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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畏真君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沁纸花青

    他想了想,一拉缰绳,往上走。

    约过了半个时辰,他牵马走上山坡,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穿过一片还挂着枯叶但又生出新芽的矮树丛,远远看到那座坟。

    本以为坟上该覆满荒草,可如今一看却只覆着土,看起来像是被人打理过。他愣了愣,想或许是村里人在上坟的时候顺手做了这事,毕竟他母亲生前时与邻里的关系还算融洽。

    便将马拴在树上,从马驮着的包裹中取了一小坛酒、一些香烛,抱着走到坟前。

    他将这些东西放下,先看了看墓碑。上面刻着:慈母常庭葳之墓。

    这感觉很怪异,既熟悉又陌生。他低叹口气,取出火折子将香、烛点上插进土里,又在墓前掘了个浅坑,开始慢慢地烧纸钱。

    烧了一会儿,李伯辰低声道:“常夫人,可能往后就不能再来看你了。过些日子我要到李国去,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

    想了想,又道:“我也算是你半个儿子了……泉下有知的话,这些香烛纸钱就受用了吧。唉……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但我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我也有母亲,但在这里没有,要是往后有机会,我一定再来。”

    说到这儿觉得鼻子发酸,就抹了把眼睛。已经很久没有“想家”了,可如今被香火一熏,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将余下的纸钱都烧了,就一撩下摆,跪下来磕了九个头,又站起身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将酒水慢慢洒在坟前。

    记忆里常庭葳喜欢喝酒,对于这世上的女人来说,实在是个奇怪的嗜好。但她是独自一人从李国逃到隋国的,心里必有许多酸楚难言之事,借酒浇愁也不奇怪。

    倒完了酒,李伯辰就拿着酒坛在坟边坐下,开始想这些天已想了无数遍的事——常庭葳是因为什么要逃到隋国来

    他倒是对她的身份做了些推测。

    常庭葳生得极为美丽。作为孩子,母亲的相貌如何该是很难评价的。无论美或丑的印象,都会在长年累月的相处当中被慢慢冲淡,最终只剩下一个相当主观的模糊评价。

    但站在李伯辰如今的角度,却能像旁观者一般得出较为客观的结论——她的美丽略胜陶纯熙,与李丘狐相当。

    且双手洁白细腻,不懂得如何做农活。在这村中生活的九年没做过什么营生,用的全是积蓄。

    印象比较深刻的一段记忆是,七岁那年过年时,李伯辰吵着想吃她提过的狮子糖。本也只是随便吵吵,谁料那天她竟落泪了。李伯辰吓了一跳,可下午的时候她就找了车,带他到了镇里去。结果镇上没有狮子糖卖,就又找了车,去了府城里。

    他记得那一年他们在府城里住了九天,遍尝美食。那时候的李伯辰对此事只觉得新奇愉悦,但如今的李伯辰回想,又发现许多细节。

    吃东西的时候,她也嘴馋得像个孩子。虽说那时候已经抱病,兴致却很高。住则在府城中一家豪阔的客栈,一晚就要一陌钱,那九天的时间,大概花掉三块银铤——足够这村里的三口之家过上一年。

    但即便如此,她似乎也并不满意,还对客栈多有抱怨。等重回到家中时,则怅然许久,往后的一整年,还在念叨着那就天的事。有时候又忍不住说些“娘从前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由这些细节看,她应该出身极好,在李国的时候也许是富豪、官宦家的女子。那么逃来隋国,会不会因为家中突遭变故,因此不得已而为之

    倘若如此,那么该是遭了灭门之灾,不然仅是家道中落的话,大可投奔李国的亲朋故旧,何必来到生活习惯与故国截然不同的地方呢且还是隐居在山村里,而非城镇。

    可李伯辰搜寻记忆,又发现些说不通的地方。常庭葳曾偶然提起过南下路上的一件事,说在李国边境的一个城镇,曾吃到过一种名为“树叶糕”的东西。红豆作馅,糯米做皮,外面裹着紫苏蒸制出来,据说是那里的特产。又说吃那东西的时候,喝的是一种名为“蓼酿”的酒。

