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虞兮何所谓

第七十二章
    唐烈一路快马入京，未进京便看到百丈白绫，闻声锣鼓喧嚣，不知为何如今他心中怨气全无，反生怜惜。

    “爷，我们需快些了。”一旁的便衣侍卫听到城内锣鼓声，提醒唐烈快速回京。唐烈回神驾马进京，仪仗队在大街上被唐烈一行人拦截下来，惹的百姓逐步停下纷纷看戏。‘呿～’仪仗队小厮看到战马侧腹萧府的标志，快步跑上前跪拜问安“王爷，万安！”接着便将石吏交代的话重复了一遍。‘小女红颜薄命，入府几载未能奉承三从四德为唐王府开枝散叶，实属罪恶难受，现入归天愿唐王寻得爱蜜共度良缘。’

    百姓围观，小厮当街将石吏的话讲出，可见石吏定以料到自己的反应不敢太过嚣张。恐怕此事一出，不出半日自己的话柄便可传到高堂的耳朵里。他如此做派可见爱女深切，但明明削去自己的爵位跟加能泄私愤，为何会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莫非是丧女之痛，致使石吏才有这般作为。

    “呿～”唐烈将马停稳妥后下马走近灵柩却被右相府小厮拒绝，又问便还是右相嘱咐，逝者不因被生人扰了最后的生气。唐烈只好做罢，但她毕竟是他府上，离世不知已是大错，如今未能亲手送她走，又何尝不会落下个不臣不君的口实。

    仪葬队周围百姓越聚越多远远看着，唐烈身边的侍从惊慌一喊‘藩王’，百姓瞩目大惊。众人看到唐烈解开披风掀起衣摆下跪在地，后举手过头颅跪拜，此举莫过对于衣食父母，君王天子之势，如今给了发妻。

    “夫人，入唐府不过数载，主管唐府上下尽心尽力从未出现过偏差，此生觅得如此良人，是我唐烈修来的福气。”唐烈掀衣叩首，对于以夫为尊的玄卆，乃哗国举动玄卆开国后并无一人先例，他可谓开先者之举。“此拜，拜谢夫人不记前嫌，除奸邪立德道。”百姓听闻唐烈大街上如此一说，想起他未婚配前和一个青楼女子曾暧昧过，但之后不知此女结果如何，难不成青楼女子最后是被唐夫人亲手解决的。百姓猜疑纷纷，却不及高堂之上人言可畏。

    “回，太后。回信人确实如此回的信，还说百姓们看到唐蕃王愿为昔日齐首之妻当街叩首，纷纷表示赞赏。”回禀的太监站在殿门外，将信人的原话分文不动说给沈君瑶听，沈君瑶喝了口茶水宣称近日审查太多疆域战事，凤体不支便早些歇下了。

    在外等着审批的大臣一听太后都歇下了，便收起奏章出了宫门。唯独左相詹顾停留在殿外，宫人请了几次始终不肯离去。宫人再次请示太后，只见床帘早已放下，宫灯上的烛泪已结了几层。

    詹恒在家中等候许久，久久不见父亲身影归家，心急下骑马前往皇宫，无奈早已闭宫门只好回家等待消息。唐烈回到府邸，府邸的佣人还是傅染初到唐府时从右相府带来的知心仆人，就连厨子也是她命人从最好的酒楼中请的大厨，就连空气中也带走她身上的香包味。

    傅然身边的嬷嬷看到唐烈回府，放下手头的活回问他是否用膳，唐烈拜拜手便蒙头进了书房直到太阳落山也不曾离开。直到一个身影进去书房，书房一根蜡烛未燃漆黑一片，隐约间听到两个人浅薄呼吸声。

    “如你所料，你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将你得消息传到了里面。”

    书房内，柔柔语声确透着些狠辣。唐烈闭着眼睛瘫靠在椅凳上不做声响，书房再次馅入沉静。过了许久，天初蒙亮像有人给黑夜画了一到白色条纹，书房透近一丝光线。黑衣人跪在地上丝毫不动身体有些紧绷相似跪了一宿，光线打外唐烈眉毛上，唐烈动动眉头，抬手轻抚眉毛遮挡宿光线试图微微眯眼想要睁开，试了几次撑起身做正，初醒的声音略显沙哑“跪了一夜”

    黑衣人听到他如此疑问僵硬的身体肌肉有些抽痛，却始终未起身。唐烈深吐污气“天亮了。”唐烈起身走向房门打开门让阳光透进屋内，好似这般举动能让沉静的心受到阳光照着便能醒来。

