的坚硬和压迫感,在黑夜中像蜡一样融化着。
我按她说的做了。
我走到距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站定,没有继续靠近。
轻薄的纱袍下面是朵恩莹白的肌肤和曲线,她下面什么都没有穿,我怕自己
靠的太近会沾上什么不好的嫌疑。
但是显然,朵恩的心思并没有落在这种事情上。
她用手肘支着膝盖,双肩疲惫的垂落着。
「你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她问。
「有人进来的时候。」
为了保证公女心中对我能力的评价,我撒了谎。
「你没有阻止他们。」
朵恩的语气中没有诘责和指责的意味,她彷佛只是在尝试着陈述事实。
「我上来的时候,有个女人将我拦在了门外,她说有某个重要人物需要和殿
下商谈。我判断了对方的威胁度,然后选择了等待。」
为了圆旧的谎言,我不得不编造新的谎言。
我不知道朵恩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凭借真银的反应,我可以轻松推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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