    倘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地师
    过了一会儿,吹打声渐近,路上走过一条长长的送葬队伍,但几乎没有什么哭声。李伯辰便知道自己大概是猜对了——或者没什么人哭,或者哭得尤其悲痛惨烈,这两种情况都不同寻常。

    倘若是老人熬不过冬天逝去,家属心中该早有准备。他在这村里生活了九年,晓得这些人过得极苦,这样的老人去了,不少人觉得会心中如释重负,倒是平和得很。

    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家属心中也感到恐惧不安。此地的风俗是过了七天下葬,不知道阴灵有没有被勾走。李伯辰屏气凝神,灵体出窍,趋近了些去看。

    还没有。三家出殡,当先的一口薄棺旁正跟着一个阴灵。阴灵大多保持死前的模样,李伯辰看他时,发现七窍流血,果真是被害死的。

    又去看了另外两位,死状一模一样。其实这三个人他都认得——一个老者,他从前叫他徐爷爷。另外两个,一个是五十多岁的男子,他叫他徐叔叔,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女子,他叫她郑大娘。两个姓徐的,乃是父子俩。

    他记得常庭葳搬来落户的时候,是买下村东的一处宅院。那宅院原属村里一个富户,但独子在府城做了通判,一家人就搬去了。那宅院离村中其他房屋有些远,最近的就只有两户人家——徐家父子,那个“徐叔叔”是个光棍,还有郑大娘,她是个寡妇。

    这两家人对常庭葳多有帮衬,她那时候使钱如流水一般,三家的关系就很好,知道的事情也就多些。李伯辰想,该的确是有人来问了这三人什么事,然后灭了口。

    他回到身体里醒过来,目送这支队伍远去,然后牵了马,穿过这片梨树林走到一处坡下。坡下生着茂盛草木,有一条浅溪。溪上横卧了一株老柳树,仿佛一座小桥。他从前最喜欢夏天到这里来玩。

    他将马系在柳树上,找了一个草窝躺下,阴灵再次离体。

    很难从生人口中问出什么来,但此地该有山君、地师,他要去问他们。

    离开璋城之后,他就把徐城给审了,但没审出什么结果。原以为徐城以妖兽血肉治愈隋子昂会牵扯出极多秘密,可到头来却知道,使用妖兽血肉这种事儿已不算稀奇了——至少在六国的高层当中。

    据说某些贵人都已或多或少用了妖兽的血肉来为自己益寿延年,且成了专门的学问。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好在还从他那里得了些别的东西。

    譬如眼下他阴灵离体,开始观望风水地气。依徐城所言,灵主既然得了秘灵的气运,也就能觉察人间的山川运势了。而寻常的修士想要做到这一步,得到了灵照境才行,且只能觉察成了气候的,而无法洞悉细微处。

    但灵主既然在生界代行秘灵的权能,也就被秘灵的气运加身,做这些事的时候,和山君、地师、水伯之属也差不多。难怪他在璋山上能看到璋山君让出来的山君气运。

    他运起从徐城那儿审来的心诀,如在璋山一样,叫自己的心神发散开去“看”。过得片刻,看到了如一缕缕雾气一般从各处蔓延出来的“气”。

    最大的那一股从村里来,该是由村中人生息繁衍而产生的。另有些丝丝缕缕的,则从田间、溪水、草木中来。似乎更远处也还有些稍强的,他猜那是从更远些的村镇汇过来的。

    这些气运最终没有汇到山上,而聚在西北方



第一百三十巴掌 骸骨
    李伯辰一愣,心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又是这一套”

    当初无经山君也对他说某处有宝物,骗他去取那个须弥胎。但那一回是山君有求于自己,这一回算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说道:“地师误会了。我只想问些事,并没有要什么宝物。”

    说了这话,心中一动——前面那十二骑看起来是想动却不能动的模样,而刚才地师说的那几句话,似乎又有示弱之意,听起来是想快些打发自己走。难道他遇到什么难处了么

    可无论如何他毕竟也是一地的灵神,纵有些难事,也不该叫自己知道吧。

    他便又道:“地师难道……遇着了什么麻烦”

    面前那十二骑又摇晃了一阵子,隔半晌,才又听到那老者的声音,其中满是哀求之意:“诸位神仙打架,可就放过小老儿吧!我只是区区这一县的小小灵神,所辖不过方圆三十里……受封之前更只是个凡人,因机缘巧合才得了气运……从不敢非分逾越,更不敢对诸天秘灵有丝毫不敬……李灵君,快快离去吧!”