    疆域的环境不似上京，战场常年风沙，昼夜温度差距极大，疆域战士白天抵御外敌入侵，夜里抵御寒气入体避免疫病感染。

    “将军，夜里凉气重，您免疫力弱，小心疫病。”赫连萧穿着单衣站在疆域沙台边，看着疆域重峦叠嶂四面相对的山峰，敌军对峙距离营帐有一定距离，但现在让他忧虑的不是敌军，而是军内疫情。疫情始终无法得到很好的控制，军内疫病还在蔓延，如若在寻找不到控制疫情的方法，恐怕疆域被破只是时间问题。

    “将军，敌军离我们不过区区几百里，为何始终不发动进攻。”护卫将披风给赫连萧披上后，看着两军对峙局面看似紧张，实则并无开战意图。

    “嗯，他们意图不在这里。”赫连萧把手中推沙杆放置一旁，转身离开命人请救治百姓的仙人明日到大账一叙。

    离军帐不远处独自架起的几座帐营，便是太乙山修仙者的驻扎地，为了很好的救助百姓，他们将营帐设在距离患病百姓不远处，方便救治。

    “师姐，我有些担心子兮师兄，他们一行已有半月有余，会不会……”云洛几时未歇息，早已体力不支。襄樊看着云洛气血不足，面色苍白不堪，神色凝重，他们走的日子却实长了些。正当襄樊结界联系子兮时，有人来报玄卆的将军有要事要同自己商量，便耽搁了与子兮联系。

    次日，襄樊和紫玉一同去赫连萧的大账内，只见一名书生站在沙台前思索。“敢问公子，萧将军在何处。”紫玉上前一步，只见赫连萧抬头大账内的闲杂人等退下。

    “我便是，早闻太乙山上的仙人下山救治百姓，难料想仙人竟如此俊美，青春。”

    襄樊抬手“夸到不必了，你们主动找我们不会只是好奇我们相貌如何吧！”赫连萧嘴角翘起，这二人气度不凡相比修行者确有差别。想来他们的能力定居普通修行者之上，如若得他们帮助定然成事。



第七十三章
    “原来仙人早得知，我来此的用意，不知仙人是何打算。”赫连萧放下茶杯整理衣袖低声沉静，虽然上位的仙者温润如玉，但坐在另一边的这位仙人从自己进去大账眼神中便满似敌意，这眼神都快把自己戳出洞了，赫连萧尴尬间喝了几口茶水掩饰自己。

    “不知将军觉得我们的茶水如何，这茶是天山上最鲜嫩的茶树在第一滴露水落下时采的，水是太乙仙山上的温泉，相必将军对此茶定有所喜爱。”襄樊第一次怒怼赫连萧，她虽未见过他，但凭他连累伤了白狄害了师尊此事，便可让他下六界轮回。

    “襄樊！”紫玉第一次看到襄樊如此去怒怼人，跟何况此人是玄卆的皇子、将军。“小师妹，无礼了，还望原谅。”

    “哈，我到觉得这位仙者性格极好。”赫连萧干笑几声，看向紫玉“不知仙者对瘟疫有何办法解决，若有问题在下可相助。”

    “将军，不必着急。办法已有，子兮师弟一众人早以离去，去往蓬莱仙山求取药草，现在只等他们带着药草回来救治病人。”

    “哦～早有传闻海外有座仙山，仙草数种能活人白骨。那我便替玄卆的百姓谢谢仙者救命之恩。”赫连萧起身半跪在地，紫玉快速起身将他扶起。“此次瘟疫本就来的突然，人间事事关联上苍，天帝派我等下来，便是为了救百姓而来，何谈谢字。”

    紫玉语气看着赫连萧神色一顿:“何况，您是人间君臣，我们也只是干了份内之事。”

    赫连萧听到他如此夸耀自己，略显尴尬，转头看了一眼万安。万安瞧着将军如此看自己，迟疑呆滞瞧着赫连萧突然神色发亮:“将军，营中有要事发生，副将军命人请将军速回营内。”

    “既然将军事务繁忙脱不开身，那便早早离去吧，这里百姓过多，还望将军海涵招呼不周。”襄樊快一步将赫连萧请出营帐，紫玉看到襄樊从赫连萧入账后行为举止怪异不断，这到是非常奇怪。

    “咳！”紫玉深咳提醒襄樊不要过分，朝着赫连萧等人尴尬一笑:“既然将军有急事处理，我等也不敢挽留，这样我送将军出帐。”

