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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晏平沙闻言当下便想拿枪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却又硬生生忍住:“不愧是逸王门下,不至边疆,也能手眼通天。”

    寸亦剑笑了笑,她自归来这些时日,可不仅仅是耗费心血于向逸王投诚之上。

    “将军所言,是认同下官之叙了。”

    她拿着瓷片缓缓走近晏平沙:“大旸而今外强中干,逸王空有纵横文官之能,却少了将军这般横扫千军之兵。”

    “若将军归顺,文武归心,那逸王自可上金銮殿中,不费兵刃不损百姓,不利外邦!”

    “而今天下将有哗变之势,主上无能,大旸之覆灭不过旦夕间,纵然将军自今日起秣马厉兵,却也无济于事不是么”

    “同样是皇室血脉,能者居之何错之有!何必起纷争内斗而后有害于大旸!”

    声声如杜鹃泣血。

    一时间晏平沙分辨不得,他挥袖背过身,厉声道:“荒缪!”

    “诡辩之词居然敢在本将军面前卖弄!”

    “本将军只知道忠君爱国这四字!”

    寸亦剑不给他回避的机会,直接绕到他面前,呵斥道:“将军忠的是什么君,爱的是什么国!”

    “你忠,该忠的是大旸的君。你爱,该爱的是大旸的国!”

    “国若不国,又谈何忠君爱国!”

    她的手已经攒出血来,却还是一字一句道:“守着金牙牌位,哭嚎于首阳山丘么!”

    晏平沙不禁双手颤抖说不出话来。

    今日寸亦剑一番呵斥,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是诡辩之词不足听信。

    可他却还知道,她说的那些关于异族的话丝毫不假。

    朝中横流暗涌,晏平沙也觉惊心动魄。

    “这,就是大旸。”

    世代生存的疆土。

    “大旸”

    晏平沙回过神来,他轻声道:“这大旸属于储姓一家,却也属于黎民百姓,但无论是谁也无法看到一个完整的大旸。”

    寸亦剑笑了:“然寸亦剑之名,亦将砍豁青史卷策,作一行书。”

    晏平沙沉默良久,坐会桌前。

    他本想饮酒,却发现自己的酒碗已经帅裂。

    看到晏平沙仿佛承受不住一般,寸亦剑张开手掌,将浸染鲜血的瓷片交给晏平沙。

    而后也坐下,给自己斟下第三碗酒。

    就在她预备喝下酒的时候,晏平沙忽然开口:“这便是你归顺逸王的原因”

    因为他能够给你这个小女子一个青史留名

    寸亦剑笑而不答。

    寸亦剑本怀满腔赤血,诀别父兄授业恩师,清谈上谢遍传文名,虽入仕后只得卑贱小吏之位,无可奈何与贼子同谋。

    却已洞悉此心所求之道。

    逸王虽非正统,可寸亦剑既然能以女子之身孤入官场,她何尝不能理解逸王的狼子野心

    寸亦剑所求,只为保全大旸之疆土百姓,而非那万人之上的愚物。

    但若是逸王不能,那么寸亦剑,同样是直指逸王的一柄剑!

    晏平沙也没有指望再从寸亦剑口中听到些什么,他看着手中染血的瓷片,坚定地摇了摇头。

    然后寸亦剑看见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晏平沙只知舞刀弄枪,保卫国家,其余党派之争我一概不管。”

    “寸大人请回吧。”

    寸亦剑喝完了第三碗酒,轻轻将空碗放在桌上。

    她说:“三碗酒已经喝完,多谢将军宽待。”