    李伯辰又是一愣,若非眼下是阴灵,差点就要拔刀、疑心眼前是个陷阱——这地师怕自己做什么

    但下一刻他心中倒是生出个念头,忍不住道:“你……知道我知道我在璋山的事”

    那地师立即惊道:“小神这里绝无什么宝物——宝物都在六百多步之外的大墓里!那墓主人是七千多年前晟朝天子的郎中令,多的是金银!”

    看来他果然知道。李伯辰皱了皱眉,心想难道这地师觉得自己是个专门夺宝的灵主么以为是自己将璋山君害了不过他此时倒是对另一件事也起了兴趣——在璋山时,璋山君也知道了自己在无经山做的事。

    难不成这些山君、地师、水伯之属,另有什么传递消息的渠道

    不过无论何如,害人夺宝这名声他是绝不想背的,便道:“我绝非为宝物而来,只想问你几句话——前些日子是否有人掘过山上的墓村里那三个人,是否也是被害死的地师可知道那些人的样子”

    他问了这几句,地师又不说话了。

    李伯辰心里慢慢变得焦躁起来。他知道的事越多,谜团却也就越多,偏这时候遇着这位说话含混不清的,也就愈加不耐烦。既然这地师先示弱,他也不再客气,便道:“那璋山君一事,当时就是——”

    果真,听了这话,那地师才道:“唉……唉……灵君,何苦为难我!好吧,灵君要真不是为宝物来的……能否先助我脱困”

    李伯辰想了想,沉声道:“要是我办得到的话。”

    地师便道:“那请灵君……到我墓里……将那铜钉拔了吧!”

    李伯辰听了他这话,才意识到这土丘远看的时候的确像是一座大墓——难道这地师生前也是位王侯将相么

    听地师又道:“灵君……我这墓,就在你现在立身处,再向前走二十步便是!”

    李伯辰道:“好。稍等。”

    说了这句话他的阴灵飞速远去,重回到肉身之中。这时候送葬的队伍已经走过,土路上落了一层铜钱纸。他想了想,从马背上取下魔刀插在腰间。马还驮了两个包裹,里面装的是他的甲。他略犹豫一会儿,没有穿。

    此时他心里略有些凉意——看起来追查他身世的人,本领极为高明。徐城那种狂妄的人都不想亲自去找璋山君的麻烦而叫叶成畴代劳,可这些人看起来不然。

    地师说他被困住了,李伯辰猜就是那些人所为。虽说这些在世灵神有强有弱、而此处地师统辖方圆三十里,的确算得上是个“小神”,但毕竟也受封幽冥,算是正神的。他们的胆子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大。

    该是在行事之前已料到自己也会回来走一趟,因而用了什么手段不想被此地灵神瞧见。如此说来,能从地师那里得到的信息一定很有限。

    地师之前说“诸位神仙”打架——自己的手段该算不上“神仙”,也许指的是自己的的那位秘灵吧。

    因而他心中的两个疑惑是:那些人如果料到自己会回来,为什么不在此地埋伏这些山君地师水伯,又是以何种渠道互通消息的

    他起身跳上坡,又用了一刻钟的功夫走回到土丘前,找到刚才站着的地方。再从这个地方往前走了二十步,将将到坡下。地师所说的入口该就在此处。

    他一时间有些犯难。因为这土丘之下如果真是一座王侯将相的大墓,想要进入墓中必然极为困难,至少土层都要挖好久。地师叫自己拔铜钉,那铜钉该是那些人钉在墓穴中某处以施展什么术法的吧。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难不成此地是个陷阱但他心中刚生出这个念头,便发现自己身前的这块土地有些异常——虽说也覆着惨白色的荒草,但草间却没有绿意。他就俯身用手拨了拨,发现这片草早被人拔了,如今只是掩在上面罢了。