    赫连萧本不愿紫玉送自己出去，奈何抵不住他太热情，只好让他送出大账。

    紫玉、赫连萧一行人刚离开不久，一道似妖非妖的气息出现在帐内，“白狄。”襄樊看到突然出现在帐内的白狄半喜半惊间从座上起身。

    “嗯，本想用符咒传音，但觉此事不妥便亲自来了。”白狄比往多说了几句，襄樊到有些不适应，想是赫连萧刚走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滞几时，笑着看向白狄。“是什么事情让你亲自过来。”白狄坐下同襄樊讲述了之前自己发生的事情，襄樊吃惊不已。

    “我之前同几个凡人来过这里，随后便入魔闹天，随后的事情你便知道了。”白狄嗤笑坐下看着半凉的茶水，语言里满是讽刺之意。襄樊知道白狄入魔一事，但却不曾听她说过来过这里，也难怪她被幽禁八荒多时又曾逃离八荒，这段时间无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经历了那些事情。

    “你是怀疑谷底有东西制造了瘟疫。”襄樊唤了几声弟子，便被白狄按下，如今谷底恐怕早与她离开时不同，何况当时遇到魔尊及部下，万一他的部下还在，那太乙弟子去了也是送命。

    “当日下谷底从属被迫遭遇之难，如今只怕是境况又会发生不同，我熟悉谷底一人下谷最为合适，若是发生变故也好应对，若是人多，行动恐多有限制。”

    襄樊没下过谷底，自然也不了解谷底情况，外边的弟子大多是外山弟子，修为没有内山弟子高，同她下谷怕介时不竟帮不了她，恐丧命在哪儿，但她一人下谷也不妥，自己本是师尊派来保护她的，若她出了事情不仅对师尊难已交代，恐怕天界也很难交代。

    襄樊思量许久，觉得有一人可同她一起下谷。“这样，云洛刚好恢复让她陪你下谷，我门也放心些。”

    “云洛”白狄思索了一阵，从未见过此人，既然是襄樊提议介绍的相比能力不差。“好。”白狄为了让襄樊放心，便同意了让云洛一起下谷。

    “你大可放心，云洛善长医术，又跟随紫玉在蓬莱学习医学术法，必要时她可护你周全。”

    襄樊为了安白狄的心特意叫来弟子去找云洛，云洛刚好去给村民看病，得知襄樊寻找自己去帐内有要事相商，便命弟子先行照看病人，抬步去往帐中，到帐外时便察觉帐内有妖气。

    “云洛，进来吧。”

    云洛进入帐内，看到襄樊和一生人同坐，心思狐疑:妖气相比是襄樊身旁人身上的，但襄樊师姐手下从未逃走过妖魔，她如今却和妖齐坐帐内。

    “白狄，这位便是云洛。”襄樊引荐二人相识免去之后的麻烦。“这位是天孙白狄，之后你便同她一起下谷底。”

    “白狄天孙！”云洛走近白狄，仔细看了一番发现她也就那样，为何却引的美人师兄每见一次便大火，她到底有何魔力。云洛嗅到她身上不止有妖气，还有一丝魔气，体内又有仙气护体，这样的存在也算是异类吧。云洛一笑“云洛，我可以叫你师姐吗”

    她早就听传闻白狄与天帝不和，因为她，天界太子也就是她的父亲连同母亲被贬东海。在太乙山学艺时，便男装示人，现在一身女装出现在这里，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随便，襄樊帮我准备东西，明日清晨下谷。”白狄眉头轻暼，绕开靠近她的云洛，同襄樊说后便出了帐中。云洛看到白狄冷着一张脸走出大账，云洛走近襄樊轻轻笑道“襄樊师姐，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襄樊听闻云洛如此一说，绕过她坐在桌前轻笑“她向来如此，你可以放心跟她去谷底，必要时她会救你的。”襄樊拿起桌上的术法书继续看着，也没管云洛，至于她多会儿走的也不知。

    紫玉将赫连萧送出营地，一路上赫连萧看到营内周围四处都是百姓布帐，病轻者扶着病重人慢慢行走，有的老弱妇孺独坐路边甚是孤独。一名老妇人满身褴褛，干枯的手掌拄着拇指粗树枝斜靠在大石上奄奄一息，仙人子弟忙着煮药分药给病人喝，似乎并未注意到老妇人。



第七十四章
    赫连萧走近老妇人，发现老妇人眼睛污浊白障，便伸手一试，神色微顿“这位妇人……”