    大旸京州百年,纵树生葱郁,下有枯根,上环饥鸦,却无治病之药。

    凭玉关空望,羲和停鞭,望舒断笔,忠骨死尽方绝唱。




第六十八章 浩浩岁晏催少年,惊叹悲恸
    在与晏平沙交涉完的隔日,寸亦剑便将自己所作所为,全都写为文字呈交给逸王。

    储诚庭并非生性多疑之人,对于寸亦剑自己递来的案卷,也就草草翻阅。

    对于她劝说晏平沙的说辞倒是有些意外——这和魏呈萧所追求的可不一样。

    青出于蓝么

    想来也是。

    只是那晏平沙本不是好劝说的,旁人不知,难道储诚庭还不知么

    晏家风光自修平将军始,而寸亦剑同为女子,晏平沙厌恶为自己门下说客之余却还是会多几分避退。

    可笑这晏平沙口口声声的忠君爱国,晏家传承,居然不知晏家的血脉早就不纯了么

    修平将军为摄政公主毓之义女,死战大旸,一生未曾婚嫁——她何尝有什么子嗣延绵下来

    自然,这也是皇室能够容忍这摄政公主义女的子嗣延绵之缘故。

    “那寸亦剑有几分可用,只是心性未稳,这套说辞她自己还不能吃透,现在便拿来向我投诚,倒是失了分寸。”

    而寸亦剑自然是不知晓这一节的。

    她还在摸索于官场之中,对于逸王的心思还是难以捉摸,只是为了避免被动这才主动递交。

    不过,储诚庭笑着摇摇头,暗道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点掉即可地同他厮杀几个回合呢

    秋劫摸不准主上想法,只是认真询问道:“主上预备如何”

    “放着吧。”储诚庭将纸放在桌上,指节轻叩:“这条道可不是适宜她的路,翻不起惊涛骇浪来。”

    那寸亦剑如今不过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寸亦剑也只能选择这一条路了。

    逸王对此乐见其成。

    鸣雁阵悲声,苦冬百迁徙。

    “明日便该是你动身之时了,”储诚庭又提起来这件事,他沉吟道:“无论如何,保住那卿哉一条性命。”

    秋劫颔首:“是,属下明白。”

    最寒冷的冬季已经悄然过去,距离储诚庭留意起江水时至今日,已经是第三年了。

    浩浩岁晏催少年,春草秋风留不住。

    于大雪深寒中,忽觉灵光,春已至。

    “将一切都提上日程。”

    储诚庭吩咐下去:“秋曲在武林会之前还不能完成任务的话,就退回来受罚。”

    闻言秋劫心中一凛,当下受命:“是。”

    与此同时,江安叶家,越生桑院中。

    比之京州苦寒,江安算得上气候融洽了,用着冷水浣衣也不至于难于忍受。

    啊城正在仔细浆洗衣物,他忍不住小声碎碎念,自家公子哪里都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面皮太薄了。

    他自己明明是叶家正儿八经的世交与客人,还是叶景行的小辈,可是公子却一次次拒绝了叶家安排小厮照顾起居的好意。

    欸,这不就只能由自己来包揽所有活计了么。

    整个人腰酸背痛的,没得一刻休息时间。

    念叨着一半,忽然拍了拍脑袋想起来还煎着药在炉子上,忙不迭地跑到咕噜咕噜的烧火炉子前。

    在衣摆上擦了擦皂角的残留,啊城小心捧起来药壶,又进屋内倒进碗里等着公子回来。

    说起来这几日也不知公子在忙什么,早出晚归的。啊城内心默默想到。

    “越公子不必担忧,纵然家主如今不在府中,但对付几个纨绔也不算什么。”

    叶向衡对于越生桑有些谦恭之态,又道:“越公子今日受惊了。”

    而越生桑却也只是缓缓摇头,那不知谁家的纨绔嫉妒自己文名才貌,打杀上了那间茶舍,是他给那茶翁添了灾祸了。

    但叶向衡是叶景行惯来器重的弟子之一,处世颇为妥当,也先一步便安抚了茶翁。

    越生桑倦笑道:“此番多赖叶兄出手相助。”

    “哪里哪里,越公子本就是叶家贵客。”

    不说叶家与灭族的越家的多年情谊,但凭越生桑这个人,叶向衡便不敢怠慢。

    他看着啊城探出一个头来,想起这是越生桑自越家带来的小厮,也笑道:“那越公子便好生休息吧。”

    又对啊城说:“好生照料你家公子。”

    啊城点点头:“好的。”