    李伯辰心道,这里就该是入口了。他掖了下摆,蹲下去先用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传闻
    此时地上飞沙走石,土丘旁的一片桃树在风中张牙舞爪,如鬼怪一般。原本低伏的荒草则齐齐立了起来,也像成了什么精怪,不住地往他的腿上缠。

    再往远处看,只见田野间忽然起了雾,数十步之外就视物不清。那阴风在他身边旋了一阵子,陡然分开,落在稍远处成了数十股小旋风,搅得草叶簌簌作响。

    要刚出无量城时见了这情景,他说不定还会慌乱一番。但如今李伯辰只退了两步,冷笑道:“好。我正愁找不到你们这些人!”

    便厉喝:“来!”

    只觉腰间的曜侯微微一震,周遭的风势陡然平息,五步之内地上的荒草也一下子倒了下去。他虽未阴灵离体,也晓得如今正有二十个阴兵将自己护住了。

    这一月来他既从徐城口中得到了许多东西,又勤加苦练自璋山君洞窟中习得的“阴符帝皇经”,自觉身为灵主的修为已大大精进。闲暇时候,则仍在修行李定送他的北辰心决,自身灵力境界也水涨船高。虽说距晋入龙虎境还早,但与在璋城中时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只是这些日子并无像样的对手,新得这些手段,也都无从发挥。他并非好战之人,但未免也会有些想要“试刀”的念头。眼前这情景,倒正对了他的胃口。

    一唤出这些阴兵,便将魔刀在地上一插,拄着刀盘膝坐在地上,阴神出窍。

    立即瞧见自己周围竟已满是鬼蜮。之前所见的一片蒙蒙雾气中,全是幽绿色的阴灵。少数衣着是近些年的,绝大多数乃是更古时的打扮,想来是附近土地中经年埋葬的,全被唤出来了。

    不过人既死,阴灵就该被勾去幽冥。如今却有这么多,显然有人提前做了手脚。

    再看身前约三四十步远处,那土丘的上方,则有一个如孩童一般矮小的“老翁”站立。但只是打眼看着像人,要细看,却发现脸上生了四只眼,布满利齿的大嘴直咧到耳根。双腿则是反曲的,双臂一直垂到地上。

    桀桀怪笑的正是此人。如今他四只眼有两只圆瞪,两只眯着,倒仿佛在笑。见了李伯辰阴神出窍便道:“好哇,还真是个灵主。嘿……我被他们炼成鬼童十几年,倒是因你脱困了。不过他们是人,你也是人,这债谁来还都一样!”

    李伯辰见了他这个模样、说的这些话,心知自己想对了。他虽然没见过真正的鬼兽,但眼前和东西无疑是他生前模样,看起来的确像妖兽。

    这时徐城正在他身前,周遭有黑雾缭绕不定。那些黑雾如同锁链,将余下十九个着重甲的阴兵都连在一处,成了个圆阵,而李伯辰就坐在阵中央。

    徐城被炼成了龙虎境的阴兵,原本懂得术法也都还在。此时这阵专门抵御阴灵攻击,可以护住他的神识。周遭虽然鬼影重重、张牙舞爪地想要冲上来,但稍一近前,徐城便并起二指,那些重甲兵便也将长枪竖起,立即将来者迫退。

    李伯辰心中大定,道:“他们是叫你在这儿暗算我的人么”

    又听他口中对“他们”多有怨恨之意,便道:“是他们把你钉在石棺里的么他们如今人在哪里”

    之前他在坡下观望地气的时候,见到气运的确向这土丘上汇聚,才认为此处该有一个地师。但刚才险些遭了石棺中骸骨的暗算,又觉得此地是个陷阱,也许是有人聚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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