    紫玉上前蹲下身探脉查看老妇人身体状况，发现并无异常。“她身体常年劳累，身体羸弱，假以时日用药石调养，身体相必会比之前强壮些许。”妇人原本毫无反应，直到她闻到了赫连萧身上的檀香味儿，神色突然大乱，揪着赫连萧的衣摆紧手不放，“孩子，孩子，你回来了，奶奶还以为你死了。”老妇人抱着赫连萧嚎啕大哭，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满是皱纹斑驳的面颊，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万安看到老妇人抓着自家公子的不放手，深怕她将疫病传给公子，急忙用手去拉妇人，赫连萧看到万安动作抬手挡住。万安怨气的眼神瞧着赫连萧“公子。”赫连萧示意万安放心，手掌轻轻拍打妇人后背，安慰妇人放松，慢慢安静下来。

    老妇人放开紧纂衣角的手，伸手触摸赫连萧五官，待她碰到赫连萧眉角时并没有摸到疤痕，缩回干枯的手掌，扯着嘶哑干枯的嗓音泣声道歉“抱歉公子，老朽认错了，若是我的孙儿也活着，恐怕现在也长的公子这么大了。”老妇人的脸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万安看到妇人的笑容，忽然想到了公子刚找到自己时，自己也这般没出息的抱着公子不放手。

    紫玉看到赫连萧如此耐心安慰妇人，实属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性情、心魄。“将军，这位老妇人乃是眼盲之人，无亲无友。”

    赫连萧看着老妇人泪眼婆娑的样子，心中甚是不忍。老妇人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母妃在世前的样子，也是这般无助、柔弱。他将身上的银两掏出交给老妇人，老妇人抓着银两推脱不肯收下，“公子，老朽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公子是为好心人，但这钱老朽实在不能收呀！”老妇人将银两还给赫连萧，赫连萧手里拿着这些银两到有些烫手我:罢了，既然她不肯收，相必自有她的理由。

    “自是如此……万安。”赫连萧迟疑片刻接过老妇人手中的银两，起身交给万安让他收起。离开时，眼神悄悄暼了一眼妇人:为何他看到老妇人，心中有些不安。不过心里的片刻不安，一瞬间消失无分毫，丝毫没引起他的在意。

    紫玉将赫连萧送出营地门口，便分手回营。刚走到账外，便看到襄樊在营帐内鬼鬼祟祟，四处寻东西，脚边袋子塞的满满的。

    “襄樊”

    紫玉站在襄樊身后，襄樊听到身后有人慌忙将乱糟糟的箱子盖上，转身看到紫玉在自己身后，干笑“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对，你干嘛呢。”紫玉抬扇指着地上堆放着东西，瞧着襄樊心虚眼神躲闪，“你有事瞒着我”忽然想起刚刚她对赫连萧的态度，真的不容他不多想:看来她和赫连萧之间有故事。

    紫玉打开扇子，向前行至几步，想看看她究竟找些什么东西，襄樊看到他一直向前走，怕他坏事抬步挡在紫玉面前。“紫玉师兄，你要找东西给何须自己动手，你说一声我来帮你找。”

    紫玉被襄樊挡着，自然看不清她找的东西，便往后推了几步，曾着她松气时，将地上的袋子用法力带到空中。

    “呵，师妹，在凡间待久了，莫不是忘了我们的身份。”紫玉抬扇用法力将袋口打开，袋子里的东西慢慢飞出，看着满袋的武器，轻笑“襄樊师妹，这些没用的东西留着也占地方，不如师兄帮你丢了吧。”

    襄樊瞧着紫玉不依不饶的样子，突然发力将袋子连同袋中的东西抢过。“紫玉，我敬你是师尊的弟弟，一再退让。你莫要忘了，我是太乙山首席女弟子，论法力，武功都不差你。”

    “唉，师妹，莫动怒。不就是不想让我知道白狄来这里了吗，我可以不知道。”紫玉撑开扇子轻轻摇动，嘴角勾起笑意。“不过，襄樊师妹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答应了一切都好说。”

    “什么条件”

    “嗯～暂时没想好，襄樊师妹可记好了，你欠我一个条件，不要忘了。”

    紫玉合扇，转身抬步离开。襄樊手提着袋子，神色凝重。不知为何，她感觉到了不安。

    襄樊抬步离开帐中，直到白狄帐外停下踌躇不定，不知道这样做是好是坏，若她们等赤兔他们回来也可以，不过就怕百姓等不起。倘若白狄下涯后，发生同上次一样的事情，后果同样承担不起。襄樊考虑后，还是觉得下涯不妥，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帐内传出白狄的声音。

    “进来吧。”

    襄樊进入帐中，白狄一席白色纱裙独坐在桌前，她面前摆着两杯茶，看茶水气温度刚刚好“师姐，请坐。”襄樊在桌前坐下，将手中袋子交放给白狄。“这些，便是你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