    越生桑与叶向衡二人复又寒暄两句,叶向衡这才离去,而越生桑静驻送客片刻后也进了院门。

    走了四五十步入了门,瞧见冒着热气的药碗,越生桑指尖刚触碰到药碗边缘便感受到了烫灼。

    他略摩挲了指尖而后缓缓收回手,啊城则是好奇问:“公子,你刚刚在和那人说什么”

    瞧了一眼啊城,越生桑慢条斯理地开口:“这几日受邀前去文会,今日遇见一个纨绔子弟,偏要给我些颜色,叫叶家制止了。”

    “哦原来是这样。”

    啊城点点头,笑嘻嘻道:“真的是多亏江水姑娘呢!公子现在身体好了不少呢,是该出去走走看看。”

    陡然提起江水,越生桑微微变了脸色,啊城也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讷讷不敢言语。

    叶景行为了叶俟清的名声喝令所有的叶家子弟保持缄默,不得外泄一点的消息,而后就匆忙带着叶俟清去往寸霄门求医去了。

    即便叶俟清是为非作歹之人,但叶景行毫无黑白之辨,只有满腔的爱女之心。

    这叫他怎能再对这个前辈怀有什么敬意!

    这番作为,一如当年**梗杀出叶家后,叶景行扫尾的掩饰。

    **梗,江姑姑她也只是个不过比自己大了几岁,平白长了个辈分的小姑娘而已!

    江水

    “往后——”

    “罢了。”

    越生桑摇摇头,他端起药碗,转身走出了屋外。

    啊城忙更在公子身后,看公子正对着渐显春景的院落一言不发。

    他可只是一个小厮书童啊!

    越生桑将渐渐冷去的药一饮而尽,而后把空碗递回给啊城,余温未凉。

    “外边天寒,公子还是进屋吧,我烧了炭火暖和呢。”啊城小心翼翼抱着碗说。

    越生桑摇摇头:“江安温暖,何必要进屋。”

    啊城跟着说:“哦哦,那我先把药碗收拾了。”

    越生桑微微颔首:“去吧。

    啊城笑:“好的公子!”

    江水,卿哉,你们如今又在何处,又遇上了何事

    一阵寒风吹来,越生桑原本下意识的以袖掩面,却久久没有咳嗽出声,这才想起来在江水的药效下他早已与寻常健康人无异。

    孝期未尽,越生桑忽然有了饮酒的渴望。

    于他不长不短二十年中,耿玉儿不过算是惊鸿一瞥的遇见,偏偏他至今还记得那张被耿玉儿自卑而弃之不用的信笺。

    还有他唇角的黑血,跌落时的水花。

    “生桑台启,

    自经判袂,秋去冬来。山沉水凝,清供枯折。

    自江安境外分别,每忆初遇唐突,惭而生喜,迩日别离不舍,而今绿梅新开,如君清骨妙风。

    今夜三更,庐外城中,冷茶待客,独行勿言。

    友,耿玉。”

    想他越生桑此生所悲恸惊叹者,唯有一个耿玉儿。

    枉他被称为清玦公子,难道耿玉儿,便不是一枚有缺陷但任然熠熠光辉的美玉么

    为了你的心愿,为了你眼中的盛世。

    生桑纵死,又有何妨



第六十九章 红梦昏杀少年客,此情何寄
    曾伏峭壁石,更探翠盈山。

    点驻千秋色,飞光尽赋之。

    “二师姐。”

    微生一二收回剑,回首看向出声的那位不知名小师弟,目光落在了他手上托着的拜贴上。

    拜贴设计清雅却不失贵重之感,只一眼微生一二便瞧出了来源。

    她摇了摇头:“不必应允。”

    这小师弟走得匆忙,原本的烟草色衣摆都因此浸了一点雪和泥渍,见师姐这般回绝忙张口小声提示道:“师姐,是”

    于是复看了一眼小师弟,微生一二的面容在高山雪枝的映衬下清奇不凡,松形鹤骨。

    她开口:“俗家弟子的亲缘,相见不过徒添五色之盲,夷希之惑。我心未澈,唯施是畏。”

    小师弟觉得似乎受到了些点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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